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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記(重生)》第89章
第89章 再逢

  意料之外的相逢,讓俞眉遠生起股似曾相識的錯覺來。

  好像很多年前,也有個人坐在樹上,藏在枝葉裡,笑著逗她。

  年月久遠,她已經記不清那人的模樣了,只記得他一開口,就是兩排潔白的牙,笑得明亮清澈。

  情景莫名地重疊,可眼前的人,分明不是九年前的少年。

  枝葉一陣簌簌響動,霍錚從樹上跳下,不知怎地竟咳起。

  嗽聲讓俞眉遠回神。

  「你怎麽了?」她拍淨雙掌上的砂石,兩步走到他身邊。

  兩個多月沒見,霍錚和在東平時有些不同。

  他今日穿了身月白的廣袖長袍,長髮半披,不是初逢時少年俠士的打扮,倒有些前人清俊通脫的風骨,却又少了精神。仔細望去,霍錚的臉色比起兩個月前要蒼白了不少,眉間浮著淡淡憔色,唇色却鮮艷得古怪,隨著他的咳嗽愈發殷紅,染了血似的。

  「你病了?」俞眉遠一靠近他,就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藥香,清冽甘醇。

  她眉頭大皺。東平時的相遇讓她忘記了霍錚是個久病纏身的人,他像個少年俠客,明朗溫柔,全然無法讓人將他和「病體孱弱」四個字聯繫起來。

  「我沒事,別多想。」霍錚咳嗽稍止,仍舊笑起。額前散下幾縷長髮,他的目光躲在髮絲後面,悄悄地、專注地、隱忍地打量她。

  她看起來心情尚可,臉蛋紅撲撲的,滾著水珠,像被井水浸過的小桃子。臉上的妝容已被溪水洗去,露出了帶著琥珀色的肌膚,在陽光下微微透明,唇色像是初上瓷器的紅釉,光澤誘人。

  霍錚看得心頭漏跳一拍,挪開目光,不敢多看。

  「你怎麽會在這裡?」見他似乎不願多提自己身體的模樣,俞眉遠也不勉强,隻將話題轉開。

  「我爲何不能在這裡?」他反問她。

  俞眉遠一想也對,自己這問題有些失禮。她又忘了他是皇帝的二兒子,堂堂的晋王殿下,今天太子與公主都來了,他怎麽就不能來?

  「太子和長寧公主都在那邊,你一個人躲在這裡偷閒麽?」

  見他袍上挂了兩片落葉,她一邊笑問著,一邊伸手輕提了他長袍一角抖了抖,將落葉抖下,抬頭時見著他望來的目光,俞眉遠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下意識的舉動逾越了。

  臉一紅,她縮回手,才要解釋,就聽他開口。

  「懶得應付他們,我在這裡安安靜靜釣魚,多好。」霍錚回答她。

  見他神態坦然,幷無不妥,俞眉遠也就定了心,他這樣不拘小節的男人,定不會在意她的失態。

  「哪有人坐在樹上釣魚的,你騙小孩嗎?」俞眉遠瞪他一眼,朝溪裡望去。

  溪裡果然有些魚兒游去,不過都是些手指粗細的魚。

  她突然的溫柔與難得的小兒女表情却叫霍錚像飲了整壺蜜水般舒坦,這甜蜜他只收在心裡,未在臉上表現半點,也免得她彆扭。

  他在意極了。

  「是啊,我在騙!小!孩!」霍錚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俞眉遠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把自己繞進去了。

  「去!」她嗔了一句,自己也笑了,「你說你釣魚,釣到幾隻了,釣具呢?拿出來我瞅瞅!」

  「釣到一隻。不用釣具。」霍錚伸出食指,在她鼻前勾了勾,「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兒!我釣了隻……嗯……鯉魚精!」

