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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記(重生)》第134章
第134章 落定

  嘯劍台不遠處的大樹一陣顫動,繁盛的枝葉間忽然竄出一人,這人身著全黑的勁裝,黑青長髮束於腦後,將臉上面具襯得銀亮。勁裝緊身,修出她玲瓏曲綫,竟是個女子。

  白衣化作霜光,魏眠曦已疾速掠追而去。黑衣女子輕功甚好,魏眠曦與她一前一後,轉眼就追出老遠。

  「快派人追!」向融恒怒喝一聲,清晏莊的弟子方回過神來,忙跟著追了過去。

  霍引已滿眼戾氣,目光如刃隻盯著唐奇,唐奇適才見他在嘯劍臺上劍威,已知自己幷非他的對手,如今被他一盯,情不自禁縮了縮。只要想想剛才的危急情勢,霍引便後怕連連,心頭怒火越熾,手中長劍在地上劃過,石板爆起一陣火星,他劍尖直指唐奇。

  「你竟然對她下殺招?唐奇,你找死!」

  「我沒有!是她不肯以真面示人,我只想動手教訓她而已。」唐奇辯解道。

  俞眉遠却遠遠盯著那黑衣女子,心裡忽想起件事來,待要跟著魏眠曦追去,可那兩人早就追出衆人的視綫範圍,失了踪迹,她只能作罷,將注意放回當前。

  「教訓我?你趁他們兩人比武正酣,暗中下殺手施放暗器,分明是被我看穿了詭計想要先發制人罷了。」她震手收回長鞭,冷顔道。

  如今她真容已現,星目笑唇,便是冷臉對人,也帶著幾分嬌媚,倒是叫人吃驚的年輕。

  「妖女,你莫血口噴人,污陷於我。」唐奇急道,他臉龐瘦削,下巴削尖,雙頰凹陷,一旦急起眼珠就往外爆。

  回答他的,是一聲劍鳴。

  淩厲劍氣劃過,直刺唐奇,唐奇猝不及防,狼狽朝後一跳,堪堪避過這道劍氣,但胸口衣裳還是被劃破,鮮血涌出。

  「她叫四娘,不叫妖女。」霍引淡道。他手中長劍垂下,劍刃上的血順勢下滑,滴落地面。濃烈殺氣透出,他的平凡再也無法叫人忽視。

  唐奇背後寒氣穿心,只覺得自己像在黃泉路口走了一回。這劍再快幾分,他就是個死人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他捂了胸口,眼珠轉動,忽改了話頭。

  「我說過了,我是雲谷霍引。」霍引再無先前玩笑模樣,聲音都透出寒氣,「說,你為何要殺我二人?」

  他這話才落,那厢向觀柔忽然急起︰「你……你說什麼?你不是霍引?」

  原來是駱少白已悄悄拉了她向她表明了身份。

  「觀柔,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瞞騙你的,實在是有苦衷。」駱少白站在她身側,滿臉懊惱道。

  「我不聽,你這個混蛋!」向觀柔大怒。她一直將他當成霍引,暗許芳心,如今人人都道她與「霍引」的婚事,結果他却告訴她自己不是霍引,這事傳開,她顔面盡失。

  幾道目光同時望來,向觀柔頓時漲紅了臉,她霍然朝駱少白出招,駱少白生受了兩拳,捂著胸「唉喲」聲退開,向觀柔便飛快地跑出了人群。

  「你不是霍引?那你是何人?」向融恒聞言亦黑了臉,他只道自己找了個好孫女婿,結果却是個假的。

  「他叫駱少白,是長白山四象尊者的徒弟,我的師佷。」霍引沒好氣地盯了駱少白一眼。

  駱少白傻傻看著向觀柔離去的方向,失落不已。

  「四象尊者?」向融恒聽到此名號臉色稍緩,「他既是尊者的徒弟,為何還要假扮霍引?」

  「這就要問他了。此事稍後我會讓他給向老爺子一個交代。現在還是先來好好算算唐奇這筆賬。」霍引又將劍尖指向了唐奇。

  唐奇早已悄然退到嘯劍台邊緣,見勢强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既然沒有做過,就把手臂伸出讓我們看看便是,你却爲何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俞眉遠已將散落的長髮歸攏一側,露出半張俏麗容顔來。

