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從城門口還沒走到縣衙,有人獵殺了黑旋風的消息就傳遍了大半個縣城,離得近的人全都跑出來看熱鬧。
衙門本來已經快到放衙的時辰了,這幾日也沒什麼差事,捕快和差役們都在差房裡插科打諢地等著放衙。
縣太爺鄧建豐也在盤算著,這麼大冷的天兒,晚上回家要是有口鍋子吃才舒坦。
結果就有個差役一溜煙兒地跑進來道︰“啟、啟稟大人,孫捕頭叫的回來報信兒,有人獵殺了黑旋風,正抬著來衙門呢!”
“啥?黑旋風?”鄧建豐心裡正想著這個天兒吃個羊肉鍋子最好,暖身暖胃,冷不丁聽到這個消息,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是啊,大人,初味軒的薛掌櫃跟秦錚秦哥,進山獵殺了黑旋風,眼瞧著就要抬到衙門口了。”
鄧建豐趕緊起身,叫人來給自己整理官府,戴上官帽,嘴裡還問︰“當真是黑旋風沒錯?”
差役忙道︰“的看見是張獵戶趕著車的,想來應該不會弄錯的。”
張大叔在永榆縣算得上是有些名氣的獵戶了,前兩年官府組織進山圍剿黑旋風,他當時也是主力之一。
最重要的是,當年官府組織了幾十人進山,最後只有張大叔一箭射中了黑旋風的肩頭,好歹算是沒有無功而返。
所以縣衙這邊對張大叔還是印象不錯,頗為信服的。
兩個人這邊多說幾句耽擱了一下,兩輛車就已經停在了縣衙門口。
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把縣衙門前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鄧建豐趕緊帶著人出去,剛走出門就聽到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聲。
“這麼大塊頭,肯定是黑旋風無疑了。”
“你見過黑旋風麼?張嘴就來啊!”
“這熊瞎子還不都長得那樣麼,烏漆墨黑的,誰認得出來哪個是哪個?”
“我聽說黑旋風的耳朵上有個豁口,特別好認。”
“有張獵戶跟著保管錯不了。”
“對了,前兩年張獵戶不是把黑旋風射傷過麼,看看有沒有疤不就知道了……”
鄧建豐從衙門口一走出來,外面的聲音頓時下去了,眾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大家稍安勿躁,待衙門的仵作檢查一下便知。”
黑旋風在這一帶作威作福十余年了,跟人也時有交手,所以衙門對它並非一無所知,只不過它比一般的熊瞎子強壯又十分狡猾,所以每次都叫它逃了。
黑旋風有個最明顯的標志,就是它的耳朵上有個缺口。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每次它去糟蹋農田或是傷人,都會很容易就被認出來。
這是外表上的特征,至於其他的,根據縣衙中檔案的記載,七年前黑旋風曾傷了一條腿,有人看到它瘸著覓食。
再就是兩年前,張獵戶一箭射中黑旋風的肩膀,雖然沒能將其擒獲,但是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那一箭射中得很深,肯定是傷到骨頭了。
仵作上前檢查了一下熊瞎子的腦袋,左耳上果然有個明顯的豁口,看傷痕至少得有七八年之久了,所以不可能是臨時作偽。
但是此時熊瞎子已經被凍得硬邦邦了,根本沒法兒查看另外兩處傷口,隻得將情況稟報給鄧建豐。
鄧建豐見狀便道︰“薛掌櫃,熊瞎子的屍體先留下,等到仵作檢驗確認後再還給初味軒。不過無論這隻熊瞎子是不是黑旋風,你和秦哥都是為民除害的大英雄啊!”
薛壯心裡擔心夏月初的身體,剛一進城便先讓封七去請林大夫,所以這回早就歸心似箭,但還不得不跟鄧建豐做些場面上的寒暄。
此時聽到這話,他立刻答應道︰“當不起鄧大人的誇贊,不過是僥幸罷了。熊瞎子留在這裡,盡管檢驗就是。”
熊瞎子的屍體被抬入縣衙,圍觀的人漸漸散了,兩輛車才能夠掉頭回家。
如今天色已晚,也不可能讓張大叔再趕夜路回去,自然是要請到家裡歇一晚的。
好在家裡地方夠住,又是開酒樓的,吃喝也都是現成的,用不著夏月初再操心這些。
到家的時候,林大夫已經在屋裡等了半晌了,看到夏月初的臉色就不由得皺起眉頭。
林大夫診脈後道︰“夏娘子身子的底子本就不太好,最近這半年養得還算精心,才顯得精神頭不錯,但其實底子裡還是虧虛的。這回的病,先是急火攻心,然後又非要進山找人。她的身子本就受不得累了,情緒上還大起大落,自然是吃不消的。”
他每說一句,薛壯的頭就低下去一分,最後幾乎被這話壓得抬不起來。
吳氏心疼閨女,但是看到女婿這樣心裡也不好受,隻好追問道︰“大夫,那月初這身子該怎麼調養一下才好啊?”
林大夫也是一臉的為難,但是想想初味軒如今的規模和生意,應該也是不差錢的了,便道︰“想要調養自然也是有法子的,只不過要想效果好,可能得花不少錢。”
一聽說要花很多錢,吳氏跟夏洪慶面面相覷,雖說這酒樓是夏月初張羅起來的,但是他倆心裡頭明白,當初的本錢基本都是薛壯出的,登時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薛壯聞言立刻抬頭道︰“林大夫,只要能把月初的身子調養好,錢不是問題。”
聽了薛壯這麼說,吳氏心裡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歡喜的是女婿對女兒這樣盡心盡力,擔憂是覺得薛壯這話說得太滿,萬一林大夫趁機訛上一筆可怎麼是好。
林大夫聽了薛壯的話,這才提筆開始寫藥方,邊寫邊道︰“其實也不光是錢的問題,主要是這個藥引子不是那麼好找,需得用一棵百年老參做引,年頭必須要足,不然藥效上肯定會大打折扣的。這個我家藥鋪也是沒有的,還得你們自個兒上外頭去踅摸才是。”
薛壯聞言連連點頭,接過林大夫寫好的藥方,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點頭道︰“林大夫放心,我這就派人去買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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