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楊琰在隔壁充耳不聞。
那修士說道:「哎喲,玉弦小姐你還指望楊琰呢?不過可惜,楊琰說了,他不管天志門渣滓的事情。」
玉弦氣得兩眼一黑,恨不得就此厥過去。
可惜即使修為首先,修士們的體質還是超出常人,她想昏也昏不過去。
青年握住了師妹的手,說道:「早知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求師父放過楊家……師妹,你現在看清楚了嗎?」
玉弦沒有說話,卻開始落淚。
葉柏涵聽到這裡,對別雲生說道:「澤君,你能在不驚動外面普通人的情況下,制服所有修士吧?」
別雲生說道:「這些修士修為並不高深,要殺掉十分容易。可是我擔心他們要是失蹤了,會引起魔道的注意,然後暴露我們的行蹤。」
葉柏涵說道:「無妨。我自有應對之策。」
別雲生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算了,我早該知道……殿下你就是這樣的人。」
葉柏涵聽了,想了想,卻對別雲生說道:「我知道澤君可能並不認同我的想法……可是,我今日對人見死不救容易,他日自然也會對我見死不救。」
別雲生毫不留情地說道:「就算殿下你救千百人,他日也同樣會有人對你見死不救。甚至於,即便是你救過的人也同樣大有可能對你忘恩負義,見死不救。」
葉柏涵笑了,說道:「但也有人並非如此吧?比如澤君你。」
別雲生頓時愣住,半晌才說道:「殿下你——」
葉柏涵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因果,但我想澤君你並非是父皇派來保護我的,而是自己想要幫助我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以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我,沒有在遇見澤君的時候做出錯誤的選擇。」
別雲生望向了葉柏涵。葉柏涵抬起頭來,直視著他,那雙眼睛出人意料地清澈,沒有絲毫陰霾。一般來說,修士雖然不會輕易生病或者出現身體的缺陷,但是眼神表現出的往往不止是身體的狀態,還有一個人的感情,信念和性格。
歷經生死和世間種種誘惑的長命修士,眼神中往往有著對他人的重重防備和對於陌生人的冷漠,這並非是修士身上才會發生的事情,對於所有年長的人類都是如此。
但是葉柏涵卻不然……別雲生完全不明白,他怎麼能做到經歷這麼多事情還能克制住自己,沒有變得漠然和偏激。
他開口說道:「殿下對我的恩情,遠比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來得更加深重。但是……」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這也是您今天之所以會在這裡,失去一切的原因之一。」
葉柏涵卻說道:「我沒有失去一切。不管你說的是什麼,我不討厭現在的生活。」
別雲生說道:「比起曾經的您來,您現在脆弱得就像剛出生的幼苗一樣,隨便來個人就可以隨意欺負您。」
「但是,力量並不是一切。」葉柏涵說道,「力量可以保護一個人,可是僅僅擁有力量也不會讓人覺得幸福。比如說,我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但是認識澤君之後我學會了很多,也有了很多讓人覺得愉快的回憶……我並不覺得這是不值得的。」
別雲生說道:「您還真是狡猾……」
葉柏涵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樣反駁他呢?
然後葉柏涵神色一變,說道:「澤君,算是幫我一個忙,去救下隔壁那幾位吧。」
別雲生:「……明白了。」
葉柏涵此時其實已經解除了禁制,經脈也在緩慢修復之中,雖然還不能妄動靈力,但是有充足的法器在手,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即便如此,別雲生還是取出葉柏涵先前做好的陣圖,耗費靈力快速佈置了一番,才推開了房門。
他出現的時候,那些修士已經動手開始試圖強姦那一對師兄妹,更可怕的是,旁邊的其它俘虜並沒有被轉移,所以有人在圍觀,有人努力地閉目塞聽,試圖逃避這一切。
別雲生瞬間就制住了幾名修士。
但是他的靈力波動多少卻驚動了隔壁的人,楊琰等人快速出現,叫道:「誰!?」
別雲生與對方照面的一瞬間,就直接動手向著對方攻去,楊琰算是已經有所準備,竟然勉力擋住了這一擊。
別雲生頗為意外,卻又是未曾出鞘的一劍攻去。
楊琰接剛才那一下已經十分勉強,別雲生看似輕描淡寫,幾乎只是隨手遞出的這一下,帶給他的卻是如山一般的壓力。
然而在這個時候,玉弦卻猛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楊琰——」