  「是啊,唐掌門,不如將手一現,自然便清白了,也省得這位小兄弟與姑娘總疑心於你。」蒼玄附道。今日之事疑點重重,是以霍引雖勝出,他却未全然認同他的身份。

  唐奇冷笑一聲,朝台下揮手,本就站在台下的九華派一衆弟子便擁簇到他身邊。

  如此一來,向家莊的弟子也朝前衝來,一時之間場上氣氛劍拔弩張。

  「唐老弟,你這是何意思?」向融恒見狀忙朝後一抬手,令身後弟子停了脚步。

  「你們問我是何意思?我倒想問你們。這兩人冒名潜入清晏莊你們不抓不說,那小子冒認霍引之名在先,稱自己是四象尊者之徒在後,前後矛盾,與這人又是師叔佷關係。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們卻情願信他們也不相信我唐某人!」唐奇站在九華派弟子中間,臉色一橫,「你們咄咄逼人,我九華派却也不是怕事之輩,今日之事,我派必不會善罷幹休。」

  唐奇所言倒也有理,在場這三人前後矛盾,本就是瞞騙之徒,所言並不可信。

  「剛才的三省盟主比試,若論實力,駱少白居首,你行中,比蒼玄道長稍勝一籌。若是駱少白和我都死了,就只剩下你與蒼玄道長,這盟主之位,必落到你頭上,對嗎?」霍引不給他扯開話頭的機會,冷道。

  「是了,我就是查到三省盟主的比武大會上,有人想圖謀盟主之位,這才冒了師叔的名字潜入清晏山莊調查。」駱少白終於從失落中回過神叫起。

  霍引又瞪了他一眼,他訕訕住嘴。

  「一會說我暗箭傷人,一會說我圖謀盟主之位,證據呢?口說無憑,你們可有證據?」唐奇言語間看了看遠方,嘴裡辯解著,心却一狠。

  「就是,證據呢?拿出證據來!」

  刀劍拔出,九華派的弟子已然被煽得怒起,跟著唐奇吼起。

  清晏山的弟子便也跟著朝前幾步,旁邊原來觀戰的衆英豪不明所以,也都往前靠來,場面一時有些失控。唐奇見衆人靠近,唇邊却忽然起了絲笑意。

  「證據在此!」

  忽有嬌斥聲自來路方向傳來,說話之人內功深厚,聲音雖遠却響在衆人耳邊,震得人鼓膜生疼。衆人皆驚,均回頭望去。

  遠空中掠來兩道人影,一前一後,似箭光,如入無人之境,轉眼掠到嘯劍臺上,落下身影。

  俞眉遠望去,來的這兩人一男一女。女人是個中年美婦,穿著碧青寬袍,襟口開得頗低,露出脖下一片瑩白,她容貌甚美,肌膚如雪,長眉入鬢,眉間一顆朱砂痣尤爲嫵媚。這女人豐唇微啓,嚼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不怒自威,目光掃過衆人時,似穿透人心,三分妖嫵,七分威勢。

  「師父!」

  「師……師叔祖……」

  她便聽到霍引和駱少白同時開口。

  「鹿谷主。」向融恒、蒼玄幷覺海大師都同時拱拳行禮。

  雲谷之主鹿長天到。

  而唐奇的臉則瞬間白去,他看到了鹿長天帶來的人。

  「不肖逆徒,你與月尊勾結,將我囚於九華絕壁的溶洞中半年,奪去九華掌門之位,如今又圖謀三省盟主之位,今天我就將你這忘恩負義之徒的罪行昭告天下,即日起,你被逐出師門,不再是我九華弟子,也不再是我九華掌門!」怒聲如雷,滾滾而來。

  一衆九華門弟子早已驚得目瞪口呆。

  鹿長天身後之人,乃是唐奇之師,九華山的前任掌門吳安元。

  吳元安語畢已經掠向唐奇,兩人鬥起,飛到半空。九華派的弟子仰頭看著,也不知該幫哪個。此乃九華派家事,旁人不好出手,便只能作壁上觀。

  「唐奇爲奪九華掌門之位,將吳掌門囚於絕壁溶洞內,此事我已調查兩月,如今水落石出,幷已昭告九華諸長老與門衆,此刻九華山的掌刑者帶著弟子已在趕來的路來,我與吳掌門爲免生變,故與他先前趕來,不料路上又探聽到月尊教的秘事。這唐奇本是薩烏與中原女子所生之子,蟄伏九華多年,如今薩烏與大安朝於西北交境開戰已有一年半之久,月尊教蠢蠢欲動,勢力早已滲透中原,這唐奇就是月尊教中一員。」鹿長天望著已掠到半空開戰的二人,緩緩解釋,「唐奇與月尊教勾結,先奪九華掌門之職,再圖三省盟主之位,我的乖徒霍引猜得沒錯,只要霍引死了,便無人能有能力與他爭奪這盟主之位,故而他痛下殺手,更在這裡埋了刺客。」

