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的故事(上)

不知過了多久， 三人才漸漸擠出擁擠的喪屍群，前面逐漸寬鬆起來。

越往前，熟悉的感覺就越強烈。

楚天有一種預感， 可能會看見熟人。

三人終於出了喪屍的圈子，取而代之的， 是一圈圈的怪物們。

全曉羽根本不忍抬頭去看它們的腦袋，全是一張張孩子的面龐。 他低著頭， 緊緊的跟在楚天的身後。

見到三人出現， 怪物們主動給三人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再往前時，全曉羽孩子低頭想著曙光基地的孩子們時，卻聽見楚天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好久不見，真的是，萬萬沒有想到！ 」說著，他竟是笑了起來。

全曉羽這才抬頭， 瞬間， 也是陷入了震驚之中。 他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男人的臉， 半晌都發不出聲音來。

「孩子們，好久不見了。 我也沒想到， 會在這裡遇見你們。 你們都成長了， 活的很好， 我很驚訝，也很高興。 」男人笑著，望著三人，滿目慈愛之色。

沒有變！ 他的氣場、神態都沒有變！ 還是和當初他們初見時一樣， 渾身上下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氣質！

甚至，看著他們的眼神都和當初一模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全曉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麼許久都沒有緩過勁來。

「我們也沒想到，再見到您，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景。 」楚天笑著，他平時一般溫和，他看了一眼身邊依舊保持這難以置信的表情的全曉羽，對男人說:「您知道嗎，神父，他當初以為你死了，難過了好一陣子。 」

神父一怔，他想像過好幾種三人看見他時的反應，全曉羽的反應他想到了，卻沒想到楚天會這麼說。

因為他死了，所以難過嗎？ 真是善良的孩子。 神父忍不住，多看了全曉羽一眼。

「這麼善良的孩子，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神父疑惑著問楚天。

聽到這話，白明希明顯有些憤怒了，而楚天臉上卻是顯出了驚詫的表情，反問道:「您認為，純良的人，都不應該活著？ 包括，純潔無暇的孩子們？ 」

末世以來，在他展現他的強大之後，還是第一次遇到楚天這種旁若無人、心平氣和地和他討論問題的人，神父暫態也是有了興致。

末世之前，他就研究過「人性」這種東西。 人類是天生的利己主義者，無論是追逐「公平」還是「正義」，首先都是以「我」的角度去思考的。

所以，有一個詞叫「同理心」，依舊是以「我」為中心，以「我」為出發點，從而進行對事物的認知。

那麼在百分百利己主義者的情況下，所謂的「善良」是怎麼誕生的呢？

是富足時候的施捨，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優越感，是對真正人性的綁架！

如果說，這個觀點，在末世前都只是假設的話，末世後，每一天發生的事情，在人間四處上演的每一幕慘劇，都在驗證著這個假設！

而他，是驗證者也是見證者。

神父沒有直接回答楚天的提問，而是和楚天聊起了這個假設和論證，還認真地問楚天怎麼看。

楚天想了想，才說:「您知道‘薛定諤的貓’嗎？ 人性就像被關在盒子裡的貓，一半好一半壞，你只有打開盒子才知道，可是打開盒子的同時，你不知道，是它本來就壞，還是你打開盒子的時候變壞了。 因為盒子打開了，你得到的結論，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

神父聞言大力點頭:「我在打開盒子之後，也是這麼想。 」他竟是對楚天的話表示了贊同:「所以我才想，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在不打開盒子的情況下，知道裡面的情況呢？ 」

「那您現在找到了嗎？ 」楚天問。

神父面有遺憾之色:「沒有，但我真正尋找的途中。 」

「所以，您的探尋從孩子開始？ 」楚天又問。

神父點了點頭，神情很是肅穆神聖:「沒錯。 人類總認為孩子是時間最純潔最純淨的存在，認為他們的靈魂是最神聖無暇的。 那便從這裡開始。 」

白明希出離的憤怒了，他聽懂了他們討論的問題，也聽懂了神父用最神聖的名義在做著最慘無人道的事情。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狠狠地盯著神父依然慈愛神聖的臉龐。

全曉羽盯著神父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我猜，在我們臨死之前，您願意給我們講講故事。 反正 —— 」楚天往身後指指:「那裡恐怕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結束。 」

神父似乎還是很喜歡同楚天說話的，他看都沒有看一眼黎明基地的方向，而是頗為高興的回答:「小夥子，我真的十分欣賞你，要是在教堂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的可愛之處便好了。 」他似乎有一些感慨，但是最後仍然微笑著說:「做好聽故事的準備了嗎？ 我的孩子們。 」

「當然。 」三人之中，只有楚天笑咪咪地給了回應。 于此同時，他悄悄地用手指在全曉羽的手心裡寫了三個字。

他不敢用精神力，他有感覺，對方一定比他強大！

於是全曉羽的身體有了片刻的微僵，沒多久，便恢復了剛才的模樣。 只是于此同時，他往楚天一直牽著他的手裡，塞了一樣東西。

神父的故事開始了，三人開始集中注意力聽他說話，裡面有著末世前和末世後，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故事，是從末世前就開始的。

