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俞葉番外 噩夢 下
葉見微道:「我打算自己睡。」
俞白微微一笑。
葉見微喝的頭暈目眩,靠著沙發道:「我和你說寶貝,不是,我和你說弟弟,哥真的清白無辜,我連他手都沒碰一下,你就來了。」
俞白笑容保持不住了,「那我要是不來?」
「我就給他送走了唄。」葉見微說:「求你了祖宗,我頭疼,我頭特別疼,都要疼炸了,咱倆都消停一會,好吧。」
俞白咬著牙去給他端醒酒湯了。
葉見微誇他真是聰明能幹又懂事。
俞白聽完險些沒把碗扣在他臉上。
葉見微在燈光下,看著他笑。
他倆關係真的特別好,好的像是一對親兄弟。
葉見微帶他回家過年,還帶他去參加他弟弟的婚禮。
葉見微有的時候還要關心關心小孩在學校的情感狀況,被自己叫做弟弟的、已經十八歲的成年人推出了房門。
俞白聽完葉見微說話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最後看葉見微滿臉戲謔,氣得把人趕出去。
葉見微扶著門笑。
「你不用緊張,誰還沒個喜歡的人了。」
俞白想,那不一樣。
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惱怒地捶了一下門,算是對葉見微大笑的回應。
他和葉見微關係越來越好,他的噩夢越來越嚴重。
他開始夢見自己以各種奇怪的死法死去,還都是葉見微幹的。
現實和夢境的割裂感簡直能逼瘋他,他早上看著葉見微懶懶散散地和他打招呼,都想問問葉見微為什麼不放過他。
其實還是他自己不放過自己。
葉見微什麼都不知道,葉見微何其無辜。
葉見微年過三十,總被逼婚。
俞白聽著葉見微拒絕葉女士給他找的那些人的時候又是緊張又是放鬆,最後全變成了噩夢。
夢裡葉見微結婚了,女方很漂亮,笑起來很好看。
當然葉見微笑起來比女方更好看。
他就站在葉見微身邊,做個伴郎。
現在是淩晨一點五十二分,鐘錶的聲音滴滴答答。
俞白睜大了眼睛看天花板,一直熬到早上也沒睡著。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喜歡葉見微。
這麼說或許不太準確,這樣的情況,應該算是病入膏肓才對。
但總沒有這樣的喜歡法,除非俞白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俞白自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為了證明自己的正常,他還去了幾趟醫院。
葉見微以為他病了,多問了幾句。
俞白搖著頭說沒事。
然後是晚上。
葉總難得在家,穿著浴袍,當然沒喝酒,他穿著浴袍聽著音樂,半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
俞白從胸肌曲線看到腹肌曲線,最後冷靜地別開視線。
葉見微懶散地說:「羡慕嗎?羡慕你也沒有。」
俞白反駁道:「我有。」
「有啊。」葉見微起身,皮膚露出來更多,「亮出來看看?」
俞白轉身就走。
葉見微以為自己把人逗的太過,搖頭笑了。
小孩長大最大的不好就是沒有以前可愛,以前一逗不是臉紅就是眼眶紅,現在扭頭就走。
俞白過了一會又回來了,拿了一條空調被,把葉見微嚴嚴實實地蓋上了。
葉總抬起下巴,不讓俞白拿空調被碰到他的鼻子,「你幹什麼你?」
「你不冷嗎?」
「我……我不冷,室溫二十三度我冷什麼我?」
「我覺得你好冷啊哥哥。」俞白說。
葉見微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道:「哎,不是說有腹肌和胸肌嗎?露出來看看?」
俞白說:「不給。」
「為什麼不給?」
「給你看我有什麼好處?」
葉見微笑了起來,「你這麼錙銖必較和誰學的?」
俞白頭也不回地撇下一句和你就走了。
他今天晚上又做夢了,不是噩夢。
行吧,和噩夢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夢裡還是葉見微。
俞白已經很習慣了,站在坐在沙發上的葉見微前面,乖巧地叫了一聲:「哥。」
葉大佬坐姿豪放,但也挺好看,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線條修長。
俞白說:「哥,這次怎麼死?」
葉見微朝他勾了勾手指。
俞白彎下腰。
然後他就被直接堵住了嘴唇。
葉見微想讓他怎麼死?
