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或許是陳知著的表情過於詫異,丁湛茫然地問:「怎麼了嗎?」
確實,沒怎麼。
大家都是同事,同事睡一宿,還是都是男同事,能怎麼?
這樣的事陳知著以前碰的太多了,野外拍戲沒有酒店,大家在一個帳篷裡擠一宿,要麼是在同一個房車上,挺正常點事。
以前陳知著從來不會為了這種事糾結,睡一覺嗎,大家都是男的,能怎麼樣?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心裡有鬼,平時還能保持清醒,看個cut就完了,這喝完了酒,大半夜的醒過來神志不清看見丁湛嘴唇親一口可怎麼辦?
陳知著不知道丁湛能怎麼辦,他要是被自己一男同事親了,恐怕能一拳打過去讓他清醒清醒。
陳知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不太合適吧,丁老師。」
丁老師的表情無辜又不解,「不合適?」
陳知著說:「我睡相不好看。」
丁湛說:「沒關係,床挺大的。」
陳知著說:「而且我睡覺磨牙打呼嚕。」
丁湛說:「我戴耳塞。」
他看陳知著,道:「很為難嗎?」
丁老師的眼中好像有點受傷的成分在,確實,要交流感情的是陳知著,現在推三阻四的還是陳知著,這事換位思考,陳知著也覺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陳知著一咬牙,道:「不好意思啊丁老師,我今天晚上還約了個朋友。」
丁湛看了眼表,道:「十一點半,約了個朋友?」
他一下子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道:「那我就不打擾陳老師了。」
陳知著發現丁湛的笑容一下子客氣很多,他覺得丁湛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但又不知道他到底誤會了什麼,也不明白他有什麼可誤會的。
怎麼?丁湛單身不結婚難道還看不上別人有對象?
雖然他沒有,可丁湛這個突然來的脾氣也太奇怪了。
丁湛送陳知著出去。
陳知著站在門口躊躇了半天,門是半開著的,丁湛就站在裡面,洗完澡之後頭髮順下來的男人看起來比白天好欺負的多,也柔軟的多。
光照在丁湛的頭髮上,莫名的讓人有點溫馨的錯覺。
丁湛朝他笑了笑,正要關門,陳知著一下按住了門。
丁湛道:「陳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陳知著沒頭沒尾地說:「丁老師我是真的有事。」
他頓了頓,「我挺想和你睡的,但是客觀條件不允許啊。」
可能是他看錯了,丁湛點了點頭,可什麼都沒說,就是頭髮下面的耳朵紅了些。
可能真的看錯了吧。
陳知著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丁湛被辣的殷紅殷紅的嘴唇。
陳知著拿枕頭摀住了腦袋,過了一會又從另一個枕頭下面扒出了手機,預約了個腦科醫生。
他長吁短嘆了幾個小時都沒睡著,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面又青了一圈。
他睡不著當然也有人睡不好。
徐明緒擰著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嗯,和丁湛?」他冷笑一聲,掐了手裡的煙。
「嚴昭是來不了了,」徐明緒道:「傅三思這個角色,我勢在必得。」
對方笑著說了什麼,他的臉色才稍稍緩過來了些。
「對,陳知著也在。」他淡淡道:「挺一般的,我和他上一部戲合作,他還因為喝酒的事情得罪了投資商,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擺弄著打火機,想起了今晚的事情,「或許真的有過人之處吧,我看丁湛對他不錯。」
那邊笑了起來,說:「對自己有點信心,明緒。陳知著目前這個情況,他和丁湛關係再好那也是別有用心,你不一樣,你和丁湛既是同學又是室友,你們老師還誇過你們倆有默契,關係好,丁湛粉絲那邊對你沒那麼大的牴觸心理。你看著吧,陳知著和丁湛的事傳出來一點風聲他都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的。」
徐明緒漫不經心地說:「要真關係好也沒辦法。」
經紀人道:「丁湛不是傻子,他早晚能看出來陳知著是為了什麼來的。」
他道:「你放心,傅三思這個角色我會盡力爭取。」
徐明緒垂眸,說:「我想有確切的答案。」
經紀人聳肩,道:「那還真沒有,我要是有那個本事你現在就演著傅三思呢,行了,今天晚上就這樣吧。」
