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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馬是太孫》第13章
☆、第13章 春日宴

  翌日為春獵的重頭戲,一干公侯伯武將及成年皇子都隨聖上御馬去了臥雲山林深處圍獵。納蘭崢等女眷則在行宮裡頭行宴,算是與狩獵呼應,圖個熱鬧和美。

  皇宮不可無人主事,謝皇后在皇廟祭禮完畢後便擺駕回了宮,未曾跟來臥雲山。此番主持宴會的人是碩王的生母,晉國公的嫡女,在後宮堪與謝皇后平分秋色的姚貴妃。

  偌大一個怡和殿,絲竹管弦,餘音裊裊,姚貴妃與另一位隨駕的賢妃位列上首,其下座席被鏤雕屏風一稜稜分成三個隔間。

  由東往西第一隔間內為未成年的皇子皇孫及少數幾位年幼的公侯伯之後,湛明珩也位列其中。

  納蘭崢因此有些奇怪,弟弟是被交代了要封口的,可如此一來,太孫的身份豈不還得曝光?

  她透過鏤雕的縫隙仔細瞅了瞅才明白,雲戎書院裡確有眾多公侯伯之後,卻多是各家的嫡長子或嫡長孫,今日得了欽點到場的,除卻被默許知曉實情的納蘭嶸,竟沒有一位是那裡的學生。

  看來,聖上是預備將這把戲認真玩下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天子爺有心隱瞞的事,即便有人生出懷疑,但凡還有點頭腦就不會拆穿。

  大家都是聰明人,睜隻眼閉只眼的功夫還是有的。誰會沒事尋死呢?

  第二隔間坐了與納蘭崢一樣未出閣的女孩家。裡頭人不多,加上幾位皇女籠統不過寥寥八個,可見真如綠松所言,她此番是得了榮寵的。

  第三隔間坐了文人墨客。春獵是武事,文官不隨行,不過這等熱鬧場面卻也少不得要有文人墨客添彩,好記幾筆回去。

  這些人都是受到舉薦才來的,多為朝中文官的門生,亦或諸皇子的門客,雖未參官職,卻都有點才氣。

  納蘭崢因此想到一個人,偏頭去瞅時果真看到了。顧池生穿了身格外老成的鴉青色直裰,坐在那裡與一眾同窗們談笑風生。

  她見狀倒有些欣慰。她前世死前,那還是個十分卑微寡言的孩子,小心翼翼寄人籬下,連與她這嫡小姐說話都不大敢,如今卻是得了待人接物之法了。

  或許就像當年的父親所說,顧家不重視他,因而給他取名「池生」,然本非池中物,終遇騰飛時,他總有一日會掙脫庶出的枷鎖,成為人上之人。

  納蘭崢這邊的女孩家安安分分吃著茶點。四位皇女皆是十打頭的年紀,端得十分矜持,話也不多,倒是旁側的三位公侯伯之後一直嘀嘀咕咕說笑,看這樣子,似乎是舊識。

  納蘭崢是其中年紀最小的,誰也不認得,就默默吃著荔枝肉,偶爾也聽幾耳朵。她們似乎在講詩文,其中有位晉國公府孫輩的嫡小姐,看似是三人當中最有墨水的,說起話來一套一套。

  不過,納蘭崢是從書香門第走出來的,墨寶見得多了,聽她斟的字酌的句也不覺得有什麼厲害,頂多算女孩家裡的中等水準。

  宴行過半,許是幾位皇女架子端得累了,離納蘭崢稍近些的那個偏頭過來,看一眼她面前翠玉雕纏枝蓮紋瓷盤裡所剩無幾的荔枝肉,笑道:「是魏國公府的四小姐吧?這荔枝性熱,可別吃多了。」

  這位是排行十一的皇女湛妤,怕她年紀小不懂事才出言提醒。

  納蘭崢聞言低頭瞧了瞧果盤,這才覺得的確吃多了,不好意思笑道:「多謝公主提醒,是阿崢貪食了。」

  哪裡是貪,分明是無聊的。她的丫鬟進不得這等宮宴場合,因而身邊連個說話打趣的人都沒。可不只得埋頭苦吃嗎?

