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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嬌氣美人[穿書]》第38章
38、聽你的話

  那一張床的樣式很老,床沿泛著一層沉鬱油潤的光, 摸上去能感受到年輪的觸感。程遙遙心口一顫, 指尖細細摸過去, 一摸就知道是上好的金絲楠木, 只是年深月久,外表色澤暗沉,看起來如普通的雜木一般,不知經過多少年的沉澱才能有如今的成色。

  程遙遙父親曾經在拍賣會上買回不大的一塊, 就花了五十萬。這麽大一張床, 放在後世不知能賣出多少價格。

  程遙遙心臟砰砰直跳,想來是那些抄家的人不知道這床的真正價值,否則早就搬走了。

  「姐姐, 你嫌這張床不好看嗎?這本來是哥哥睡的。」謝緋有些擔心地看著程遙遙。

  程遙遙回過神來:「沒有,這床看著挺結實的。你說這床本來是你哥哥的?這房間不會也是……」

  「嗯。」謝緋承認了:「這本來是哥哥的房間, 這間房間最寬敞的,光綫也最好。你別擔心, 昨天哥哥連夜收拾了一晚上, 都弄的乾乾淨淨的。你瞧, 房頂上的蜘蛛網都擦乾淨了呢。」

  謝三點燈熬油地收拾房間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程遙遙撲哧一笑。

  謝緋臉頰紅撲撲地看著她:「姐姐, 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小嘴真甜。」程遙遙輕笑, 伸手捏了捏謝緋的小臉蛋,心裡補充道:你哥的嘴有你一半甜就好了。

  謝三的手真的很巧,用白葦草編制的凉席柔軟細密, 摸上去冰冰凉凉。

  謝緋解釋道:「哥哥說竹席太硬,怕又割傷你。這白葦草又軟又舒服,夏天睡不出汗的。」

  程遙遙有一床粉底白花的小被褥,先鋪在床板上,再墊上一層凉席,粉色小被子和小竹子擺在床上,與質樸而充滿男人氣息的大床十分不相稱,又有種异樣的和諧。

  程遙遙的藤編小箱子就放在一旁的地上。謝緋緊張地補充道:「我們家的家具太少了。哥哥說等他忙完,就找木頭幫你打兩口箱子和衣櫃。」

  謝緋一邊說手指一邊緊緊地絞在一起,程遙遙注意到她在感到自卑的時候會出現這樣習慣性的小動作,心裡不由得一軟:「沒關係,這間房間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

  程遙遙左右一看,桌子上還擺著一個小小的陶罐,裡頭用清水養了一把粉色的海棠花。

  程遙遙眼前一亮,故意誇獎道:「這花好漂亮,是你哥哥弄的?」

  謝緋的小臉頓時亮了起來,激動得紅撲撲的:「是我。我們家門口有好大一片海棠花,都是我在澆水。」

  「你真有心,這花插的很別致,配色也漂亮。」程遙遙誇獎謝緋,「聽說你還會裁衣裳,針綫活很好是不是?」

  謝緋這下驚訝得抬起頭來:「你怎麽知道?」

  「……」程遙遙心下暗道不好,說漏嘴了。這是原書裡面寫到的,目前還沒發生呢。

  好在謝緋給她找好了藉口:「是哥哥告訴你的嗎?哥哥今天穿的褂子也是我做的呢。不過奶奶還說我做的不好,針脚還是不够細。」

  程遙遙暗暗嘖舌。這小白蓮花太單純太可愛了。

  謝緋又幫著程遙遙把帶來的行李一一拿出來擺在房間裡。

  熱水壺,茶杯,飯盒餐具。牙杯,牙刷,肥皂……光是搪瓷臉盆就有兩個,一個洗臉,一個洗脚。毛巾也有幾條,分別是洗臉,擦手,洗澡和擦脚的,挂了一架子。香皂和肥皂也得分開。

  還好謝三特地爲她打了一個架子,否則這些雜物真沒地方擺。

  謝緋看得咋舌,這樣好的搪瓷臉盆在供銷社一個要賣2塊5,沒有票根本買不著,他們家自己用的都是哥哥箍的木盆呢。

  等到程遙遙打開藤編小箱子,把衣服和鞋子一拿出來整理時,謝緋才真正驚掉了下巴。

  程遙遙光是小皮鞋就有三雙,更別提那些琳琅滿目的衣裳了。謝緋從前一直很羡慕村支書家和林大富家的小女兒,她們穿的都是城裡時興的的確良衣服,林大富的小女兒甚至有一條連衣裙!

