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陳知著一愣,發現丁湛此刻這興師問罪的樣子頗像他前女友,於是他輕車熟路地伸手,道:「沒有,我對天發誓,我什麼都沒瞞著你。」
「真的?」
「真的。」
丁湛把原本放在茶几上的合同遞給陳知著。
陳知著怎麼看怎麼覺得合同眼熟——這不是葉見微公司的那個代理嗎!
丁湛靠著沙發,態度閒散隨意地說:「事情這樣的,該公司在半個月前就和我已經在談代言的事情了,代言費給的非常高,」他露出一種顯得迷惑的表情,「一個高的我覺得有些離譜的數字,如果不是公司事先有調查,我差點以為我被騙了。以及非常優厚的待遇。」
「我差點懷疑這是一個慈善機構,」丁湛道:「這家公司的法人叫葉見微,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覺得這個名字和你很有緣分,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了這位葉先生。」
陳知著很想往後躲,但是他已經靠到沙發的角落裡了。
丁湛確實適合演變態。
丁湛說:「在你家。」
陳知著道:「丁老師你這樣真的像捉姦。」
丁湛道:「這位葉先生,也就是你的兄長。」他笑了,「我們剛才進行了一場親切友好的交流。」
他就知道葉見微不會什麼都不說!
丁湛垂眸,「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陳知著乾笑道:「我這不是怕尷尬嗎?」
丁湛道:「現在確實很尷尬。」
陳知著慫的不敢說話。
丁湛又說:「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說。」
「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幹?」他輕聲道:「你覺得,你是在還人情嗎?」
葉見微顯然沒把話說全,甚至還可能斷章取義了。
「我就是,就是覺得,」陳知著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我解圍,然後就,還有那件事,親我那件事,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陳知著第一次看丁湛在劇裡之外的地方陰了臉,除了慫他居然還有點莫名的成就感。
「那你覺得還清了嗎?」
陳知著立刻道:「沒有。」
丁湛微微一笑。
陳知著道:「咱倆這得是一輩子的事啊。」
說完場面陷入了一陣沉默。
「什麼?」
陳知著道:「事?」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咱倆沒完。」說的好像要去約假。
「你再說?」
「一輩子,一輩子。」陳知著道:「一輩子。」
丁湛那雙漂亮的眼睛還是陰陰的,深的不行。
陳知著在他要說話之前撲到了沙發上,「你別那麼看我,我頭疼,頭暈,噁心,難受,真的。」
丁湛笑容更加溫柔了,「你難受啊。」
陳知著可憐巴巴地點頭。
丁湛說:「可以。」
「頭疼惡習對嗎?」
陳知著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被親了。
丁老師動作之快令陳知著嘆為觀止自嘆弗如,反正就是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嘴已經被堵住了。
丁湛的臉近在咫尺。
不親白不親啊,他倆說不定是誰吃虧。
所以他親回去了,親的還挺難捨難分。
手機鈴聲讓陳知著稍微清醒過來了點,他反應過來時丁湛已經被他按在沙發上了。
丁老師家淺色沙發,丁湛穿得一身深色,對比鮮明,視覺效果刺激。
陳知著蹭地從沙發上起來了。
丁湛拿手指蹭了蹭嘴唇,表情相當的無辜。
陳知著看得嗓子一緊。
「你,」
「電話。」丁湛道。
他怎麼就把人按沙發上了呢?
丁湛怎麼就不反抗呢?
陳知著揉了揉臉,接了電話。
林格道:「你現在在哪?」
陳知著看了一眼丁湛,丁湛坐在沙發的一角,儼然一個小媳婦的模樣,林格那邊的聲音他也隱隱約約地聽見了,於是抬頭,眼中似乎有些期待地看著陳知著。
陳知著道:「朋,」丁湛又好像十分受傷地把頭低下去了。
不是剛才是誰那麼氣勢逼人跟馬上就要殺人奪命似的?
「丁湛家。」
「誰?」
陳知著重複了一遍,「丁湛家。」
丁老師仍然保持著自己難過卑微受傷的表情低著頭,就是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林格雖然很好奇丁湛什麼時候和陳知著已經關係好到去對方家的程度了,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道:「葉先生在嗎?」
「不在,就我們兩個。」
陳知著這兩天體會到了一把頂流的快感,那種數十萬評論的感覺著實令人……不太舒服。
畢竟不是什麼好話。
「那你轉告葉先生,現在可以澄清了。」
林格道:「接下來要怎麼做我會發你郵箱的。」
陳知著道:「好。」
林格把正事說完,才道:「你們關係已經那麼好了嗎?你和丁湛。」
陳知著道:「我們關係一直都不錯。」
都是按在沙發上親的關係了,能不好嗎?
就說這些哥們發小,誰的關係能有他和丁湛近。
林格道:「不錯。」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陳知著半分鐘之後收到了林格的郵件,其中包括葉見微澄清內容以及他如何說都交代清楚了。
被黑了幾天少爺摸了摸下巴。
丁湛湊過來,語氣很軟地問:「怎麼了?」
軟的陳知著心裡一驚。
這是什麼直男看了都會喜歡的小可愛?
