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三十一撩

　　車窗外的景色飛快掠過， 車內的空氣却像凝住了一般。

　　林格說完之後， 臉漲得通紅。

　　但她還是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男神的反應。

　　他聽完之後……

　　耳朵又紅了！

　　還別過了臉，不看她，一直看著窗外。

　　林格心裡砰砰地跳， 悄悄咽了口水。

　　他耳際有些碎發，膚色很白， 耳部的顏色就特別明顯。

　　看起來，特別……秀色可餐。

　　忽然有一股衝動。

　　看他依然沒有一點轉過頭來的意思，她拿出調成靜音的手機，就著他現在的姿勢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他只留給她一個很小的側面。

　　耳垂下面的下頜骨， 線條流暢又好看，這個角度還能依稀看見略翹的睫毛。

　　最顯眼的， 還是紅紅的，帶著一點點粉的耳廓。

　　這是她第一張男神的照片。

　　回家之後， 想了很久。

　　最後， 她把照片加入了個人收藏夾。

　　讓它和自己的一堆自拍待在一起。

　　這樣就好像，讓他和自己待在一起一樣。

　　-

　　平時的周一清晨，總是一星期裡最亂的早上。

　　而十月一這種長假之後的周一，只能用鶏飛狗跳來形容。

　　每一科都有課代表， 四班的班幹部除了班長，都是自薦的。林格的成績要是自薦的話也能當一個，但她懶得收作業，當時根本沒參與。

　　而現在她後悔了。

　　要是當了課代表， 至少能抄那一門的作業啊！

　　「啊！陸lu……陸淵！」

　　她餘光看到男神從後門進來，一激動，差點大聲喊了「陸陸」。

　　陸淵瞥她一眼，摘下耳機，從書包側面掏出束綫器束好，又放回書包裡。

　　然後才有空問她：「怎麽了?」

　　嗓音清冽，表情淡漠。

　　要不是作業告急，她一定要好好地指責他。

　　就這態度，哪是昨天那個耳朵通紅的陸陸?

　　「當然是作業啦，借我抄抄拜托了！」

　　她轉過身面對著他，作出雙手合十的姿勢，眼睛睜得大大的，喊他：「拜托了陸老師！」

　　陸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從書包裡抽出作業，伸向她。

　　林格興奮地伸出手來接。

　　想抽走，卻沒抽動。

　　又加了些力氣。

　　……還是沒抽動。

　　她疑惑看向他：「怎麼啦?」

　　「不准叫。」

　　「不准叫……什麽?」

　　他抿著唇，沒什麽表情，不回答。

　　林格試探著問：「不准叫陸老師?」

　　陸淵點點頭。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林格覺得奇怪，但他手上還拿著作業，只好迷糊著點點頭：「好好好，不叫了不叫了，你鬆手吧。」

　　陸淵放開手指。

　　她拿到了小册子，轉過身抄作業之前又問他：「那……陸陸可以叫嗎?」

　　用的是比談話聲要小的聲音。

　　陸淵想要拿水杯的手一頓。

　　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在等著他的回答。

　　「我不會當著別人的面叫的！」怕他像上次那樣直接拒絕，林格趕緊補充。

　　半晌，他拿著水杯起身。

　　出教室去打水之前，留下輕飄飄的兩個字。

　　「隨你。」

　　林格傻愣愣地僵著。

　　他都走了好一會兒，才傻笑著開始抄作業。

　　「陸陸」是她的私心。

　　她想和他有更親昵的稱呼，却又不能直接說，只好總是用開玩笑的口吻來叫他。

　　但上一次被他拒絕，心裡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失落的。

　　而現在，他說隨她。

　　隨她。

　　這兩個字，就像是自己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思，忽然得到了官方認證。

　　開心瞬間溢滿心底。

　　-

　　節課是語文。

　　當語文老師抱著一摞卷子和寫滿字的答題卡進教室的時候，所有奮筆疾書抄作業的同學們都紛紛抬起頭。

　　「老師這麽快就批完卷子了嗎?！」

　　「老師你們不放假的嗎?」

　　「……」

　　語文老師脾氣最好，聽到學生抱怨也不生氣，語重心長地教育他們：「所有老師都得把自己班裡的捲子帶回家批完，還不是爲了讓你們對學習重視起來啊?都高中了，大孩子了，別一天天唉聲嘆氣的。」

