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假高冷師尊X真復仇徒弟

　　楚嘯月是修仙界至尊。

　　楚星闌是他最信任的弟弟。

　　他們兩人的感情非常好， 可這也就造成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楚星闌想要讓自己的哥哥統治的範圍更廣更大， 恨不得全世界都臣服在楚嘯月的腳下，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這些並不是楚嘯月想要的，他有試圖去阻止過，可這不過只是讓初新闌的行為從表面轉移到暗處了而已。

　　楚星闌的舉動越來越過分， 整個修仙界甚至是凡人界都變得黑暗無比， 民不聊生。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楚嘯月決定， 一定要做些什麼改變這一切。

　　可他下不了手去殺楚星闌，楚星闌對不起全世界的人，但唯獨對得起楚嘯月， 況且他們是親人，感情也是實打實的，所以無法下狠心。

　　直到遇見了化意，他想出了另外一個方法。

　　讓化意取代自己。

　　嚴格的來說——是讓成長起來之後的化意， 殺了自己。

　　為了不讓世界因自己而變成煉獄， 他毅然決定赴死， 能夠死在自己知心人的手上， 這對他來說，是已經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最後他做到了。

　　化意的劍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法力開始消散， 臉上的掩蓋住真正樣貌的障眼法也無法再繼續維持下去了，在化意的面前，他一直都是以真面目示人， 直到這次，他特地掩蓋了自己真實的外貌，就是為了不讓化意動搖。

　　化意看到了他的臉，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一剎那，他的難以置信的眼死死的看著眼前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事。

　　一代至尊嘯月仙君就這樣死了，一切都在他自己的意料之中，原本是該很滿意的。

　　楚嘯月死亡後，靈魂應當離去，自有歸處，他有一身無比龐大的功德，那都是捨身救世所得的，如果帶著這身功德轉世，他下一世注定一生榮華，萬事如意。

　　可他不願去投胎。

　　所以他的靈魂被定在了他死去時的地方。

　　天道給了他兩個選擇，去投胎，或者永生永世被定在原地，帶著一身滔天功德，永遠也沒有人能夠看到他，他也無法與現實世界的任何事物產生聯繫，他將成為一個悽慘的孤魂野鬼，怨恨會吞噬他的靈魂，消磨他的功德，直到時間的盡頭。

　　「我不投胎。」他這樣念道。

　　天邊劃過一道閃電，隨即陣陣雷聲響起，像是天道對他的憐憫的嘆息，久久迴蕩在天地間。

　　楚嘯月死前的記憶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他無法忘記那一幕，不覺間心中怨恨已生。

　　可他在恨什麼？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二十年……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了。

　　為什麼化意沒有來看他？

　　身邊湧起的風暴漸漸將他靈魂所在變成了沙漠，他拒絕任何人進入這篇區域。本該無法與世界產生聯繫的他，憑藉著恐怖數量的功德，竟也讓他做到了這點。

　　這個孤獨的靈魂傷心極了。

　　在深淵中的他，伴隨著不斷重複的回憶，他的內心也更加痛苦。

　　他到底在恨什麼？

　　化意手中那柄自己親手贈送的劍，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不過他覺得一點也不痛苦，反而有種解脫般的快意。

　　他看到。

　　化意望見了自己的臉，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很難過，這是自然的，早在意料之中。

　　可他總也忘不掉那時候化意的眼睛。

　　依舊是那雙讓自己無比熟悉的含著笑意的雙眸，可到底是哪裡讓自己忘不掉？

　　似乎有什麼被他遺忘了。

　　楚嘯月想了很久很久。

　　化意的眼睛，似乎發出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是心碎了嗎？

　　他的眼睛，震驚夾雜著痛苦，隨著自己的倒下，漸漸變成了漆黑死寂的樣，彷彿被烈火岩漿洗劫過的大地，再無生息。

　　到底是什麼破碎了啊。

　　忽然，他想起來了。

　　碎掉的東西，是化意。

　　那一劍，殺了自己，也毀了他。

　　原來他恨的一直都是自己，他對不起化意。

　　化意不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拒絕相信自己殺了愛的人，因此他封閉了自己，毀掉了自己。

　　他瘋了。

　　清醒之後的化意，哽咽地抬起頭，脆弱地看著阿離，問他：「為什麼，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請不要再傷害我了，求你讓我繼續忘記。」

　　阿離道：「有個人想見你最後一面。」

　　說完他便在心中對楚嘯月的靈魂說道：兩個委託均已完成，你可以出來了。

　　他身上漸漸散發出了光芒，一個人影漸漸出現在他的身邊。

　　與此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一個地方，袁星闌震驚地看著被自己面前一百年沒有任何動靜的招魂燈。

