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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記(重生)》第159章
第159章 大婚(2)

  勻白的手握著酒杯遞來,那是合巹酒杯,青玉飛鳳立獸的雙翼擁簇著雙聯杯,鳳鳥口餃紅寶石,周身瓖了數顆綠鬆石,雙足立於獸身之上,十分精緻。

  合巹酒,夫妻共飲。

  屋中已無禮官。霍錚任性,眼見一日繁禮下來,俞眉遠步伐都有了倦意,他就遣退了禮官,餘下的禮由他二人自行完成。

  這些,俞眉遠卻是不知,

  她站起,頭微垂,以雙手接過其中一杯,霍錚輕握了另一杯,二人同時低頭。

  輕抿了一小口,酒液入口清冽甘甜。

  「阿遠,我們是夫妻了。」霍錚取走酒杯,輕道。

  俞眉遠頭垂得更低一些,臉上是少有的羞色,看得霍錚越發溫柔。他認識她這麽久,只見過她嬌憨無畏的模樣,這樣默默無聲的羞意却是第一次。九冠的長珠垂過臉頰兩側,壓著張嬌媚的臉,他忍不住伸手,拂開長珠,指尖沿著她臉頰緩緩劃下,她往後退了退,他却輕輕捏中她的小巧下巴,往上一挑。

  「你今日……真美。」他目光自她臉上一寸寸流連而過,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愛不釋手。

