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思歸便對小葉子說道:「我回頭回來再跟你說。」
然後她就御劍直奔正殿而去。
跟秦思歸差不多同時到達正殿的還有問道峰的其他師兄弟們。葉柏涵此時的身量已經長高了很多,所以青寰飛仙裙也變化了一個尺寸,變得更加華美飄逸了。
簡直不能好了。
唯一不知道該覺得慶幸還是覺得不幸的地方,就是他至今還沒長出什麼男性性徵,所以即使穿著女裝也沒有什麼強烈違和感。這雖然一定程度上減弱了穿女裝的羞恥感,但是同時也有點壞處——如果葉柏涵長成一朵千嬌百媚的如花,想來應真道人也肯定不忍心讓他繼續穿女裝吧?
這時候的葉柏涵剛剛突破金丹,對於真靈眼來說倒也不算太快。不過既然有這樣的修為,其實也可以自己御劍飛行了,但是……他不行。
葉柏涵的恐高症在長期被人帶著飛來飛去之後,倒是好轉了很多,但是這病在一旦自己開始御劍之後,就以迅猛無比的勢頭快速復發,他如果不掛在誰身上,根本就不敢自己驅動飛劍,總感覺下一秒就會摔下來變成一團肉泥。
所以這天葉柏涵依舊是掛在韓定霜身上過來的。
這樣的出場方式很自然就受到了小師姐無恨的嘲笑。
也不知道為什麼,六年過去了,小師姐卻全然沒有長大一點,還是當初那個蘿莉模樣,甚至連裝扮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六年前葉柏涵剛到伽羅山的時候,無恨雖然也是隻蘿莉,卻是一隻比葉柏涵大了好多,甚至有能力把他給抱起來的蘿莉。可是六年過去,葉柏涵已經長大,身高也超過了無恨,可是這位小師姐仍舊是那時候那十二三歲女孩的模樣。
葉柏涵知道無恨肯定不止只有十二三歲,但是對於她的具體年齡卻完全沒有頭緒,甚至也不明白,小師姐到底是因為功法的原因停留在這個年齡,還是真的就是因為某種緣由,從此就長不大了。
不過無恨在葉柏涵看來難以對付是肯定的。
葉柏涵從韓定霜的飛劍上跳下來之後,無恨就歪著頭湊了上去,說道:「小師弟也已經到金丹期了吧?怎麼還搭大師兄的飛劍呢?難道是不敢自己飛?」
葉柏涵才不會承認自己是恐高呢。他十分鎮定地回答道:「我剛開始學御劍,還飛得不好,所以才搭大師兄的飛劍來的。」
無恨聽了,古怪靈怪地繞著他轉了兩圈,然後突然伸手抱住了葉柏涵,說道:「小師弟不會御劍,應該跟我說啊。你搭大師兄的飛劍多沒意思啊?兩個男人擠一把飛劍上不覺得尷尬嗎?」
然後她附在葉柏涵耳邊說道:「小師弟應該來搭我的飛劍啊。如果小師弟有需要,師姐不管在哪裡都會去接你的。你看我們現在的身高……多相配啊。等你長得更高的時候,師姐到時候還可以依偎在你懷裡……」
這樣說著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差不多擠進了葉柏涵的懷裡。
葉柏涵:「……」
不管對方內裡是多少歲,說到底外表上不管怎麼看都還只是一隻蘿莉。葉柏涵自認早已經過了那種對蘿莉臉紅心跳的年齡,他也不是蘿莉控,所以無恨這種姿態,葉柏涵其實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誘惑,反而有些囧囧有神。
尤其兩人現在的打扮其實根本不像男孩女孩的組合,反而更像兩隻同樣粉雕玉琢的蘿莉。
葉柏涵很認真地表示:「我搭大師兄的飛劍比較方便。」
無恨聽了,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其他峰的弟子卻也已經到了。然後應真道人的聲音也從正殿傳了出來:「在外面拖延什麼?都進來。」
一眾弟子終於停止了在殿外鬧騰,紛紛各自整理了一下儀容,進了正殿。
進殿之後,一眾葉柏涵這一代的弟子紛紛首先行禮道:「師父/師叔/掌門。」
葉柏涵夾雜在師兄弟之間,因為身形矮小,倒是毫不起眼。但是他有心想要低調,應真道人卻並不給他低調的機會,在與眾弟子交代了幾句之後,就開口問道:「柏涵呢?」
葉柏涵只好硬著頭皮走了出去,叫了一聲:「師父。」
應真道人素來性子還是比較嚴肅的,但是在看到葉柏涵的時候,表情卻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了許多,說道:「這次我出去……」
然後他的臉色便突然大變:「你竟然已經……金丹了?」
葉柏涵一臉無辜,在場的所有弟子包括韓定霜也一臉無辜。
這種時候就輪到某人說話了。危長老站了出來,說道:「懷殊,你走了之後,陳敘發現柏涵不是靈根駁雜,反而是天生道體。他是真靈眼。」
「真靈眼?」應真道人聽了,重複了一次,然後伴隨著因為情緒激動而出現的喘息,又重複了一次,「真靈眼……」
然後他猛然望向危長老:「命盤……怎麼說?」
危長老卻猛然有些激動地說道:「我不算他的命!」他似乎發現自己有些激動了,稍微壓低了聲音,再一次說道,「我早說過了,這孩子的命我不會算。」
