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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嬌氣美人[穿書]》第44章
44、同床

  關於農村的童年記憶,總離不開陣陣蟬鳴。每到夏天, 那一陣陣經久不衰的蟬鳴就成爲了農村的背景音樂。在地下埋藏了幾年的蟬變成知了猴從泥土裡鑽出來, 沿著樹幹往上爬。每每爬到一人多高的時候就破繭而出, 在樹幹上留下一個完整的蟬蛻。而新生出來的蟬則越爬越高, 一直飛到了樹頂,加入了合唱團大軍。

  每個農村孩子都曾經抓過知了猴或者蟬蛻,知了猴可以爲飯桌增添一道小菜,蟬蛻可以贊起來賣錢。

  聽見程遙遙對蟬蛻有興趣, 孩子們一下子來了勁兒, 四散著跑進小樹林裡找蟬蛻。

  程遙遙有些好奇地跟著狗蛋,看他怎麽抓。

  蟬蛻一般不會在太高的地方,頂多在樹幹離地面一米到兩米的距離。今年雨水充足, 蟬蛻特別多。程遙遙一眼就看見了樹幹上粘著許多蟬蛻,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來。

  有一個成語叫薄如蟬翼, 可見蟬蛻有多麽脆弱。完整的蟬蛻才值錢,一點點都不能弄碎, 要麽就賣不上價兒了。

  程遙遙把包裡的空飯盒拿出來, 墊上一層葉子, 這才小心翼翼把蟬蛻都放進來, 鐵蛋從樹幹上滑下來, 手裡抓著一把蟬蛻, 也倒進程遙遙的飯盒裡。

  其他幾個孩子也跑過來了,每人手裡都有一大把蟬蛻,林爲民還從兜裡掏出了一些蟬蛻, 爭先恐後地往程遙遙飯盒裡放。

  「哎......你們自己留著賣錢呀。」程遙遙被孩子們的熱情淹沒,不知所措

  「你拿著!」林爲民酷酷地轉身,往另外一棵樹上爬了。

  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孩子們居然一共找到了快兩斤的蟬蛻。

  樹林子裡的蟬蛻就那麽多,之前還被村裡其他人掃蕩過一遍,到了快中午時大家的收穫就沒有那麽多了。

  孩子們又開始找起另外一種美味:知了猴。

  樹根附近的地面會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孔洞,這些就是知了猴鑽出來的洞口。知了猴沿著樹根慢悠悠往上爬,還沒爬出多遠,就被孩子們捉住了。

  知了猴每一個都有拇指大小,長得像土鱉一樣,沾著泥沙,怪嚇人的。

  孩子們捉住了知了猴,就跟獻寶一樣的送給程遙遙,程遙遙背上寒毛都竪起來了,笑容僵硬:「你……你們自己留著吃呀。」

  「這個挺好吃的!給你!」

  「遙遙姐,我也抓了,我的也給你!」

  「我抓的最多,你看!」

  小髒手抓著一大把知了猴兒,爭先恐後地往程遙遙面前伸。程遙遙都快哭出來了:「行行行!你們找個東西把它裝好,別讓它爬我身上!」

  林爲民貢獻出自己的小簍子,把知了猴都裝進去,又把蓋子封上。

  程遙遙這才伸出兩隻纖細白嫩的手指,把背簍拎著,又命令其他孩子們:「你們去把手洗洗。」

  「哦!」這些皮孩子平時在家裡,爸媽怎麽耳提面命的也想不起來洗手,被程遙遙這樣一說,都跑到河邊去把自己的小髒手仔細的搓了搓。

  程遙遙還要一一檢查:「不行,你這指甲縫裡還都是泥呢!」

  「還有你,你看看你手背黑的!」

  小鐵蛋兒手短,程遙遙蹲在旁邊撩起水替他洗手,仔仔細細搓乾淨他指甲縫裡的泥巴。

  其他孩子眼角瞅著,也跟著拼命的搓自己的小髒手,手背都搓紅了。

  程遙遙還特別誇獎了明明:「你們瞧瞧人家明明,多講衛生!你們應該向明明學習!」

  明明激動得臉頰紅撲撲的,背也不由自主挺直了。其他孩子不服氣地瞅著明明的手,最後沮喪地發現,明明的確比自己愛乾淨,講衛生。

  程遙遙看著那些蟬蛻和知了猴,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想拿蟬蛻賣錢來著,可這些蟬蛻都是孩子們給她找的,她要自己獨吞也怪不好意思的。

