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別離

真真是活脫脫的人間地獄， 那兩具沒了腦子的屍體還來不及下鍋，就被蘇幕旭那麼隨意丟棄在一旁，地上的血跡、白骨， 洞內陣陣惡臭和...... 一些精神恍惚的倖存者。

好在，曙光基地的這隊人是最後被抓住的一批， 受到的心靈摧殘和衝擊也算是當中最小的了，所以， 當他們看出現的蕭子然一行人時， 都忍不住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不像洞內其他活著的人，一臉的麻木不仁和無動於衷。

不過此時，楚天和全曉羽意外的看見了熟人，于此同時，他們也瞬間明白了謝銘軒不管不顧直沖這裡的原因。

那個喪屍女孩妮子，居然也在這裡！

楚天還看見了另一個人， 正是當初保護妮子的那位村長， 他顫顫巍巍地靠做在地上， 眼裡一片無神，全身上下都透著絕望的氣息。

而妮子正跪在他的面前失聲痛哭， 其實， 喪屍沒有眼淚也不會嚎哭， 但是，大家望著哀嚎的妮子，就是有一種她在痛哭的感覺。

蕭子然和裴千行沒有見過妮子，可是謝銘軒此時站在她的身邊一臉難過的樣子， 便覺得，這應該不是敵人。

「妮子......」楚天通過腦波，給妮子發出訊息。

妮子回頭，只有小圓點的瞳孔盯著楚天:「早知道，我們應該和你們一起離開的。 都是我，我害死了大家！ 」

于此同時，一段記憶也快速地湧入楚天的腦海，那是屬於妮子的記憶。

楚天他們離開以後，大家扔是照著固有的節奏生活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工廠的怪物被消滅、沒了威脅的緣故，原本喪屍不多的那片區域，怪物和喪屍的活動越來越頻繁了。

由於附近的資源已經耗盡，大家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那裡，也就是在離開那裡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古怪的魔藤。

甚至並不是楚天他們見到的那麼一大波，對付普通人而已，一點點就足夠了。

妮子除了擁有和普通人一樣的智力以外，就是普通的四級喪屍，在那種情況下，她並沒有能夠保護到大家，自己也被抓了。

噩夢從此開始。

當妮子有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嘴裡正吊著一塊肝臟，面前有一具被開腸破肚的屍體—— 竟是她認識的人！

無法形容那時的震驚、噁心和痛苦！

她發現，和她一樣的還有六名她的同類，他們都在做同樣的事情—— 啃噬人類！

而它們的身後，站著一個只有半邊臉的另一個同類，他看起來是那麼強大，強大到另妮子不由自主地戰慄。

而那強大的同類，此時正滿懷惡意地望著自己:「怎麼樣？ 人類的內臟鮮美嗎？ 是不是感受到了滿足，滿滿的幸福感？ 」

妮子憤怒了，她想撲過去，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對他做出攻擊的舉動；她心裡覺得噁心，她想嘔吐，但，嘔吐這樣的反應是屬於人類的，而她並不是！

她心裡更多的，卻是恐懼！ 那樣的恐懼並不是來自于她那強大的同類—— 而是來自她的自身！

他說的沒錯！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確實久違地感受到了滿滿的腹飽感，仿佛身體的空虛都被填滿，久違了的、似乎只屬於人類的幸福感，她在這種情況下感受到了。

這樣的感覺令她覺得陌生、恐懼、噁心卻無可奈何！

更可怕的，是村民們看她的眼神！ 從前的友好、保護、喜愛、慈愛，在這環境下統統變成了震驚、恐懼、憤怒和厭惡！

那眼神是那麼的陌生，那麼得令她感覺到絕望。 她一刻，她生出了要自己消亡的念頭。

然而，那個強大的同類卻並不允許，他似乎對擁有人類智慧的妮子充滿了興趣。

他總是在妮子絕望的時候，控制她的心神，又在她填飽了肚子後給予她短暫的清醒...... 他反復折磨著她，令她幾欲癲狂。

每一次，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吃掉的都是從前最親的村民，而大家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麻木，直到看著她和看別的喪屍並沒有什麼不同。

每一次她清醒，村民都在減少，直到今天—— 她再次清醒的時候，見到的是謝銘軒，然後，是唯一的、僅剩的村長......

