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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教你日理萬姬(穿書)》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嘔血

 “快把世子叫起來, 老夫人那邊有貴客要招待。”婢女阿綠跟賀氏一樣, 也是一個膀大腰粗的女人。

 她徑直走進閣樓,吩咐沈忌的貼身小廝。

 “可世子——”貼身小廝一陣猶疑。

 他家世子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貴客又怎麼著, 你吵著他睡覺,回頭非撕了你不可。

 “皇后宮中出來的貴客, 你我開罪不起的, 快去吧。”阿綠很有眼色地推了推小廝,眼角一瞟, 發現角落裡一處綠紗衣袂。

 “有些人應看清自己的位置,世子都說了替你找個好人家, 不能肖想的不要肖想。”阿綠朗聲道。

 ……

 沈忌的起床氣一向很重,以至於小廝叫他的時候,他差點就沒一個枕頭給人家扔過去了。

 “告訴你,管你哪個貴人,也不能擾了爺睡覺。”沈忌翻了個身,揭開面上惱人的手絹, 臉往枕頭上一蹭, 舒服得差點喵喵叫了出來。

 “那小的去回絕了。”小廝低眉順眼,從善如流。

 “對的,回絕了。”沈忌臉著床,正準備繼續呼呼大睡。

 “也是,又不是皇后娘娘請自來,不過是身邊的姑姑罷了……”小廝獨自嘀咕。

 “你說什麼?!”沈忌的瞌睡完全醒了, 他從床上跳起來,一雙貓眼看著小廝。

 “皇后殿下的……侍女……”小廝謹小慎微地答道,他微微側頭,似在回憶,“似乎,那名女郎姓陳。”

 “鐺!”沈忌一腳踏下來,沒發現床下的器皿,當即踩翻了一個油燈,濺得滿腿是油。

 四周空氣一陣凝滯,沈忌房中的一等婢女臉色一陣蒼白,連大氣也不敢出。

 沈忌卻破天荒沒有生氣,而是一深一淺地跳著跑到衣架前,“人呢,更衣,快,快呀!”

 事出突然,人人都注視著世子爺那一個個的腳印,硬是忘了挪步。

 “來……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道,隨即那個身影上了前來。

 沈忌看了沒看來人,手臂一抻,擺出讓人更衣的姿勢。

 那人哆嗦著手,從衣架上取出乾淨衣物,由於沈忌身量太高,那人只得把腳尖墊得高高的,柔夷小手抻到最開,費力地為他穿衣。

 “嘖,今日怎如此慢,飯碗不要了,還是想去柴房吃幾頓好的?”沈忌那浸了油的濕襪子,不耐煩地點地,明顯有點等不及了。

 “世……世子爺……恕罪……”小姑娘小小聲的,猶如初荷綻放的聲音。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沈忌這才發現,給自己更衣的竟不是平常的侍女,他驚疑地回過頭去,看到一副弱質芊芊的身子,一張楚楚可憐的細小臉蛋。

 “你誰啊?!”沈忌撓了撓腦袋。

 小姑娘抬頭,吃驚地瞧了他一眼,旋即低下頭,忍住了喉頭的嗚咽,“小女……張青。”

 沈忌頭痛欲裂,覺得張青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又由於昨日喝了太多酒,實在是想不起了。

 “青青……”小姑娘喃喃道,“花船上的青青。”

 昨日在花船上被你贖下的小姑娘,張青心裡道。

 一聽花船兩個字,一陣陣關於昨日遭亂紛繁的記憶湧上了腦海……直直定格到最後,謝公說,那姓張的小姑娘太過冒進,沖進了吳王房中,若是吳王記住了她的臉,那便糟糕了。

 喝得爛醉的沈忌不知天高地厚地拍了拍胸脯,“謝公放心,本世子保著,任他天王老子來,也害不了她!”

 一想到這裡,清醒過來的沈忌冷汗直冒。

 他是不怕天王老子啊,以前在清河,他就是天王老子。

 可他怕……他怕……他瞧了瞧張青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跺了跺自己的油腳,他怕外面那祖宗誤會了他怎麼辦呀!

 他都好久沒見那小祖宗了,萬一她誤會自己找花姑娘,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好好好,張青是吧?”沈忌哄不來女孩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嗓門,“別哭了,一哭就跟喪門星似的。”

 他一說喪門星,張青驀然哽了一下,淚流得越來越多了。

 沈忌明明是想哄她的,他搞不懂這小姑娘怎麼又哭了。陳涼真就不會哭,看著清清爽爽的,多好!

 “你別哭了,哭得就跟外面那倆石獅子一樣醜。”

 “真的,看著跟七老八十還娶不到老婆的賴哈子差不多。”

 “我保證你這樣子出去,可以把隔壁張校尉家死了三十年的老娘都給嚇活過來。”

 沈忌在軍營裡粗話油話一大堆,此時也不敢說重了,儘量撿一些相對文雅的話來哄誘她。

 不想張青非但沒有止住淚,反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操,媽的!”沈忌也不管了,一跺自己的油腳。

 “你再哭,再哭以後生孩子沒屁眼!!”

 沈忌大聲吼道,果真,沒見過大世面的張青一下子就被這場面給震懾住了,吸巴吸巴自己的鼻涕,咬著唇再也不敢哭出一聲。

 沈忌見自己吼住了場面,心頭一陣大爽,“阿青妹子,你今兒就出去採買好伐?”