  可那些衣服跟程遙遙的比起來,就成了一堆破布了。

  那些上好的料子流光溢彩,摸上去又輕又柔,放在陽光底下顔色鮮亮得像從天空上裁下來的。衣領袖子和下擺總有層出不窮的花樣巧思,繁複的蕾絲,珍珠或水晶的扣子,抑或是一圈十分洋氣的機器滾邊。

  從未出過門的鄉下小女孩謝緋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大門,衝她招著手。

  程遙遙知道原書裡的謝緋對做衣服和設計十分有天賦和熱情,也不打攪她,由著她痴痴地盯著那些衣服看。

  等程遙遙把東西都收拾好了,轉頭瞧見謝緋把這些漂亮的衣服攤了滿床,都不敢上手去摸,只是托著下巴著迷的看。

  程遙遙好笑道:「要不要試試?」

  「什麽?」謝緋如夢初醒,茫然的看著程遙遙。

  程遙遙道:「喜歡的話可以穿上試試看。」

  「我?我嗎?!」謝緋激動得臉頰通紅,說話都結巴了,「不不,這些衣服這麽漂亮,一定很貴,我會弄壞的!」

  程遙遙撿起一件天藍色連衣裙在謝緋身上比劃了下,大方道:「怕什麽。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謝緋呼吸都屏住了,小鹿般的眼眸閃閃發亮。這一刻,程遙遙在她眼裡簡直發著光,這麽漂亮的裙子,程遙遙居然要送給自己!

  謝緋激動了半天,却仍然堅定地拒絕了。只是小心地道:「姐姐,這條裙子可以借給我一下嗎?我想描個樣子,自己做。」

  小姑娘捧著裙子愛不釋手,却仍然拒絕了程遙遙的贈予,而是提出要描個樣子,自己做。程遙遙這一瞬間忽然很佩服謝奶奶。她究竟是怎麽把謝三和謝緋教得這麽好的?

  謝奶奶此時坐在西屋裡,這裡同樣簡陋,只有一鋪床,一個老式櫃子和靠墻擺放的箱子,箱子充作桌面,擺著一籃子針綫活兒。

  謝奶奶盤腿坐在床邊,對謝三道:「跪下!」

  謝三屈膝,直直跪在青磚地上,膝蓋與青磚碰撞發出悶響,聽得謝奶奶眉頭一跳。

  謝奶奶又心疼又氣惱,狠狠一拍床沿:「你不必做出這個倔樣子!趁著時間還早去找領導說說,把這位程知青送走!」

  「不可能。」謝三毫不猶豫,狹長眼眸抬起與謝奶奶對視。

  謝奶奶從他眼裡看見了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執拗,這個孫子已經二十歲了,從當初抱在懷裡軟綿綿的嬰兒長成了如今頂天立地的模樣,眼看著又要走到他父親的老路上去。

  謝奶奶悲從中來,突然感到一陣對命運的無可奈何。她長嘆一聲,用自己曾經最不屑的倚老賣老的語氣對謝三道:「你是要氣死你奶奶嗎?」

  「奶奶。」謝三語氣略帶急促,「你昨夜明明答應...」

  「不錯,我昨天是答應你了!」謝奶奶怒道,「可你沒說她長成這副模樣!」

  謝奶奶足不出戶,却也聞得程遙遙觀音的大名。這樣窮鄉僻壤能出什麽樣的美人?要說美,謝奶奶當年自己就是鎮上遠近聞名的美人,謝三的母親更是艶冠臨安城,裹了小脚一字不識的閨女,教謝三父親一個留過洋的新派人物一見傾心,不顧她家還有個吸大烟的敗家哥哥,拋擲了大半家産,十里紅妝地將人抬回家來。

  可今日程遙遙一進門,謝奶奶才知道什麽叫絕色。

  這樣的美人兒,隻合待在溫柔富貴鄉嬌養著,放在如今的謝家却是惹禍的根苗。

  謝三抬頭,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她不能去別家。」

  謝奶奶怒道:「你……她長成這副模樣,豈是咱們家養得住的?」

  謝三挺直了脊背:「我會掙錢,我會養著她!」

  「你!」謝奶奶驚怒地站起身來,抄起一旁的鶏毛撣子就衝著謝三的臉抽下去,啪地一聲毫不留情。

  謝三被抽的偏過頭去,唇角抿成一綫,倔强地又回過頭來。

  謝奶奶顫抖著:「昭哥兒,你莫打那種主意……咱們一家日子雖然貧苦些,可好歹是平平安安!奶奶年紀大了,只要看著你和小緋平平安安長大成人,奶奶什麽都不圖!」

  謝三眼裡交織著痛苦和內疚的神色:「奶奶,我從小到大沒求過你什麽。我只要她一個。」

  「禍水,她就是個禍水!」謝奶奶喃喃著,對謝三厲聲道,「你就在這跪著!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起來!」