在很久以前，神父還不是神父，是一個生物學家。 他對生命科學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狂熱。

他熱衷與探究一切和生命有關的點點滴滴。 久而久之，他便觸碰到了生命實驗的禁區—— 人體試驗！

人類，是目前地球上最高等的生物，人類的身體異常的複雜精密，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秘密。

可是，想要探索這些秘密，就要有無窮無盡的可研究物件，需要有實驗體。 但是，無論在哪個國家，無論是道德還是法律，這樣的試驗都是被嚴厲禁止的！

神父不管這些，生命和悲憫的意義都是為了科學存在的，只有被發掘出來的秘密才使得生命有存在的意義。 他堅定的這麼認為的。

但是沒有用，他的無數設想被駁回，他的無數論題因為沒有確切的研究資料而只能成為可笑的假設......

他的科研，無法再繼續了！ 因為他不能進行試驗、無法獲得資料。

沒有科研，他的人生將變得毫無意義！ 他的存在將變得毫無意義！ 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

所以，他的研究由明轉暗，他將手，深向了許許多多落單的人。

流浪漢、走失的孩子、單身的女子、孤寡的老人...... 這些人，成為了第一批實驗品。

在做這些事的同事，他發現，自己不僅僅有科學家的天賦，他還有著完美的犯罪天賦！

他把一切做的乾淨漂亮，甚至頻繁地搬家換地方，十年過去，各地有了各種連環殺手的傳說，他卻始終沒有被發現。

這麼多年裡，他的研究也取得了多個突破性的成果，因此他愈發篤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確了，等到他完全成功的時候，人類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但是隨著失蹤人口的不斷增多，警方也離他越來越近，不得已，神父從國外回到了自己的國家，回到了S市，以傳教士的身份進入了S市最大的教堂。

以他的天賦，很快就將那裡變成了由他一人掌控的絕對領域。

於是，蟄伏了一段時間的神父，開始蠢蠢欲動。

教堂原本就是有地下室的，他開始偷偷改建那裡，又開始了新的研究。

教堂會接待很多的人，會有很多人來告解，會有很多人來訴說心底的罪惡和欲望。

他們的訴說中，會透漏大量的資訊。 由此，更加方便了神父選擇目標。

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按照神父的設想進行著。

直到，那場災難突如其來的降臨！ 全世界的措手不及。 世界混亂了，人類混亂了，S市混亂了。

原有的一切規則和秩序被災難打破！

從最初的昏迷中醒來的神父，他覺得那一刻，他真的受到了神的感召！ 神告訴他，新世界要來了，賜予他新的力量，他的心願將得以視線！

這場災難，在神父的眼中是極其美妙的。

他不再需要謹慎地挑選目標了，滿地都是唾手可得的試驗品！

他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神在指引他，建立全新的世界。

原本，他在教堂裡，積極的收留送上門的獵物，自投羅網的獵物越來越多，他就變得對獵物的品質越來越挑剔。

慢慢的，他還發現，人性這東西，可比人類的身體要有趣的多，於是，他想出了新的測試遊戲。

比如，把謝銘軒那樣蠢善的人和雷師那樣偽善的人，還有歐陽景那樣的鐵血軍人和蕭子然那樣典型的利己主義著者一起丟進喪屍群中，他們會發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諸如此類，樂此不疲！

那時候的他，就已經能夠自如地操縱喪屍去執行他的想法了。 所以，他還遊戲般地給大家設置了一個又一個如同陷阱般的場景。

不得不承認，全曉羽這一批人，是他在末世裡收留的各方面素質都最好的一波人，所以，即使他各種折騰，這波人的生存率也是極高。

全曉羽曾經勸說他離開，是一個意外！ 那是末世以後，他開始收留各種各樣的人以來，第一次有人是真正在乎他的安危的。

不過，那時，他心中的念頭是，這樣的人，恐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沒想到，今天還能看見全曉羽，並且是以更加強大的姿態，站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一個意外！

全曉羽給了他人生中少有的兩個意外。

其實，全曉羽警告他的時候，他早就預感到了危機，已經開始著手準備離開。 所以，當全曉羽他們還在路上耽擱在各種喪屍潮和戰鬥中的時候，他已經帶著他的資料、實驗品和願意死心追隨他的幾個助手，抵達了J市。

強大的力量賦予了他很多的籌碼。 比如，戰鬥力很強的實驗成功品，大量的資料，利用異能的便利收集起來的大量物資和曾經被他拿下的各種「獵物」身上攜帶的有用物品。

他深諳人性，而J市的上層也是貪婪的。 他很順利地在那裡落腳，他有足夠的資本去和那些所謂的上層、所謂的政治家開條件。

捕獲獵物，變得光明正大。 道貌岸然的政治家、主事者們，把最時候研究的孩子們源源不斷地親自送到了他的手上！

一切來的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