 “把斗笠戴上,坐你沈家哥哥那倆御賜的烏雲踏雪馬車,帶著哥哥屋裡最得力的小廝侍婢,想買什麼,就往那兒一指,他們就給你買好了。”

 張青的眼睛一點一點睜大,完全猜不透沈忌到底想幹什麼。

 “若是累了,就去城中的築雲客棧吃食,哥哥有那裡的貴賓座。”

 “不到半夜千萬別回來,啊。”沈忌殷殷囑咐,“阿雲阿雨,快來請青青姑娘洗漱更衣!”

 張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名渾身腱子肉的侍女一人一隻胳膊給架走了。

 留下沈忌,一腳踩進小廝端來的熱水中淨腳,“保護張青姑娘,或許吳王的人正在找她,別人任何外面的人瞧見她的臉。”

 “是。”小廝回答。

 “還有,天黑之前……不,明早之前別讓她回來。”沈忌道,“止不准奶奶見了涼真喜歡,留她住一晚呢。”

 陳涼真來他府裡了……沈忌美滋滋地想,可不能讓人給破壞了,任何人……都——

 不、可、以!

 ……

 “稚兒?”賀氏與陳涼真坐在涼亭裡,正在跟陳涼真說叨清河王府的後院是多麼乾淨,就見沈忌一身華服模樣滑稽地走了過來。

 賀氏眉心一跳,平日裡就算在家中,沈忌也習慣於穿勁裝。

 這死小子說過,他平日裡最厭煩那些所謂的世家臭顯擺,非到正式場合,絕不會穿這種貴族華服的呀……

 正因為沈忌平素不愛穿這些,這一身交領鎏金暗紋的華服在他健壯的身體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頗有些扯淡……

 “祖母。”沈忌恭恭敬敬地朝賀氏一拜。

 賀氏的眉心,又辣麼一跳,這死小子哪一次不是嘻嘻跳跳地蹦過來了,何時行過如此大禮呀?!

 難不成……何時瞥了陳涼真一眼,難不成這死小子曉得了陳女郎對他阿父的心思,打了什麼歪主意要阻止?

 思及此處,賀氏又見沈忌彆彆扭扭地跟陳涼真行禮,“陳姑姑。”

 可他一個清河王世子哪裡用得著給宮裡一個宮女行禮啊,豈不是折煞了人家嗎?

 賀氏眼睛一轉,莫不是這死小子故意行禮,以至於到了後面秋後算帳,扣陳女郎一個大不敬之罪,這般陳女郎與他阿父之間就黃了。

 腦補到這裡,賀氏大感不妙。

 只見陳涼真趕緊扶他,“世子這是作甚,要折煞死我嗎?”

 “陳女郎高升至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忌只想祝賀,談何折煞?”沈忌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望著她,含著思念、執拗與怨氣。

 原本是高高興興地來的,很想見著她的,莫名的,一見著了,就想到了那被她捆著的幾日。

 還有那被她拋下,眼睜睜看著她跟著阿父去南邊的日子。

 “沈世子,心中可否對我還有怨氣?”陳涼真瞧了他一眼,見他眼中莫名的恨意,直道這小屁孩當真小氣。

 “哪敢啊。”沈忌癟了癟嘴,“陳女郎所做之事,皆是為了娘娘為了陛下,我沈忌不過小小世子,哪敢對陳女郎有甚麼怨氣。”

 然後像是怕她沒聽懂似的,又道,“就算忌心中再有怨,也哪裡比得過宮中的貴人重要。”

 陳涼真聽了他的話,直覺得那酸水直往外冒,需要一二塞子給堵住。

 她正準備說話,沒注意到賀氏一扭身子,給插了進來,隔開了兩人。

 “稚兒,陳女郎好不容易前來,你就別為昔日恩怨置氣了。”賀氏以為兩人真有舊怨,想當一個和事佬,把這段舊怨給抹了,“權當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別去與陳女郎計較了,好伐?”

 沈忌眼見賀氏擋在陳涼真面前,一副為她做主的樣子,心頭一股氣梗得不上不下的。

 這祖母,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哪裡是他與她計較,分明是她……她……一口氣,不上不下地梗在心間,沈忌覺得自己要氣絕了。

 他此時還並不知道,這就叫一物降一物,他能為所欲為,氣得別人心梗氣絕;陳涼真就有本事句話也不說,把他氣得心梗氣絕。

 賀氏果然置辦了一大桌菜——

 芙蓉肉、燒羊肉、栗子炒雞、湯煨甲魚、炒蟹粉、蝦油豆腐、豬油煮蘿蔔、鱔絲梗、涼拌蕨菜……

 滿滿一大桌,三個人根本吃不完。

 “給她做這麼好作甚,她又吃不完。”沈忌嘀咕,他是真嫌浪費了,這麼好一桌子菜的成本,可供一百名將士吃上半個月呢。

 陳涼真本想動筷,聽著沈忌的話,又難得埋了頭停下來。

 賀氏拉著他趕緊下桌,走到角落裡,“稚兒,你少說兩句好伐?這錢從你奶奶的月錢裡扣,不吃你沈家大米。”

 “不,不是這個意思。”沈忌咬牙。

 他也不知為何,不見她又想著她,見了她又想懟她。

 賀氏:“你是不是知曉了她與你父親的事,才一直從中作梗?”

 沈忌:“???”

 賀氏不留情地往沈忌腰間一掐,“乖孫,你爹好不容易才有這麼個女郎,你可別整么蛾子啊。”

 沈忌難以置信地看著賀氏,心間那裡是梗,簡直要嘔出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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