楚天感受到了她的絕望，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摧殘，這個曾經善良的姑娘已經到了極限了。

妮子抱著毫無反應的村長痛哭了一會，才下定決心一般地直起了身體，然後右手猛得一伸，穿透了村長得心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蕭子然和裴千行差點就要出手攻擊，卻被楚天攔了下來。

現在，只要楚天一個人的腦海裡能夠聽到妮子說話的聲音:「沒有意義了，大家都死了，我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她慢慢站起來，朝著楚天走來。

全曉羽見狀有些緊張，雖然她認識妮子，但他聽不到二人的對話，只看到了妮子方才的暴起。 所以他閃身擋在了楚天面前。

楚天卻是神獸環住他的腰，將他往一遍拉開，然後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妮子在走近一段距離後，就停了下來，她也感受到了周圍其他人並不算友好的態度。

謝銘軒卻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著急地圍著她打轉。

妮子伸手拍了拍謝銘軒的腦袋，那安撫的動作就像一個大姐姐安撫著調皮的弟弟。

「他一直沒有吃掉我，大概是想留著我的晶核沖級吧。 我清醒的時候不多，但是這麼長時間，也摸清了一些門道。 我們的同類能夠通過進食人類或是同類的晶核進行進化。 比如我 —— 」

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吃了這麼久的人肉，居然也升級了呢。 」

楚天能夠感受到，她的心正在哭泣。

「等我死了，把我的晶核給他吧！ 他如果能夠開智，會更厲害吧。 如果可以的話，請他為我們報仇。 」她深知自己幾乎不可能是那人的對手了，而且現在的自己令她噁心，她再也沒有存活下去的意義和勇氣了。

「你可以和我們離開，和他在一起。 」楚天勸她，卻能感受到那種生無可戀的絕望。

「不了，已經吃了那麼多親人的我，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和人類在一起了。 就讓我留在這裡，陪我的親友們吧！ 」妮子笑著說。

楚天沉默了，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能夠感受到這種決然的絕望的，除了楚天還有謝銘軒，他雖然不太清楚絕望的含義，卻有非常不好的感覺，所以他拉著她的手臂，「嗚嗚」地叫著。

妮子沒有給謝銘軒傳輸自己的記憶，那樣可怕陰暗的經歷，還是不留給謝銘軒的好。

然後她輕輕地推開了謝銘軒，鋒利的指甲一揮，快速割斷了自己的腦袋。

當頭顱像皮球一樣滾落，謝銘軒沖著屍體又叫又跳，完全失去了控制。

其他人就像看默劇一樣，不太明白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莫名地被悲傷的情緒感染，沉默不語。

「曉羽，把謝銘軒帶走。 」楚天伸手揉了揉眉心，開始懷疑自己的這項異能是好是壞。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好多人灰暗的記憶，如語凝，如妮子。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楚天歎息。

「醫生，去收那幾個喪屍的晶核吧，都是五級的。 她的 —— 」楚天望了一眼妮子的屍體:「留給我。 」

等到清點妥當，所有的人離開山洞，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謝銘軒的情緒雖然得到了控制，卻變得異常頹靡，並且，對全曉羽的保護欲莫名增長，突然就不許任何人靠近全曉羽了。

就連楚天也不能。

雖然惱火，但考慮到謝銘軒剛剛失去了他在乎的小夥伴，楚天也只好忍讓一時。

清點下來，曙光的調查小隊損失了兩名異能者，其他人因為被關押的時間短，沒有吃肉，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狀態都還算不錯。 只是，心理的沖級和創傷，大概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癒合吧。

普通人剩餘十名，幾乎喪失了行動能力，主要是精神上的，他們被搬出了山洞。 通過之前天澤那人的描述，這些人，大概，都吃過人肉了，未來，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另外還有兩名倖存的異能者，並不是重啟的人，他們自暴來自一個叫做「方舟」的小型倖存者基地，平日和曙光並沒有往來。

蕭子然檢查過他們的身體，隱沒在他們身體裡的魔藤，似乎在季延真正的死亡後，就消失了。

不消失也不怕，他們手裡有「濃縮液」，回去每個人都狠狠灌上一瓶，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至於其他人，蕭子然覺得，救他們出來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所以，當那兩名狀態還算不錯的方舟基地異能者問他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蕭子然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可以的話就自己跟上來，其他的，無能為力。 」特別是那十個宛如死人一般的普通人。

這山林除了蘇幕旭那個怪物，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怪物，他們不可能冒著巨大的風險帶上那些非親非故又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人。

也行是經歷過殘酷的洗禮，那倆人對望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聖母地問那十個人該怎麼辦，就是見蕭子然一行人離開後，默默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