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
看到孕檢報告紙的那刻,林善有些發懵,她坐在診室外的凳子上,長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毫無疑問,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只是,在她每回要求他做措施的前提下,還能出來這個結果,令她短時內混亂無緒,不知接下去該做什麼打算。
春天的機場,人來人往,他們在那兒重遇,曾經也在那兒分別。
兜兜轉轉,還是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當時他附在她耳邊說:「小善,說好了要在一起,就算回不到以前,也可以重新開始。我們上一輩的事情是一個悲劇,我不希望我們之間也是悲劇。雖然到現在這一步,過程有些坎坷,但我會努力,給我們彼此一個新的生活新的家。」
他想求她成全的話,何嘗不是她心裡想的,只是那個坎擋了幾年也跨不過去,如今他另尋門路主動找來,拋卻過去那層關係,是對彼此的一種解脫。
林善記得那時自己默應後,兩人便開始了同居相處的模式。
由於她的工作性質,長時間固定於一地,不像他作為老闆一樣自由度高,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他飛過來看她,沒什麼事就連住幾天,有事再飛回去。
短短一個月下來,他的生活用品衣褲鞋子漸漸佔滿了她的房子,到處都能看見他留下的東西。
就連住在對面的鄰居,偶爾也會問兩句:「這幾天怎麼沒見到你老公?」
韓津對整幢樓所碰見的鄰居,都自稱是她的老公,林善對此沒法再有更多解釋。
有一回他才到這兒第二天,就被人急事喊回去,林善以為他會過段日子再來,結果當天又飛了回來。
下班回家見到家門沒鎖,林善驚覺遭賊,進去見到他在,鬆口氣的同時更是吃一驚:「你不是回去了嗎?」
「又滾回來了。」
時間一長,他死皮賴臉的性子又重現。
仔細想想,也符合他的作風,畢竟前一天晚上她早早睡了,沒有認真配合他舒服,加上他一早臨時被人叫回去,情緒上多少有些不爽,做事就會顯得任意隨性。
林善見到他並沒多少驚喜,工作的乏累盡顯在臉上,無力道:「你來了也沒事做,我最近天天都要加班,可能沒時間陪你。」
他聽了這話,順勢摟過她,很體貼的樣子:「你不用陪我,只需要把睡覺的時間給我就夠了。」
林善連想錘一拳都沒力氣。
當晚的結果,便是該受的還得受,反而比之前愈加不好受。
所幸的是,她讓他戴套這事,他挺積極自覺,還會主動囤貨。
當然也有欠揍的一面,每次用完摘下來,他都會用萬分可惜的眼神看著,然後歎氣:「養了幾天的高質量,都被你拒之門外了。」
的確是高質量,沒跟她在一起的幾天,他幾乎天天忍著,一來到這兒全部釋放,濃縮便是精華。
林善不恥他的沒臉沒皮,又想發洩不敵他時的弱勢,口不擇言憤道:「有什麼可惜的,滿腦子都是這個,看到女人就想要。」
他不滿糾正:「誰讓你這個女人,勾得我天天都想往你這兒跑。」
她嗆起來:「誰勾引你,當過兵的人,這麼沒自律。」
「我在裡面也很沒自律,你知道我經常在晚上偷偷……」他重複起在軍營裡的那一套說辭,不知對著她講過幾回。
林善是頭一回新鮮,之後每次聽了都面紅耳赤,好像這份罪過都是因她而起,能做的只有摀住他嘴:「住口,不想知道!」
他思想污濁,各方逞能:「好,你不讓我說,我就用做的。」
於是,這一做,她現在肚子里長了顆顯微豆。
的確很小,不經醫生指出她都看不出來。
怎麼辦?她現在腦子裡只剩下這三個字。
