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薛壯提議道:「保定府這邊好玩的地方其實也不多,不過城郊有個很有名氣的古剎,嶽父嶽母大人若是感興趣的話,回頭咱們可以一起過去遊玩一番。」
吳氏一聽說是有名的古剎,頓時就來了興趣道:「這個好啊,最近這些年,你們兩個一路都挺順的,家裡靠著你們的幫襯也是越過越好,是該好生去廟裡拜拜菩薩、上上香才對。」
夏月初並不信這些,不過也不反對就是了。
而且她早就聽說城郊雲台寺的素齋不錯,但是一直都沒時間去,這次正好全家人出去玩玩,還可以在廟裡吃一頓素齋,一舉兩得。
至於平安,到底還是小孩子,只要是出去玩,去哪裡都高興得緊。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我就叫人去安排一下,剛好後天天字型大小院沒有預訂,嶽父母也差不多歇過來了,正適合出門,什麼都不耽誤。
雲台寺那邊還種了許多金桂,這時節也差不多該開了,正好可以賞花。」
「保定府還有桂花樹?冬天那麼冷不會被凍死麽?」夏月初奇怪地問。
「直接長的自然沒有,雲台寺的金桂是種在大缸中的,冬天的時候,都要用十幾個人一起抬到暖房中去過冬。」
夏月初聽了這話,頓時一臉遺憾地說:「我還以為能采些桂花回來做桂花糖呢!」
「小姑滿腦子都想著吃,羞羞!」平安順口接話,還用手指在臉上颳了幾下。
吳氏頓時笑了,揉了一把平安的腦袋道:「這是你小叔說你的話,怎麼叫你用在小姑身上了?」
「姑姑是廚子,自然是要滿腦子想著吃了,就像讀書人,腦子裡背得都是書一樣!」
吃過晚飯,夏月初陪著老兩口聊了一會兒家裡的瑣事,平安則跟著薛壯出去遛狗,繞著上膳堂轉了一大圈,回來之後累得小臉兒都紅了,但是眼睛卻亮晶晶的,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涼白開之後,看著夏月初道:「小姑,這邊的酒樓好大好大啊,比東海府的那個還要大好多。」
「是啊,走累了吧?」夏月初扯過帕子給平安擦了擦汗。
「這麼大的地方,天天走來走去太累了。」平安整個人大字型攤在炕上,竟然還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夏月初被他逗得不行,笑著解釋說:「待久了就不覺得新鮮了,我每日就是住處和臥室兩個院子之間走來走去,其他地方也想不起來過去走動。」
「我看你就是該多動動才行,不要整天不是做菜就是窩在房裡看書,寫菜譜,沒聽過麽,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你們兄妹三個小時候,那兩個小子每天上躥下跳的,只有你,總是縮在屋裡不愛出門。
那會兒我還覺得,還是丫頭聽話省心,天天呆在家裡特別乖。
可是如今你再看看,你大哥還有老三,兩個人的身體都比你好多了,可見還是該出去淘氣才對。」
夏洪慶看著夏月初,一臉嚴肅地說。
夏瑞軒那小子淘氣也就罷了,夏瑞松看著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樣子,他淘氣是什麼樣兒,她還真是無法想象。
吳氏剛才回房去把平安哄睡了,這會兒出來聽到這話便道:「你是不知道,瑞松小時候,可比瑞軒淘氣多了。
鄰居和私塾裡孩子的父母,三天兩頭就過來告狀,不是他跟別人打架了,就是他又領著其他人去禍害別人家的東西了。
還有一次大年三十兒夜裡,趁著大家都忙著包餃子呢,他帶著瑞軒去鄰居家偷柴火,第二天一大早,人家順著雪地上的爬犁印兒就找過來了。
那次你爹是真的氣急了,把瑞松狠狠地打了一頓,屁股腫得老高,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是下不了炕,只能在炕上趴著。」
「大哥居然還乾過這麼離譜的事兒?」夏月初簡直不敢相信,「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不過說到大哥,我倒是有個事兒想跟你們談談。」夏月初聽吳氏提起夏瑞松,便想起來平安的事兒,「是關於平安的,想跟你們說一下,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因為聽過見過了,就總是有些擔心,所以跟你們說道說道。」
因為吳氏的文化程度有限,所以夏月初並沒有空洞地講什麼大道理,而是選擇了前世身邊朋友切實發生的兩個事兒說給她聽。
「來了保定府之後,也認識了不少人,聽說了不少事兒。
這裡邊啊,就有這麼一戶人家,跟大哥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兩口子和離了。
家裡從阿爺、阿奶一直到孩子的親爹,全都覺得孩子可憐,對孩子有虧錢,恨不得把家裡最好的東西全都給孩子。
有時候孩子犯了錯,他們也都不忍心責備,自己就先給孩子找借口,說孩子可憐,親娘不在身邊,情有可原。
後來孩子被他們慣得不像樣子,簡直就是家裡的小皇帝,說一不二,吃什麼,要什麼,都得他說了算。
家裡人若是敢說一個不字,他就撒潑打滾鬧個不停,把自個兒從小沒有娘的事兒翻出來說,連他自個兒都覺的,是家裡人對不住他。
就因為他這個混世魔王,他爹甚至都沒能再娶。
隨著他年紀越來越大,家裡人就越發管不住他了,就開始去外面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地胡鬧,最後差點兒惹出了人命官司……」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夏洪慶哪裡還會不明白女兒的意思,忍不住看了吳氏一眼,見她還是渾然不覺,一臉等著聽後面怎麼樣了的表情。
「如今那孩子已經二十多歲了,就因為這些個惡習,門當戶對的人家,誰都不想把閨女嫁給他,到現在還是光棍兒一個,不敢去外頭胡鬧了,卻還是在家裡作威作福,家也都快被他敗得差不多了。」
「哎呀,這孩子啊,真是不能太慣著,不然……」吳氏說到這兒,突然覺出似乎哪裡有些不對,猛地一抬頭,見父女倆都笑呵呵地看著自己,這才明白過來,「合著你編個故事出來,就是為了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