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假高冷師尊X真復仇徒弟

　　楚然朦朦朧朧醒來， 就發現自己的身邊坐著一個人， 定睛望去，發現對方是竟然是已經閉關了一年的宗主，當年救下了他的人——楚離。

　　見到這個人，他心中莫名緊張起來， 侷促地坐直身體， 眼睛有一瞬不知該往那裡放。

　　「你醒了。」阿離看到他醒來，眼裡暗淡的光芒總算開始有了些許光芒， 他伸手過去摸了摸楚然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沒有發熱之後，就快速拿了開來。

　　楚然感受著他手掌心傳來冰涼的溫度， 稍微怔楞了一下，張了張嘴，才回了一個字：「嗯。」

　　空氣陷入了一瞬間的安靜，阿離不想將事情再拖下去， 他對楚然問道：「你還記得暈倒之前的事情嗎。」

　　楚然頓時清醒， 臉色霎時變得陰沉：原來他是來問罪了。

　　一時間， 他的心裡掠過了許多想法， 當時自己確實衝動了，其實該控制一下的， 結果就這麼暴露了。

　　現在該怎麼辦， 說謊，還是說真話，他還能在這裡待下去嗎， 可若是離開這裡，他又能去哪裡？

　　莫名的，他的腦海裡出現了後山見到的那個傻子的身影。

　　再在這裡待下去，也許什麼意義也沒有了，不如離開，重新想別的辦法。

　　「記得，」楚然這樣回答，面上表情無悲無喜：「陳平說的沒錯，當時我確實想要殺了他，不過不管你們相不相信，至少在懸崖邊的時候，我是想要救他的，至於後來，我是真的想要殺他了，如果不是被阻止了的話，他早就死了。」

　　說完他面無表情的冷笑一聲，翻身下床，赤著腳踩在地板上，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宗主，就表現出害怕與退卻。

　　說實話，他現在除了自己這條命和那個用不了的不死鏡之外，已經是一無所有了，但是畢竟自己最後什麼也沒有做成，又是個普通的凡人，再加上自己先前一直被那些人欺負，所以後面會報復別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他是有理的。

　　這點事情，他們應該還不至於要自己的性命，況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試試看，自己的存在，對面前這個人來說，究竟是不是一個特別的人，自己曾經看到的他眼中曾經出現過，無比在乎的眼神，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個人讓自己留在這裡，至少說明，他是不想讓自己死的。

　　大不了就是被趕出去。

　　離開就離開好了。

　　阿離道：「我相信你。」

　　楚然沉默了一瞬：「是嗎，那還真是謝謝宗主的信任，現在知道我心懷不軌，意圖殺人，要怎麼懲罰我，隨便你們，要罰趕緊罰，罰完了我就離開。」

　　「你做的沒有錯，我為什麼要罰你，是他們欺負你，但是你還能以德報怨，你是個好孩子，沒有錯。至於後面的事情，你救他，他卻反過來指責你，如果是我，我也會生氣，不過，你心裡不該有想要殺人的想法，殺人是不對的。」

　　楚然冷笑看著他：「那還真是對不起，我和你不同，你能夠做到以德報怨，你能夠不恨傷害你的人，但生來就強大的你，從來就沒有收到過欺辱吧，想來你恐怕還從來還沒有殺過人吧，我殺過。」

　　楚離在聽到他說自己殺過人時，愣了一下：「我確實沒有真正的動手殺過人，最多只是動手懲戒壞人，而且每次動手之前，我會給他們三次機會，知道為什麼嗎。」

　　「我沒有興趣知道，如果你們不懲罰我的話，那我就離開了。」楚然說著，自己找出鞋子穿上，然後找出一塊布，開始一點點收拾自己的東西，見到楚離看他，他便道：「這些是我自己去山上挖草藥賺錢買的東西，你放心，屬於你們的東西，我一點也不會拿，至於這一年你們供養我的費用，總有一天我會加倍還清給你們。」

　　僅僅一身換洗的衣裳，一些干糧，一會兒，他的行禮就收拾好了，動作快速熟練得看起來就像是早就在準備著這一天一樣。

　　他收拾，楚離看著他收拾，也沒有動作，等他收好，即將準備出門時，楚離開口說了一句話，頓時讓楚然停住了腳步。

　　「殺人會粘上孽緣，會變成你渡劫時候的雷劫，讓修仙之路變得更加困難。」

　　楚然頓下腳步握緊了拳頭，很快松開，頭也不回道：「我只是個沒有靈根的廢人而已，何談修仙。」

　　「我有辦法可以恢復你被毀的靈根。」

　　不要走。

　　楚然原本冷笑嘲諷著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對方竟然連他靈根被毀過的事情都看出來了，那麼他所謂的辦法，難道是真的？

　　只是為何他一年前沒有說，偏偏等到自己要走的時候才說出來？

　　難道……他不想要自己離開？

　　楚然轉過身看向他的眼睛，結果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脆弱和內疚。

　　明明那麼一個強大的人，怎麼看向自己的眼睛卻是可憐兮兮的。

　　這眼神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異常熟悉。

　　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先前在後山看到的瘋子，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的。

　　雖然對方似乎很快就將這樣的眼神給收了回去，但已經被他看到了。

　　縱使他現在還無法完全參透這眼神中的意思，但是至少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他似乎是將自己當做了某個人的替身。

　　楚然決定試試他，幾乎沒有猶豫，他就將自己夢寐以求了很多年的東西給扔了回去:「那又如何，我不想要了，做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裡，找一個地方住下紮根，慢慢長大，娶妻生子，過完屬於自己的人生。」