應真道人說道:「便是再算一次,也沒什麼吧。算我拜託你。」
危長老卻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當初我早有預料,連第一次我都不會算。」
應真道人叫道:「弗言!」
危長老卻並不理他,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葉柏涵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結果危長老走到一半,突然回過頭來,說道:「你問道峰的弟子,都別來找我看命盤了。我不會算的……算了也是白算。」
然後這才真正地走了。
應真道人頓時一臉複雜。
等其他弟子也被應真道人遣散了之後,應真道人望著葉柏涵半晌,眉頭卻皺得緊緊的,一臉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說道:「天賦傲人,非是福分。」
言語裡,頗有感嘆的意思。
葉柏涵也是無奈了,心說,天賦不行你要暴躁,天賦好了你要潑冷水,師父你到底是要怎樣?
卻聽應真道人說道:「既然已經金丹,那過幾日,我讓人收拾好了寒泉小築,到時候你就搬回去住吧。」
「寒泉小築?」葉柏涵乍聽到這個消息,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卻聽秦思歸開口說道:「寒泉小築是個好地方。那裡靈氣足,而且設了陣法,等閒之人不能進去,要主人允許才行。」
葉柏涵說道:「我……」
他想說他已經跟大師兄一起住習慣了,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葉柏涵意識到了一件事,就是他總歸不可能跟大師兄一起住一輩子。
另辟洞府也是遲早的事情。
而且葉柏涵也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他這邊平日這麼熱鬧,每天都有師侄來訪,而大師兄看上去明顯是喜靜的性子,因為他的關係反而要每天避出去……其實頗有點鳩佔鵲巢的無禮感覺。
葉柏涵頓了一下,最後卻吞回了反對的言辭,而是說道:「那以後若有人來找我,豈不是很難找到我?」
應真道人沒想到他會問這麼一句,停頓了一下,說道:「那倒也不會。寒泉小築的陣法是可調整的。若是你不想要拒絕客人,自可以調整陣法,讓你想要接待的客人自由出入。」
韓定霜見葉柏涵與應真道人一問一答,卻是抱著劍,低下了頭去。
應真道人卻偏要點他的名,問道:「定霜你覺得如何?」
「……可。」
葉柏涵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看出大師兄到底是希望自己搬走還是不希望自己搬走,只覺得他面無表情,沒有一點感情外露,頓時有種失落感。
之後過了幾天,葉柏涵就搬到了寒泉小築。
如果不計較陌生感的話,寒泉小築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在伽羅山這麼一個有修真氣息的地方,竟然存在著像寒泉小築這樣全然沒有道家氣息,反而充滿了江南風情的雅致小樓,雕欄玉砌,紅牆綠瓦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極為精巧的亭台樓閣。
只是這地方明顯多年沒人住了,所以就算是用了法術打掃,也仍舊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到最後,應真道人為了清除塵灰,直接引水龍沖洗了樓閣,那場面壯觀到令人難以直視——尤其是想到這條水龍出現的目的只是為了大掃除的時候。
不過打掃之後的寒泉小築確實美貌。也不知道這處樓閣是用什麼材料建成,之前那壯觀的水龍也沒有損壞絲毫的樓閣景致。樓閣裡的傢俱都還齊全,最重要的是有大量空置的書架,正好放下葉柏涵這六年來積累的數量龐大的書簡。
這裡的風景沖淡了葉柏涵對於跟大師兄分離的寂寞和失落。
他開心地開始整理了起東西,想要把自己的財產在書房裡親手一點一點地安置好。
而韓定霜卻默默地轉過了身。
當晚,他一個人在顯得空蕩了許多的洗心崖看了半個晚上的星星,朦朦朧朧睡去的時候,竟然難得地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夢見了一片墨池,一朵濃黑如夜色的蓮花。夢境裡他想要碰觸那朵蓮花,但是卻有一個男人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然後他張開嘴,叫了男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