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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教你日理萬姬(穿書)》第86章
第八十四章 黎明的曙光

 “什麼人?”城樓上, 為首的校尉大喝一聲。

 司馬沅沒有說話, 亮出了手中兵符。

 錢沃多疑,曾囑咐過親信,見玉符如見本人, 若玉符與本人分離兩地,歸於不同方所有, 那也必遵于玉符。

 因為錢沃本人尚且可為人威脅, 而這玉符的開啟條件太過複雜,若不是錢沃的真心相與, 這兵符是絕不會落入他人之手的。

 饒是如此,當司馬沅亮出兵符之際, 那城門口的校尉依然亮了眼眸,隨後眉宇一橫,“大膽賊人,竟敢冒充大將,找死!!!”

 隨著那聲找死,數百箭羽飛向了司馬沅。

 ……

 秦雲庵內, 錢沃抱著蓮雲, 安慰她,“別哭,別哭,孤不會有事。”

 “大將……您的霸業……”蓮雲雖是不同意錢沃,可她亦知曉,錢沃的霸業就是錢沃的命根子, 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會將自己拳腳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人。

 “你放心,他們拿了兵符也用不了。”錢沃撫摸著蓮雲的後腦勺,這個倔強的女人,前幾年的時候如此與他作對,可到了他最為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她。

 “嗯?”蓮雲淚眼模糊地抬起頭來。

 “那玉符雖是真品,可上面纏繞的毒物並沒有驅除,因此顯現不出原型。”錢沃道。

 “那解藥……”蓮雲又問。

 錢沃見那蓮雲難得天真模樣,不由心動不已,他低垂下了腦袋,咬了一下姑娘的耳垂,”解藥啊……解藥的藥方被我藏著,就算找到瞭解藥,調配出來也需三日。沒有解藥,玉符就打不開,除非……”

 “除非什麼?”蓮雲紅著臉蛋,難得露出了小姑娘的嬌羞。

 “除非是真龍之血,世間解藥,莫過於真龍之血——”錢沃這句話好沒說完,驀然睜大了眼睛,他的胸膛被一秉短匕首貫穿,那匕首的源頭,出自於自己懷中的女人。

 “為……為什麼……”錢沃目眥欲裂,說話間,一口血噴了出來。

 “對不起,謝公於我有恩……”蓮雲這一次,真真切切地哭了,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做出這般愧對錢沃之事,“那兩個將領只是誘餌,我才是真正的內應。”

 從頭到尾,這都是她與鳳羽布的一個局,引誘錢沃入局,助謝如卿攻陷京口。

 她一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的演技還能這樣絲絲入扣,騙過了錢沃,騙過了那個少年……也騙過了自己。

 “對不起……蓮雲知曉阿沃的情、阿沃的恩,可蓮雲也知曉,百姓的痛與百姓的苦。”蓮雲好多年沒跟他說過這樣長的話了,她一直記恨著錢沃,記恨他的狠心,記恨他的絕情,記恨他除了對她,再無一點人性。

 可她呢?

 居然利用這一點點他對她的好,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菩薩啊,她是不是……做錯了。

 蓮雲的眼淚,一滴一滴,一滴一滴打在錢沃憤恨的臉頰上,不知道為什麼,錢沃的心中似乎都沒有那麼恨了,“可我……我以後就再沒有能力護著你了。”

 蓮雲以為錢沃要罵她,要恨她,說些詛咒她永世不得超生的話。

 可是……錢沃到了這個關頭,想到的確是護著她。

 蓮雲像個小姑娘一般搖了搖頭,眼淚就像珠串一樣,緊緊地抱著錢沃,“蓮雲不要護,蓮雲才是罪人……阿沃累了就先休息吧……等你醒了,你就是個新的人了,身上再無纏繞著的死氣,再無百世業障,你的罪……蓮雲幫你還……”

 就在那一瞬間,蓮雲只覺得身體一陣劇痛,她轉過頭去,發現那姓徐的守城大將正站在身後,一把刀貫穿了她,那守城大將滿臉恨意,“你個死娘們,敢傷我大將!”

 “不要!!”錢沃掙扎著,妄圖去阻止……不,不要,不要傷害她。

 皇圖霸業也好,千古功績也罷,人之將死,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眼前,淌過潺潺流水,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河邊採蓮的姑娘,她大膽又潑辣,美麗又伶俐。

 她不嫌棄他窮,也不嫌棄他無父無母,在一個燈火昭昭的夜晚,那漂泊無依的漁船上,她將自己獻給了他。

 他還記得她小貓一樣的吟叫,她弓起的年輕的脊背,她清亮的歌聲,與她甜甜的微笑。

 這是他之後戎馬半生、爾虞我詐的生涯中,唯一的思念與曙光。

 可惜啊,他的心早已被權力腐蝕,竟想拋卻這世間僅存的美好,”不要……不要……”

 錢沃想要去阻止,他是蓮雲的男人,是蓮雲的親人,是她今生今世的依託啊。

 他怎麼能傷害她呢,他不允許任何人碰她一根毫毛!!!

