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謝昀馬上做出反應,想要攔著陸閒庭。
葉雨瀟看陸閒庭的臉色不對,就制止了他,讓他在這裡等著。
陸閒庭把葉雨瀟拉到了沒人的樹下,動作有點大,引得不少人將目光停在了他們身上。
「什麼事?」葉雨瀟揉著被抓痛的手腕,垂著眼眸道。經過了前天的事,他還沒有調整好自己面對陸閒庭。
見他剛才在岑灣灣面前還一副溫柔的樣子,這會兒又變成了一潭死水,陸閒庭頓覺氣悶不已。也不知是不是早上拍攝憋了一肚子火,他捏起葉雨瀟的下巴,狠狠道:「我前天說的話你不當回事是吧?」
從前當著外人的面,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問題,陸閒庭還是會給足他面子。今天也不知怎麼了。葉雨瀟在腦海中迅速過濾著原因,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會激怒陸閒庭的事,難道是不滿意他來觀摩鹿靈演戲?
想到這,那雙眼中的微瀾又沉靜了下去,他推開陸閒庭的手:「抱歉,我知道了。」
他繞過陸閒庭,轉身往另一頭走去。
見他又是一副不想面對自己的樣,陸閒庭暗罵一句,怎麼搞得好像自己很想面對他似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些天的葉雨瀟和以前有點不同了,具體哪裡不同又說不出來。正想追上去問清楚,身後有人怯生生的開了口:「陸導,關於剛才的戲,我實在沒辦法做到你要的效果,你能跟我講講嗎?」
腳步一頓,感覺到剛剛拉住的人僵硬了剎那。陸閒庭還不及做出反應,葉雨瀟就用力抽出手,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陸閒庭懊惱不已,回身想訓鹿靈幾句,結果看到他委屈巴巴的模樣又心軟了,只得和他回到上一幕的場景去。
岑灣灣朝他倆的背影丟了個白眼,跟著謝昀追了上去。
葉雨瀟本想回酒店的,但在拐角遇到了林敘。
「葉先生,我正想去找你呢。」林敘腋下夾著劇本,手裡端著兩杯咖啡,看到葉雨瀟就笑瞇瞇的遞了杯過去:「這是多糖的布力山,你試試口感如何?」
謝昀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少爺只喝多糖的布力山?」
他問的有些突兀,林敘不假思索道:「我問了陸導,是他告訴我的。」
跌進谷底的心情像坐了個過山車,一下子又回到了山頂爛漫的花海間。葉雨瀟接過熱咖啡,聞著熟悉的味道,唇邊綻開了笑意:「你找我什麼事?」
那雙似月牙兒的眼眸中流淌著暖暖的光,秀美的臉龐上漫過一層粉霞,驚艷了純色的天空。別說岑灣灣看呆了,就連林敘也一下子沒接上話。
葉雨瀟沒發現旁人的異樣,他一心沉浸在這杯咖啡裡。原來陸閒庭並不是對他不聞不問的,他們同桌吃飯七年,原來陸閒庭是知道他只喝什麼咖啡的。
他咬著紙杯的杯壁,由心而發的笑意怎麼都停不下來。直到被林敘打斷:「午飯後有幾場戲,因為場景限制,要先拍你和鹿靈的。我是來找你對戲的。」
他跟著林敘去了導演的休息室,偌大的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岑灣灣和謝昀被留在了外面。
林敘和他對坐在沙發上,面前是一張木製茶几。他把咖啡小心的放在桌上,翻開了劇本。
為了讓毫無經驗的他提前找到狀態,林敘扮演了鹿靈的角色,找了段劇情跟他先試一遍。
林敘沒有教他該怎麼做,而是讓他用自己領悟出的感覺來演。
葉雨瀟合上劇本,早在進劇組之前,他已經把《狂瀾進行曲》的台詞都背熟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站在房間中央,已經擺出了演奏姿勢的林敘。
這是一段鹿靈在參加考級試時葉雨瀟的表現。
林敘說過,這一幕主要體現的除了侯悅的身體語言外,最多的就是林憶恆的神態和肢體微動作。
葉雨瀟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構思出了那一幕。禮堂上,林敘穿著租來的並不合身的禮服,稚嫩的臉上糅合著不自信又不甘的倔強。他的脊背挺直,專注的拉著弦。
