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又是一道硬菜,也是回門宴上必備的一道菜——雞燉蘑菇。
即便是一道這樣常見的菜,味道都與別人做出來的大不一樣。
雞湯清亮味醇,雞肉酥爛入骨,榛蘑浸透了雞湯的香,雞湯內帶著蘑菇的鮮,香味渾然一體。
兩盤疊得高高的棗饅頭被端上來,上菜的丫頭也會說話,笑著道︰“祝姑爺、姑奶奶早生貴子。”
崔文蘭羞得臉都紅了,今天家裡的回門宴做得出乎她意料的好,著實給她撐了臉面。
她叫住丫頭問︰“外頭吃得怎麼樣?”
丫頭抿嘴笑著說︰“姑奶奶放心,姑爺吃得高興得很。”
“你這丫頭,誰問他了。”崔文蘭嬌嗔了一句。
“今日的菜色著實不錯。”王氏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菜,“而且名字也都取得喜慶,十裡八鄉都沒有比你的回門宴更有面子的了。”
崔文蘭聞言更是笑得一臉甜蜜。
丫頭又陸續端進來三道菜
“甜甜蜜蜜。”
“朝思暮想。”
“緣定三生。”
崔文蘭聽到這名字,頓時朝桌上看去。
朝思暮想便是試菜那日做過的文思豆腐,王氏是吃過的,便先給女兒盛了一碗道︰“這個菜味道不錯,更難得的是這刀工,能把豆腐切得這樣細如發絲,著實難得。”
崔文蘭嘴裡吃著文思豆腐,眼楮還停在另外兩道菜上。
甜甜蜜蜜是拔絲地瓜,金黃的地瓜裹著黃燦燦的糖漿,每夾起一塊都會扯出數條亮晶晶的糖絲,在旁邊的涼水碗中蘸一下,外面的糖瞬間冷卻凝固。
咬破外層甜脆的糖殼,裡面裹著的是香糯的地瓜,真是吃在嘴裡甜在心裡。
最後一道緣定三生是汆丸子,三色的丸子在清亮的湯水中浮浮沉。
丸子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吃到嘴裡勁道彈牙卻又不失柔軟,湯水更是鹹鮮味美。
作為收尾的菜色,極好地解了前面大魚大肉的膩味,讓人口中回甘。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就連開始一直抱著嫌棄心態的曹興都吃得贊不絕口,連連打聽這是哪家的大廚。
後廚裡,夏月初用剩下的邊角料,炒了個什錦炒,跟善大嫂子和幫廚的幾個人,就著饅頭也吃得香甜。
善大嫂子忍不住道︰“月初,你這樣的手藝,若是去城裡做事,可是要賺大錢的,在村子裡待著,白白埋沒了。”
夏月初聞言,正在夾菜的手一頓。
她當然想去城裡,但是卻不是現在,她需要有一定的資本,最好還要能夠擺脫薛家媳婦的身份。
不然即便去了城裡,到頭來也要被別人拿捏在手裡。
果然就聽孫氏道︰“善大嫂子,您有所不知,我家大哥如今癱在炕上,我嫂子每天還要忙家裡的事兒,著實是走不開呢!”
善大嫂子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夏月初沖她和氣地笑笑,低頭繼續吃飯。
雖然對以前的記憶比較模糊,但這大半個月來,卻也足夠讓她感覺到,薛家人乃至村裡的人,對她都是有著提防的。
一個嫁過來守活寡的女人,能不能守得住?會不會不守婦道?會不會偷著跑了?
在別人眼裡,這些都是要打上一個大大問號的。
有時她自己走在村裡的路上,都會有人佯裝無意地問她去哪兒,走遠了也能感覺到背後一直黏著的視線。
如今薛壯雖然回來了,但是卻又成了廢人,薛家人的盯梢似乎又緊迫了一些。
今日若不是有孫氏跟著,盛氏估計都不會讓她自己出門這麼久。
幾個人在廚下吃過飯,前面王氏也送走了女兒女婿,然後帶著郭婆子親自來了後廚。
王氏進門後便一把拉住夏月初的手,連聲道︰“今日可多虧了你,雖然昨個兒就吃了你做的菜,也聽了你擬的菜單子,但今個兒上菜還是把我驚著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就沒有一個不誇的!”
郭婆子跟著湊趣道︰“可不是,菜又好看又好吃,菜名兒還都那麼喜慶吉利,老爺子今個兒的嘴角一直都是翹著的,高興的不得了!”
王氏說罷掏出一大串銅板,塞到夏月初手裡道︰“好孩子,今日多虧了你,這裡是五百錢,多的算是我給你的紅包。”
夏月初也沒推辭,她知道以自己的本事,絕對不止這個價錢。
不過原本說好的是三百錢,如今人家主動給漲了價,她還是連聲道了謝。
王氏又道︰“再過半個來月是我們老爺子的六十大壽,到時候還少不得要請你過來掌杓。”
“這個自然沒問題,夫人到時候提前幾日打發人去跟我說一聲,我肯定來。”
剛賺了錢就又敲定了第二筆生意,夏月初心裡也是一喜。
王氏今日在親友和女婿面前大大長了臉,這會兒也樂得大方,叫郭婆子給夏月初裝了許多饅頭和雞蛋,甚至還用草繩串了兩條魚和一條五花三層的好肉讓夏月初帶回去。
見夏月初連連推辭,王氏便道︰“這是給大壯補身子的,不是給你的,快些拿著回家去吧,今個兒也累壞你了!”
其他兩個幫廚的羨慕地看著夏月初,但是心裡也明白,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不是自己這種只會洗菜切菜的人能比的,更何況,自己連切菜都沒人家切得好。
孫氏沾了夏月初的光,直接領到了三十文錢,也不用再留下來洗碗收拾廚房。
她把錢心地貼身揣好,幫夏月初提著籃子,一路上都喜滋滋的。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孫氏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拉住夏月初道︰“你先在這兒等等,我回去看一眼。”
她說罷將手裡的籃子放在地上,輕手輕腳地走到家門口,見院子裡寂靜無聲,一個人影兒都沒有,這才朝夏月初招招手,示意她趕緊過來。
孫氏墊著腳走到西廂房門,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挑起棉門簾子,用眼神示意夏月初趕緊的。
夏月初一人提起兩個籃子著實有些吃力,但還是咬牙堅持著,一路跑地鑽進屋裡。
進屋放下籃子,二人就急急忙忙地把東西往隱蔽的地方藏,剛藏了個七七八八,就聽到門外傳來盛氏的聲音。
“你們兩個還知道回來啊?回來也不吱聲,鬼鬼祟祟地幹什麼呢?”
盛氏掀開門簾子進來,眼楮頓時就被灶台上放著的棗饅頭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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