陳知著不敢動,丁湛的呼吸就在他脖子旁邊,他怕自己一動就親到丁湛臉上了。
陳知著強壓著癢,道:「丁老師你是不是以前學過播音啊。」
丁湛說:「沒有,演員的基本功課而已。」
剛才那聲音也太軟了,陳知著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要是丁湛這麼和別人說話,他覺得他身邊沒幾個人能頂得住。
陳知著平時雖然懶,但很喜歡大場面。
陳知著道:「我覺得開記者發佈會澄清太無聊了,發微博澄清也無聊。」
「你想幹什麼?弄個直升機拉條幅?」
陳知著感嘆道:「可以,丁老師你真是個策劃鬼才。」
丁湛把下巴墊在陳知著的肩膀上,嫌棄道:「別了,太丟人了。」
陳知著卻來勁了,表示一定要這麼玩一次。
丁湛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
陳知著把郵件轉發給了葉見微,葉見微不多時就來了電話。
陳知著接通,「喂?」
葉見微口氣十分的幸災樂禍,「你完了。」
陳知著滿不在意地問:「我怎麼了?」
「叔叔和媽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陳知著一下坐直了,「什麼?」
「叔叔和媽知道了,媽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她想和你好好談談。」
陳知著一隻手捂著臉,簡直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葉見微看熱鬧的不怕事大,道;「要哥哥和你一起回家嗎?」
陳知著猛地想起了自己大業未成,「回去,為什麼不回去!」
「我們今天晚上就飛回去!」
葉見微不解道:「你是上趕著去挨揍嗎?」
陳知著不屑一顧道:「我訂最近的那班飛機的機票,你馬上和我走。」
丁湛壓著他肩膀的腦袋微微用力。
陳知著推了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沒推動,只好任由他放著。
葉見微配合著陳知著發瘋,道:「可以。」
倆人又說了幾句,陳知著站起來,道:「丁老師我先走了。」
丁湛道:「這麼著急?」
「太急了,」陳知著道:「終身大事。」
丁湛想了想,道:「那我送你去機場。」
「哎不麻煩了,丁老師你還是……」
丁湛道:「不麻煩。」他隨手拿起茶几上的車鑰匙,在陳知著面前晃了晃。
「謝……謝謝。」
送到了機場丁湛看起來還想和陳知著來個擁抱,最好是擁吻。
太gay了,雖然他已經不是個直男了,但好歹看起來還像是直男。
於是他拒絕了丁湛的擁抱,反而在下車之前湊過去親了丁湛一口,親在嘴角上。
丁湛原地呆滯。
陳知著說:「治病,我先吃口藥,丁老師等我回來。」
丁湛剛要伸手,陳知著已經開門下車,他連風衣的一角都沒抓到。
葉見微和陳知著上了飛機,兩個人的座位挨著。
葉見微低聲道:「你不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嗎?」
陳知著嘆氣道:「今時不同往日了,你說網上總說我是狐狸精,被包養了,那風評多不好,對我未來的另一半也有影響啊。」
陳知著已然把丁湛算進了自己的未來規劃,丁湛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願意讓他留下污點?
有個勾三搭四緋聞無數金主如流水的愛人恐怕就是污點。
陳知著想的很清楚。
他至少得說明自己沒有金主,也不需要有金主。
「你未來的另一半?你有另一半嗎?」
陳知著道:「有,未來就有。」他這幾天熬夜打遊戲頗為疲倦,閉上眼睛道:「到了地方叫我。」
「嗯。」
陳知著無知無覺地睡著了。
葉見微一直在低頭看手機。
不知道是誰拍下了他倆一起上飛機的照片,把他倆要回家攤牌的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
「雖然但是,這個哥哥長得確實好看。」
「在一堆大腹便便的金主里長得是一表人才,全靠同行襯托。」
「所以原本以為是包養,現在卻成了真愛?」
丁湛刷著評論,面無表情。
「前有丁湛解圍,後有總裁攤牌,陳知著拿的這是什麼亂世狐狸精劇本?」
吃瓜群眾口中的亂世狐狸精此刻正睡的像條死狗,葉見微連頭髮都不想幫他弄弄。
三個小時後,飛機降落。
之前得到了消息的葉女士和陳先生來接他們。
陳知著睡的神志不清,下飛機被冷風吹的瑟瑟發抖,但是沒有人管他。
四個人上車,非常安靜。
葉女士年近五十,包養的卻相當好,陳知著和葉見微都有些像她。
葉女士和陳知著、葉見微一起坐在後面。
葉女士目光投向自己的大兒子,又看了看自己二兒子,神色複雜。
陳知著道:「媽,你怎麼了?」
按照她的性格現在應該已經動手了才對啊。
葉女士抿了抿唇,最後聲音沙啞地說出一句,「是媽媽對不起你。」
陳知著和葉見微:「啥?」
為什麼陳知著出櫃得到的是一句是媽媽對不起你,他出櫃差點沒被打得半死?