  程遙遙小時候在外公家也認識了一些鄉下的小夥伴,那時候的蟬蛻一斤也能賣到幾十塊錢,有些家庭困難的小夥伴找上一個夏天的蟬蛻,都能把自己的學費給掙出來了。

  程遙遙問狗蛋:「你們賣蟬蛻多少錢一斤?」

  狗蛋搖頭晃腦:「蟬蛻要進城才能賣。我們都賣給捏小糖人兒的,換麥芽糖吃。」

  程遙遙想了想:「我過幾天進城去問問供銷社多少錢一斤。」

  狗蛋不耐煩起來:「給你你就拿著!這蟬蛻可多了,明天來又能捉很多!」

  程遙遙:「.......」熊孩子怪霸道的。

  程遙遙把蟬蛻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問狗蛋:「你知道哪裡有楊梅摘嗎?」

  「你想吃楊梅?」

  程遙遙點頭:「嗯。」

  其他幾個孩子竪著耳朵一直偷聽呢,一聽見這話立刻齊刷刷地涌過來,爭先恐後道:「我知道我知道!後邊河灘子上就有一片楊梅!」

  程遙遙道:「我想去摘。」

  「行啊!」程遙遙一呼百應,孩子們頓時來了精神。

  後面河灘子邊的林子裡就有楊梅。程遙遙跟著狗蛋幾個走了半天,撥開眼前草叢,眼前豁然一亮。他們站在一個山坳的入口,放眼看去,漫山遍野的樹,累累紅果壓彎了枝頭,風一吹,熟過頭的楊梅就掉落在地上,地上更是鋪滿層層掉落的果子。

  好多楊梅!山風迎面吹來,程遙遙已經聞到了楊梅的酸甜味,嘴裡立刻彌漫出口水。楊梅汁水足,酸甜可口,可惜一碰就破,早上採摘下的楊梅到了下午就會生蟲招蚊子,難以保存。

  在二十一世紀,在非楊梅産地想吃到新鮮的楊梅也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是在運輸條件很差的六十年代。甜水村交通不便,這年代又沒有什麽保鮮手段,這些楊梅根本運不出去。

  村民們都被集中在大隊上幹活,這年頭糧食才是要緊事,這些楊梅不頂餓,吃多了反而開胃,空腹吃下去更是胃裡泛酸作嘔,因此村裡人根本不把這些楊梅放在眼裡。也就是貪嘴的孩子們一年到頭吃不到什麽零食,這時候就可以敞開了肚子可勁兒吃個飽。

  狗蛋得意洋洋道:「這片楊梅可是我們發現的秘密基地,楊梅又大又甜,其他人都不知道!」

  程遙遙贊許地拍拍他的禿腦殼:「好兄弟,回頭我請你吃好吃的。」

  狗蛋吸了吸口水:「是冰糖嗎?」

  「不,比冰糖更好吃。」程遙遙保證道。

  得了程遙遙這句話,狗蛋笑得露出了豁牙。一群孩子早就忍不住了,紛紛衝下山坡,向自己看中的楊梅樹發起衝鋒。

  程遙遙眼睛發亮,也挑了一棵不算高的楊梅樹,這顆楊梅樹上的楊梅紅得發黑,摘下一顆擦也不擦丟進嘴裡,舌頭一抿,酸甜果汁在口腔裡迸濺,那滋味兒難以言喻。

  比起程遙遙的品嘗,鐵蛋幾個孩子就顯得格外豪放了。狗蛋岔開腿騎在一棵老樹的枝幹上,兩手飛快扯著楊梅往嘴裡塞,吃得嘴唇紫紅,衣襟前也被染得斑斑點點。

  小鐵蛋不會爬樹,在樹底下踮著短腿蹦躂:「鍋鍋,鍋鍋,給我次!」

  狗蛋折了幾大枝楊梅,丟給鐵蛋和程遙遙,嚷嚷:「真沒出息,樹也不會爬!」

  程遙遙拿了兩枝,見明明背著手眼巴巴看大傢伙在樹上淘氣,遞給他一枝:「你不會爬樹嗎?」

  「爬樹衣服會弄破。」明明有些黯然。

  程遙遙衝他眨了眨眼,笑道:「對,咱們不上樹,衣服弄髒了可不划算。」

  明明呆呆看著程遙遙明媚的笑臉,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林爲民哈哈大笑:「哈哈,狗蛋你的嘴咋黑啦?」