  此話一說,向融恒幾人臉色沉去,頓露思忖之色。

  衆人正心思各异著,天際忽有猛喝聲響起,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唐奇被吳元安一掌自半空擊落,重重跌到地上,立時嘔出一口血,旁邊站的人抽出兵刃架到他頸上,將他生擒。

  ……

  俞眉遠怎麽都沒想到,雲谷之主鹿長天竟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她站在霍引身後,好奇望去,恰逢鹿長天目光望來,兩相一撞,鹿長□□她微微一笑,那笑意味深長,俞眉遠莫名其妙地紅了臉,忙收了目光,將注意轉回正事之上。

  唐奇被擒,危機暫除,向融恒等人均圍到鹿長天身邊,朝她行禮。鹿長天不耐煩地揮揮,一個禮都不回,便走到霍引三人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道︰「你這臭小子,還沒死啊?終於捨得出谷了?」

  她一到,這滿場諸人再無人敢懷疑霍引身份。

  霍引習慣了她的口沒遮攔,只是撇撇嘴,隨意道︰「沒死。」

  鹿長天笑笑,不在意他的態度,又走到俞眉遠面前。

  俞眉遠忙行禮︰「鹿前輩。」

  鹿長天在江湖上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整個中原武林够資格與她相提幷論的人,不出三個,俞眉遠自當尊其前輩。

  「小丫頭,年紀小小身手不錯,有些我當年風采,叫我鹿姐姐。」鹿長天挑眉笑了。

  俞眉遠一楞,道了句︰「謝鹿姐姐誇。」

  「乖。」鹿長天誇了一句,口吻與霍引如出一轍。

  霍引便俯到俞眉遠耳邊,輕道︰「你別被我師父騙了,我師父已經七十多歲。」

  俞眉遠微愕。七十多歲?她忍不住又多看了鹿長天幾眼,不管是上看下看橫看竪看,這都是個風韵瀲灩的絕色少婦……

  鹿長天本已走到駱少白跟前,聞言轉頭怒瞪了霍引一眼。

  「小霍,活膩了爲師給你找點事做!」她說著忽不懷好意一笑,揚聲道,「諸位,從今日起,我將雲谷之主的位置傳予我的徒弟霍引,你們都替我作證,日後有事就都找他吧。」

  霍引臉色頓變。

  在場諸人也都愕然,從未見有人傳位傳得如此兒戲。

  「師父!」霍引急道,以他的身體情况,根本無法任雲谷之主的位置,更何况他如今只想好好陪阿遠走完這段路。

  鹿長天知道他要說什麽,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必多說,我意已絕。此事本要回谷再宣布,如今既然在這裡遇見了,也省得我再回谷一趟。雲谷你先管著,若是煩了,就從你那些兄弟裡隨便挑個人掌管便是。」

  霍引哭笑不得,她說得倒輕鬆,可雲谷之主所需承擔的責任,只有他們自己清楚有多重。

  隨便?怎可隨便。

  「駱少白,你這混球,小時候看你倒是塊好料子,怎麽長大了和你那師父一個模樣,才下山就惹麻煩!」鹿長天已經往駱少白頭上敲了一指。

  「師叔祖,我沒惹事。我在路上遇到曹……」駱少白摸著腦門委屈地要解釋。

  「閉嘴!」鹿長天沉喝一聲,阻止了他要出口的話,「這事一會再與向莊主親自說明。」

  駱少白閉了嘴。

  幾人正圍在鹿長天身邊說話,那厢却又傳出幾聲斷喝。本已被九華弟子押著的唐奇猝然發難,掙開了押著他的人,躍到了半空。

  「為我薩烏,為我月尊,你們都去死吧!」他在半空中獰笑著,雙手齊甩,將指上扣的暗器同時發出。

  「離火彈?不好!這裡有炸藥,快散!」霍引見他手中離火彈射出的位置,心生不妙,一邊吼著一邊甩袖揮出幾陣掌風,將其中兩顆離火彈抓回。

  離火彈一共六顆,朝著六個方向分而射出,有幾個位置是山縫石凹的隱蔽所在,唐奇將離火彈射到無人之處,顯然不是爲了以離火彈傷人,而是爲了別的目的。

  這是破釜沉舟的後招,若得不到盟主之位,就將他們全殺了。

  鹿長天俏臉一沉,亦化身成風,追著其中一枚離火彈而去。

  他們幷不知道炸藥具體埋在何處,也無法隨意讓這幾枚離火彈落地,故而只能盡力取回。然而唐奇這一擊出力凶猛,離火彈去勢如電,將衆人弄得措手不及,霍引和鹿長天收回三枚,還有三枚分著三個方向飛去。