  她可不就是隻鯉魚精,滑不溜手的小禍害。

  俞眉遠沉下臉。

  「生氣了?」霍錚以為自己玩笑開過頭。

  「別動!」她喝了聲。

  霍錚狐疑地站在原地,只看著她凑近來,伸出兩根手指頭,摸向他臉頰。

  「……」他臉一燙,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白蘭香。

  「我看你釣上來的是毛毛蟲精!」俞眉遠以極快的速度拈住他的髮絲,用力一抖,地上便落下兩隻蠕動著的毛毛蟲。

  霍錚不自在咳了咳,覺著自己的形象大概是回不來了。

  「讓你藏在樹上裝神弄鬼!轉過去,我再給你看看還有沒有。別叫毛毛蟲鑽到你衣裳裡,爬出一身疹子來。」俞眉遠一邊數落他,一邊推推他的手臂。

  他乖乖在她面前轉了身,她的手指拔了拔他披散在背的發,又將所有髮絲盡數撈起,仔細查看了他的背上衣裳,確認沒有蟲子後,才放手。

  毛毛蟲沒爬到身上,霍錚倒是覺得,她的手指鑽進了他心裡,那樣溫柔,熨帖入骨。

  「行了。」俞眉遠理好他的發,才讓他轉過來。

  這滋味,忽讓霍錚覺著,她就像他的妻。她為他整衣,他亦替她綰發。

  如夢,太美。

  「我該回去了,跑出來太久,一會她們找不著我,又該尋我麻煩了。你要一起回嗎?」俞眉遠走到馬邊上,拉了繮繩準備走。

  霍錚沉默。兩人才說了一會話,她便要離去。從今往後,他們就真的不知何日才能相見。他心疼得厲害,挽留的話卡在喉中,却說不出來。

  「差點忘了,你不愛在人前出現。那我先回,你繼續在這裡釣你的魚兒。記得保重,再見。」俞眉遠誤解了他的沉默,拉著馬往回走了兩步,朝他揮揮手,笑著道別。

  「阿遠……」霍錚覺得胸口悶痛,不知是因為傷,還是因為她。笑靨如花,終究似水月一夢。

  俞眉遠轉身正要翻身上馬,却聽遠處有叫喚聲傳來。

  「阿遠--」

  她停了動作,展目望去,看清來人之後,唇角的笑冷去。

  得,就算她有心要躲避麻煩,這些麻煩不找到她也誓不罷休的。

  看來躲是最沒用的辦法。

  來的幾人是燕王世子霍昭和他的隨扈,當然還有她那堂哥俞章銳。

  這些人騎著馬,轉眼奔到她身邊,從馬上落下。

  「世子,這位就是我四妹妹俞眉遠,我們都喚她阿遠。」俞章銳討好地上前,介紹起俞眉遠來,言罷又朝她開口,「阿遠,還不快見過燕王世子。」

  「俞家四娘見過世子。」俞眉遠福了福身。她幷不擔心燕王這一家子,燕王有心謀朝纂位,而這輩子魏眠曦也重生了,他和燕王有死仇,定不會讓他們纂位成功,燕王的結局,不會比上輩子好。

  一個注定要死的人而已。

  俞眉遠不放在心上,可霍錚卻不行。他眼神已如寒冰,夾著霜怒冷盯著霍昭。

  「不必多禮。我剛才見你騎術無雙,將一干人都遠遠甩在身後,可謂英颯爽,巾幗不讓須眉,是以心下欽佩,又聽章銳兄弟說是他的妹子,這才求了他代爲引薦認識。」霍昭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托起她,目光隻緊緊膠在她身上。

  今日來的女人不少,但一眼望去都是京城閨中弱柳,半點意思都沒有,沒有一個比得上長寧公主。他本意興斕珊,和太子游覽了一會飛鳳就悄悄溜了回來,結果却碰上了馭馬馳騁的姑娘,當先一人真如烈馬飛駒,又似驕陽流陽,在草場上飛縱時美得眩目。他便起了心思。

  此時就近看她,果然沒叫他失望。

  同是嬌艷,長寧的嬌艷帶著天真,像朵帶刺的玫瑰,讓人又愛又恨,可這俞眉遠的嬌艷却像染了毒的罌粟花,一顰一笑間皆是惑人的風韵,若能沾上一沾,便是死也甘願了。

  「世子過獎了,四娘只是凑巧挑到了好馬而已。」俞眉遠一邊說著,一邊掙了掙,却沒能擺脫霍昭的手。他假意托她起身,却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頗大,看模樣也是個練家子。

  「阿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好名字。我能叫你阿遠嗎?」霍昭痴迷地盯著她,連生氣都在笑的女人,還真挺少見的。

  「不能!」低沉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一道月白身影閃過,霍錚衣袖一拂,就將霍昭的狗爪與她的手腕掃開,他跟著掠到俞眉遠身前,將她往身後一藏。

  霍昭幾人這才注意到還有個人在場。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對世子無禮!」俞章銳馬上跳了出來,怒喝道。

  這男人與俞眉遠單獨在溪邊相會,莫非有私?