  「你自己不也一樣!」

  狗蛋鼓起腮幫,嘴唇嘬起,biu一下衝另棵樹上的林凱旋發射楊梅核,可惜距離太遠,子彈半路就墜毀了。

  這下可引爆了孩子們的熱情,全拿楊梅核當子彈互相吐起來。程遙遙站在樹下,差點被沾著口水的子彈波及了,趕緊跑開。

  她故意走到遠處的楊梅樹下,挑選大顆飽滿的楊梅放進筐子裡。楊梅多不勝數,程遙遙隻挑著品相好的摘,小心地放在筐子裡。

  林爲民注意到了程遙遙摘楊梅的舉動,爬下樹跑過去道:「遙遙姐,你摘楊梅幹啥?這個吃多了冒酸水兒,不能多吃的。」

  「對啊。遙遙姐,還不如摘蟬蛻呢,那一片樹多,咱們還去摘蟬蛻唄。」孩子們一聽林爲民的話都紛紛附議。

  程遙遙神秘一笑:「這楊梅也可以做好吃的。你們先幫我摘楊梅,我明天做好了給你們帶。」

  孩子們抓著腦袋嘿嘿笑。就算程遙遙不給他們帶好吃的,他們也一樣樂意幫程遙遙幹活兒。

  孩子們都是從小就在山裡摸爬滾打的,爬樹摘果子都十分利索。程遙遙還是擔心他們爬樹出危險,千叮萬囑不准爬高樹,孩子們都很聽話,順順當當摘了一下午也沒出問題。

  程遙遙摘了幾片大棕葉鋪在地上,孩子們摘下的楊梅堆在葉子上,很快就起了兩大堆。

  那麽問題來了,這楊梅用啥裝回去?除了程遙遙和鐵蛋帶了背簍外,其餘孩子就提著個裝猪草野菜的小筐。大家傻眼了,看著地上墊著草葉子的兩大堆楊梅,他們白費了半天勁兒?

  程遙遙靈機一動,問道:「這兒有沒有能曬到太陽的空地?」

  狗蛋搶著道:「有啊,就在林子後頭,有道溪水,那兒太陽曬。」

  程遙遙跟著他們去到林子後頭,果然有一條溪水,從山頂的石縫中奔騰而下,溪邊有好幾塊巨大的石頭,正是天然的曬場。

  這時候正值中午,烈日當空,溪水却是透心凉,還能看見底下的游魚。可惜這是活水,魚兒長不大,全是指頭大小。

  溪邊的巨石曬得發燙。程遙遙選了幾塊平整的,衝洗得一塵不染,指揮著孩子們把楊梅都運過來。她簡單地衝洗掉楊梅上的灰塵,把楊梅曬在石頭上。這幾塊石頭大得很,孩子們陸陸續續又去摘了好幾次,才把石頭鋪滿。

  烈日下,飽滿的楊梅很快就失去了水分,開始打蔫兒,程遙遙把楊梅翻身,晾曬得均勻點。

  一個孩子疑惑道:「遙遙姐,你把楊梅曬成幹兒?」

  「是啊。」程遙遙點頭。

  狗蛋搶著道:「那有啥吃頭?我娘懷我的弟弟的時候也弄了點楊梅幹,我吃過,又酸又幹。」

  說著還打了個哆嗦,好像那酸味兒還在舌尖上。

  程遙遙撲哧笑了:「我做的不酸,等做好了給你嘗嘗就知道了。」

  孩子們面面相覷,顯然不信這楊梅曬成幹兒了還能好吃。不過既然是遙遙姐的要求,他們就甩開膀子幹唄。

  到了下午,大家的肚子餓了,躲在溪邊的樹蔭下吃午飯。幾個孩子各自拿出家裡帶來的乾糧,家境最好的林爲民拿的是雜糧饃饃,其餘孩子都是野菜和雜糧一起捏成的團子,這也是村子裡最普遍的做法,野菜也能充饑。