徐明緒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他的角色和丁湛接觸還是算多的,但是怎麼都沒法和傅三思比。
可惜嚴昭那邊有事,已經在和劇組談不演的事情了。
他把煙頭懟進煙灰缸裡。
……
陳知著和丁湛的這場戲被推到了半個月之後,這幾天的戲份都是和公主的。
陳知著上午拍完了戲,下午就去了醫院。
他預約的醫生是個年輕專家,女性。
他進去。
醫生道:「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陳知著嘆了口氣,說:「醫生,有什麼腦內的疾病會讓人想親別人嗎?」
醫生皺眉,往後挪了挪椅子,道:「能說的再具體點嗎?」
陳知著看著醫生警惕的樣子,立刻解釋道:「不是,我不是看誰都想親,是特定的一個人。」
醫生一愣,道:「先生你確定你這是病嗎?」
陳知著苦笑道:「我不確定,但我這個反應真的不太正常。我總是頭疼噁心,然後看見這個人的嘴唇就覺得好了不少,我有的時候還想親他。」
醫生上上下下地看了把自己裹的像是個粽子的陳知著,道:「那……先拍個核磁吧。」
她真的不覺得陳知著頭疼噁心和他想親一個特定的人有什麼直接聯繫,如果有,恐怕就是在為自己耍流氓找理由。
陳知著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然後進到了一個特魔幻的機器裡。
他不是醫學專業的,不清楚這個儀器叫什麼,看起來特別像太空艙,他腦袋被固定在一個特定的位置。
陳知著本來是腦袋不疼的,在接受了幾分鐘儀器聲音的轟炸之後覺得自己青筋都鼓起來了。
等片子又用了半個小時。
他拿完片子去找醫生。
對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和他說:「腦內沒有任何異物,也沒有損傷。」
陳知著:「……」
醫生又讓他去檢查了一下腦電,得出的結論是沒有問題。
醫生問他,「你喜歡的那個小姑娘,不對,你想親的那個小姑娘有男朋友嗎?沒有男朋友你和她說說,」她想用的詞兒是告白,而且對方的全臉雖然看不清,但是眼睛很好看,有點像個明星,「說不定到時候你的病就好了。」
陳知著似乎覺得難以啟齒,他沉默了半天,道:「不是女的。」
要是女的他就不用來醫院了。
醫生正襟危坐,嚴肅地開導他道:「先生,同性戀不是病。」
陳知著道:「我知道。」
醫生道:「國家早就通過同性婚姻法了,您不用有顧忌。」
陳知著說:「我沒有……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醫生說:「我認為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的非常痛苦不如把話直接說開了,你那個朋友或許也喜歡你呢?」
陳知著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症狀,他是真的不喜歡丁湛,他直了二十多年,沒道理對一個男的一見鍾情。
就算丁湛長得好看吧,他在圈子裡,難道沒見過驚為天人那樣長相的嗎?
可他就是想親丁湛。
他可以一邊大腦瘋狂地叫囂著你想親他,你親他,你親他你就舒服多了,一邊確認自己還不是彎的。
而且就算他彎了,丁湛直啊。
丁湛整個人就透露出一種非常典型的直男氣息,比如叫他多喝熱水,他才發現這話是無差別使用。
他怕自己直說就和丁湛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除去他想親丁湛這一點,他還挺喜歡和丁湛在一起的。
丁湛就讓人特別舒服,他做什麼不會很刻意,但又貼心的恰到好處,他不太想失去這個朋友,尤其是兩個人的關係剛剛有點起色的時候。
陳知著神色複雜。
醫生見他若有所思,又好像很痛苦很糾結的樣子,心中已然腦補出了一出我愛你,你不愛我,你愛她的彎愛直悲劇。
她最後道:「當然先生,我冒昧地說一句,要是對方有女朋友或者伴侶的話,您的這個念頭就最好,秘而不發。」
陳知著點頭。
他這個時候居然有一絲慶幸,好在丁湛沒有女朋友。
不然他這個想法都對不起自己未來的嫂子。
陳知著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先回酒店,走一步看一步。
他是打車回去的,閒著沒事就看微博。
他已經會忽視私信裡和各種回覆中或是明說或是暗示的惡意了,他還能偶爾挑出幾條寫的特別出類拔萃的拿出來讀一讀,大家一起開心開心。
他點開熱搜,榮幸地在上面發現了自己的名字。
要是用詞沒那麼犀利的話,他會更高興的。
陳知著教科書級別的倒貼。
霍,他幹的事都能上教科書了,可喜可賀。
陳知著興致勃勃地點開,打算看看自己又倒貼了哪一位金融大鱷或者是影帝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