  她這一笑,兩朵梨渦便現了出來,湛妤忍不住輕點了一下她的腦門:「小小年紀就這麼貪吃。」

  「年紀小才要多吃的,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日後怎就沒機會了?」

  「長大了要嫁人,若是吃得多了,臉生橫肉,可就嫁不出去了!」

  湛妤聞言輕笑出聲,倒惹得其餘幾位皇女也偏過頭來,其中一位稍年幼些的道:「魏國公府的這位小姐真是生得可愛極了,難怪逗樂了皇姐。」

  又一人道:「我這兒還有荔枝,納蘭小姐要不要?」

  顯然這位妤公主在皇室中地位不低,素是受人追捧的,這才叫納蘭崢跟著引起了旁的皇女注意。

  湛妤攔了她的手:「荔枝就別給她吃了。」又轉頭看向侍立在旁的宮婢,「替納蘭小姐沏盞花茶來,要加了枸杞的。」

  納蘭崢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喜喝茶,人家公主對她一番好意,她自然不能駁了。

  湛妤又問她魏國公府好不好玩,她平日在閨中都做些什麼。

  她是懂說話藝術的,為扮作小孩,答的時候刻意稚氣了些,講得趣味十足。

  湛妤也覺得新鮮,幾次被惹笑。尤其聽她說到與弟弟「私逃」出府去茶樓聽書,最後慘遭婆子捆回去那茬時,若非以袖掩了面,險些就沒能端得住。

  上首的姚貴妃難得見平日矜持內斂的湛妤如此盡興,就問幾位小姐在聊什麼,說出來給她也樂一樂。

  姚貴妃一說話,自然吸引了整個怡和殿的注意,霎時什麼談笑聲都沒了。

  納蘭崢也不笑了,求救般看向湛妤,那些個趣事說給女孩家聽沒什麼,可要給姚貴妃知道了,又傳到聖上耳朵裡,可不丟了魏國公府的顏面嗎?

  湛妤也是明白人,拉著納蘭崢那雙軟綿的小手朝上座道:「貴妃娘娘,我與魏國公府的小姐說私話呢,都是閨中的事,可不能講給大家聽。」

  姚貴妃聞言笑了笑:「本宮倒不曉得,咱們妤公主也有古靈精怪的一面。」

  方纔稱納蘭崢可愛的那位皇女插話道:「可不是嘛!我見皇姐與納蘭小姐倒是投緣。」

  一旁的賢妃聽了,朝姚貴妃笑道:「姐姐,昨個兒我聽陛下講,魏國公府的四小姐是位妙人,與小太孫也是相識的。」

  姚貴妃聞言看了納蘭崢一眼,笑道:「是嘛。」

  賢妃這話雖是放輕了講的,可這時候的怡和殿卻很安靜,但凡有耳朵的,誰人聽不見?湛妤聽罷略有幾分訝異,偏頭問道:「阿崢認得明珩?」

  豈止是認得,還結了怨呢!

  她撇撇嘴:「有幸與太孫殿下有過兩面之緣。」

  才不是有幸!

  湛妤一看她那憋屈樣就笑了,似乎是猜到什麼:「明珩的脾氣差了些,心地卻是好的,你多見諒。」

  她一個國公府小姐哪敢對皇太孫「見諒」啊:「您這話說的,真是折煞阿崢了,要是被太孫殿下聽著了,可不得怎麼生氣。」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頗有些不爽的乾咳,偏頭一看,可不正是來自屏風另一側聽見她們談話的湛明珩。

  倒是個順風耳!

  納蘭崢低哼一聲,把頭扭了回來。

  湛妤見狀卻覺更有意思了,故意提高了些聲道:「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我這侄兒真是越發不懂事了,竟連個小丫頭都不肯相讓。」

  湛妤今年剛十五及笄,為先皇后所出,是太子的同母胞妹,在湛明珩的眾多姑姑裡,與他的關係當數最親近。

  湛明珩平日對這個親姑姑也算尊敬的了,此番卻還是來了脾氣,奈何得把持著皇太孫的身份,不好發作。

  納蘭崢繼續埋頭喝茶,不說話了才發覺,不知何時起,她所在的隔間裡只剩了她與幾位皇女的談笑,晉國公府小姐那頭似乎安靜了太久。

  她正覺得不對勁,想抬頭看看,忽然聽見一個細嫩的聲音:「姚姑母,我這兒有半副聯子,有了下片卻反倒對不好上片,實在覺著可惜,不知今日可否跟您討個巧,讓在座諸位才子才女們替疏桐拿拿主意?」