  只有明明拿著個野菜團子,一小口一小口吃得開心。可以跟小夥伴一起玩,別的孩子不再排斥他了,這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五個孩子,三種等級的口糧,不過他們幷不在意,都大口大口吃得香甜。程遙遙掏出自己帶的三合面饅頭,一個掰下一半遞給明明,自己啃另一半。

  明明楞了下,盯著那半個饃饃不敢接:「遙遙姐,我有乾糧。我媽說,說不能拿別人的。」

  「你今天幫我摘了這麽多楊梅,這是我給你的報酬,你吃完才有力氣幫我的忙對不對?」程遙遙笑眯眯,循循善誘。

  「對,遙遙姐給你你就拿著。」狗蛋大聲道,他有些懊惱,自己怎麽就沒注意到小夥伴在啃野菜團子呢?看眼手裡的饃饃,已經啃得差不多了,

  下午的太陽越來越大,大傢伙摘楊梅的熱情却不减。狗蛋兒還跑回家拿了幾個筐子回來裝楊梅。

  看著天色不早,程遙遙喊停了孩子們。這麽熱的天,她真怕給別人孩子曬壞了。

  孩子們倒是熱火朝天的:「咱們不累!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程遙遙唇角抽搐,村子裡的大喇叭天天播,孩子們學得也是一套一套的。

  曬了一下午的楊梅脫了些水分,縮小許多。孩子們幫程遙遙把楊梅都收進筐子裡,加上下午剛摘的,也有滿滿三四筐子。

  兩個孩子搬一筐楊梅,跟著程遙遙回家去了。這時候還沒到下工時間,他們避開大路挑小巷子走,把楊梅全運回了謝家的宅子裡。

  當晚家家戶戶都冒出了飯菜,支書家的厨房今天散發著一股濃鬱的猪油味道,香得令人舌頭都要吞下去。

  大孫子林爲民拎著筐子跑回家,鑽進厨房就叫:「我餓了!」

  王翠萍在灶前忙活著,笑呵呵道:「你二叔今兒帶了一塊肥猪肉回家,奶奶做了你最愛吃的香乾炒肉!」

  「肉!」林爲民衝過來伸手就要抓,王翠萍還來不及阻止他,就看見他自己突然收回手,轉身跑院子裡去了。

  王翠萍一頭霧水:「這孩子怎麽了?肉放在面前也不吃?」

  院子裡傳來三兒子林家駿的聲音:「林爲民,你小子抓牛糞去了,今兒居然主動洗手?」

  林爲民大聲嚷嚷:「我這叫講衛生,你懂什麽!」

  王翠萍下巴差點脫臼:大孫子開始講衛生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獨是林爲民,今兒一群熊孩子回到家裡,都開始認真洗手洗臉了。一貫洗澡跟殺猪似的小鐵蛋,還主動要求洗澡,讓他媽給他換身乾淨衣裳,真是驚掉了一地下巴。

  程遙遙拎回家的東西也嚇了謝緋和謝奶奶一跳。

  幾筐子楊梅,一背簍的知了猴,還全是孩子們給她背回來的。

  謝緋傻了眼:「姐姐,這是你抓的?」

  「當然不是,其他孩子們非要送給我的。」程遙遙仔仔細細洗著手,剛才不小心碰了一個知了猴兒,把她嚇壞了。

  謝奶奶笑著搖了搖頭,謝緋倒是挺開心的:「哥哥上次帶了二兩豆油回來,可以炸知了猴吃了。」

  聽到謝三的名字,程遙遙就有些委屈。她道:「我先去洗把臉。」

  程遙遙洗完臉出來,謝緋正坐在臺階上,打了水在清洗知了猴上的泥沙。

  程遙遙有些驚訝:「你弄得挺乾淨啊?」

  謝緋笑著道:「以前我們家吃不起肉,哥哥到夏天晚上會去抓知了猴吃。哥哥一晚上能抓一斤多呢。」

  謝緋把知了猴清洗乾淨,一些已經脫殼而出的就扔給鶏吃。知了猴富含蛋白質,鶏吃了能多下蛋的。清洗乾淨的知了猴用鹽水浸泡起來,可以防止知了猴褪殼,二來可以讓知了猴入味,炸起來更好吃。