　　或許是因為之前對陳平爆發之後，他忽然想開了一些東西，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一味地隱忍，因為怕死而不敢往前，終會一無所成，如果想要得到什麼，那麼就要用自己現有的重要之物，去搏一搏。

　　他真的會放棄修仙嗎，當然不可能，他的仇還沒有報，該屬於他的東西也沒有拿回來，他當然不可能會放棄。

　　娶妻生子。

　　阿離聽到這幾個字，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可能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組成家庭，結婚生子，其樂融融，這場景本該是快樂的，但不知為何，他的胸腔之中卻被一陣酸澀嫉妒的情緒佔領。

　　「不要走。」

　　話已經說出口，阿離才意識自己竟然將話給說了出來。

　　楚然心中感受十分愉悅，他看著楚離，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剛才是在求我嗎。」

　　楚離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嘴角抿了抿，雙手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裳，說話的聲音弱了三分，看起來一點底氣也沒有：「求你，不要走。」

　　這下輪到楚然怔住了，他沒想到對方看起來一個這麼高高在上的人，居然這麼輕易地就對自己說出「求」這樣的話。

　　「為什麼，我不理解，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我那麼卑微，唯一擁有的有價值的東西你又不願意要，我實在不明白，我有什麼樣的價值，值得你這樣對我？」

　　楚離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能把前世的事情給說出來，又想到自己可以說楚嘯月的囑託，然而上一世就是因為自己總是把唐凝露的囑託掛在嘴邊，所以才會讓楚然那麼恨自己。

　　絕對不能那麼說，再也不要像上一世那樣了。

　　這一次，就老老實實的，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楚然的眼睛，認認真真的，第一次，說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對你來說，我們之間確實沒有什麼關係，但有一點你一定要知道，你不卑微，對我來說，你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人，值得我付出一切代價來守護你。」

　　「我還是不明白，對你來說，我究竟是誰？到底是什麼讓你認定了我？」

　　阿離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的方向看了看：「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確認了……」

　　「什麼？」

　　「我認識你的上一世，我們以前……關係很好，上一世，我沒能守護好你，這一世一定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了。」

　　楚然從來不信什麼前世今生，但是卻不妨礙別人相信。

　　他勾起了嘴角：「你剛才說，可以為我付出一切代價？」

　　「嗯。」

　　「我要你把你的宗主之位讓給我。」

　　「好。」這些對楚離來說，都是身外之物，他本身就不在意，只要楚然想要，他連自己該不該猶豫這種問題都沒有想過。

　　有那麼一瞬間，楚然懷疑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個假的楚離。

　　這個人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斷地在顛覆著自己一年前對他的第一印象。

　　他真的很好奇，這人到底可以為自己做到什麼程度：「我想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我嗎？」

　　「殺人不可以。」

　　「所以意思是，除了殺人，別的不管我提出什麼要求和願望，你都會答應嗎？」小小的楚然，眼中散發出了興奮的光芒。

　　「只要我能做到。」

　　楚然忽然覺得這一切真的很有意思，他走到楚然的面前：「如果說，我要你臣服於我，從此做我的奴隸，你也能做到嗎？」

　　楚離單膝跪在他的面前，由於身高原因，他這樣做正好比，正要與楚然的目光平行了，他看著楚然目光依舊是那麼清澈，絲毫沒有被人侮辱了的憤怒：「只要這是你的願望。」

　　楚然開心的笑了。

　　賭贏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那個所謂的前世為什麼能讓他對自己有求必應，但是無所謂，只要自己的目的能夠達成，這些他都不關心。

　　「你剛才說的可以治好我靈根的方法，讓我看看你的忠誠，如果你真的讓我的靈根能夠恢復，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阿離看到楚然自從發現了自己的「弱點」之後，便開始對自己理直氣壯的提要求，沒有隱忍，也沒有害怕，沒有卑微，心裡漸漸放鬆了下來。

　　楚然其實就該是高高在上的。

　　他們建立了一個新的名分，縱使這個名分和自己原先想的那個不一樣，但是現在楚然已經不需要再顧忌什麼了，因為這個宗門就是他的。

　　如果楚然丟棄了這裡，那麼他也沒有了再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

　　「好。」

　　這樣很好。

　　楚離回答完，就從楚嘯月留給他的那個空間手鐲中拿出了裝修復靈根的藥草。

　　旁邊的說明他早就已經看過了，這顆藥草極其珍貴，據說已經失傳千年了，也不知道楚嘯月是哪裡找到的。

　　楚然睜大眼睛看著他拿出的周身散發著光芒的藥草，臉上的表情總算有了點孩子的天真。

　　楚離將藥草遞給他，對他說道：「吃下去就可以了。」

　　楚然沒有懷疑他，接過就直接生嚼了嚥下去，才吃下去，他就感覺體內的筋脈與靈根在發生巨變。

　　他能夠明顯地感受到他破碎的靈根在一點點重塑，身體的變化，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疼痛，這痛比他當年靈根被廢了的時候還要痛數倍，讓楚然因為痛苦而大叫了起來，甚至讓他產生了自殘的慾望。

　　楚離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心頓時糾了起來，趕緊過去死死抱住他，防止他上傷害自己。

　　「啊啊啊啊好痛啊！！放開我！」

　　「如果痛的話，就咬我吧，咬我吧。」楚離禁錮著他，並將自己的肩膀送到他嘴邊。

　　楚然實在受不了，疼痛已經快要侵蝕他的理智，耳邊響起的話，他想也沒想就照做了。

　　等他的疼痛完全停止，人逐漸清醒過後，他才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然而等他看清楚離的樣子，眼中先是閃過驚豔，隨之就是無法形容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