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三

　　王文霜降請霍星葉和楚涮羊肉，霍星葉寵李穎沒去， 事後好幾天長籲短嘆的， 洪雅乾脆買了一口涮鍋擱家裡。小說

　　楚長期做切片實驗， 一邊說「自己的手是扶顯微鏡的不是拿菜刀的，廚房應該是女人的天地」，一邊切出來的羊肉質地均勻、薄如蟬翼， 透過肉片幾乎可以看到另一邊筷子上紅橙相間的花紋。

　　飯店裡要燙十秒，楚切的八秒就行， 再蘸點麻醬整片放進嘴裡，那鮮滑肥美……

　　一家人吃到快九點才離桌，楚扶著霍星葉回房︰「站一會兒再洗澡，你今晚吃太多，不動會不消化。」

　　「好好，」霍星葉握著門把慢吞吞站到門後，「你不去飯店當墩子真的可惜了，絕對炫技……」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怎麼……」楚「了」字還沒說完，手被霍星葉抓著放到她肚子上，跟著沒了聲音。

　　霍星葉的皮膚光滑細膩，隔著一層薄薄的肚皮， 楚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個凸起， 好像他一戳就能戳進去地起伏一下，再一下，肉肉的， 軟軟的……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那種真真切切的生命感……

　　霍星葉咽了咽口水︰「他，在動？」

　　一秒，兩秒，三秒。

　　足足等了一分鐘，楚點頭︰「嗯，胎動是正常現象，尤其是後期，會很頻繁……」

　　接著，格外淡定地抱著霍星葉去洗澡，給她吹頭髮，對著那個大氣球講睡前故事，用低醇溫柔的嗓音哄著癟嘴嚷嚷「楚楚你都不激動你是不是嫌棄你兒子」的小姑娘睡下後，蜷在床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把掀開被子……

　　「今天我女兒動了，我閨女動了，我和草草的閨女在動，在動，真的在動，在動啊啊啊啊。」

　　「真的，不吹，這麽小就這麽會動，生出來一定可愛的要命，小鼻子小嘴，尤其一雙眼睛，肯定特別大，和草草一樣，像月亮山那汩泉眼一樣，水汪汪的，還會說話，不管她做什麽，只要一眨著那雙大眼睛看你，你就完全沒辦法。」

　　「還有兩個多月，我就等著我小草草出來，讓顧沉和江淵可勁兒眼紅去吧，兒子多皮，閨女多好，又漂亮又軟，甜甜叫爸爸，叫媽媽，然後教她叫顧沉和江淵怪蜀黍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的日記寫到一年結束，霍星葉剛好預產期。

　　醫院和特護是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霍星葉踩著跨年鐘聲剛破羊水，兩家人便守在病房門口進入備戰狀態，墜脹感斷斷續續折騰了幾個小時，在第二天中午見了紅。

　　陣痛從十分鐘一次，到五分鐘一次，再到一分鐘一次，然後打促産素，進待産室，霍星葉疼得臉色發白滿頭大汗，楚蹲在病床旁不停給她擦汗，用棉簽給她擦嘴唇，安慰她「我不怕痛，你咬我」「想想開心的」「對，咬重一點，這個牙印沒有剛剛的漂亮」……

　　和「老娘生完這個再也不生了」「臥槽」「比切丁丁還痛」各種受不了的霍星葉一比，整個待産過程，楚表現出來的周到寵愛、淡然從容讓霍媽媽和霍爸爸連連稱贊︰「果然是楚教授才壓得住草草這性子，洪雅你兒子教得好啊。」

　　洪雅心疼︰「草草也只有這時候才算真的吃次苦吧。」

　　「……」

　　等霍星葉宮口開到三指，楚不聽勸執意跟到手術室，聽到阮媛「用力」的聲音從四平八穩到焦急，看到大泊大泊止不住的血浸濕手術墊，而霍星葉痛得嘴唇灰白說不出話，被握住的都幾乎凉到發冷……

　　楚瞬間崩潰了︰「怎麽還沒出來，都三個小時，在做什麽啊！」

　　「阮媛你特麽領了工資喝稀飯嗎！你沒看到我太太疼得話都說不出來嗎！剖腹啊！！剖腹可以嗎！！」

　　「草草你醒醒，草草你不要睡，草草痛不痛……很痛啊？真的很痛啊？那我們不生了好不好……」

　　一八八的男人說著就在手術台旁哭出了聲︰「阮媛你放開，草草我們不生了，我們不生了，我們回家，這麽痛還出不來生什麽生。」邊說邊拉著霍星葉的手要把她抱起來，霍星葉虛弱；「放開我，你再折騰我要痛挂了，」楚紅著眼睛，「那就不生了，我們不要孩……」

