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兒紅(上)
如也悄悄伸手環住他,戎鏡也不點破,看他家靦腆的判官低垂著眼,「那我現在還有多少沒記起……」
「只要記起我是你相公就足夠了……」戎鏡也不想逼他,他們的時間還多著,想不起來那就重溫遍過去,他還想再調戲判官一下,卻看到一個身材略壯的男子走進了兩通司。
男子約高八尺,身著異域服飾,他雖然身材高大但是面孔卻還年輕,約莫二十三四,鼻樑高挺眼窩深邃,頭髮披散上面還編著幾個小辮子,腰間還掛著鏤空銀飾,雖然是個鬼但是腳下步伐有力,像個練家子,看見他們還很自來熟地招招手,「兩位就是鬼差吧?」
兩人對視一眼,如也先開口道,「正是,這位少俠是要送信還是……」
男子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桌案前,一舉一動都是透著點野性,「我想拜託兩位幫我看個人。」
如也坐到桌後,戎鏡抱著胳膊站在一旁道,「看什麼人?」
男子忽然撓了撓頭,似是有些困擾,「我是個西域人。」
「看得出來。」如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男子臉上有些無奈,「我來中原之後,也不懂這中原武林到底有什麼規矩,死也死的稀里糊塗,我生前在中原有位至交,他是我來中原交的第一位朋友。」
「連我的漢名也是他幫我起的,不久前他突然告訴我他要成親了,我之前在中原時學了如何釀個女兒紅,想著在他成親時挖給他作為禮物,結果還沒把女兒紅挖出來送他,我就一命嗚呼了。」
本來是個挺悲哀的事,讓這男子一講反而有些好笑,他那一臉懊惱的表情格外有趣。
如也忍笑問他,「那你要我們幫你看看那位至交?」
男子伸手撓了撓臉,「主要是把女兒紅挖出來送他,不然我白釀了。」
「好。」如也繼續道,「你那朋友叫什麼,住在何處?」
男子道,「他叫宣予。」
「氣宇軒昂的軒宇?」
「不是不是。」男子伸了伸手,如也將筆和紙遞給他,「這兩字還是他特意教我的。」
他握筆的樣子活像拿了根木棍,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跟戎鏡有的一拼,如也抿著唇悄悄看了眼戎鏡,後者挑挑眉。
男子最後在紙上寫下兩個字——宣予。
如也又問道,「宣予現在在哪?那女兒紅又埋在何處,我們替你送去時報什麼名諱?」
「名諱好說,我的漢名是他幫我起的叫江無水,那女兒紅被我埋在白家城外東郊的一間破廟後頭。」男子有些猶豫,「至於宣兄現在在哪……我不太清楚……」
戎鏡看他彷彿在看一個傻大個,「你不清楚,我們怎麼幫你送酒。」
江無水也一臉糾結,「我們倆是在白家城的江河客棧相識,每次見面也約在那,大概要勞煩兩位鬼差去那多轉轉,宣兄從未告訴過我他家在哪裡。」
戎鏡腹誹你倆這算什麼朋友。
如也起身拉上戎鏡,「我們先去看看,若是碰不到再想想別的地方。」
江無水拱拱手,「多謝兩位。」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鬼。
兩人去了「心想事成」,一陣陰風過後到了白家城,剛到白家城卻嚇了一跳,滿城張燈結綵紅綢滿天,戎鏡隨手在街上抓了個人問道,「我們初來乍到,不知這城中是有什麼喜事?」
那人先是一愣,然後看他們兩個的樣子的確眼生,樂了一下,「你們剛來不知道,後天就是白城主小女兒成親的日子。」
如也想難不成白城主女兒成親的對象就是宣予,要是這樣就好找了,「那你可知道白小姐要嫁給何人?」
那人喜滋滋彷彿比自己成親還高興,「這裡誰不知道,白小姐要嫁給清風門的門主百里笙,百里門主一表人才,白小姐花容月貌,兩人天作之合。」
那就不是宣予了,如也笑道,「那的確是件大喜事,多謝這位兄台。」
那人擺擺手便離開了,剩下兩人站在街頭,戎鏡道,「看來成親的不是宣予,也不知道這位宣予兄藏哪去了。」
如也想了想,「我們先去那間江河客棧看看,說不定會遇上。」
戎鏡自然是聽他的,兩人在街上打聽起江河客棧在哪,可也奇了怪,竟然沒一個人知道江河客棧在哪。
賣包子的大娘搖搖頭,「我在這賣了多少年的包子,從沒聽說過江河客棧,我只知道白家城裡有個汝河客棧。」
戎鏡還特意買了兩個包子,如也有些奇怪,「那江無水是在哪和宣予見面的……」
包子和三溪村梁夫人做的差遠了,戎鏡估計如也不會愛吃,順手給了一個乞丐,乞丐蓬頭垢面手裡拿個破棍,收到包子一個勁對著戎鏡叩首喊著謝謝大爺。
戎鏡回到如也身邊,提議道,「要不我們再回去問問江無水,會不會是他記錯了?」
那江無水不是中原人士,漢字也不認識幾個,沒準真是記錯了,如也點點頭,「那我們回去問問吧。」
戎鏡拉著他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揮手撒下幾片紙錢兩人便回了兩通司。
江無水正在兩通司裡等得無聊,跑到書架上抽本書想看看,結果上面不認識的字太多,只好默默放回去,正好看到他們回來。
他一臉驚訝,「這麼快!?」
如也哭笑不得,「還沒呢,我們上去打聽了一圈,沒人知道江河客棧,你是不是記錯了?」
江無水撓撓下巴,「不能啊,我一共就認識那麼幾個漢字,不會記錯啊。」
如也走到桌案前拿起一支筆遞給他,「要不你將那客棧名字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