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禪讓大典

　平原城用來祭天的天壇，從建成之日起，原本隻有每年一次祭天大典的時候，才會熱鬧那麽一次。那些壘成天壇的巨石，角落裏都寂寞得生了青苔。

　但這一次，距離上次的熱鬧還不到十天，默默聳立的天壇又迎來了再一次的喧囂。

　一萬多名百姓，大致還算齊整地分布在天壇四周觀禮。生活在平原城，他們早已習慣了沉默和服從，所以即使時間倉促，能做到這個樣子，也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強多了。

　在更接近天壇的內圈，是整齊肅立的城衛軍和宮廷侍衛。至於平原城的戰爭主力，那些妖獸大軍，隻來了一隊帶著人麵鷹和翩仟鶴的馴獸者。他們的妖獸和仙禽，在人群的頭頂盤旋起舞，以烘托氣氛。

　天壇的西側腳下，是一處闊大的祭台。以往祭天時所需的獻祭，就是在這裏進行。因為天壇壇頂，隻能允許王者登上去，那些屠殺、敬獻人畜的事情，就由專業的祭祀們在這處祭台完成。

　不過今天祭台上非常寒酸，就放了豬、牛、羊三牲，就算是很多普通富戶，在祭祖時也能毫不費力地拿出這些祭品。

　而且縱觀整個現場，除了在宮廷侍衛的隊伍裏，矗立著數百麵旌旗之外，再沒有別的華麗排場。

　隻有聚在祭台前的數十位當朝重臣，才知道這次看起來一點也不牛逼的儀式，重要程度遠遠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祭天！

　因為這是在進行“改朝換代”的禪讓大典！

　“……民生困頓，百業凋零。君臣百姓，無不求賢如渴。幸天降賢良陳浩，攜經天緯地之才，懷悲天憫人之德，實乃聖人再世，君子重生。臣曹氏第五代白虎王曹靈，感激涕零，以王位誠心相授。盼陳浩勇擔重任，萬勿相辭。臣此心天地可鑒，君民同證。”

　高高的天壇之顛，曹靈手捧寫在金黃錦緞上的《罪己禪位詔》，先是長篇大論地自責了半天，從方方麵麵論證了自己沒有當大王的才能，然後誇了陳浩幾句，就決定要把王位傳給陳浩。

　當然，這個詔書也是大臣們編寫的。曹靈雖然識字，但即使是要寫出這種毫無文采的東西，也還是力有未逮。

　由司禮監施放的擴音術法，把曹成稚嫩的聲音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百姓雖然多數聽不懂，但總有幾個能聽明白的。

　這詔書的內容讓眾人震驚，但也讓他們有點興奮。長期以來的教化，讓他們養成的沉默習慣，在這一刻也被打破了。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除了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人解釋，也不斷在討論著“陳浩”究竟是什麽人？上萬人的竊竊私語，匯聚在一起，就變成了低鳴的悶雷。

　雷聲“轟隆隆”地在平原上滾過，宣布著:要變天了！

　曹靈念完《罪己禪位詔》，一陣涼風吹過他瘦小的身子，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寒意。

　這件事，現在應該能結束了吧？曹靈抬頭看了看天空，大團的烏雲正在聚集，翻翻滾滾，中間醞釀著暴雨和雷霆……難怪突然有些冷。

　“肅靜！”司禮監祭祀的聲音，威嚴地響起，將百姓的竊竊私語暫時壓了下去。

　他接著高聲唱到:“請大賢良者陳浩，登台繼位！”

　百姓們從來沒聽過陳浩這個名字，現在都知道，曹家的天下馬上就要交給這個人了，他究竟何德何能，悄無聲息就能夠得到這大好河山呢？

　他們或好奇，或不安，或嫉妒，或崇敬，各懷心思。但無一例外的，都想看看這個陳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眾人的目光，都向著祭台的方向望去，因為登天壇曆來是由那裏開始的。雖然大多數人或距離太遠，或被天壇本身阻隔了視線，根本不可能看到，但他們還是徒勞而執著地看著。

　在祭台前麵，停著一輛巨大的馬車。當司禮監祭祀唱完“登台繼位”之後，馬車的門打開了，從裏麵走下了一位青年男子。

　當他走出馬車之後，他身邊的空氣中便開始閃爍著點點光芒，然後這些光芒在他的身上匯聚了起來。

　他開始往台階上攀登的時候，全身已經被五色斑斕的光芒完全遮蓋住了。離得近的百姓，隻看到了他一閃而沒清秀的麵龐和平靜的眼神，然後就變成了一個五彩的大刺蝟。

　“身具異相，果然是聖人降世！”

　“從來沒見過這麽光彩照人的英雄啊！”

　百姓們再次開始竊竊私語，原本還有些不服之意的人，此刻全都收起了那點小心思。

　別的不說，就憑這拉風的造型，這個叫陳浩的人，就完全有資格當大家的王了！

　“轟隆隆”，天空中，烏雲更加洶湧起來，一道細碎的閃電，在雲中炸響。

　陳浩心中有些著急，這該死的天劫不會在這會落下吧？

　他悄悄提聚靈氣，讓自己略微浮空。每一步邁出，都順帶著往前滑行了大半步。看起來，他步履不慌不忙，但似慢實快，節省了大量的攀爬時間。

　伴隨著陣陣雷鳴，陳浩登上了天壇之頂。

　“交印！”司禮監祭祀高聲唱道。

　曹靈在昨晚一夜沒睡，大臣們帶著他一直在演練禪讓大典中該做的事。此時聽到這一聲唱禮，就從身邊拿過一個托盤，裏麵裝著玉璽和其他不同功能的白虎王印信，莊重地雙手遞給陳浩。

　陳浩接過托盤，司禮監祭祀又唱道：“傳國書！”

　曹靈拿起一卷用紅綢捆紮的文書，再次遞給陳浩。這卷文書裏麵其實是大臣們寫的一些契約，類似於白駒洞的地契，還有要善待曹氏的約定等。

　陳浩再次接過，放在了托盤之中。

　“卸龍袍！”

　曹靈取下頭上不合適的王冠，遞給陳浩，又解開腰間的玉帶，開始脫身上的龍袍。

　看見他手腳笨拙，龍袍穿戴的又極為複雜，陳浩忍住了沒有幫忙。不然的話，別人看起來好像他急不可待地在扒前王的衣服呢。

　“啪！”

　一道閃電劈落在祭台之上，不過一如既往地劈歪了點。

　曹靈吃了一驚，更加忙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