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被忽略的曹靈

　問出這句話，曹靈已經用掉了自己的全部勇氣……或者說，這是由於極度的恐懼，讓他爆發出了一種不正常的勇敢。

　他出生於曹氏家族一個偏遠分支的家族，甚至都不居住在平原城，而是在仙鶴湖南岸的一處農莊裏長大。

　他的家族，擁有仙鶴湖畔的七百畝田地，有近百位雇農耕種。雖然不算大富大貴，倒也衣食無憂。

　“身為皇親國戚，在白駒洞這種地方，能做這麽一個地主，大約就等於外麵的封王了。”這話，是曹靈的父親說的。

　曹靈的父親，對這種閑適的生活很滿意。他對於經營農莊並不怎麽上心，反正不管多麽懶散，作為曹家的一份子，也沒人能奪走他的田地。

　除了喝酒、漁獵，曹靈的父親還養了一群仙鶴。他說這是祖傳的本事，還是不能忘本全丟掉的。

　不過這群不到二十隻的仙鶴，從來沒有出去戰鬥過。它們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曹靈家的庭院或者湖畔嬉戲，作為一種風景和點綴。偶爾，會幫曹靈的父親抓上幾條銀魚來下酒。

　“這才是它們本來的作用啊。”曹靈的父親在喝醉的時候，會看著仙鶴這麽說。

　除此之外，曹靈父親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那些數量稀少的書籍。這些書籍，有很多都是以前留下來的古物，甚至有不少禁書。不過身為皇族，這種禁書並不會給他帶來什麽麻煩。

　他在教曹靈識字的時候，對曹靈道:“這些書都是很有意思的，看過了它們，你就好像去過很多地方一樣。而且，看了那些悲慘的故事，會覺得咱們現在的生活，其實也挺不錯呢。”

　曹靈特別喜歡父親教他識字，因為教著教著，他父親總會忘記識字的初衷，拿著書給曹靈開始講述裏麵的各種故事。講完一個，就會忍不住又去喝酒，不再記得要考校曹靈有沒有學會那些要認的字。

　但這平靜安閑的生活，在六天前，被打破了！

　曹靈還記得，當時天色剛剛擦黑，他的父親已經喝了一下午的酒，正在享受著黃昏微醺的愜意。但那位遠房叔叔，帶著幾位麵色陰沉的人到了他家以後，他父親的酒似乎一下子就醒了。

　“不行！曹日……曹堂主，你去找別人吧……我求你了……”曹靈的父親，先是勃然變色，然後據理力爭，最後苦苦哀求。

　到了最後，他還是隻能帶著絕望的神色，對曹靈匆匆叮囑道:“靈兒，你此去一定要記得我教你的‘謹言慎行’四個字。可憐的孩兒，你這麽小，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我的意思……你記著，你曹日叔叔說什麽，你都不能反對。你還要明白，雖然你做了大王，但你不能把自己當大王，不然恐怕凶多吉少……”

　“父親，這是不是你講過的‘挾天子以令諸侯’？”曹靈從父親的悲傷中，察覺到這並不是自己的運氣，想起了父親講過的一個王朝末代的故事。

　“不是……不對，差不多的吧。你能知道這個，我就放心多了。”他父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

　曹日在外麵，帶著一點不耐煩的語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小……大王，咱們還是快點上路吧。日後有我盡心輔佐，你們還在擔心些什麽呢？”

　於是，曹靈就匆匆忙忙地成為了第五代白虎王！

　曹日對他還算客氣，但曹靈從進了王宮之後，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笑臉了。他一個七歲孩子不相稱的沉默，顯示了他對於這個王位，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曹日很滿意，在隻剩兩人時，甚至誇獎了他:“早就聽說白鶴湖畔的曹久之子，知書識禮，少有賢名。果然是有教養極好，我還真沒選錯人。”

　曹靈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的父親曹久，對自己一直進行的識字教育造成了這一切。他們這種曹氏偏房子弟，少有象自己學過這麽多東西的。頂了天，也就是識幾個字，達到鄉野村夫能夠看看告示的水平罷了。

　這不僅是因為他父親曹久，收集了白駒洞最多的書籍。還因為對於曹氏子弟來說，哪怕大字不識，也不需要為生計擔心。除了各處分封田地之外，有幸留在平原城裏的曹氏各房，根本就無需做事，每年自然有豐厚的俸祿養著。

　在這種情況下，恐怕除了要做大王的直係血脈，也就隻有曹久這個“怪人”，才會閑極無聊如此費心地教育自己的子女了！

　一邊是曹靈這種知書識禮，溫文爾雅的小孩，另一邊是粗鄙無知，頑劣愚鈍的孩子，該選誰來坐這個王位，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就算是傀儡，基本的體麵總還是要顧及的。再說，與曹靈這種早熟的孩子，溝通起來也要省心的多。至少，不會在朝堂之上鬧出太多笑話吧？

　想明白了這點，曹靈並沒有怨恨自己的父親。他更加小心著自己的言行，並對曹日言聽計從，壓抑著自己的天性，以免給自己和家人惹來殺身之禍。他還有個模糊的想法:也許，自己長大之後，說不定真能成為名副其實的白虎王呢？

　不過，如履薄冰、度日如年的日子，過了沒幾天，就被眼前這個渾身冒著奇怪光彩的人打破了！

　曹靈目睹了此人如出閘猛虎，勢不可擋的威勢。在極度恐懼中，他被想要逃跑的曹日叔叔當做障礙，向著這個殺神丟去，那一瞬間，他幾乎都尿了褲子！

　畢竟，曹靈還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孩。

　不過怪人並沒有隨手把他碾滅，甚至還伸手接住了他。不然的話，僅憑怪人身上的光芒，大概就能取了他的性命。曹靈可是親眼看見那些侍衛，是如何在接觸到光芒之後倒地斃命的！

　曹靈被壞人一直抓著，他恐懼的瑟瑟發抖。但他並沒有停止思考，相反，在恐懼中，他的腦子反而轉的更快。

　開始他覺得，壞人抓住他，大概是想取代曹日的位置吧？不過看起來其他人都不願意，隻怕是很難的。

　然後怪人說話了，那語氣平淡，但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