  謝三挺直了脊背,膝蓋跪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不知過去多久,房門傳來吱呀一聲,謝緋小聲道:「哥哥,奶奶在做飯,你先起來吧。」

  「你別管。」謝三頭也沒回,頓了頓又加一句,「別讓她知道。」

  「還瞞著我呀?」嬌滴滴嗓音透著怒氣,謝三猛回過頭,却見程遙遙已經走進屋子。

  謝緋早跑不見了。

  謝三透出一點無措,和被她瞧見自己此時模樣的狼狽:「你出去!」

  「你起來!」程遙遙氣呼呼地拉他,「地上這麽凉這麽硬,你膝蓋不疼啊?」

  謝三這麽沉的一個大個子,程遙遙拉不動他,氣得用脚尖輕輕踢他一下:「你不聽我的話!」

  程遙遙轉身就要出去,想找謝奶奶理論,手却被拉住了。

  謝三拉住她的手,低聲道:「我聽話。」

  謝三抬手輕輕摟住他,將臉輕輕埋在她柔軟纖細的腰上:「瑤瑤,你安心住下,我會護著你的。」

  「……」程遙遙心裡的那點兒氣,就像大太陽底下的一滴水珠,瞬間蒸發不見了。她輕輕把手放在謝三的腦袋上,謝三的頭髮濃密烏黑,後脖頸上的髮茬摸上去有些扎手,她像在摸一隻馴服的大狗,悄聲道:「反正你奶奶在做飯,你偷偷起來她也看不見的。」

  「奶奶生我的氣,這樣我心裡好受些。」許是在奶奶房間裡,謝三雙手規規矩矩鬆開了程遙遙,「你出去吧。」

  程遙遙真是沒脾氣了,也半跪下來:「你不起來我也不起來了。」

  謝三一把將她拖進懷裡,讓程遙遙雙膝跪在自己的大腿上:「聽話,我打小跪習慣了。」

  程遙遙瞬間睜大了眼睛:「你奶奶總體罰你呀?」

  謝三搖頭:「沒有。很小的時候我總淘氣,父親會罰我跪祠堂。」

  提起童年的事,謝三唇邊泛起一絲柔軟意味。

  程遙遙換了個舒服姿勢坐在謝三懷裡,聽得有些神往,看著謝三冷肅的臉笑起來:「看你現在悶葫蘆的樣子,原來小時候這麽淘氣?」

  謝三說道:「那時候總是奶奶替我求情,提前把我接出來。奶奶很疼我,是我惹她生氣了。」

  程遙遙擔心地道:「都是我害的……奶奶不喜歡我怎麽辦?」

  「奶奶會喜歡你的。」謝三輕輕撩起她一縷髮絲別到耳後,露出她精緻的臉,篤定道:「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而後又道:「快出去吧,叫奶奶看見不好。」

  程遙遙從西屋裡走出來時,恍恍惚惚地捂住了發燙的耳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被謝三套路了。

  午飯是謝奶奶做的。一盆黑乎乎的野菜團子,裡頭有兩個雜合面窩頭,菜是一碟子拌桔梗,一盤炒西葫蘆,還有一碟辣椒糊糊。另外有一海碗鹹菜湯。

  程遙遙向來不知道怯場爲何物的,面對謝三的奶奶却有些緊張,謝緋拉她坐下來,要她先吃飯也不肯,一定要等謝奶奶上桌才肯動筷子。

  謝緋拿了個雜和麵窩頭給程遙遙,程遙遙却搶先拿了個野菜團子咬一口,笑道:「我早上吃了一碗麵條呢,吃這個就够了。你跟奶奶吃吧。」

  謝緋不肯,轉手遞給謝奶奶。謝奶奶是個老派人,心裡再不肯要孫子跟程遙遙糾纏,面上却也不肯給人難堪的,語氣和藹道:「你是客人,這點兒東西,實在招待不周。」

  程遙遙甜甜道:「沒有的事,這些小菜滋味很好。」

  桌上三盤菜,按甜水村的規格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那盤西葫蘆因爲沒有油下鍋,不過是用水溜熟了再加點兒鹽和蒜,味道的確算不上好。

