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兒紅（續）

　　他這正經樣子與憨傻模樣反差甚大，如也聽見他的一番言辭還有些驚訝，「你對白姑娘莫非也……」

　　江無水卻搖搖頭，「她是宣予時，我對他是兄弟情義，不過在我家鄉……」他忽然露齒一笑，「若是姑娘對一名男子表了心意，這就是上天給的情分，除非他死了不然就不能辜負這位姑娘，我阿娘從小教導我，姑娘都是羞澀柔弱的小花，她要是敢對你說喜歡，那就是賭上名聲的，你便刀山火海也不能負了人家。」

　　如也沒想到還有這種習俗，又有些感人又有些死心眼，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戎鏡就不想那麼多，「那人家姑娘願意下來找你，你還敢拒絕？」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江無水道，「我現在是死人一個，在地府裡給不了她幸福，那位百里門主是中原人士，又有權有勢，他會答應這門親事，肯定也是喜歡宣予的，她又身份貴重，兩人以後未必不能舉案齊眉相濡以沫。」

　　戎鏡沒想到這個文盲漢子，還會不少成語，「可是人家白姑娘更心屬你啊。」

　　江無水卻笑了下，「我阿爹在時也心屬我阿娘，結果我阿娘死後他又續了位新夫人，我已經死了，白姑娘久了便會將我忘掉，與那百里門主成一樁好姻緣，何必想不開。」

　　戎鏡挺稀奇，「你們這風俗也挺怪，既要人不負美意，又允許再找一個。」

　　江無水哈哈一笑，憨厚無比，「正是人不在了，老天才又許你一段姻緣。」

　　戎鏡看向如也，「我可是自始至終只喜歡一個，生生世世都是他，老天塞我多少段姻緣也不要，只要他一個。」

　　江無水完全看不出來他們倆之間的小動作，只以為他們是共事的鬼差，「那酒送宣予了嗎？」

　　如也搖搖頭，「還沒有。」

　　江無水忽然道，「那便不送了罷。」

　　如也不解，「為何？」

　　江無水指指胸口，「不光女人，其實男人的心眼也小，我若是送了女兒紅，宣予便會記我更久些，百里門主萬一有些小家子氣，少不了對宣予不快，我的一番好意反倒成了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如也有些意外，江無水看上去像個憨厚呆子，卻對人心懂得恨，戎鏡道，「沒想到你看上去粗枝大葉，心還挺細。」

　　「哈哈，因為我阿娘說女人都是柔弱的小花，讓我事事留意，多為姑娘考慮。」

　　戎鏡調侃他，「你阿娘教你這麼多，結果你還沒看出來人家是女扮男裝。」

　　江無水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反正那酒也不必送了，就扔著吧，麻煩兩位鬼差了。」

　　他都不想送，如也也沒辦法，「那我們如何同白姑娘交代？」

　　江無水嘿嘿一笑，「就說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說完也就離開了兩通司，兩人又去了趟人間，到了白峰山莊如也告訴白媗妤，那江無水對她無那心思，並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白媗妤聽完很平靜，再沒落下淚，如也他們也只能離開了。

　　路上如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戎鏡捏捏他的手，「還在為他們可惜？」

　　如也長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江無水死得怪可惜……」

　　戎鏡忽然將他抱起，「不如我們替他嘗嘗那女兒紅，不然埋在地下無人問津也可惜了。」

　　「這……」如也哭笑不得，「你可是閻王，怎麼能……」

　　「閻王也想和心上人共飲一杯啊……」

　　兩人一路去了白家城東郊，找到那間破廟，戎鏡讓如也在廟裡等著，他獨自去廟後把酒挖出來。

　　戎鏡掘開土瞧見下面有個 地窖，打開地窖裡面擺一罈酒，他用法術將酒提起，卻在封口處瞧見一張字條。

　　他猶豫了一下，將那字條展開，字跡依舊很難看卻工整不少，顯然是寫字之人練了許久，這景象眼熟得很，他從前給如也寫情書，也是反覆練習多遍。

　　上面就一句話——

　　宣姑娘，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