  「我……」俞眉遠胸中如揣著數隻兔子,怦怦不斷,「我有些餓了。」

  一開口,就是煞風景的話。

  霍錚低聲笑了,笑得她臉紅透。

  「今天累壞了吧?是我疏忽了。」他轉身坐到王座上,道,「先吃點東西。這裡沒有別人,你不用太拘著。」

  「嗯。」俞眉遠應了聲,她緊張的原因不是別人,是他霍錚。

  他一離,她身邊的燙意减了不少,正要回身坐下,手却忽叫他抓住。

  「別坐那麽遠,到這裡來。」他慵懶一語,將她拉過。

  「霍錚!」她驚道,人已被他拉著坐到了他膝上。

  頓時,她身體僵直。

  霍錚一手圈了她的腰,另一手已執紅玉箸,夾了一小塊合歡糕喂到她唇邊。

  「今夜沒有好菜,你將就些。」他道。

  饌案上的菜都是應景討喜的東西,份量也不多,很少會有新人在成親這夜認真吃飯,他們大概是個例外。

  「你放手,我自己來。」俞眉遠不習慣這樣,紅著臉推開他的手。

  「不喜歡?那……試試蜜棗?」他眼裡現出絲促狹。

  俞眉遠檀口一張,立刻含下那合歡糕。

  霍錚一喜,把頭埋到她肩上,笑起。

  蜜棗真是萬試萬靈的咒語。

  她知道又被他給逗了,不甘心地將手肘往後一撞,正中他胸口。霍錚「啊」地一聲往後倒下,半倚到王座上,嘴裡道︰「阿遠,你手真重。」

  俞眉遠哪裡捨得下重手,她分明只用了棉花大的力量,正想解釋,腰上那手忽然用了力,將她往下一勾。她眼眸一瞪,人已被他勾下,撲到他胸口。

  暖意逼人而來,化作火焰席捲全身,她被他禁/錮於胸前,只能仰起頭,他的唇却恰好貼來,倒似她主動迎上般。

  霍錚身上有好聞的鬆香,像雨後的山林,攪得她腦中發亂,他的唇粘住她的唇瓣,像一團掙不開的棉花糖,肆意纏著他夢寐以求的甜美。

  舌尖輕挑開她的唇瓣,闖入她口中,她還含著半塊合歡粒,他毫不客氣地勾進自己口中,又輕咬她的唇瓣許久才放開。

  「阿遠,我喂你吃過一次,你也要喂我一次,才公平。」霍錚說著,如願以償看到她耳根全紅,只怕從今往後,除了蜜棗之外,還會多出一個咒語--合歡糕。

  俞眉遠被逗得氣急,毫無顧忌地埋頭,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下,以示懲罰。

  以前覺得他是正人君子,如今她才發現,這人簡直……不要臉到了極至。

  「阿遠……不要……」他啞著聲音道。

  她果然懲罰到他了,却不是她想得那樣。

  脖頸上傳來一點痛麻,霍錚差點被她咬得理智全失。俞眉遠這才抬頭,只道這一回合勝出,却不知自己在「危險」邊緣走了一遭。

  「好了,我錯了。咱們不鬧,好生吃飯。」霍錚老實討饒,抱著她坐起。

  長夜漫漫,春燭灼灼,他可不想餓著她。

  ……

  隨意用了些糕點抵住餓,俞眉遠的倦意稍减,被霍錚拉進了寢宮。

  昭煜殿她並非頭一次來,但他的寢宮,她卻是初次踏入。偌大的寢宮很乾淨,俞眉遠能看出在今天之前這寢宮的面目,應該和他這人一樣,簡潔利落,沒有多餘裝飾,但今日……這裡頭添了女人的東西。

  「阿遠,把冠服換下吧。」霍錚道。

  親王妃的冠服雖美,可到底沉重繁瑣,她穿了一整日,早該疲倦不已。

  「嗯。」俞眉遠也早想換下了,她應了聲,忽然發現這殿上只有他們兩人。

  霍錚和她都不喜陌生人近身,即便是大婚,禮過之後,他仍舊令人只在殿後候著,沒讓人進殿。

  低頭看著身上繁瑣的衣裳,俞眉遠這時開始懷念青嬈。

  「四姑娘,我來服侍你更衣可好?」霍錚瞧出她的心思來,走上前笑嘻嘻道。

  這一句「四姑娘」,忽讓她想起從前在俞府他扮作曇歡時,要幫她穿馬面裙,他差點把她腰給勒斷的事來。那是她覺得他笨拙得不行,却從沒想到替自己系裙穿鞋之人是天家之血。

  如今想來,那會他也是慌張的吧。

  這麽想著,俞眉遠的緊張少了不少。

  她雙臂一展,脆道︰「好啊。這次要是沒服侍好,姑娘我就要罰你了。」

  「罰我什麼?」霍錚一邊笑著,一邊將手往她腰間伸去。

  「罰你……到外頭值夜。」她覺得腰上癢得很,彎腰避開,笑得珠翠亂搖。

  「那可不成。外頭天寒地凍,王妃捨得本王挨凍?再者,王妃如今體寒,若少了本王,這長夜,怕不好過。」他戲謔道,手中動作不停。

  「呸。誰稀罕。」她轉了個身,讓他褪下她的大衫,再解鞠衣。

  「你稀罕呀。」霍錚沒臉沒皮應和著。

  親王妃的冠服極繁瑣,便是霍錚聰明,言笑間也替她褪了半晌才徹底除去。

  冠服一去,她身上只剩下件全紅的裡衣,頓覺僵直的身體終於活過來。轉頭,她也替霍錚更衣。霍錚不老實,總趁她踮脚時呵她腰間癢癢,鬧得她只好一邊避讓一邊幫他,鬧了好一會才總算將親王的冠服給褪完全,只剩一件與她相同的在紅裡衣。

  「跟我過來。」她又拉著他坐到妝奩前,將他頭上的冠帽一起除了,再散下他的髮髻,拿篦子幫他梳順長髮。他的發黑而直,與她那微卷的發不一樣,摸起像緞般舒服。俞眉遠站他身後玩了一會他的發,才打發他去旁邊等著。

  她頭上的九冠還沒摘呢。

  因嫌弃他手笨,俞眉遠便不要他幫忙,自己摘冠卸髻,在鏡前散下了長髮。

  霍錚在她身後靜靜看著,她的發很多,厚厚地披了一背,因束了一天,那發便更顯捲曲,極是俏皮,她爲了梳直頭髮很是花了力氣,手臂抬起放下,就這簡單的動作他看了許久也不覺得沉悶,只覺得她背影迷人。