  辣椒糊糊却令程遙遙睜大了眼睛。青椒加鹽細細搗成泥,嘗起來鮮甜裡帶一點點辣,滋味格外不同。拌桔梗則是正宗的朝鮮族風味,嚼起來脆辣微甜,要是能多放點糖一定會更好吃。

  野菜團子真的啃不動,程遙遙小口小口地嚼,白嫩腮幫子輕輕鼓動,咽下,吃菜喝湯,不發出一點聲音。她坐在這樣簡陋空蕩的厨房裡,屋頂漏下的陽光落在她臉上,便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人圖。

  謝緋看得待了,吃相都不由自主地文雅起來,偷偷模仿著程遙遙的一舉一動。

  謝奶奶看在眼裡,心中越發嘆息。怪不得自家孫子爲她失魂落魄,要是在從前,謝奶奶怎會不願意成全心愛的孫子。可如今,越是看著程遙遙的臉,謝奶奶便越發感到深深的擔憂。

  午飯後,程遙遙還想幫忙收拾碗筷。謝奶奶出去了,謝緋便立刻搶過程遙遙手裡的碗筷,擠眼道:「我來就好了。哥哥看見你幹活,會駡我的。」

  「他才不會呢。」程遙遙搶不過謝緋,靠在灶台邊擺弄辮梢,嘟嘴道:「我第一天跟他下田幹活兒,他就要我去灑豆子,我一個人乾了好久。」

  「真的呀?」謝緋瞪大了眼睛,「我哥哥這麽壞?」

  程遙遙用力點頭,心想你哥更壞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呢。她環顧著謝家的厨房,謝家厨房很大很大,打了三眼的灶台,灶台旁擺著一摞柴火和一些引火用的鬆枝。靠窗邊擺了一張長桌。

  放在過去,這長桌是給下人在厨房吃飯用的,現在也沒那麽多講究了。謝家的厨房收拾得挺乾淨,一點灰塵都看不見。

  程遙遙誇道:「你們家厨房可真乾淨。」

  謝緋抿嘴笑:「奶奶以前跟著一個朝鮮姨娘長大的,家裡一定要收拾得特別乾淨才行。」

  程遙遙立刻道:「怪不得那拌桔梗味道這麽正宗,那辣椒糊糊也是朝鮮小菜嗎?」

  謝緋道:「那個不是。是我們村的傳統菜,夏天吃不下飯就做這個,我哥哥可愛吃了。」

  程遙遙眼波一動:「那個怎麽做?」

  碗筷都沒有沾油水,用水洗一洗就乾淨了。謝緋把碗筷都擺進櫃子裡,一邊笑道:「做法很簡單的,傍晚我做的時候教你。」

  程遙遙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也沒有很想學,隨口一說罷了。兩人走出厨房,準備去午睡,却見謝三從謝奶奶屋子裡出來了,走路時膝蓋有些僵硬。

  程遙遙跟他對視一眼,謝緋跑過去:「哥哥!我給你留著飯呢,在櫃子裡!」

  「嗯。」謝三點點頭,眼睛仍是看著程遙遙,「我出門領糧食,回來再吃。」

  謝三說的糧食,是程遙遙的口糧和接納知青的獎勵。

  謝緋知道她哥的脾氣,只好不說話了。

  程遙遙扁了下嘴:「領糧食又不急。你就不能先吃飯?」

  然後謝緋就看見她哥,忽然轉頭,一聲不吭走進厨房去了。

  「……」謝緋拉著程遙遙,小聲地道,「姐姐,我哥真聽你的話!」

  程遙遙挑了挑眉:「他平時很不聽話嗎?」

  謝緋倒抽了一口氣,聽到程遙遙用「不聽話」來形容自己哥哥,都感到了一陣崇拜。謝三對她這個唯一的妹妹其實很好,可是他性子沉默冷淡,素來說一不二,奶奶都對他這個倔脾氣沒法子。