他這個時候真的要懷疑葉見微是不是狐狸精了。
葉見微想讓他醉生夢死。
這次的夢比往常都不血腥,他醒來時臉色更加難看。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一片。
葉見微在夢裡哭。
葉見微……
葉大佬探出個頭,看見俞白坐在床上宛如見了鬼一般,道:「怎麼了?」
俞白猛地抬頭看他。
葉見微和俞白對視了幾秒,他先道:「怎麼了?半夜不睡覺?」
俞白聲音顫顫地說:「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半夜不睡覺?」
葉見微叼著根沒點的煙,說:「有事出去,出去之前看看你睡的怎麼樣。」
俞白欲言又止,最後只說:「那你早點回來。」
葉見微擺擺手。
俞白抱著被子。
他猶豫了一會,下床跑到了衛生間。
葉見微後來意識到俞白看他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一時之間,他還以為小孩得了散光。
俞白一直是一個讓人特別省心的小孩,不抽煙不喝酒不泡吧,偶爾打打遊戲,學習成績一直上等。
他知道喝酒誤事,但是從來沒有那麼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喝酒誤事。
葉見微把他扶到床上的時候,他就特別安靜地坐在床邊,彎著眼睛看葉見微。
葉見微聞得到俞白身上的酒味,但也不覺得生氣。
一是他現在是個成年人,二是俞白平時確實聽話懂事,三是俞白今天畢業同學聚會,喝成這樣算是克制。
葉見微給他拿了杯水,剛要放下再和小孩說晚安,俞白就笑著說:「你想睡我嗎?」
葉見微手裡的杯子,差點因為這句話,屍橫遍野,四分五裂。
他一下接住了。
「你說什麼?」
小崽子敢調戲你哥?
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葉見微冷漠地說:「不想。」
他本來要轉身走,結果被俞白抓住了袖子,皺著眉問:「你不想睡我嗎?」
葉見微和他講道理,「我要是想睡你我就是禽獸了,弟弟。」
俞白握著葉見微的手腕,不依不饒地問:「那你想睡誰?」
葉見微在這雙眼睛裡看見了瀲灩的水光。
他沉默片刻,拿出手機,對準了俞白。
「你說。」
「我說你想睡誰?」
「我想睡覺。」葉見微道。
「覺?有我好看嗎?」
「……沒有。」
「那你喜歡她哪?」俞白都要哭了,晃著葉見微的袖子不放手,「你說。」
葉見微看鏡頭裡的小孩可憐的不行,差點沒笑出聲。
「你要是不想,為什麼,為什麼總要殺我?」俞白好像十分茫然地問。
葉見微愣了幾秒,道:「誰要殺你?」
「你啊,」俞白委屈地說:「我一做夢,你就要殺我,每天死法還都不一樣,我這麼多年都能寫個死法大全了。」
「啊?」
「對,我一直做噩夢,你就一直要殺我。」
「你,你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俞白睜著漂亮的眼睛茫然地問。
葉見微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好好和俞白談談。
「我不就是……」
他沒說完,一下栽到了床上。
葉見微無可奈何,給他完全搬到了床上,蓋上被。
他原本是要早上和俞白談談,結果俞白沒起來。
宿醉的結果就是中午才起來,看見葉見微像是耗子見貓一樣地跑了。
下午葉見微在看檔,俞白走的時候還知道和他打招呼,說是和同學出去。
葉見微隨口道:「別再喝多了就行。」
俞白沒回答。
他一看,小孩已經從臉紅到了脖子。
俞白沒什麼要一起玩的同學,也沒有要買的東西,他一個人逛了一下午的書店,跑了七八個地方。
六點之後他沒地方去,就拿身份證開了鐘點房,在房間裡看自己買的幾本書,一直看到十一點半。
他估計了一下時間,葉見微應該已經睡了。
於是回家,躡手躡腳地開門。
客廳果然漆黑一片。
他鬆了一口氣。
俞白上樓,輕輕地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葉見微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機。
俞白:「……」
葉見微看他回來,道:「回來了,來,坐。」
俞白拘謹地坐下了,和昨天晚上那個好像不是一個人。
「說說噩夢是怎麼回事唄?」葉見微倒沒問別的。
俞白抿了抿嘴唇。
葉見微看他,道:「很為難?」
俞白嗯了一聲。
「因為我?」
俞白點頭。
葉見微起身,一下被俞白拉住了。
「怎麼了?」
俞白深吸一口氣,道:「你不在這,我才會做噩夢。」
「所以?」
「我害怕。」俞白小聲說。
他半點不怕,他習以為常。
葉見微揉了揉他的頭髮,道:「過來,睡覺。」
俞白把燈關了,躺在葉見微身邊。
外面的風吹進來,房間裡的溫度很舒服。
葉見微累了一天,很快就睡著了。
俞白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他。
他突然有一種衝動。
他伸出手,又緩緩放下。
最後俞白微微起身,湊過去,輕輕地親了一下葉見微的嘴唇。
吹進來的風很涼,他卻覺得頭昏腦脹。
他手足無措,最後只是去握住了葉見微的手,然後沉沉睡去。
沒有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