  ……

  好容易才將全部行頭卸去,俞眉遠扭扭酸澀的脖子轉身站起。

  身後,是霍錚灼灼的目光。

  他已坐在了床榻邊沿,靜靜看她。

  先前鬧騰了許久,俞眉遠心裡緊張才去,這一轉身,她心又一緊。

  殿上紅燭搖曳,滿室生春,她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怯步。男女之事,她幷非頭一次,只是上輩子的記憶像噩夢,除了疼痛她沒有別的感覺,如今又要面對,她心裡起了些懼意。

  「怎麽了?」霍錚見她怔楞,只當她羞澀,便站起從榻前走下。

  「沒事。」她很快轉身,咬咬唇,道,「臉上的妝未洗,我去洗洗。」

  「那邊是淨房,裡面備好熱水了,要幫忙嗎?」他指寢殿旁的一間被屏風隔開的房間道。

  「不用。」俞眉遠飛快地跑去了淨房。

  ……

  以最慢的速度卸去臉上的妝容,艷色褪去,她的臉龐又恢復素淨。拿布拭淨布上的水漬,她才從裡頭緩步踱出。

  霍錚仍坐在床沿等她。

  散落的長髮從雙肩垂過,一身紅衣的他要比往常更加英俊精神,裡衣的襟口已被他拉鬆,修長的脖頸與些微鎖骨都隱隱可見,看得她才剛按下的燙意又遍布全身。燭色瀲灩,床榻鬆軟,大紅的喜被上鸞鳳圖案催得人心發慌,她心知肚明,接下來的事情可不是剛才那輕鬆曖昧的小打小鬧。

  「我想沐浴。」俞眉遠找了藉口,「屋裡太暖,衣裳太厚,出了身汗,粘膩得我難受。」

  「要叫人進來服侍你嗎?」霍錚想了想,問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我還想把頭髮洗洗……」她抓起自己胸前的一束長髮,假意嗅嗅。

  話未完,就被他打斷。

  「這麼晚你沐發?寒氣容易侵腦且濕發難幹,明日再折騰吧。」霍錚蹙了眉頭。

  「一會拭幹就好,只是要多花些時間,要不……你別等我,先睡吧。」

  她回道,霍錚頓悟,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吧。

  「今夜是你我的洞/房之時,你卻叫我……先睡?」他似笑非笑地反問了一句,從榻前走下。

  俞眉遠語塞。她也覺得自己這藉口太拙劣。

  「阿遠,你在害怕?」霍錚走到她面前,低頭問道。他看出來了,被她羞澀所掩蓋的,是極大的不安。

  他知道她的來歷,亦聽她說過過往,能叫她不安至此,想必是上輩子的記憶太不堪,她才會如此反常。如此想著,他目光一沉,轉瞬却又柔和。

  俞眉遠卻將臉轉開,歉道︰「抱歉……算了,不洗了,我們休息吧。」

  這些事逃不開,她也不想逃,只是突然面對,她還有些難以承受罷了。

  「你想沐浴就沐浴吧,不用勉強自己。不過……」他說著話鋒一轉,「我扮曇歡那麼久,好像還從沒服侍過你沐浴,阿遠,今晚就讓爲夫服侍你沐浴一回。」

  什麼?!

  俞眉遠腦子一鈍,轉不過來,下一刻却天旋地轉。

  霍錚已將她攔腰抱起。

  「帶你去個地方。」

  他說著,朝殿外掠去。

  ……

  「嘩--」

  溫熱的水花飛濺滿天,俞眉遠被霍錚抱著,躍進了溫泉池中。

  因爲曾身中寒毒的關係,從前霍錚需要溫泉池來壓制體內的毒,故而這昭煜殿後有一處溫泉活水池,池水常年溫熱。這池子建在寬敞的宮殿內,四面有雕龍紅漆柱,殿中無需炭盆地龍也溫暖如夏。池畔垂落素青縵帳,被霍錚掠來的動作撩得輕輕飄揚,縵下桁架上挂著乾淨的長袍與布巾,再過去些則是一方石榻,榻上鋪著厚實的羊絨褥子,石下是滾燙的溫泉水,將褥子煨得溫暖。