  程遙遙一句話,却能叫他乖乖聽從,實在讓謝緋十分欽佩。

  櫃子裡只剩下兩個雜合面窩頭,謝三就著辣椒糊糊和一碗鹹菜湯吃了,把碗筷衝洗乾淨便走出來,提起一個口袋道:「我出去了。」

  程遙遙跟謝緋坐在門檻上,頭對頭嘀嘀咕咕說笑著,程遙遙側著鮮艶明媚的臉,那點泪痣晃著謝三的眼,斜斜睨過來:「你走呀。」

  謝三窘了一瞬,磚頭出去了,耳根隱隱發著燙。

  當著小緋的面呢,真是太愛撒嬌了。

  十二點的打谷場上,太陽簡直要把人曬化了。會計坐在樹蔭下,旁邊堆著好幾袋糧食。

  謝三走過去,道:「領糧食。」

  「領程遙遙的?」會計拿起筆,在程遙遙的名字上勾了一道,「兩百五十斤,要細糧的話可以折,三十斤白米和一百三十斤粗面。」

  謝三略一沉吟,便道:「折。」

  會計挺驚訝地掃了一眼謝三,粗細糧四比一的折扣,其他人聽了肯定不樂意,就算能算得過來,也得好一會兒才能想通關竅,謝三這小子半點沒遲疑就同意了。

  三十斤白米和一百三十斤粗糧裝入謝三帶來的布口袋裡,扎好口子。另外有幾戶人家來領糧食,會計讓謝三幫著搭把手,謝三也不推辭,在一旁幫忙。

  來的多是村民,知青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不指望他們幹活兒。只有劉敏霞跟來了。

  劉敏霞住在林貴家裡,林貴來扛糧食,她也要跟著,讓林貴心裡挺不樂意——別的知青都沒跟來,就她跟來了,這不是防著自己嗎?!當他們家稀罕她這點兒糧食似的!

  另一家來扛糧食的却是女人,張愛花和她婆婆林王氏,一個看著精幹潑辣的小老太太。

  會計一看見他,就衝謝三小聲道:「粗糧冒點兒尖,這林武興家的女人難纏!」

  林王氏插著腰,開口就道:「我來領我家的糧食!兩百五十斤,一點不能少!」

  會計翻個白眼。謝三沉默不語,道:「口袋。」

  「啥口袋?!」林王氏指著其他人道,「他們不都有口袋嗎?」

  林貴翻個白眼:「這都是我們從自己家拿來的!咋,你大兒子才給你家蓋了那麽好的青磚瓦房,你連個破布口袋都要從生産隊拿?」

  林王氏眼皮一番,指著林貴尖聲道 :「咋?眼紅我大兒子在城裡捧著金飯碗?那青磚瓦房再好也是拿我家錢蓋的,輪不著你說三道四!窮得當褲子的泥腿子,活該你一輩子在土裡刨食兒!」

  她一通突突,把林貴說得臉都青了,又轉向謝三:「謝三兒!快給我裝糧食!」

  謝三眼皮也沒抬,冷冷道:「拿麻袋來。」

  「你個狗……」林王氏習慣性地就要開駡,忽然對上謝三的眼,又沉又黑又冷,林王氏背脊裡嗖地冒出一股凉氣兒,忽然就閉了嘴。

  林王氏轉頭駡兒媳婦兒:「死楞在那兒幹啥!還不把布口袋拿出來!」

  張愛花咧了咧嘴,把掖著的布口袋拿出來,還道:「早說別人都拿布口袋來了,你非說要從生産隊拿……」

  兩百五十斤粗糧倒入口袋,林王氏渾濁的眼睛亮得跟蛇一樣,死死盯著秤杆:「還平著呢,多放點兒,多放點兒!」

  最後秤杆終於翹得高高的,她才滿意地把口袋緊緊扎死,叫上兒媳婦兒:「趕緊的,趁那女知青沒回來,把這糧食藏西屋裡去……」

  婆媳倆一個拖一個推,大老遠地還聽見她們氣喘吁吁的商量聲。

  會計在一旁嘀咕:「那小程知青算是掉狼窩裡了。」

  謝三皺了下眉,那不是程遙遙的妹妹嗎?

  糧食終於分完了,謝三提起剩下的那一袋扛上肩膀,大步回家去了。

  程遙遙在家裡等他,這個認知讓謝三回家的脚步急切了幾分。

  回到家,謝三把糧食放進屋裡,走到院子裡舀水喝了一瓢,又洗了把臉,才覺得凉快了些。

  屋子裡悄然無聲,奶奶和小緋一向有歇晌的習慣,家裡每到這時安靜得仿佛時光停滯了。

  謝三靜靜站在東屋的房門口,程遙遙睡在裡頭,這種感覺令他胸口涌動著一股陌生的綿軟之意。

  門忽然開了一條縫,一隻纖細雪白的手伸了出來,抓住他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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