  二兩豆油不多,得省著用。程遙遙往鍋裡倒了薄薄的一層油:不炸,幹煸。幹煸省油,火候掌握得好,味道不必油炸的差。

  看著油冒出吱吱白烟了,把瀝幹水分的知了猴倒進去,輕輕煸炒,圓溜溜的知了猴就冒出吱吱的聲音,水分越來越少,變成比較扁圓的形狀。炸出來一大海碗,撒上鹽粒和粗制胡椒粉,那股濃鬱的香味兒不比肉差。

  謝緋在一邊眼睛亮晶晶的:「比我哥哥弄的好吃多了!以前我們吃烤的,有時候就放在飯裡一塊兒蒸了吃。」

  程遙遙心裡一動:「留一點給你哥哥吃。」

  謝緋道:「哥哥也不知道哪一天才回來呢,留著都壞了。」

  這倒也是。程遙遙有些失望地扁扁嘴,誰讓他不回家的,活該吃不到知了猴!

  程遙遙讓謝緋把幹煸知了猴端走。她又炒了一盤青椒扁豆,一道絲瓜湯,主食是中午做好的雜糧窩窩頭。

  一樣的家常菜,程遙遙做出來的味道就是特別好。別說謝緋,謝奶奶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程遙遙道:「奶奶,您喝點絲瓜湯,絲瓜湯也是潤肺清火的。」