  人群已慌,叫聲響起,開始往外跑。

  「阿遠,快走。」霍引情急之下叫了俞眉遠的乳名,掌風跟著送出,將她往外推去。

  俞眉遠神色未改,隻借著霍引送來的掌風朝外飛去,手中長鞭抖出,鞭梢如蛇尾掃開,輕巧地勾卷上了最近一枚離火彈。收回一枚離火彈,她幷沒停手,而是再度震鞭,鞭梢展開,長鞭卷著的離火彈被彈出,以更快的速度撞向了另一枚離火彈。

  轟--

  半空中火焰騰起,黃霧彌漫,巨大的爆響震徹山壁,這兩枚離火彈未及落地就已爆開。

  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的事,俞眉遠的反應已叫霍引詫異。

  他一直覺得要護在懷裡的小姑娘,不知不覺間已成長到無需他保護的地步了。可他還是想護她無虞,因爲她所有的成長,都踩在冰尖之上,代表著痛與血。

  離火彈六枚去了五枚,只剩一枚,最後這枚眼見要落入山邊草叢中,那附近還站了一群不及逃開的人。

  ……

  草叢後的林間走出兩人。

  魏眠曦一手捂胸,一手搭在清晏莊弟子的背上,由那弟子摻扶著急步而來。他面色慘白,微佝僂著背,霜白衣襟上落著點點血漬,似乎受了重傷。

  前頭傳來喧嘩聲,魏眠曦蹙眉望去,遠遠地將嘯劍臺上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讓開!」他一咬牙推開那弟子,點地而起,迎著最後這枚離火彈而去。