　　他哥哥的靈魂似乎在向某個方向聚集著。

　　他立刻瘋了似的往那個方向趕過去。

　　楚嘯月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縱使他現在只是靈魂狀態，但也足以讓兩個認識他的人震驚了。

　　楚然的震驚無法言喻，化意同樣。

　　就唯一一個不知道他身份的倪笑天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也能夠感受到面前這個靈魂的身份不簡單。

　　「對不起。」楚嘯月看著化意，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欠下一句抱歉。

　　化意低下了頭：「你沒有對不起我。」

　　「能夠遇見你，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的事。」

　　化意眼眶微熱，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陣，楚嘯月看向了楚然和阿離，他對阿離道：「謝謝你幫我照顧了他。」

　　阿離一看楚然臉色大變，他眉頭一皺，立刻擋在了楚然的身前對他說：「他和我有淵源，我照顧他這件事，與你無關。」

　　阿離說完轉身看楚然：「我說的是真的。」

　　楚然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是。」

　　「哦。」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阿離抓住了他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仰著頭看著他，眼神真摯認真：「相信我。」

　　過了一會兒，楚然的臉色軟化了下來：「哼。」

　　倪笑天在一邊看著兩人，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楚嘯月重新將目光放到化意的身上：「我知道你恨我，對不起，我要走了。」

　　「這算什麼啊。」化意低垂著頭，跪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看著他的眼淚，楚嘯月忽然覺得心中刺痛：「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他說。

　　「什麼？」化意抬頭。

　　「你……是否曾後悔遇見了我。」

　　楚嘯月做了一百年的靈魂，從不知道，原來靈魂也是會緊張的。

　　化意用手背使勁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眶。

　　楚嘯月的身影已經開始肉眼可見的淡去，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眼前的人。

　　「從不後悔，若是有來世……」

　　楚嘯月只來得及聽到他「絕不後悔」四個字，後面的已經聽不到了，可他也心滿意足了。

　　等袁星闌趕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楚嘯月的一個殘影，他失聲叫出來：

　　「哥——！」

　　楚嘯月消失了。

　　「來世再也不要遇見你了。」

　　化意輕輕的話語隨風而逝，唯有阿離聽到。

　　阿離見了兩人的經歷，為他們感到唏噓，明明是兩個互相愛著的人，可卻因為種種原因，也因為他們自己的不主動，最終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想到此，他便伸手握住了楚然的手心，心中下定決心，既然認清了自己的心，飛昇既無望，那便好好珍惜這段感情，絕不讓同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楚然對他或許心中存了許多懷疑，他們兩個以後也許還會經歷更多的困難，但是他相信，無論是什麼困難，一定都可以迎刃而解。

　　……

　　這世間的人、事、物都在按照該走的方前進著，阿離和楚然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裡。

　　他從天而降，降落時天空中萬里以內的雲霧都被一束光柱給驅散，那束光柱接通天地，百獸見之無不匍匐跪地地而拜。

　　衣訣翻飛，緩緩落地，表情高高在上，彷彿一地匍匐著的都是塵埃，連入他眼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黑髮高高豎起，呈馬尾墜在身後，眉間有一紅點，雙耳著一副紅寶石耳墜，一看便不是凡品，藏青色繡邊的白衣裳有瑩潤光華流淌，行動間，衣裳上隱約有狐狸紋樣。

　　他輕笑了一聲，聲音猶如溪澗潺潺流水，清澈透亮，淌過人的心間。

　　「雖說成王敗寇，可既然給了我這個機會，若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那可就別怪本尊心狠了，不過低賤之人，竟也成了九重之主，可惜你實力雖強，卻氣候不足，這渡劫渡的是什麼劫？」

　　看完了楚然和阿離兩人的經歷，他再次輕笑了一聲道：「有意思，這小狐狸，被害得那麼慘，不如我來幫你一把好了。」

　　他一揮手，在離然居中的阿離和楚然便雙雙失去意識，兩人同時落入了時空漩渦，那人隨即進入，帶著二人，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人先讓楚然去了他該去的地方，隨後伸手在變回原型的阿離腦袋上輕輕摸了幾把，手上隱隱有法力的光，語氣沉著而緩慢地說：「小可愛，忘記一些你該忘記的，記得一些你該記得的，之後我會來找你。」

　　說完便消失，彷彿蝴蝶穿過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落在阿離的狐耳尖上，彷彿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