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

　　「酒喝多了不好。」羅漪把手機調成免提， 放在大理石盥洗臺上，她取了一瓶乳霜， 抹在紅彤彤的臉頰上，推開膏體後，整張臉都水潤潤的。

　　「嗯……」葉瀟揚應著， 他重新確認了一下門牌號，是8609，和房卡是一致的。

　　「喝醉相當於是酒精中毒，以後少喝， 」羅漪叮嚀道，「不能為了工作不顧身體。」

　　男人在外拼事業是很辛苦的，她體諒葉瀟揚， 也心疼他。

　　「知道。」葉瀟揚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把房卡擱在入門的玄關處。

　　也許這家酒店不需要插卡取電，保潔人員收拾完衛生忘了關燈吧。

　　屋裡沒什麼動靜，葉瀟揚沒再多想，他一手扶牆，另一隻手扯散領帶。

　　他的襯衣扣子一直扣到脖子那兒， 他擰開幾粒紐扣， 準備拿換洗衣物去浴室洗個澡睡覺。

　　他來這裡出差，只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個助理。

　　供應商這邊全程負責接待，酒店是黃老闆安排秘書給訂的，就連行李也是司機送上來的。

　　他打開衣櫃，果然看見行李箱。

　　行李箱是羅漪幫他打包的， 她很細心，連什麼顏色的襯衫配什麼顏色的領帶都替他考慮好了。

　　葉瀟揚打開電話免提，在行李箱裡找東西。

　　「今天工作順利嗎？」羅漪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她回到了臥室，正半倚在床頭邊。葉瀟揚經常跟她講一些工作上的事，羅漪對他公司的大致情況掌握了七七八八。

　　「嗯，還行。」葉瀟揚拿出羅漪給他準備的貼身睡衣，看到行李箱的邊角處被她塞了一小板安眠藥。

　　結婚以後，他失眠的毛病都快被她治好了。偶爾一兩天她不在身邊，倒也無妨。可離得久了，夜裡他就會睡不安穩。

　　羅漪只給他準備了幾片安眠藥，她不敢讓他多吃這東西，又擔心他休息不好，影響第二天的精神面貌。

　　「決定好選哪家了？」羅漪抱過一隻玩偶在懷裡，她夜裡喜歡抱著東西睡覺，他不在她就只能抱抱玩偶了。

　　「差不多想好了。」葉瀟揚道。

　　「讓我猜猜，」羅漪的手指輕輕點過玩偶的小耳朵，「是今天看的這家，對不對？」

　　「你怎麼這麼聰明啊？」葉瀟揚笑，「以後我們的孩子一定很聰明。」

　　提起孩子，羅漪就有了新話題。

　　她跟葉瀟揚說了今天去產檢的事，葉瀟揚喜歡聽她喋喋不休地說話，這會讓他產生一種她就在身邊的親切感。

　　說著說著，羅漪突然輕輕「啊」了一聲，嬌滴滴得像是能掐出水一樣。

　　她嬌媚的尾音帶了一絲顫，不禁勾起葉瀟揚的綺念——羅漪懷孕後他就沒碰過她了，說不想要她是不可能的。

　　雖然她努力學習用別的方式替他紓解，但是他還是懷念將她拆解入腹的滋味。

　　「怎麼了？」他的呼吸有點沉重。

　　「小羊跑出來了。」羅漪說道，「剛剛她尾巴碰到我的腳，好癢。」

　　「估計是媽喂貓的時候沒把籠子關緊，」羅漪解釋道，「小羊可聰明了，它自己會開門的。」

　　「那你把它放回去，」葉瀟揚微哂，「我去洗澡。」

　　他頓了頓，嗓音壓得更低了，啞聲說道：「回來跟我視頻，好嗎？我想看看你。」

　　葉瀟揚的聲音在暗示著什麼，羅漪的臉紅了。

　　她把小羊抱了起來，小聲說道：「那你快點洗，我要睡了。」

　　說罷她就害羞得把手機掛斷了。

　　葉瀟揚自顧自地暗笑，他們之間什麼沒經歷過？她都是快當媽的人了，還嬌俏得像二八少女一樣。

　　他拿著手機越過會客廳往臥室裡走，浴室在最裡面。

　　剛進臥室，他的腳步就停滯了。

　　如果不是他喝多了酒出現了幻視，那麼床上的這個女人是誰？

　　她倒也稱不上女人，但的的確確是一位女性。

　　模樣挺周正，氣質挺清純，剪了齊肩的短髮，還穿了水手服——不是學生穿的那種校服，更像是某種特殊嗜好的人群喜愛的款式。

　　如果葉瀟揚再仔細點看，會發現她的眉眼有三分像羅漪。

　　可他沒有再看，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三秒。

　　他的手機「叮」了一聲，一個陌生的號碼給他傳了消息。

　　【葉總，請您放心。大學城裡的女學生很聽話，也很乾淨。】

　　葉瀟揚：「……」

　　不用想就知道是黃老闆安排的。

　　葉瀟揚想不通，黃老闆為什麼會認為他有這種喜好？

　　他不是臉盲，更不是熱衷女大學生的猥瑣男。

　　他喜歡的自始至終只有羅漪一人。

　　她上高中的時候，他喜歡高中時的她；她上大學的時候，他喜歡大學時的她；她結婚以後，他喜歡婚後的她。

　　他人生中關於兩性的全部經驗，都來自於羅漪，對其他女人他委實沒有任何興趣。

　　而黃老闆的想法跟葉瀟揚不同。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嘛，沒有不好色的。如果有，那也是偽裝得好。