  如此想著,俞章銳心道不妙,又偷偷看了一眼霍昭。

  霍昭的臉色果然不好。他在俞眉遠面前被人如此下臉,來人又只是個滿臉病容、衣著普通的男人,便不放在心上,隻冷笑著推開俞章銳,道︰「你是哪家的人?報上名來。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個本錢在我面前囂張。」

  「呵。」霍錚像聽到笑話般笑出聲來,眼眸倨傲地斜睨了他一眼,淡道,「你沒資格問我。滾!」

  俞眉遠地湊到他身邊,側頭看霍錚。這男人就跟換了魂似的,再沒有她記憶裡愛笑、溫柔、爽朗的種種印象,就像塊冰山,楞角銳利。

  她好奇極了。霍錚見她不安分,伸手一展衣袖,將她又推到身後,輕斥了句︰「後面去。」

  這不知死活的小禍害。

  俞眉遠倒不擔心,霍錚怎麼說也是堂堂二皇子,皇帝親封的晉王,光這兩個身份就能壓倒一片人。

  霍昭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又見兩人神色親密,便大為惱火。

  「此人對本世子大爲不敬,又以下犯上,欲刺殺本世子。你們給我拿下他,交到刑部去審審,看他是哪家的,都給我抓了!」

  「是。」他身後衝出四人來,將霍錚團團圍起。

  「䱇䱇」幾聲,遠處又來了兩人。

  正是前來尋俞眉遠的俞眉安與魏枕月二人。

  「怎麽回事兒?」魏枕月遠遠就看見幾個人重重圍住了一個男人,便駕著馬兒疾衝上前,等看清了霍昭後,她變了臉色,立即從馬上跳下,行禮道,「世子。」

  俞眉安也跟在她後頭下了馬,一臉驚疑地望著眼前一切。

  「此人對世子無禮,我們正要拿下他。」俞章銳忙道,「魏姑娘,阿安,你們快把阿遠拉到邊上去,免得傷到你們。」

  「哼。」霍昭怒哼一聲。

  魏枕月聞言便望向那人,凑巧對上霍錚掠來的目光,那目光冷冽如月,望得她一怔,而後心中仿佛有百來隻兔子上下躍起,怦怦亂跳。

  這男人……生得太好了。

  她哥哥魏眠曦已經是當世少有的英俊,她本當這世間不會再有男子强過魏眠曦了,可眼這人,似乎敲到了她心弦之上。

  俞眉安見到霍錚也是一楞,不過好在她心裡有了人,倒很快回神,悄悄拉了拉魏枕月的衣袖。

  魏枕月回神,臉頰一燙,强自鎮定著,朝霍昭落落大方地開口︰「世子,我瞧這位公子不似那無禮之人,想必這其中有些誤會吧。今日畢竟是太子與公主設宴邀客,想讓世子與京裡年輕才俊好好結交一番,盡興樂一樂,鬧出這樣的事,倒掃了世子的雅興了。若是這位公子有得罪世子之處,就讓他給世子賠禮道歉,可好?」

  霍昭向來就吃女人這套,見來的是個標致的少女,心裡又有些活絡。

  「這是靖國候府的魏大姑娘。」俞章銳忙附耳道。

  魏枕月見情况有轉寰的餘地,便又向霍錚抱拳道︰「公子,這位是燕王世子。倘若先前幾位有什麽誤會之處,公子不妨向世子賠個禮道個歉,世子心胸廣闊,定有容人之仁,想必不會介懷的。」

  她說著,又收到霍錚掃來的目光,臉更燙了,腦中起了些小心思。她今日替他打了圓場,也算是救了他,他應該會記住她的吧?

  霍錚只是冷睇了魏枕月一眼,便轉頭看俞眉遠。這丫頭沉默安分得有些古怪,不像她的脾性。

  一轉頭,他就見她離他兩步遠,正老神哉哉地雙手環胸,看好戲似的瞅著他們,毫無擔心,見他望去,甚至還衝他嘻嘻笑起。

  這禍害!