  「嗯。」謝奶奶喝了一口絲瓜湯,一股舒服清凉的感覺縈繞在胸口。這些日子以來,纏擾她幾十年的咳嗽漸漸好轉,這些天晚上她都睡得很安穩,居然沒有再咳嗽了。

  謝奶奶對程遙遙和謝緋道:「這知了猴雖然好吃,上火的,你們也少吃一點,仔細臉上長痘。」

  「不會的。」程遙遙輕鬆地道。

  「對呀,姐姐皮膚這麽好,怎麽都曬不壞。」謝緋羡慕地看著程遙遙吹彈可破的臉,就算是出去曬了一天,她的皮膚仍然嬌嫩雪白。

  程遙遙輕輕咳嗽一聲,欲蓋彌彰道:「我都躲在樹蔭下,沒有曬到嘛。」

  這具身體就是頂級美人的配置,怎麽也曬不黑。加上這些天她拿靈泉當水喝,洗臉洗澡也都是用的靈泉水,皮膚更是細膩得自己都愛不釋手。

  吃完了晚飯,程遙遙又拉著謝緋開始搗鼓楊梅。

  除了下午曬過的那些,新鮮的楊梅要先衝洗,再用鹽水浸泡。程遙遙和謝緋兩個人忙得不行,謝奶奶嫌弃著:「成天閒著就淘氣,弄這麽多楊梅回來,怎麽吃?」

  謝奶奶一邊抱怨,一邊挽了袖子來幫忙洗楊梅。她手脚其實十分利索,洗楊梅洗得很乾淨。

  霞光裡,小小的院子變得格外熱鬧鮮活。

  謝緋幫忙生火燒水。程遙遙把楊梅倒進鍋裡,煮開後撈去浮起來的白沫兒,再倒入白砂糖。這些砂糖是之前進城買的,叫謝三幫忙收著,這會兒正好配派上用場。

  用糖水煮過的楊梅幹,再用米湯重新煮一遍,楊梅幹就增添了一道難以言喻的香氣,肉質也變得厚實有嚼勁起來。

  酸甜的滋味兒漸漸在厨房裡彌漫開來,程遙遙雙手握著木鏟使勁兒在鍋裡攪動,忙得一身香汗。鮮紅飽滿的楊梅漸漸縮小,烏黑的楊梅幹裹著亮晶晶的糖汁,看上去分外誘人。

  今天搬回來的楊梅起碼有七八十斤,輪流煮了三四鍋才好。熬出來的楊梅汁循環利用,最後還剩下了大半鍋。

  程遙遙把楊梅汁倒進一個桶裡,吊進井裡湃著。楊梅幹則瀝幹水分,放在院子裡晾凉。

  大家喝著楊梅汁,嘬著楊梅幹,坐在院子裡吹風。雖然累,看著滿院子的楊梅幹却十分有成就感。

  謝奶奶捶著腰站起來,道:「楊梅幹不要多吃,仔細泛酸水。」

  說完,嘟噥著累壞了這把老骨頭,慢吞吞回屋去了。其實謝奶奶這段日子身體好了起來,幹些活兒反而覺得筋骨更鬆快,只是怕縱了程遙遙的淘氣,嘴上總是不饒人。

  程遙遙和謝緋對視一眼,都吐了吐舌頭笑起來。

  程遙遙煮了幾鍋楊梅幹,累得身上酸酸的,坐了會兒就起身洗澡去了。今天沒有謝三給她提水,程遙遙跟謝緋兩人折騰了半天,才把水都提到雜物間裡。

  程遙遙今天爬了山,又捉知了猴,很仔細地把自己從頭到脚都洗乾淨,還往洗澡水裡加了許多靈泉。不知道是不是靈泉用多了,洗完澡時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她爬到床上躺著,聞著謝三殘留下來的味道,翻來覆去許久也睡不著,胸口又泛起了那股焦灼空虛的感覺來。程遙遙喝了半杯靈泉水,情况也沒有好轉,小荷葉甚至開始打蔫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遙遙哼哼唧唧地從床上爬起來,推門而出。

  整座宅子空蕩蕩,悄無人聲,只有月光灑落在院中。謝緋和謝奶奶早就睡下了,程遙遙趿拉著拖鞋,悄聲溜出房間,推開了謝三的房門。

  謝三的房間讓給了程遙遙,現在這間很簡陋,被隔成兩半。外間擺著幾隻櫃子,放著一些藥材和皮毛,藥材清苦的味道和皮草膻味混合在一起,意外地符合謝三的人設。

  裡間是睡覺得地方,挂著一塊布簾隔開,隻擺著一鋪很高的床,床上扔著一件褂子和枕頭。

  程遙遙舉著煤油燈小心翼翼走進去,脫了鞋爬到床上。大床硬邦邦的,跟謝三這個人一樣,沒有半點柔軟的地方。

  程遙遙像占地盤的小猫一樣到處聞了聞,謝三幾天沒有在家,床上屬他的味道已經很淡了。

  程遙遙在床中央躺下來,暈乎乎地翻了幾回身,最後拿起那件褂子抱在懷裡。褂子上帶著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還有謝三身上特有的草木香氣和荷爾蒙味道。

  程遙遙把臉貼上去,嬌嫩臉頰蹭著粗糙的布料,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焦灼的感覺終於淡了下去。程遙遙有點兒委屈,伴隨著謝三的氣息,終於蜷縮在床上睡著了。

  巷子裡傳來一陣脚步聲,很輕。謝三披著月色,拎著一條猪肉和一盒子點心,從偏門開鎖進了宅子。一進院子先聞見了酸甜的氣味,令他唇角微微勾起。

  他將那條來之不易的猪肉吊進井裡保鮮,又打水衝了個凉。經過程遙遙房門時,他站在門邊靜靜待了一會兒,只覺披星戴月趕回來的辛苦一掃而空,心中無限寧靜喜悅。

  謝三回到自己屋裡,摸黑將口袋裡的一卷鈔票塞進藥材格子裡。又拿起墻上挂著的毛巾,擦了擦肌肉上滾動的水珠。

  謝三赤著上身走進裡屋。屋子裡有太多藥材的氣味,迷惑了五感。躺下去的瞬間,謝三才覺出不對勁,獵豹般猛地弓起身來,狹長眼眸精光暴起。

  月色恰在此時灑入天窗,影影綽綽映出側躺在床上的身影。

  淺白色睡裙如實勾勒曲綫,裙擺被蹭得往上卷,一雙纖細長腿幷著,雪白肌膚在月色裡散發出瓷器般的光澤。玫瑰色的唇微微張著,綢緞般的髮絲迤邐披在胸前,掩去半邊春色。

  她毫無防備地睡在男人的床上,臉頰還貼著男人的破褂子,很迷戀一般抱緊。

  眼底一點泪痣,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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