陳知著一下子就被嚇清醒了,「媽你說什麼?」
葉女士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都怪媽媽,你小的時候要穿裙子我也沒有阻止你,你哥哥把你當妹妹,我也沒有說清楚。」
「我知道你從小就和你哥哥關係好,」她悲哀道:「我管你管的太嚴了,不讓你這,不讓你那。」
要是當時陳知著想和誰相處就和誰相處,不是身邊到高中之前只有葉見微的話是不是會好一點?
葉女士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的大兒子,最後道:「見微,媽媽也對不起你。」
葉見微坐直了,正色道:「媽你客氣了。」
葉女士道:「你們已經這麼大了,媽媽不能再說什麼重話了,只是你們畢竟是親兄弟,你們……」她說不下去了。
陳知著和葉見微一臉震驚。
不是您的想法怎麼這麼不能過審呢?
陳知著睜大了眼睛,道:「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不是嗎?」
「不是啊,」陳知著都想好怎麼把丁湛拐到家裡來了,「我和我哥怎麼可能呢?我看不上這樣的啊。」
葉見微在下面給了他一腳。
「你幹什麼?」
「我也看不上你這樣的,」葉見微矜傲地冷哼了一聲,「我對智商有要求。」
陳知著擺了擺手,道:「你對什麼有要求都和我沒關係。」
陳知著哭笑不得,「合著您們這麼著急地叫我們回來就是以為我和我哥搞上了還被媒體知道了?」
開車的陳先生聞言道:「什麼叫,搞上了?」
「我和我哥,」陳知著道:「狼狽為奸被人發現了?」
葉見微:「……」
你他媽可閉嘴吧。
陳知著解釋道:「媽,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和我哥在酒店裡談事情,就被人舉報了,然後警察就來了,可不知道怎麼就被拍下來了。」
「後來經過一件兩件事情的發酵就成了這樣。」
「我和我哥真的沒關係,」陳知著想了想,又補充道:「除了血緣關係沒有別的關係,您們也太能想了。」
葉女士道:「你們怎麼不澄清呢?」
陳知著道:「時候沒到啊,現在回來不就是為了澄清嗎?」
葉女士鬆了一口氣,道:「雖然咱家基因不錯,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們弄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一套。」
陳知著道:「那要是我和我哥是真的您倆打算怎麼辦?」
葉女士說:「我是要勸你的,我勸不動,你爸勸。」
「要是都勸不動呢?」葉見微好奇地問。
葉女士說:「我連皮鞭都買好了,都勸不動一人二十鞭子,然後扔地下室跪著,想通了再出來,想不通我打算把你倆任何一個送到國外去休息散心,找個封閉式的療養院治治身上的傷。」
陳知著往後縮了縮,「您這還是先禮後兵啊。」
葉女士拍了拍他的手,道:「我這不是傳統美德嘛。」
她笑的十分放鬆,「不過這下好了,省事了,想吃什麼,媽媽明天給你做?」
陳知著訕訕道:「我不想吃什麼,我就想喝點茶水定驚。」
葉女士道:「你倆是我兒子,我還能幹什麼嗎?」
葉見微插話道:「那得感謝法律規定欠債還錢殺人犯法啊。」
葉女士道:「你是不是現在就想試試咱家新家法?」
葉見微立刻閉嘴。
他們家原來的家法是根紫檀木戒尺,在葉見微出櫃那年光榮折斷,後來他們約法三章,能好好說話的時候絕對不動手,這個家法就再也沒有更新過。
其實陳知著覺得葉女士現在不動手的原因不是因為那個勞什子的約法三章,而是後來葉見微送給她那個價值不菲的玉鐲子。
葉女士非常喜歡,動手易碎,能不動盡量不動。
修身養性。
氣氛一下子就輕鬆了。
他們回家先睡覺了,有事明天再幹。
第二天葉見微先回了總公司。
不知道記者怎麼得到的消息,居然在公司正門圍了一圈。
葉見微帶著藍牙耳機,低聲道:「你別說,我只在哪個公司破產的時候看過這個仗勢。」
「我這算是給公司打廣告了嗎?」
「我建議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葉總一身黑西裝,神色冷淡,頗有黑社會大佬的架勢。
保安趕緊過來維持秩序。
鎂光燈太亮了,亮的人眼睛都要瞎了。
陳知著在換衣服,沒和葉見微一起過來。
要不是造型師不在,他還想換個髮型。
話筒都要懟到葉見微了,他微微皺眉,屈尊降貴一般地停下腳步。
記者立刻見縫插針,「葉先生,之前有報導稱您和陳知著一起回來是為了和家裡攤牌結婚,對於這樣的報導您有什麼看法?」
葉見微說:「不行。」
在場的記者一片嘩然,任誰都沒有想到葉見微這樣不給陳知著面子。
相信也是,陳知著這樣沒什麼名氣但是緋聞一堆的演員實在不太拿得出手,做情人還行,結婚就差點了。
他又道:「家裡十分反對。」
話音未落,人群裡一陣騷亂。
一輛保時捷918停在大廈門前。
陳知著整理了一下袖口,下車。
「不好意思,」陳知著調整了一下袖扣的位置,「堵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