如果一旦決定要了,就得開始做各方準備,孕期至哺乳期起碼長達一年,此外她正在著手的工作項目,也是加班熬夜許久的心血,精力不足以分擔,無論哪個都難以割捨。
想來想去,最先要做的,還是得告知另一個剛擁有新身份的人。
奈何他前天剛走,林善又不想隔著電話說,怕他為了確定一時激動當晚趕著飛機過來。
難得有幾天安寧日子,正好讓她冷靜一下好好思考。
但說歸說冷靜,第二天林善特意請了半天假,去了母嬰生活館,逛各種用品區,順便聽講一些新手知識。
也是從跟別人的談論中,她體會到自己難掩愉悅的心情,其實在剛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她發懵中就已經預想到之後的許多事,只不過初次的經歷讓自己充滿陌生的未知,也怕做不好而有所退卻。
而這份未知與退卻,在某人一周後駕臨時,輕鬆一句話替她掃離。
「怕什麼,把工作都放下推了,專心生孩子,搬過去跟我住。」
林善想敲他腦袋:「你以為暫停工作這麼容易,這個項目我已經包攬了,就算要轉給別人也得有個交接過程,而且我不是辭職,搬去你那兒還會讓我經常回來?」
喜當爸的人哪還關心這些,摟住她就哄說:「那你也得給我一個正式的身份了,之前叫你跟我領證又說還在觀察期,行吧,現在你孕期了,別再想著抵賴。往你這兒飛了大半年,一點進展也沒有,你讓我在朋友面前怎麼抬臉?」
林善聽出門道來,揪住他的領子質問:「所以那套子怎麼回事?你提前戳破的?」
他不背鍋:「誰做這種陰險的事,你怎麼不說這東西質量差,繃不住我。」
「死不要臉。」她唾罵,仍想不透,坐一邊鬱悶苦思。
韓津卻抑制不住嘴角暗暗奸笑,林善看不爽扔過去一個抱枕,沒好氣道:「你別白高興了,其實這孩子不是你的,是我背著你偷偷搞的。」
「放他媽狗屁!」韓津開口.爆粗,不堪被戴帽的憤怒連根拔起,索性粗言粗語道明真相,「一個月前那天晚上,你回來喝醉睡過去,我第二次沒戴就進去了,叫你也醒不過來,所以就……從後面都給你了。」
他也知這行為無賴,到最後聲音變小,卻暗含得意,畢竟勝利已望。
聽他說完,林善才幡然醒悟,所謂喝醉的那天,也是被他別有居心灌酒而得逞的。
想到這兒,她除了濃重的無語,數落不出一句話,難不成再挖出來還給他麼。
林善將自己關在房間沒理他,韓津做好賠罪的打算,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豐盛的菜,雖然不及她的廚藝好,但好歹也合格過得去。
「別生氣了,我知道你嫌棄我做的菜,我保證以後多學習,把你胃口養刁,吃得營養白胖。」他黏著她在耳邊哄。
「如果我現在去拿掉,你也還會給我做吃的?」林善試探問他。
韓津立刻拉下臉:「你要是敢這麼做,我明天就去收了你們事務所。」
「只會威脅人。」林善哼道,「有孩子才給我做吃的,你是不是只關心他?」
他立刻跟嘴:「怎麼會呢?看來你對我有很多誤解,說吧,你覺得我哪兒做得不好,或者對我哪兒不滿的,現在通通說出來,懷孕的人不能憋著。」
說的倒是挺好聽,不過林善認真想了想,覺得有一樁事情憋了許久,趁著當下機會說了出來。
她用商量的口氣:「你手臂上那個字,什麼時候把它弄掉?」
韓津起惑色,隨即抬起自己小臂,指著問她:「你說這個?」
林善瞥過去看:「嗯。」
時間久了,字的顏色像是滲入了皮膚,有時候他洗完澡出來,愈加清晰可辨,令她每回見了都心尖一觸,更不用說他腰間那塊,簡直像是這輩子都纏上了她,生死也皆為她似的。
這種感覺,微妙又不得解。
「這個不能去掉。」他斬釘截鐵地說,「我去找高人算過,對方說我命裡缺善。」
命裡缺善?還有這種說法?