  這是個極愜意的地方。

  然而俞眉遠已滿腦漿糊。

  霍錚抱著她沒入泉水中,水漫過二人的肩頭,燙意來襲,將兩人的臉頰都燒得通紅。

  長髮在水面上浮動如藻,糾結在一起,難分難解。水珠回落,灑了兩人滿頭,頭髮濕粘在雙頰,兩人都顯出有別於平日的慵懶來。水緩緩流淌著,像撫過心靈的暖風,輕彈過心弦,奏出一曲迷人心音。

  「阿遠……」霍錚拔開她唇上粘著的發,指腹來摩挲著她糖果般的唇。

  他幷不著急,只是慢慢引導。

  俞眉遠呼吸漸促。唇被他撫得發麻,溫泉水燙暖入心,像他這人,她的身體漸漸也泛些絲難言的异樣來,似乎在期待他的撫觸,却又有些害怕。

  「阿遠,我愛你。」他語如細蠱,聲聲催人。

  「我……也愛你。」她斷斷續續回應,語不成句。

  他笑笑,手從她唇間落下,指尖劃過她的耳垂、脖頸……比水更細更柔。

  俞眉遠便瞧著他白晰的手緩緩沒進水中,掃過肩往下,輕觸到了她身上某些柔軟。

  她一個激淩,忽像被刺猬扎到般,從水裡站了起來。

  水順著身體往下流淌著,霍錚眼眸却忽然一深,瞳裡兩簇火焰從心頭燃上來。

  溫泉池不深,水隻及她腰際。他們衣裳未褪,大紅的裡衣輕滑,被溫泉水一浸,全都濕貼在身。她一站起,半身玲瓏像裹著霞光般,曲綫盡展。他喉結上下一滾,眼中本就所剩無幾的清明已被迷色取代。

  這樣的情況,俞眉遠卻始料未及。她見他目光垂落,不移半分,跟著低頭望去。一望之下大羞,雙臂交握,又要蹲下,霍錚却比她快了一步。他手撈過她的腰,已將她貼到了自己胸前,又抱著她再度沒入水中。

  有水遮掩著,她的羞澀怯意方不那麼重。

  溫柔貼合著溫柔,裡衣單薄,像第二層肌膚般,霍錚胸膛上下起伏著,壓著她的胸,心臟跳動的頻率幾近一至。俞眉遠被這水撩得忘乎所有,又與他如此相擁,只覺得自己已化成這滿池春/水,融在他胸口。

  他抬起她的臉龐,俯頭吻去,溫泉水沿著他的唇滑進她口中,她口幹,輕啓檀口,迎接這點潤澤,却迎到他比從前都更猛烈的吻,如狂風卷過。他吮著她口中甜蜜,舌尖細挑慢勾糾纏著她的舌,緩緩勾/誘著她探出小舌闖進他唇中,他再一口吮住……

  裡衣不知如何就寬去,從她肩頭滑落,鬆搭在她身上,衣襟輕敞,她的姣美透水可見,瑩瑩如玉。霍錚理智已盡,她也忘了所有。

  「嘩啦--」

  又是一聲水響。

  霍錚將她抱出池子,大步邁向石榻。

  細軟潔白的羊毛觸及她的背,叫她驚覺,她衣裳已除。

  「霍錚……我……怕……」她細碎出聲,聲音如雛鳥輕啼,藏著前所未有的軟弱。

  「不怕,因為我是霍錚。」他在她耳邊呢喃著。

  指尖撫過所有美好,如雨絲緩落,又如春風拂過,溫柔無雙,燃起無數細微火焰。她曲起腰,伸手攀向他的背,髮絲淩亂展覆在褥子上,雙目迷離,像那年盛開的玉蘭花,等他採擷。

  他吻得細密,寸寸不落,將她印在自己唇間,仿佛這樣就能將她化作酒飲,入骨便醉。

  「不怕!你是……霍錚……」她跟著他迷茫道。

  驀地,身體似乎被什麽闖入,她迷離的眼眸頓睜,指尖摳進了他的背,所有聲音都停止。

  霍錚微喘著停了動作,艱難等她適應,也等自己適應。

  她太美,他也有些疼。

  指尖輕落,如拔琴弦般拂過,她僵直的身體又漸漸融去,隻抱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些誰也聽不懂的碎語。

  一夜春暖,朱墨滴落。

  她與霍錚,終成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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