　　「　」一聲悶響，阮媛把手術榔頭放回工具箱︰「傻逼。」

　　「你別這樣說我……我先生……」霍星葉護短，「他是個……可愛的……智障，」腦門吃了一悶錘的楚身形晃了幾下應聲倒地，霍星葉驚呼「啊」地用力，「哇哇哇」清脆又洪亮！

　　霍星葉醒來時，最先看到的是楚，換了身乾淨衣服，眉目清朗……人模人樣。好像他一出現，周遭的一切都自動變爲背景。

　　當初在南大試講被羅薇爲難時是這樣，現在兩大家人在旁邊逗著小孩兒，也是這樣。

　　霍星葉伸手撫著他蹙緊的眉，溫柔道︰「放心，我不會把手術室裡發生了什麽告訴其他人。」

　　「……」

　　「除開醫生，我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家楚也有哭得像個傻……小孩兒的時候。」

　　「……」

　　「那個山崩地裂，屁滾尿流。」

　　「我沒有屁滾尿流，」楚輕輕攏住霍星葉的手，悶悶地，「是兒子。」

　　霍星葉眼睛一亮︰「哈哈哈你賭輸了，兒子很好啊，」她捏他的臉，「別不開心嘛，我就想要兒子，像你一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唇薄，說點情話什麽的……」

　　楚︰「他很醜。」

　　霍星葉︰「不可能，我和你的孩子怎麽會醜，怎麽說也得和柚子家清光是一個水準吧，不說多勾人，起碼要……」

　　霍媽媽「草草瞧瞧我外孫多可愛」把小不點抱到霍星葉面前，霍星葉看著繈褓裡粉粉紅紅那團，別說五官了，眼睛都是一條縫看著像想睜開又睜不開，「要」了半天要不出來，準媽媽和準爸爸當時如出一轍的嫌弃讓兩家父母又好笑又好氣……

　　霍星葉本來就是寶貝疙瘩了，更別提小不點是寶貝疙瘩身上掉下來的寶貝疙瘩。

　　楚哄兒子睡時嘴上碎碎念「我和你媽媽都這麼好看，你怎麼可以長這樣」，真當兩家老爺子糾結叫「楚旺財」還是「楚興國」時，他還是不忍心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楚卿懷。

　　霍星葉念著，覺得口齒生香︰「可能懷孕太久不用腦，想不出什麽具體含義，但那股楚風裡長衫翩翩兩袖清風大夫子的儒雅倒是真的……楚楚你是不是這樣想的啊。」

　　楚︰「草草懷的他所以叫卿懷，不過這麼一說，倒還誤打誤撞。」

　　霍星葉︰「……」

　　有了孩子的時間就像穿了雙鞋子，可勁朝前跑。

　　小楚同學一歲時，王文解體創業項目去了一家大公司做了高管，李穎出國深造留美任教。

　　小楚同學兩歲時，霍星葉用連續三部近滿貫作品把一夕爆紅磨成口碑保障，宣布降低接檔頻率留出更多時間陪兒子成長。

　　小楚同學三歲時，在實驗室抱著可愛多陪爸爸攻克了單子葉綱與雙子葉綱基因轉接的難題，成爲sce幕後雜記最年輕的主人公。

　　小楚同學四歲時，外公外婆和奶奶先後從位置上退下來，帶著他學東學西串門摸魚。

　　小楚同學基因好，領悟力强，奈何性子隨了楚，除了會在家裡人面前軟著小奶音「抱抱」，在外人面前，總是抱著胖乎乎的胳膊、昂著白嫩嫩的小下巴，被逗時抿著唇「嗯」「啊」「很無聊」……

　　直到有一天，江淵怪蜀黍看到他的小天地，說「他以前給小甜甜也買過這樂高，小甜甜每次看到方塊就想朝嘴裡塞」「他以前給小甜甜也買過這魔方，小甜甜除了才拿到手就沒有轉好過」「他以前給小甜甜也買過這故事書，四歲的小姑娘拼音都拼不全磕磕絆絆給他一個二十歲大齡兒童讀睡前故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楚同學平生第一次自己沒有的東西，當晚鬱鬱地，米飯都少吃了半碗。

　　臨睡前，霍星葉給兒子輔導完幼兒園作業，細心地把兒子抱懷裡︰「怎麽了？一晚上不開心。」

　　小楚同學脖子朝書房門口伸了伸。

　　霍星葉失笑著親親他額頭︰「你爸爸還在實驗室，想玩什麽游戲給媽媽說，媽媽保證不告訴爸爸。」

　　「我不想玩游戲，」小楚同學拽著媽媽的衣擺，抿了抿唇，然後，斯斯文文地說，「我想要個妹妹，江淵怪蜀黍和江甜小姐姐那樣，就是江甜小姐姐那樣的小妹妹……媽媽，」他眨著一雙清澈漂亮、充滿希冀的眼睛看霍星葉，「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