林善問:「哪個高人?你被人騙了?」
「誰能騙我?是北香山的大師。」他想起在那兒看到她為他寫的祈福,心底尤為得意。
北香山的大師,那是威名了。
林善撇撇嘴,不服氣地亂說道:「那我去改個名。」
「也不行,那人還說了……」他故意停頓。
她被勾起好奇心:「說什麼了?」
「說你這輩子命裡有我。」他瞎胡扯,「所以你改了也沒用,再怎麼改也逃不過我。」
這個得意勁,林善不想做爭辯了,她只期望將來孩子生下來,別看到他手臂上的字跟著學壞了。
韓津知道了她的憂慮,安慰道:「放心,帶壞了你也能教好,比如我就是。」
她送他「滾」字,一個已經夠她折騰了,懶得再應付第二個。
但林善怎麼會預料到,韓津基因太強,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就隔三差五鬧她的肚子,經常弄得她半夜唉叫。
而韓津自從她懷孕後,把原來的工作交由助手打理,自己基本上搬到了這兒陪她生產。
聽她叫苦,他束手無策,貼在她肚皮上安慰:「別鬧你媽媽,不然我們就再生一個不寵你了。」
林善聽他胡言亂扯的,手肘錘他胸:「當著孩子的面,能不能正經點,誰還有力氣給你生?」
他貼著她的肚子揉,不敢惹她:「我怕一個太孤單,以後再說。」
一個或許孤單,但對他們來說卻是家的圓滿,有了盔甲軟肋,有了歸途港灣,有了共同的棲所。
只是他們皆沒想到的是,孕期肚子鬧騰那麼厲害,外人見了都說會是兒子,結果卻是生了個女兒。
即便是生下來那會兒,林善也一直覺得這孩子投錯胎了,格外愛惹事哭鬧,一點空閒時間也不給。
「像我。」當爸的已經成了女兒奴,第一眼瞧見就喜歡得緊,抱在臂彎間不想撒手。
「那你帶吧。」林善剛卸貨不久,整個人躺在床上懶得動。
於是從此以後,當爸的比她更加稱職,早早地為女兒鋪好後面所有教育之路,但回頭還是得給她檢驗,畢竟他的黑歷史全在她那兒深刻著。
小朋友週歲的時候,韓津與林善正式辦了婚禮。
小朋友人來瘋,剛會走路到處跑,拿了蛋糕盒子找人要紅包,像極了去要過路保護費的。
親友們笑呵呵地搜刮出來,給她送上門去。
韓津接到林善不滿的斜眼,趕緊過去將女兒抱起來,拍拍她的公主裙,故意恐嚇:「再到處亂跑,今晚一個人睡小房間。」
小朋友雖然還不懂意思,也不會說話表達,但已經能感受到韓津表情中的憤怒,鼓臉皺眉,噘起嘴來,上唇快要嵌進下唇裡,顯得分外委屈。
她勾住韓津的脖子終忍不住嗚嗚出聲,眼睛埋到他脖子裡擦淚,像是深深體會到懲罰的後果,乾巴巴地擠出口齒不清的三個字:「壞爸爸。」
望著這張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韓津疼愛不及,再拍著背哄回來:「不哭,小小韓不哭。」
每當這時,林善也在一邊輕哄,卻不去打擾倆父女的溫馨一刻,她清楚韓津雖常顯嚴厲,但女兒卻更依賴他。
這份心情她從小也有,或許是自己的得失感,讓她對此有了更深的體會。
小朋友五歲時,語言表達能力已經很強。
因長得可愛外向,常被同伴的家長逗弄,問她名字和年齡。
對此,她已經練就一套固定介紹詞。
「我叫韓意靈,因為我爸爸姓韓,我媽媽姓林,我爸爸第一眼見到我媽媽就鍾意她,所以我叫韓意靈。我今年五歲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