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跖啊江跖。
其實謝晚松剛剛在門外看到了屋內兩個人的舉動,說實在的當江跖放開手把何清扔到地上的那一刻,他差點笑出聲來。
他似乎明白了當初王石為什麼聽聞他點名要江跖時那種有苦講不出的感覺,因為江跖這個人實在是過於…不解風情。
過了一會何清端著一碗粥和兩碟子小菜過來了,白色的粥水上稀落落飄著幾粒米,小菜分別是醃蘿蔔和榨菜,嘗一口就知道是烏江榨菜拆了袋子倒出來的。
謝晚松挑了挑眉,用勺子舀了一勺寒顫稀飯,問:「你每天就吃這個?」
江跖抬了抬眼皮:「有空來這吃,趕時間的時候隨便拿兩個雞蛋。」
謝晚松哦了一聲,而後就俯下/身/去,也就著榨菜開始吃了起來。
令江跖始料未及的是,他並未露出什麼食難下嚥的表情,面不改色地吃的津津有味,甚至吃到一半還讓何清又給他添了一個茶葉蛋。
「煮茶葉蛋的時候最好用老茶去煮,這樣才香。」謝晚松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地將裝有蛋的碗放在江跖面前,難得軟聲軟氣道,「親愛的,幫我剝個蛋好不好?人家不想沾到湯汁呢。」
正準備轉身離開的何清眉頭抽搐,只覺得一陣牙酸,整個人都不好了。
江跖原本想說不,但一對上謝晚松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竟沒忍心拒絕,只得嘆了口氣,慢慢地給他剝了個蛋出來。
江跖拿著蛋遞到謝晚松面前,對方並未接過,而是就著他遞過去的姿勢咬了一口。
褐色的湯汁順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指節流下,謝晚松伸舌,輕輕在江跖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
江跖手一哆嗦,剩餘的半個蛋一下子砸在桌角,又滾在地上。
謝晚松眨眨眼:「好吃。」
「……」林風擺出了一幅沒眼看的表情。
他突然很能理解現在站在牆角臉都快綠了的何清的心情——這對狗男男虐狗也就算了,竟然還浪費食物。
這頓飯吃的三個人各懷鬼胎,而罪魁禍首終於吃了個七分飽,慢條斯理地招呼道:「林風,買單。」
已經習慣於出入各大知名飯店場所的林風:「請問能刷卡嗎?」
何清:「………」
江跖深吸一口氣,撐著桌子站起身來:「我來吧。」
「一共二十塊零七毛。」何清看著他,表情有點難看。
若放在平時何清收帳時總會拉扯半天,才肯放江跖離開,這次卻對他避之不及,收了錢就匆匆轉身走了。
粥鋪的小門容不得三個成年人的身型,只能一個接一個的走出去。
謝晚松本來以為江跖要回到「月下」酒吧繼續打工,心裡正奇怪,可突然意識到酒吧是晚上才營業的,即便是江跖要回去也不該早上過去。
於是他懶洋洋地抱著胳膊看向江跖,問:「你現在要去做什麼?」
江跖說:「搬磚。」
謝晚松哦了一聲,隨後沈思了一會兒,突然笑道:「其實我也可以。」
他在江跖懷疑的注視下,繼續面不改色地胡扯蛋道:「我勁很大的呢。」
半個小時以後,謝三少就明白了他是真正的搬磚,而且自己也確實「不太可以」。
江跖失憶那會兒從小護士家裡跑出來,身無分文,兩袖清風,一直到餓暈在「月下」酒吧的門口,這才在王石的施捨下勉強活命。
為了湊錢去看醫生給自己治腦子,江跖一天打兩份零工,早上在工地搬磚,晚上去酒吧乾活。原本憑借他優秀的自身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可惜身份證戶口本壓根兒沒有,就是一黑戶,沒幾個人敢要他。
好巧不巧,他此時所搬磚的工地項目也是謝晚松他家的。
此時謝三少正坐在一片陰涼下,美名其曰「照顧家屬,體驗生活」,卻是喝著冷飲吹著風,一邊兒工地經理圍在他身邊可勁兒獻殷勤。
「三少,您早說這是您的人啊,那我肯定給他生個職,找個涼快地坐,哪能再這大太陽底下受著累,您說是不是啊……」
謝晚松便露齒一笑:「沒事兒,他鍛鍊身體。」
到最後謝晚松被他囉嗦煩了,沈著臉讓人滾蛋。
經理聞言果真屁顛屁顛地滾了,還滾的格外高興。謝晚松遠遠看著工地裡那個高挑的人影,江跖脫了外套,黑色的背心緊緊包裹著健壯的身材。
汗水順著江跖稜角分明的臉頰滑下,原本他的臉就極為英俊,加上身材也好,無論幹甚麼都像是模特擺pose,要命的性感。
江跖兩只胳膊推著承裝磚塊的推車,一往前走就能看見胳膊出凸顯的肌肉。
謝晚松一邊喝水一邊看,有那麼一瞬間竟幻想著如果把那兩道推車的桿換成人的兩條腿,兩條高高抬起的,筆直纖細的腿……
謝晚松被自己腦子里突如其來的黃色思想嚇了一跳,被水嗆了一口,彎著腰劇烈咳嗽起來。
謝晚松單身這麼多年,身邊只有林風一個Alpha這件事並非沒有緣由,他在心理上對Alpha的排斥已經堪稱病態,一旦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匍匐在Alpha身下扭著放浪的身軀承歡,他便惡心的做嘔。
他謝晚松從一個被萬人唾棄詬病,備受凌辱的**所生的私生子,生來連自己的親爹都沒見到,一直到母親自殺了,把他一個人扔在孤兒院裡。這麼多苦他都熬過來了,一步一步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絕不允許被任何人再踩在腳下。
江跖從一旁的同事那裡接過礦泉水,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下顎趟下,跟汗液混在一起。
他放下胳膊的時候,恰好見到謝晚松向他走過來。
謝三少還真是說到做到,穿著zegna的西裝,踩著Gucci皮鞋,一臉精英人士的騷包樣,竟然真的屈膝降跪地陪他在工地裡呆著。
而且一呆就是好幾天,有時候白天上班,下午便會過來,害得工地經理由於假笑時間過長面部微僵,罵人時都一幅挑著唇角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少爺要在工地紮營了。
謝晚松依舊是今早出門的精英打扮,一絲灰塵都未曾落在他身上,他過於出眾,只是這樣走過來,就吸引了周圍若干視線。
「下班了,回家?」他親熱地湊上去想輓江跖的胳膊,江跖卻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都是汗。」江跖皺了皺眉,他在太陽下曬了一天,是真的覺得現在的自己會臟了謝晚松那雙漂亮的手。
謝晚松這次倒沒向以往那樣窮追不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聳了聳肩也就作罷。
「江跖。」謝晚松突然喊他。
江跖轉過頭去,能看見謝晚松被風微微吹起的柔軟發梢,他正彎著眼睛對自己笑,看起來十分溫柔。
可江跖卻覺得他眼神里毫無笑意——這個男人永遠是一幅讓人看不懂的模樣。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莫名的不爽。
「我家裡人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