再次睜開眼時,葉雨瀟的眼神變了。
由於這一幕主要是拍林憶恆的反應,所以林敘直視著他的眼睛。一般沒有經驗的新人被這樣盯著都會怯場,嚴重點的就直接忘記接下來要幹嘛了。可葉雨瀟沒有,他回看林敘,並未逃過那雙眼的直視,只是將視線恰到好處的轉移到了林敘拉弦的動作上。眼中的情緒從驚訝演變成震撼,用一種漸進式的爆發感來表現出他對這個極具音樂天賦的少年所產生的一系列複雜的感覺。
在侯悅演奏完畢後,林憶恆是第一個站起來鼓掌的。
林敘停下演奏的動作,對他的眼神很滿意,但肢體微動作還是欠缺了。林敘提了幾個主要的微動作表達方式,可以通過臉頰下半部,肩膀,手腕至指尖等部位來表達。
葉雨瀟揣摩了下,又對了幾場戲,不知不覺就到了吃飯時間。
林敘欣喜的收好劇本,坦言說以沒有經驗的新人來講,葉雨瀟的表現已經超出預期了,希望他在下午可以順利表現。
吃過午飯後,葉雨瀟帶著謝昀回了片場。那邊已經在做下午的拍攝準備了,陸閒庭站在禮堂的場景前,檢視最後的細節佈置。
他身邊沒有其他人,葉雨瀟四處看了看,也沒有看到鹿靈的身影。
謝昀嘴快,把他心裡所想的自言自語了出來:「奇怪,怎麼沒看到那個鹿靈。」
葉雨瀟沒應聲,他手中還捧著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剛才一直沒捨得喝,等他終於想喝的時候又冷了。謝昀讓他丟掉,他捨不得,就一直拿在手裡。
陸閒庭沒有早上那麼暴躁,葉雨瀟看了他一會,決定還是上去打個招呼。
畢竟他們對外的身份是夫妻,總不能一直保持距離惹別人懷疑。
「閒庭。」他把謝昀留在原地,拿著咖啡走到陸閒庭身邊。陸閒庭剛好在看配件表,聞言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想到上午他們還吵了幾句,葉雨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識的握緊咖啡杯,眼神又想躲了。
陸閒庭倒沒有他那麼多心思,只是看了眼他手裡的咖啡:「怎麼還沒喝完?」
不過是隨口一問,問完就低頭繼續看文件了。葉雨瀟怔了怔,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奔騰而過,像一群野馬呼嘯過草原所帶來的震動,令他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我喝布力山?」
問完後他就愣住了,後悔為什麼要開口。以他對陸閒庭的瞭解,陸閒庭應該會很不耐煩,也許連這一刻短暫的平和都會被他這個問題毀掉。
他已經能預見到陸閒庭會轉身走人了。
可陸閒庭依然站在原地,對他這個問題也沒有冷嘲熱諷,只是用一副淡漠的口吻道:「你天天都在家喝,我鼻子又沒失靈。」
握緊的拳復又鬆開了,就像淋過雨的茉莉花,怡人的馨香鑽進了肺腑間,令人從心到身都感到愉悅。
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剛想開口,就被一道呼喚打斷了。
笑容被凝固在眼底,就像被打碎的鏡面,再也看不到原先美好的樣子了。他眼睜睜看著鹿靈跑了過來,拿著本翻開的劇本,指著其中一行對陸閒庭道:「陸導,這裡的神態我揣摩了半天都不對,你能不能給我示範下?」
陸閒庭沒有察覺到葉雨瀟的不自然,他看了眼鹿靈指的部分:「你先演給我看看。」
鹿靈沒有動,他為難的看著陸閒庭身後的人:「在這裡?氣氛好像不太對。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如果現在不方便的話我等等再來吧。」
他懂事的合上劇本,對二人鞠了個躬就要走,陸閒庭叫住他,轉身對葉雨瀟道:「我先幫他過一遍劇情。」
說完也不等葉雨瀟回答,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鹿靈在他走了幾步後才跟上,離開之前對葉雨瀟揚了揚嘴角,誠懇道:「對不起哦葉少爺,借你老公一用,千萬別介意啊,這只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