  「道歉?好,你讓他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他。」霍錚也笑了,沒有溫度。

  魏枕月被他噎得接不上話,急得跺腳。

  「拿下他!」

  那厢霍昭巨怒,揮手便令手下拿人。

  「住手!」喝斥聲傳來。

  緊接著便是一通匆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小隊羽林軍從遠處疾步跑來,將霍昭與霍錚幾人全部圍起。俞眉安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挽緊了魏枕月的手,其餘人也俱是一驚。

  太子帶著一行人緩緩而來。

  「別怕。」魏枕月拍拍俞眉安的手,才又解釋道,「適才太子殿下半道上與公主遇著了,因而才讓我們先行一步來尋阿遠,他們跟著過來。沒想到你們在這裡鬧開了,有什麽事,都到殿下面前分辨去吧。」

  言罷,她又不悅地盯了一眼霍錚,似在怪他不知好歹,

  那厢,霍汶和長寧已幷行而至,身後跟著了一群人。

  霍昭等人只能暫時拋開眼前爭執,朝霍汶躬身行禮,唯獨霍錚,仍背著衆人站著,一聲不吭。

  「皇兄……這人……好眼熟!啊--」長寧公主的眼卻已越瞪越大。驀地,她驚訝地叫出聲來。她認出他了。

  「太子殿下來得正好,此人對我無禮,我懷疑他要行刺我,就請殿下將此人拿下!」霍昭上前一步,惡人先告狀。

  「你胡說!」長寧先駡了聲,人跟著從馬背上翻下,朝霍錚飛奔而去,「我二皇兄怎麼可能刺殺你!」

  眾人皆愣住。

  二皇兄?

  長寧已經跑過去,一把抱住霍錚的手,開心道︰「二皇兄,你終於回來了?」

  霍錚終於轉身,無奈地開口︰「長寧,先把手放開好嗎?」

  「不放,放了你又要跑。」長寧公主死死巴著他,同時倨傲地朝霍昭挑眉做了鬼臉。

  魏枕月已經呆住。這人竟是傳說中病體孱弱的晉王?難怪他剛才敢那樣說話,她却還勸他向霍昭道歉,這臉丟大了。如此一想,她臊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霍昭也已微怔。這趟進京,他父親交代過,整個京城,有三個年輕人是惹不得的,一個是當朝太子,一個是魏家的將軍魏眠曦,這最後一個,便是從來沒人見過真面目的晋王霍錚。

  明明是個病體孱弱的廢物,可為何他父親卻如此忌憚他?

  「世子莫怪我這弟弟,他向來無禮慣了,對誰都這樣。」霍汶亦從馬上翻下,笑著緩步上前。

  「不敢。」霍昭咬咬牙,今日這氣,他只能强忍了。

  霍汶的話卻沒完。

  「你們大概不知道吧,我這弟弟在宮裡也是這般無禮的,見了誰都不行禮。沒辦法,父皇母后疼他,賜他特權,便是在父皇面前,他也無須行禮。這普天之下,他恐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了。」霍汶雖是笑著,言語卻有些冰意,朝著霍昭,話中有警告之意。

  一個見了皇帝都不必行禮的人,怎麽可能向第二人行禮?

  霍昭那心便如墜冰湖,當下朝霍錚躬身︰「晉王殿下,今日是霍昭無禮,還請殿下恕罪。」

  霍錚沒理他,只顧著掰開長寧的八爪手。

  「好了,都是一家人,你也別這麽多禮,都把他縱得目中無人了。」霍汶笑著打了圓場,又道,「既然遇見了,你們就都來見見晋王吧,他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想見一面可不容易!」

  「見過晉王殿下!」隨著霍汶一句話,四周的人皆俯首行禮。

  俞眉遠站霍錚身後,見所有人都低頭行禮,她一個人孤零零站著著實礙眼,便也跟著行禮。

  可這禮才行到一半,她就被人扶起。

  霍錚跟後腦長眼似的,眨眼間就到她身前。

  衆人便聽到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我說過,特許你不必向我行禮,亦可直呼我的名諱,你忘了?」

  「……」俞眉遠被遺忘了許久,在這一刻成爲全場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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