  袖風掃過,最後這枚離火彈在落地之前被他掃回,沿著原路疾速掠去。

  「快讓開!」霍引一聲厲喝。

  唐奇身邊圍著的人驚急著四散,只剩他一人被制在地動彈不得,他目眦欲裂,眼睜睜見著那枚離火彈沒入自己懷裡。

  「你……」

  字未吐盡,離火彈便在唐奇懷裡爆炸。

  慘叫聲同爆炸聲同時響起,衆人只聞得又是一聲轟響,唐奇被炸之後渾身起火,痛苦倒地打滾不止,片刻後就聲息全無,只餘仍未熄滅的火焰。

  「咳!」魏眠曦重咳兩聲,單膝落地,朝地上噴出口鮮血。

  他本就重傷在身,適才又爲了打開離火彈而勉力運功,如今已然撑不住。

  「將軍!」孤女阿遠早已從峰上下來,見狀憂急驚懼,飛奔至他身邊,扶住了他的身體,急得滿眼泪花。

  「小魏!」向融恒等人也已趕來。

  「抱歉,沒抓到人,我……讓她逃了……」强撑著最後一口氣說完話,魏眠曦雙目一閉,暈在了孤女阿遠懷中。

  「那刺客身手了得,魏將軍先前在這裡受了重傷,所以不敵對方。」趕上來的清晏莊弟子替他解釋一句。

  俞眉遠站在離魏眠曦十步開外的地方垂了眸,臉上一片漠然。

  最不希望有牽扯的人,偏偏以這種方式闖回,她……不知如何面對。

  ……

  是夜,弦月高懸,清輝自窗口灑處。

  屋裡的窗戶開得老大,可今晚却一絲風都無,只有滿庭蟲鳴陣陣。

  床榻之上躺的人蓋著薄被,長髮散落滿枕,閉著眸的睡顔顯出三分孩子氣,沒有白日時莫測高深的冷冽。

  夜裡煩熱,床邊守的人拿了幹布輕輕拭去他額上與脖頸上的汗,又將他身上的薄被拉鬆幾分,這才轉身坐到了榻前地上。

  燈火照得地上無數碎影,榻前的地面上散落了無數的木制零件,這人隨手挑了幾個零件擺弄,卻都湊不成形,如此這般,她不斷挑選著零件拼接,可許久之後仍是沒有對上一個。

  她有些懊惱。

  門口忽傳來了敲門聲。

  她提起裙子一抖,裙上的零件便都落到地面,她跺跺半麻的腿脚,跑去開門。

  門「咿呀」打開,俞眉遠垂頭站在門口,聽到開門聲方抬了頭。

  ……

  風波過後,到此赴宴的賓客一批批散去,向老爺子既要命人善後,又要送客,忙得不可開交。俞眉遠諸人都暫回了厢房休息,這一回,她獨得了一間屋子,沒再與霍引同屋。

  因此事事關重大,霍引被鹿長天叫去商議事情,到夜裡都沒回來。

  俞眉遠折騰了兩日,此時亢奮未去,仍舊睡不著覺,又想著傍晚時的事,心中難安,便尋到了這裡。

  孤女阿遠看見到她,楞了楞。

  燈光在後,月光在前,俞眉遠便又覺得這女孩與自己一點都不像。

  她眉眼裡有絲小心翼翼的神色,看起來像山裡的兔子,總害怕被獵物捕去,因此既小心又警覺。五官也不像,她更清秀,沒有嫵媚之色,水靈靈的,只有輪廓與身量和俞眉遠相似。

  再來,就是她的笑唇。

  這是孤女阿遠全身上下,最像俞眉遠的地方。

  其實她們兩,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怎樣了?」俞眉遠見她發楞,便先出聲。

  孤女阿遠回神,往旁邊一讓,道︰「你進來看看吧,他還昏著,沒醒。」

  俞眉遠本不打算進屋,聽到此言少不得要進門看看。

  「大夫來過了,給開了藥,不過我沒給他煎,這次出來我們帶了軍裡的傷藥,我給他服了軍藥,他雖還沒醒,氣息已經穩了不少。」孤女阿遠在俞眉遠進屋後關了門,一邊說著一邊回到屋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這些,嘮嘮叨叨的。

  「嗯。」俞眉遠回應得很淡,她走到內室便駐足在床前三步之處。

  隔了這幾步的距離,她看了魏眠曦幾眼,就將目光轉開。

  「木玲瓏?」她一眼就認出地上木制零件的來歷。

  「白天他拆散了要我拼回去,我笨,怎樣都拼不起來。」孤女阿遠撓撓頭,仍舊懊惱。

  俞眉遠便上前兩步,蹲到地上,目光在這散亂零件中隨意掠過,手指隨便一拈,便挑了幾樣零件拼起。

  「你是俞眉遠?」孤女阿遠好奇問她。

  「你怎麼知道?」俞眉遠拼著木玲瓏反問道。

  「將軍三求神箭俞四娘的故事,我聽過,猜的。他以爲你真的死了……」孤女阿遠放輕了聲音,有些羨慕道。

  她說了謊,幷不是猜的,她在魏眠曦屋裡見過俞四娘的畫像,一共三幅,每幅上面都寫著年月日,年份不同,日月却沒變,那年月日是俞眉遠每一年的生辰。

  從十五歲及笄到如今,已集了三幅。

  今年俞眉遠十七了。

  那時她真羨慕畫裡的人,常對著畫努力描摹畫中人的表情□□,因爲只有這樣,他才會多看一眼。

  「是嗎?可惜,俞眉遠真死了,你叫我四娘吧。」俞眉遠很快拼好木玲瓏站起。

  孤女阿遠驚訝地看著被她放在掌中輕輕拋起的木玲瓏,嘆道︰「這麼快?!你比將軍還厲害,好聰明!」

  她真羨慕這個阿遠。

  「呵,聰明?」俞眉遠却自嘲笑了,「如果你也曾和我一樣,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佛堂裡,每夜被死去的鬼魂折磨得夜不能寐,除了這木玲瓏能打發時間之外,身邊再無可說話之人,你也會和我一樣聰明。」

  「啊?」孤女阿遠不解,「你被人囚禁過?」

  俞眉遠將木玲瓏拋起,而後再接下。

  「我真討厭這木玲瓏,從來就沒喜歡過!」她淡道。

  「原來你從沒喜歡過……」身後,虛弱的聲音響起。

  「將軍!」孤女阿遠忙衝到床前。

  魏眠曦已經撑著床坐起。

  俞眉遠捏著木玲瓏,未語。

  「抱歉,偷聽了你們說話。」他揮開孤女阿遠伸來要扶自己的手,往後挪了挪,靠到床欄上。孤女阿遠便往他腰間塞了大迎枕,好叫他坐得舒服些。

  「不用道歉,我進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醒了。」俞眉遠轉身,將手裡木玲瓏扔到了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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