  說話的人正是那晉國公府姚家的孫小姐,姚疏桐。很是個美人胚子,雖不過十一年紀,卻已能隱隱見出娟秀的眉目來,尤其那雙眼,竟像籠了煙似的楚楚。

  今日這等場合,她也是托了姚貴妃這位姑母的福才能來的。

  姚貴妃頗有些嗔怪地看她一眼:「你這丫頭倒聰明得很,討巧討到我這兒來了。成,姑母就替你做個主,你說說看,是副怎樣的聯子?」

  姚疏桐曉得,那看似嗔怪的可不是在嗔怪,自己這出分明就戳著了姑母的心坎,忙答:「是疏桐閒暇時作的,獻醜了。梅傲飛雪中,蘭香清風間,竹翠狂雨後,菊黃秋霜前,四君四氣雨霜風雪。」

  這聯子中規中矩,幾分工整,幾分意境,只是對在場這些飽讀詩書的文人墨客來說實在算不得出彩。不過畢竟是閨中小姐所作,且才這般年紀,寬容些看倒也不錯。

  姚貴妃看見第三隔間內有人在點頭,似乎是肯定的意思,就誇讚道:「你是有幾分才氣的。」說罷看向在座皇女中年紀最長的湛妤,「妤公主也學詩文,不知可有考量?」

  湛妤依舊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端著姿態抬眼朝上首笑了笑,不過,從納蘭崢的角度看去,她卻是皮在笑肉不在笑,顯然不大高興了:「貴妃娘娘著實太瞧得起我了,姚小姐是跟著秦閣老念過幾年書的,這等『才華橫溢』的聯子,我怎會對得上呢?」

  她口中的這位秦閣老是工部尚書秦祐,如今內閣當中最年輕的輔臣,三十一的年紀,才學卻與公儀閣老也有得比,出身亦頗具傳奇色彩。

  因而她說完後,姚疏桐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在場的讀書人也都在心底悄悄唏噓。原道是普通的閨閣女孩,卻不想竟曾跟著秦閣老這樣的人物學過詩文,這樣看來,那聯子斟的詞實在很一般了。

  納蘭崢也暗暗拐了個心思。看不出來,太孫這位姑姑年紀不大,卻是個厲害的狠角色!

  姚貴妃位高權重久了,自然不像姚疏桐那樣臉上寫文章,她是一點看不出怒意的,反而笑道:「妤公主素來是謙虛的性子。」

  湛妤也笑,又看一眼一旁埋頭喝茶的納蘭崢,親暱道:「阿崢可有想到好對子?」

  納蘭崢聞言險些被嗆著,若非前世也端了一輩子的儀態,她可就要一口茶水噴出來了!好傢伙,這妤公主與那姚小姐是多大仇多大怨,竟要向一個七歲女娃提問,以此貶低人家。

  湛妤見她似乎被自己突如其來的發問嚇著,倒有些過意不去。可她也不是有意為難納蘭崢,旁人興許瞧不出來,她卻曉得,這哪是什麼簡單的詩文對答,姚貴妃是想讓姚疏桐表現表現,日後好將自己這個貌美又有「才學」的侄女往明珩跟前塞呢!

  她要不拿出點顏色來,豈不白做了明珩的親姑姑!

  納蘭崢穩了穩神色才抬起頭來,本想笑一笑糊弄過去,卻聽四周安靜極了,眾人似乎都在等她回答。

  可她能怎麼答?

  她心裡是有個對子的,斟的詞也算中規中矩,說出來未必就會嚇著人,畢竟這等水平的聯子,隔壁顧池生五歲就能答了。可她曉得,前世出身書香門第的自己七歲時恐怕還難對出這個聯子,如今魏國公府的書香氣又不濃,倘使答了,難免還得叫人覺著不可思議。

  只是,要說全然不會吧,似乎又丟了魏國公府的顏面。

  這又不是一般的場合。

  她只好道:「阿崢哪裡對得上這樣厲害的對子,只是我想,姚小姐的下片用了梅蘭竹菊四君和雨霜風雪四氣的話……那上片就用春夏秋冬四時和琴棋書畫四景好了!」

  這話一出,場面霎時冷了下來,四周更安靜了。納蘭崢不免有些緊張,怎麼的,她好不容易權衡利弊答了一半留了一半,難道還是顯得太厲害了?春夏秋冬和琴棋書畫是四歲孩童都曉得的意象,她能答出這個很奇怪嗎?

  湛妤有點發愣,看納蘭崢的眼色都不一樣了,她原本可不是這個意思!