　　原本他還有點兒擔心葉瀟揚不肯要女人，可聽說葉瀟揚的老婆懷孕了，黃老闆就有了底。幾個月不開葷的男人，能有幾個把持得住女人的誘惑？

　　恰好秘書跟他說，他最近剛物色上的一個女大學生跟葉瀟揚手機屏保上的女孩長得很相像。

　　黃老闆忍痛割愛，把自己還沒碰過的可人兒送給葉瀟揚，這份誠意天地可鑒。

　　可葉瀟揚此時此刻內心卻如同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如果剛剛他跟羅漪講電話的時候進了臥室，或者說他在跟羅漪視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光是想想剛才她可能聽到他和羅漪的對話，他就一陣頭皮發麻。

　　這黃老闆，以為送他一個寶，其實是丟給他一個燙手山芋。

　　葉瀟揚根本不想接，他現在就想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

　　這個女學生名叫佟星，是附近大學城大二的女學生。

　　當初被黃老闆挑中，她內心是萬般抗拒的，可是她沒辦法。

　　她上個學期，借了校園貸買了個新手機，涉世不深的她不知道校園貸是個無底洞，當初借一千，利滾利居然要還十萬塊。

　　她一個學生，哪有這麼多錢，要是有錢，她也不會去借校園貸了。

　　討債公司的人天天找她麻煩，還揚言要給她通訊錄裡的人打電話昭告天下她欠了錢。

　　佟星害怕極了，惶惶不可終日。

　　後來，討債公司看她長得漂亮，就說給她介紹個有錢的老闆，有老闆願意替她還錢。

　　於是，佟星只能含淚點頭答應。

　　這些中年老男人，個個都是癩蛤蟆日青蛙——長得醜玩得花。

　　佟星連男朋友都沒談過，哪裡會伺候這些人。被老闆包養就是淪為男人的玩物，他想讓她去服侍別的老闆她就得去。

　　這不，她還沒被黃老闆碰過，就被通知要去陪他的客戶。

　　黃老闆身邊的女秘書給她講了不少東西，讓她好好伺候，事成不會虧待她。

　　可要是事不成……佟星不敢想像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從葉瀟揚進門的那一刻起，她的神經就高度緊繃。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聽聲音很溫潤。他在同一個女人講電話，語氣溫柔極了。

　　葉瀟揚走到臥室的時候，佟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身姿頎長，微醉卻掩不住一身驕矜的氣質。他衣衫散亂，慵懶中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倦，男人的性感在他身上彰顯無遺。

　　這樣的男人……佟星心想，是真實存在的嗎？

　　跟她想像中大腹便便一口黃牙的禿頂老男人完全不同，葉瀟揚簡直像是從偶像劇裡走出來的男主角一樣。

　　都說男人好色，其實女人也一樣。

　　此等帥哥，就算倒貼錢，估計都有大把女人想上。

　　黃老闆給她安排這樣的活計，她幾乎都要感激涕零了。

　　葉瀟揚冷冷睇她三秒，沒有說話。

　　他似乎喝多了，微微蹙眉在想什麼事情。

　　好看的男人連皺眉都有種說不出的帥氣。

　　趁著葉瀟揚在思考的空隙，佟星悄悄挪下床。

　　秘書姐姐說過，她得主動一點，男人都喜歡主動的。

　　像這種多金的男人，征服女人對他們而言不僅是身體上的愉悅，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滿足感。

　　所以很多男人有了錢，就拼命找女人，周拋月拋，證明他們的權勢。

　　她慢慢向葉瀟揚走去，他在原地沒有動。

　　佟星突然想起女生們熱衷的總裁——深陷困境的女主角和多金帥氣的男主角睡一覺，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如果不是在她碰到葉瀟揚衣角那一刻被他呵退，她真的以為自己拿的是總裁女主劇本了。

　　可惜她不是。

　　男人眼底的厭惡和冷淡的態度，與方才截然不同。

　　葉瀟揚整理了一下衣領，語氣裡像是滲了冰碴：「走。」

　　佟星呆立當場，一時之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抵因為她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他才克制住沒用「滾」這樣的字眼。

　　「我不想說第二遍。」葉瀟揚冷道。

　　他往浴室的方向走，佟星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內心無助極了。

　　她如果不能搞定他，那她回去以後不知道要面臨什麼樣的懲罰。

　　想到這裡，她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說道：「求求你……別趕我走。」

　　她解釋道：「如果我現在就回去，他們不會饒了我的。」

　　佟星期待葉瀟揚能心軟，就算他不想跟她發生什麼，也做個樣子讓她好交差吧。

　　葉瀟揚腳步頓住，回頭看她。

　　她以為他改了主意，沒想到他面色冷若冰霜：「我不想讓我妻子產生任何誤會。」

　　他不想救風塵，他只對羅漪一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