楊琰哪怕早就狠下心腸,那一瞬間也是心頭大亂,別雲生輕而易舉就將他連同同伴一起制住。
這一回所有的修士都已經被制住。別雲生不放心,又挨個過去給他們下了禁制。他修為何等之高,就算為了時間和修為打算,沒有下太過複雜的禁制,一時半會兒也絕對沒人能解開。
解決掉這些人之後,別雲生才去把葉柏涵扶了過來。
可能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種想法,玉弦等人望向兩人的神態卻是充滿了希望。反而是楊琰,看到葉柏涵的瞬間猛然眉頭一皺,露出了陰鬱的眼神。
上面給了他們抓捕對象的畫像,但是到底只是畫像,相較於本人還是難以完全抓住神韻。但是有一句形容他是記得的——「容貌俊美如同謫仙,氣質十分乾淨,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覺得是個溫雅善良的貴胄公子」。
楊琰當時就想,如此形容,一聽就是善於矯飾的偽善者。
此時見到葉柏涵之後,雖然與楊琰預想中的樣子有些偏差,但是楊琰仍舊提起了警戒之心。
但是葉柏涵與他預想中卻是完全不同,根本沒有裝出一副柔善無害的樣子。他的相貌固然俊秀,神態卻決不可親。
但葉柏涵確實是至今為止他們所看見的,唯一一個十分接近畫像上模樣和上頭口頭描述的人了。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卻聽葉柏涵開口說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為何出現在此地?有什麼目的?」
楊琰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那頭之前那個差點受到折辱的天志門修士已經大聲喊了起來:「前輩,我是天志門第十五代弟子單明楓,這是我師妹東玉弦,這些人是東州原來幾個世家的修士,如今已經投靠了魔道!前輩千萬不要放過他們!」
單明楓甚至還不知道葉柏涵等人的身份,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自爆了,這做法其實頗為冒險。不過葉柏涵知道自己看起來確實不像魔道,對方又處於走投無路的險境,爽快一點反而有利。
他便開口問道:「他們為何要抓你們?」
單明楓說道:「楊家等人為了爭奪法寶殘殺同道,被從陸洲驅逐!他們想要報復我天志門,所以才暗中下手!」
楊琰卻突然大叫道:「放屁!那法寶是我兄長發現的,明明是你們想要出手奪取,我兄長才會出手傷人!貪慾太甚又技不如人,不過自作自受罷了!」
葉柏涵:「……」
他問道:「你兄長現今人呢?」
楊琰見他還會問話自己,頓了一下,心頭卻琢磨了起來,竟然還真的回了:「被天志門的畜生仗勢欺人給殺了!」
葉柏涵聽了,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
他問道:「你們搶奪的是什麼法寶?原屬何人?」
單明楓回答道:「是一位已經隕落的前輩,法寶本是無主之物!」
楊琰便說道:「縱然是無主之物,卻是我兄長先發現的!」
葉柏涵說道:「這世上有先到者先得的說法,卻也有見者有份的說法,可惜這都不能證明法寶應當歸屬何人。我且問二位,這位前輩修士可有後人?可有同門?可有弟子徒孫?」
楊琰噎了一下,沒有說話。
倒是單明楓似乎沒弄清葉柏涵的意思,亦或者不願隱瞞,略一猶疑,便開口說道:「有是有……只是都已經沒落,即使把法寶交託他們恐怕也沒什麼用處,反而替他們招災……」
楊琰聽他說這些話,頓時心中惱怒,覺得單明楓蠢到了極點——葉柏涵分明是否認了他們雙方的歸屬權,暗中指出兩方都是強取豪奪。
若是沒有單明楓師兄妹在場,楊琰倒可以詭辯說自己家和法寶的原主有親,可惜此時此法已經不能用。他頓時暗暗咬牙。
葉柏涵卻點了點頭,說道:「這位楊道友似乎有不同意見?」
楊琰說道:「無論你怎麼說,我定然要我死去的兄長與親友報仇!」
單明楓說道:「楊琰!你當初與我師妹說,願意放棄仇怨只要能護得餘下的家人安好就可,如今卻又說是為了替兄長報仇!你這出爾反爾未必也太快了!」
這挑撥實在是幼稚得很,十分著痕跡。葉柏涵輕咳了幾聲,到底沒有揭穿,只是等楊琰回覆,以此來瞭解雙方的恩怨,方便決定如何處理這些人。
卻聽楊琰說道:「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我如何會善罷甘休!?至於她?」他冷笑一聲,「示弱不過是權宜之計,她相信了是她蠢。」
「再說了,她也是你們天志門的人。天志門造的孽,她自然同罪!她以為自己只要假惺惺求你師父兩句讓你師父放過我們,我就會心存感激嗎!?如果不是她的師父,我哥哥如何會死!?我楊家如何至於不得背井離鄉,逃亡他鄉!?」
葉柏涵聽了,望向楊琰的眼神猛然幽深了起來。
楊琰說的話,讓他感到了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