 “姓徐的,給我住手!”他拼盡全力想要擋在蓮雲身前。

 “刺啦!”錢沃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見姓徐的守城大將倒了下去,他的身後,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氣質傲然的白髮少年。

 平楚老人。

 “聽清楚……了嗎?”蓮雲斜眼,眼神裡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你放心,我在晉王身上放置了傳聲蠱。”平楚老人沉吟,“錢大將不會死,老朽會令他失去所有記憶,他一生一世都會在一個安穩的地方度過餘生。”

 這是一開始鳳羽答應蓮雲的條件。

 蓮雲聽到了,安安靜靜地點了點頭。

 “蓮雲……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錢沃拽緊了蓮雲的僧服,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懼,一種失去蓮雲的巨大恐懼籠罩著他,比失去他的生命,失去他的霸業更加令他窒息。

 平楚老人和蓮雲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他的意識就那麼轉黑了。

 在意識消失之前,他努力地想要聽到蓮雲與平楚老人的對話。

 “值得嗎?千年難得一見的佛胎,你可以看見每個人的生死,亦可見到所有人的命數。現在你要把你的命轉給他,就為了他能平平安安度過餘生。”平楚老人歎息。

 蓮雲的血快要流進了,她本身不會武,全靠一口氣支撐,“值得,不值得,只在一念之間。蓮雲亦是凡人,縱然他錢沃罪惡萬千,蓮雲依舊忘不了他。”

 “所以,蓮雲替他入地獄,也算還了這一世的情債。”蓮雲的聲音平平淡淡、清清冷冷的,就如同她這個人,清冷的外表下,那如烈火焚燒一般的情。

 她早已看出了錢沃的命格,後半生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她用自己的命格改了錢沃的,替他瞞住了菩薩,替他死,亦替他下了十八層地獄。

 那樣,她欠他的情債,可否就此償還清了呢?

 ……

 在那最危急的關頭,司馬沅耳中的傳聲蠱咕咕地叫了起來。

 那是明月輝與錢沃出現之前,平楚老人給他戴上的,還神神秘秘地說有用,如今他果真隱隱約約聽到了對話聲。

 緊接著是平楚老人的話語,“晉王,用你之血,啟玉符,殺校尉。”

 司馬沅眼睛都沒眨,將拿著玉符的手放進牙邊,狠狠撕咬,霎時間左手鮮血淋漓。

 血染紅了玉符,那碧玉色的玉符漸漸褪去了碧色,翻出白玉的光澤,那白玉上橫亙著血紅的紋理,這才是兵符的真貌!

 所有士兵見那兵符,面露遲疑。

 只得那校尉,眉目淩冽,一揮手,“那兵符是假的,給我射!”

 這擺明瞭是錢沃一脈的親信,連兵符都不顧了,也要阻止司馬沅。

 司馬沅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雙手緊緊地護住明月輝,雙足一點,開始拔足狂奔。

 他一路順著階梯跑上城樓,有些人聽命校尉,但更多的人選擇了停止攻擊。

 一路射向司馬沅的箭羽,沒有一根射中他的身體,寒風獵獵,就好像是上天庇佑他一般,卷歪了那些箭羽。

 “別看,媳婦兒,別看。”司馬沅奔上了城樓,那校尉舉起劍,離他不過十丈。

 明月輝點了點頭,將腦袋深深埋了下去。

 她只感覺到司馬沅的身體急速地前行,右手伸出,握住了一個東西,然後是一陣刀劍入肉的聲音。

 “啊啊啊啊……”隨後是男人的慘叫聲。

 “哐當!”一個人掉了下去。

 不,應該是一具屍體掉了下去,是那校尉的屍體。

 他竟然在最短時間內,將明月輝傳給他的那點功力運用到了極致。

 “你們的校尉已死,誰還敢不信兵符為真??!!”旌旗灑揚,司馬沅緩緩舉起了那枚白玉兵符。

 在場的所有人放下兵器,紛紛跪了下來。

 “點燃各處烽火,邀各路豪傑百姓前來。”司馬沅向城樓中的將士吩咐。

 京口中的各路豪傑士族無不被錢沃所囚,南渡百姓骨肉相食,城中的原住民更是躲在家裡,寸步不出。

 烽火陡然燃起,漸漸照亮了整座京口城,少年站在城樓的最高處,眼看著人們奔相走告,眼看著人群湧向了城樓。

 很多年後,人們依然記得那個夜裡的烽火,少年就站在城樓之上,像劃破黑夜的驚雷,像長夜漫漫後的黎明……

 當時的人是驚慌失措的,是恐懼疑惑的,誰也不知道又有如何的厄運加諸在他們身上,也誰也不知道,站在城樓上的那一抹曙光會帶來怎樣的盛世清明。

 那人打開了詔書,他念得每一個字都聽得不甚清晰,卻鏗鏘有力,讓人無比信服。

 【孤之十三子沅,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

 ……

 ……

 【誠望其治世之下,遠夷歸化,邊侯肅清,四海賓服,九州豐樂,萬民安泰。】

 【遂佈告天下,其體朕懷。】

 直至那封詔書念完,京口城內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他們很多人都不懂,只是別人跪了下來,他們也就跪了下來。

 城臺上的少年看不清樣貌,可每個人心中就是像有某一個神秘的指引那般,他們都隱隱約約地感覺得出來,錢沃的時代快要過去了,新的時代……即將要到來了……

 緊接著,城樓之外發出了驚天巨響。

 城外便是長江天塹,此時怎會有人呢?!

 可那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重,好似千萬人在呼喊,一艘艘戰船乘著濃霧漸漸顯出原型,船上立著無數將士,他們以勢如破竹之氣,向著京口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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