　　把捲子放到講臺上，她再次開口：「來，課代表，找幾個人把捲子發了。」

　　等卷子的時候，林格隨口問季菡：「哎你作文這次寫的什麼題目啊?」

　　「感恩的心，啊。」

　　「……靠，我不是教了你，起名文藝一點麽?」

　　「我覺得够文藝了啊，這不是歌名嗎?」

　　「......」

　　林格簡直想給她跪了。

　　初中開始，季菡的語文作文就不好，林格總是教她各種技巧，​​讓她背好詞好句，但她一上考場就忘。

　　這次的作文不難，就是讓大家任意選親情和友情寫一篇記叙文。

　　她猜都猜得出季菡寫的是什麽。

　　「你是不是又寫了下大雨，然後你發燒你爸媽把你背進醫院的事兒?」

　　「……臥槽你怎麼知道?」

　　「……」

　　……因為你初中次次寫親情都是這個橋段啊！

　　「上高中了，咱可以換換套路了不，這樣得不了高分的。」

　　「還能怎麼寫……那你說，你寫的啥！」

　　「我也是親情啊，但我寫的是，跟爸媽吵架然後離家出走又被找回來的事。」

　　這其中，當然還有很多的心理描寫和語言描寫來烘托親情，但她簡化了自己的作文立意，聽起來似乎有點傻逼。

　　季菡聽完就樂了：「哈哈哈，就你這故事，能比我還好?我不信。」

　　林格也沒再說話。

　　等季菡拿到卷子，她考了105，作文……45。

　　林格總分是120，作文65。

　　季菡傻眼了。

　　「看吧，我說啥來著。」

　　「臥槽太不科學了啊！」

　　作文滿分70，林格的分數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但因爲她懶得背書，前面基礎題錯的多。

　　她回過頭：「陸淵你考了多少?」

　　陸淵沒答，謝煬在一旁語氣誇張道：「你問他成績你是找打擊呢麼?」

　　謝煬看她沒反應，接著說：「他初中開始就總考我們班第一啊，你看他語文都能135，我真服了。」

　　林格：???

　　她瞪圓眼睛，轉頭看著男神，「你居然學習這麼好???」

　　陸淵還沒說話，謝煬又看不下去了，「不是，你每天都抄他作業，沒覺得正確率太高了嗎?」

　　「我發現了呀！」林格立馬答，接著又放低聲音嘀咕：「但我以為他有答案啊……」

　　謝煬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楞了一瞬之後，笑得直不起腰來，「臥槽你……哈哈哈，」

