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封七依舊在京城各處亂轉,到處看要外兌或是租賃的店面,看著差不多的,還會回去接夏月初過來實地看一下情況。
夏月初每找到一個有意向的店面,就會被人捷足先登。
封七每次都被氣得跳腳,若非有夏月初攔著,怕是要衝上去把店主揍一頓方才解氣。
夏月初雖然每次都攔著封七,但是一天沉似一天的面色,還有抿得越來越緊的雙唇,無不顯示她的耐心也即將告罄。
崔建峰拿著蔣昕延給的錢,花的那叫一個爽快。
他雖然跟夏月初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但是身為一個在這行混了一輩子、最後隻混到個沒什麼鳥用的廚行長老一職的他來說,一個年輕又有天賦的同行,本身就已經是原罪了。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人,一個有錢的女人。
嘖!真是一想到就讓人糟心。
坐在茶樓二層的雅間內,小口品著上等的雲峰毛尖,看著封七跟夏月初如鬥敗的小雞似的從對面鋪面的門口走出來,崔建峰得意地翹起二郎腿,呲牙露出一個讓人噁心的假笑。
低頭鑽進車廂內,夏月初抬手揉揉板得有些發僵的腮幫子,嘴裡咕噥道:「瑞禾那邊進展的怎麼樣了?我可不想再東跑西顛兒地出來做戲了,真該跟她換換。」
封七跳上車轅坐好,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人家盯著的是你,你跟她換又有什麼用?再說,你只需要在下車以後板著臉裝不高興就行了,有什麼可抱怨的,每天跟個猴子一樣面紅耳赤到處跳腳的人是我好不好?」
夏月初聞言差點兒笑噴,強忍著笑道:「就算你像個猴子一樣,估計也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一隻猴子,昨個兒都有富家千金看不過去,帶著房契地契主動登門要賣房給你,你猜咱們今個兒回家的時候,會不會被你那些紅顏知己把門兒都堵死了?」
封七忍不住露出個驚悚的表情,似乎恨不得將昨天那段恐怖的記憶從大腦中刪除似的。
「你再這樣幸災樂禍,明天就讓瑞軒陪你出來做戲吧!」
「如果瑞禾今天能夠順利簽訂契書,咱們明天就用不著出來做戲了。」夏月初說著打了個呵欠,抓過兩個引枕塞在身後,盡量讓自己靠得舒服一些,最近幾日正趕上她來葵水,本來就累得要命,還要為了這些破事兒到處奔波,真是煩心得很。
她著急也是想在薛壯恢復身份之前將這件事定下來,畢竟等薛家翻案之後,到時候少不得要有人湊上來巴結薛壯,那會兒再做這種買賣交易,一個不小心就會變了味兒,萬一被人汙成變相的錢權交易就不好了。
好在廖老爺子在京城人脈廣,私下裡幫她找到了要賣店面的僱主,由薑瑞禾出面,條款已經談得差不多,昨晚她已經逐條核查過了,只要今天能夠順利簽訂契書,到衙門過了明路就穩妥了。
使勁兒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夏月初忍不住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
封七在外頭聽見,擔心她這幾天太憋屈,反過來寬慰她道:「其實也用不著覺得憋屈,這不是因為薛家舊案重審,東家又出門了,咱們不想在這個時候生事,以免橫生枝節嘛!等回頭東家恢復身份,你成了將軍夫人,背後還有皇上和陳大人撐腰,到時候哪個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有什麼可憋屈的,雖然不知道那個在背後動手腳的人是誰,既然他錢多,願意高出市價購買店鋪,咱們也管不著不是麽?
「而且京城的房價地價本來就高,說不定人家一倒手還能賺錢呢!
「再說了,雖然這幾天東跑西顛的,但是咱們也沒吃虧不是麽?光是雙倍退回來的定金都有好幾百兩了,若是每天坐著馬車逛一逛就有這麼多收入,我倒巴不得呢!」
雖然嘴上說著輕鬆,但是夏月初跟封七的心裡卻都沉甸甸的。
最近為了從她手裡搶店鋪,對方至少已經買下七家京城好地段好位置的店面了,這加起來可不是幾千幾萬兩銀子那麼簡單。
而且對方能夠這樣毫不顧忌地揮霍,證明這些錢對他來說不過只是個不傷筋動骨的數目。
由此往深處想去,對方的財力不知能達到一個如何恐怖的程度。
一想到這些,車廂內外的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封七心不在焉地駕著車,直到被堵在半路才發現前方似乎起了什麼衝突,兩輛馬車橫在路中央,其中一輛還是側翻倒在路上的。
兩輛車就足以將並不怎麼寬敞的路擋上八九成了,圍觀看熱鬧的人群又將剩下的那點兒縫隙全都塞得嚴嚴實實,路上已經被堵住好幾輛馬車了,前面也絲毫都沒有即將通暢的意思。
封七跟車內的夏月初說明情況之後,便掉頭駛入旁邊的小巷子,準備繞過事故路段回家。
面對突如其來的事故,無論封七還是夏月初,都沒有提起半分警覺。
畢竟這種事情也是偶有發生的,再加上此時白日朗朗,又是在京城的熱鬧城區,即便是要穿過小巷,二人也不覺得會遇到什麼危險。
所以當看到巷子裡竟然堂而皇之擺著攔車的拒馬,十來名蒙面的黑衣壯漢從兩側圍牆翻出,將馬車團團圍住的時候,封七不免被驚出一身冷汗。
從這十來個黑衣人翻牆落地的動靜他能確定,這些人雖然算不得高手,但肯定都是練家子。
如果他隻身一人,即便打不過,脫身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如今車裡還有夏月初……
封七將滑落掌中的匕首握緊,沉聲道朝車內吩咐:「關好車窗車門,不要出來。」
如今只能慶幸薛壯對夏月初事事太過上心,連定做的馬車都是內夾鐵板的,只要夏月初從裡面把車門車窗都扣死,防禦性能立刻比普通木質馬車高出數倍,希望足以堅持到自己把面前這幫垃圾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