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荒誕世界

　茶館中，茶客寥寥無幾，加上陳浩和呂振邦，也不到二十人。

　這些茶客也不盡都是窮人。其中有一桌坐了三位腰間帶刀的漢子，穿著一式的皂衣，整潔幹淨，臉上稍微有些容光，看起來是平原城中的公人。

　除了這三人外，其他人都是一身陳舊的衣服，洗得發白，多數還帶著幾個補丁。

　不過現在這些人都是一臉狂熱，入迷地聽著茶館中一位說書人在講故事：

　“……白虎王怒吼一聲，隨手抓起一塊土坷垃，對著天界大軍扔去。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頓時十萬天兵天將就被這塊土坷垃砸成了肉泥！

　“天界承受不住損失，剩餘的幾十萬大軍紛紛從通天陣退了回去。白虎王哈哈大笑，分出自己一半的修為，封印了通天陣。從此以後，白駒洞就有了這安詳寧靜的生活。”

　“好！”聽眾們興奮不已，仿佛孤身敗退百萬大軍的是他們自己一般。

　一位老者捋著山羊胡子，搖頭晃腦地道：“白虎王不愧是開國元勳，要是他現在還活著就好了……”

　“老範，別亂講話！”旁邊一位中年茶客，看來是認得這老者的。他小心地看了那三位公人一眼，出言對老範提醒道。

　那三位 公人眼皮也不抬，好象沒有聽到老範的話一般。

　這時，說書先生又一敲醒木，朗聲道：“諸位有錢的請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不論多少，打賞一二，小的感激不盡！”

　眾茶客中，有兩三人走出來，往說書先生身邊的一個小木盒裏扔了幾個小指甲蓋大小的油紙包，這是拿來零花的食鹽。

　“多謝多謝。接下來，咱再講一個‘天降曹氏來救世，萬千子民齊追隨’的段子。”說書先生道。

　“啪”，一位公人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帶著點不耐煩的語氣道：“能不能換個？每天都是曹……都是這些，耳朵都聽起老繭了。”

　說書先生一愣，陪著笑道：“那咱們講個‘祥瑞出，虎王生’的段子怎麽樣？”

　“……”

　那位公人一臉不耐，正要再反對，旁邊一位夥伴卻拍拍他的肩膀製止道：“好了，咱們該上街去巡邏了。那位先生，你愛講什麽就講吧，不要理會他。”

　說完，拉起其餘兩人，就往茶館外麵走去。

　幾位公人走後，茶館裏變得活躍了起來。

　說書先生還在考慮著下一段該講什麽，其他人卻對那幾位公人議論了起來。

　“哼，就是這幫蠢蟲！要是白虎王還活著，這些人能穿上這身狗皮？”老範義憤填膺地道。

　“老範，你可別亂講話。白虎王怎麽沒有活著了？現在坐在王位上的不叫白虎王，那該叫什麽？”有人帶著點戲謔的語氣，對老範道。

　“……那位自然也是白虎王。不過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對手下這些奸人還缺了些手段。”老範道。

　“那依你之見，誰又不是奸人呢？”

　“白虎王一家，那都是老天派來救世的，自然是好人。隻是手下的這些官兒，現在越來越貪婪了。而且對白虎王也說不上忠誠，你看剛才那幾人，還穿著狗皮，就敢胡言亂語！依我看，還是得等白虎王搞明白了這些人，誰好誰壞，把這些壞官、壞差役全部殺頭剝皮，咱們才能有好日子過！”老範侃侃而談。

　“說了這麽多，還不如說讓你老範去做官，自然就能把這些壞家夥治住了。”

　“我胸中有丘壑，奈何世間無伯樂啊。”老範對別人的戲謔毫不在意，自顧自長歎道。

　“好啦我說，諸位還是不要開這些玩笑了！”一位麵相忠厚的中年男子，擔憂地道：“前不久洗衣巷的李四，在跟朋友喝酒時抱怨了幾句白虎王，被人告發，現在還關在衙門裏沒出來呢！”

　“你擔心什麽？”老範不以為然道：“我可從沒抱怨過白虎王。這人呐，得知道感恩！沒有白虎王，能有我們嗎？他抱怨白虎王，自然是該死！我隻是看不慣那些下麵的官差而已。”

　中年男子搖頭道：“還是少說為妙！萬一有人有心誣告，誰管你針對的是誰啊，到時候以訛傳訛，隻怕你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你說啥呢，合著咱們這裏麵誰是那告密的小人？你說清楚點，你指的是誰？”有人立刻對中年男子的話表示了不滿。

　“我可沒說誰是小人，你自己這麽急著跳出來幹嘛？”看似忠厚的中年男子，嘴裏可一點也不示弱。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誰是小人？”那人開始不依不饒。

　又有人不停地勸解，還有人選了一方加入爭吵，頓時茶館裏一下子變得鬧騰起來。

　陳浩冷眼旁觀，心中大致已經有了計較。

　他懶得再看這些人爭來爭去，便和呂振邦出了茶館，沿著長街繼續向前閑逛。

　走出不遠，又見一幫子人圍成一圈，對著圈中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陳浩和呂振邦湊上去一看，隻見街道邊一家店鋪被砸的七零八落，一位年輕女子正癱在地上哀嚎痛哭；幾位官差，在一位錦衣人的帶領下，正揪著一個青年男子不放。

　“……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竟敢公然出售禁物！當咱白虎堂是吃素的嗎？帶回去打入搏獸營！”

　錦衣人指著被揪住的男子破口大罵著。

　那位女子在地上爬行著，抓住青年男子的褲腳不放，邊哭邊哀求道：“大老爺啊，咱們實在是不知道這是禁物啊！都是自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一點東西，早知道是禁物我們也不敢賣啊！求求你放過我們這一回吧，不要把劉郎抓去搏獸營啊……”

　圍觀眾小聲議論著：“到底賣的是什麽禁物啊？”

　這是來的晚了點的，不知道事情的起因。

　“就是肉包子啊！真是膽大！肉包子也敢賣！”

　“肉包子咋成了禁物？”有消息不夠靈通的，覺得有些奇怪。

　“前天才出了‘集肉令’，民間禁製流通任何肉類，你還不知道嗎？”

　“這……為什麽啊？”

　“因為喂養神獸的肉不夠了。你想想，要是神獸吃不飽，誰來保護咱們啊？”

　“哦，幸好現在知道了。我今後再也不吃肉了，全留著奉獻給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