　　他轉向同桌，「有答案的陸淵同學，你怎麽能私藏答案?」

　　陸淵：「……」

　　發了成績，教室裡吵鬧成一團，語文老師整頓了紀律才開始訂正試卷，還特地表揚了三個超過了130的同學。

　　而林格作爲班裡作文得分最高的人，也受到了表揚。

　　語文課後面是物理。

　　一下課，生怕陸淵問她成績，她把捲子塞到書包裡就立馬拉著季菡出了教室。

　　心中又羞又憤。

　　她之前太高估自己了，還及格呢。

　　才考了51分。

　　真是應了陸淵那句……

　　能過半嗎。

　　-

　　過了九月，天氣是一點一點的凉爽起來了。

　　之前上體育課，所有人恨不得都往樹底下鑽，而現在，大多數人都在繞著操場走圈，或者打球。

　　林格大大咧咧地坐在草坪上，對身邊的季菡感慨：「哎你說，怎麼有我男神這種人啊?」

　　一天下來，只要發了的成績他好像都是班裡最高的。

　　會被老師點名表揚，還站起來講題的那種。

　　他平常上課很沉默，從來不會主動舉手回答問題什麽的，林格以爲他也就是學習比她好一點兒。

　　她很惆悵，「哎，我壓力好大啊。」

　　說到壓力，她猛地想起假期看到的那個帖子。

　　「臥槽我忘了跟你說，論壇裡一個帖子專門誇陸淵的，一堆人把他吹上天了，我多了無數個情敵……」

　　季菡不以為意：「我早給你講了咱班女生就一堆偷偷喜歡他的。」

　　「我男神太優秀了吧……他家的車也賊好看，估計很貴，那牌子我都不認識。」

　　越想越覺得，他長這樣就算了，學習還逆天，家裡又有錢，放哪都是焦點。

　　林格手支在身後，閉著眼仰起頭，大聲長嘆：「人生啊……」

　　她正享受著陽光曬在臉上的感覺，眼前光感忽然暗下來。

　　感覺有一道陰影籠罩了自己。

　　她睜開眼。

　　看到了謝煬……倒過來的臉。

　　連忙把頭擺正，轉過身就看到陸淵在謝煬旁邊。

　　所以她剛剛那副感慨人生的傻樣子……

　　「格姐人生怎麽了?」謝煬自從上次目睹她嗆了那個卡粉墻皮女，就時不時的叫她這個稱呼。

　　還沒等她回復，旁邊另外一堆坐著的女生突兀的尖叫聲傳來。

　　「啊啊啊啊有蟲子快起來快起來！！」

　　林格最怕蟲子，那堆人離她又近，就像是在她耳邊喊的一樣。

　　聽到叫聲之後，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一下子彈起來，一個箭步竄到陸淵身邊抓他校服：「有蟲子臥槽！」

　　說的好像她親眼見到了一樣。

　　還在地上傻坐著的季菡：「……」

　　看到三人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林格這才反應過來。

　　悻悻鬆開了手，尬笑：「啊，哈哈，我條件反射，哈哈。」

　　謝煬是越看這兩個人越不對勁，他忍不住八卦：「哎你條件反射，不跑季菡那去為什麼拽著陸淵啊?」

　　林格語塞。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非要說的話，可能是因爲很多次自己有了事故的時候，都是他在身邊，幫她解決的吧。

　　運動會那次，上臺表演那次。

　　所以她覺得在他身邊……

　　特別有安全感。

　　但這種話又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她隨便胡扯了個理由：「因為他高啊。」

　　謝煬怔了一秒，接著開始哈哈大笑。

　　勉強160的，依然傻坐著的季菡：「……」

　　友盡。

　　-

　　哄了季菡一路，回了教室她才勉强消氣。

　　下節課是英語。卷子發下來，林格看了一眼。

　　125。

　　在好學生裡，算是不好不壞的成績。

　　她習慣性的一回頭。

　　陸淵的座位空著，似乎是和謝煬出去裝水了。

　　所以卷子就平鋪在桌子上，帶著分數的那面朝上。

　　那三位數，仿佛帶著某種力量，戳瞎了林格的雙眼。

　　1.4.8。

　　這他媽，差兩分滿分，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數麽?

　　林格想到之前，她想做陸淵的前位時，誇下海口。

　　說自己英語好，還說要互相學習。

　　她還以為他英語不好，要教他。

　　……

　　呵。

　　啪啪打臉。

　　這根本不是互相學習，是單方面吊打。

　　她恨不得穿越回那時候，把自己亂說話的嘴縫起來啊！

　　-

　　一整節課，林格都沒再找陸淵說話。

　　直到開完班會，她攔住了裝好書包準備走的他。

　　「你嘲笑我吧。」

　　「……」

　　陸淵不知道她這是演的哪出。

　　他決定先不說話。

　　「我之前吹我英語好，結果你比我高了二十三分，」說到這，她似乎是氣極，却又覺得自己丟人，深呼一口氣才接著道：「你肯定是在心裡嘲笑我吧。」

　　陸淵這才明白過來。

　　其實當時他答應，本也不是因為這件事。

　　但……沒法跟她解釋。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會因爲那麽離奇的理由答應了她。

　　但跟她做了前後位之後，其實……

　　想到這，他微微彎了唇，看著她面上的窘色，語聲帶笑：「沒有嘲笑你。」

　　林格瞬間抬起頭：「真的?！」

　　「嗯。」

　　她一時沒想到要說什麽，就看見他表情淡淡，再次開口。

　　「現在這樣……」

　　「不是挺好的麼?」

　　我們成為前後位，介入彼此的生活。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