  讓一個七歲女娃來答姚疏桐的對子,本就是對她的嘲諷了,即便納蘭崢全然不會也夠挫她的銳氣。哪曉得她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姚疏桐的臉色白了幾分,姚貴妃倒是反應快的,當先笑了起來:「不想納蘭小姐年紀小小,卻極有才學。」說罷似乎想解了姚疏桐的尷尬,看向了第三隔間的文人墨客,「不知在座諸位對此有何見解,可能做全了這對子?」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站了起來:「回稟娘娘,納蘭小姐所答意象雖簡,卻勝在工整,且反應過人,依小生看,倒是可以拿來作文章的。」

  納蘭崢明白過來,她選取的意象不難,只是對一個七歲女娃來說恐怕反應太快了些,這才叫大家訝異了。

  姚貴妃點點頭:「那便請你來作一作這文章,如何?」

  他立即擺手:「小生才學疏淺,不敢妄言,不如還是請顧兄來說一說。」

  哪裡是才學疏淺呢,既然當了這出頭鳥,必然是想表現的。只是此人聰明,看出妤公主惹了姚貴妃不快,這才想叫顧池生來對這副聯子,好全了她的面子。

  畢竟在座這些年輕人裡,當屬年少成名的顧池生最了不得,如此也不算辱了姚小姐。

  「疏桐不過是小學問,諸位請顧解元來答,實在太抬舉她了,況且,顧解元必然是有更妙的意象的。」

  顧池生本想推辭,聽了姚貴妃這話反倒不好說了,只得起身拱手道:「貴妃娘娘莫要折煞了小生,小生也不過小學問罷了。只是恰巧,小生心中所想意象與納蘭小姐並無二致,恐怕作不出什麼大文章來了。」

  納蘭崢心裡一哽,顧池生也忒抬舉她了吧!

  這孩子真是不懂得拐彎,跟愣頭青似的,她是為維護魏國公府的顏面才得罪了貴人,他這麼說又是為哪般?哪怕真與她所想一致,隨手換個意象對他來說還不容易,何必也跟著得罪貴人去!

  姚貴妃聽顧池生這麼說,心裡顯然是很不高興了,卻還是硬著頭皮笑:「無妨,你說便是。」

  「小生以為,這聯子的上片可以是:春睡海棠圖,夏看愛蓮說,秋撫芙蓉琴,冬弈梅花譜,四時四景琴棋書畫。」

  文人們聽罷都相看點頭。雖是簡單的意象,卻引用了唐寅的《海棠春睡圖》,周敦頤的《愛蓮說》,古時名琴芙蓉琴以及象棋古譜《梅花譜》,可見作對之人學問功夫之深。

  納蘭崢也在心底唏噓,她可沒想這些引經據典的東西,同樣是公儀歇教出來的,顧池生果真還是高她一籌。

  他從小就這麼壓她風頭。她還是公儀珠的時候,父親佈置學問給他們,她若在他後邊才上交文章,必然就要被貶得一文不值。

  輸給一個牙都沒換齊的孩子,真叫她覺得丟臉極了。

  索性如今牙沒換齊的人是她了,心裡還好受一些。

  姚貴妃誇讚了顧池生幾句,給了姚疏桐一個安慰的眼色。

  只是她眼下哪裡能被安慰到,今日這出原本是想在太孫跟前表現表現的,豈料到頭來給她人做了嫁裳!

  她原本就是扶風弱柳的姿態,眼下白著臉坐在那裡,倒更惹人憐了。

  這邊湛妤卻是心情大好,又與納蘭崢聊起別的來。

  第一隔間裡的湛明珩時不時就往兩人那頭瞥一眼,眼神悻悻。

  這女娃這般討皇姑姑歡心,真不曉得她哪裡好了!人前倒是副伶俐的模樣,竟還跟人家解元對一樣的聯子,怎得不拿這點聰明勁去解他的棋局?

  她解不出,是因為壓根沒用心,不將他放在眼裡罷!

  他越想越覺得氣悶,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就跟姚貴妃拜辭了,說要跟魏國公府的小世子出去散散心。

  納蘭崢眼睜睜看著湛明珩故技重施帶走了弟弟,覺得這人陰晴不定莫名其妙,登時氣得不行,連湛妤問她話都沒聽清。

  湛妤看了這情狀就明白過來,過一會兒也跟姚貴妃拜辭,帶走了納蘭崢。

  納蘭崢跟著她出了怡和殿才見她笑道:「我就不跟你往外去了,他們應該還沒走遠,這兒就一條道,你往前就是了。」

  「公主,您這是叫我去找弟弟?」

  「明珩約莫是生了咱們方才嚼他舌根的氣才會提早離席,他啊,的確是小孩子心性,不過也是捏準了你會在意嶸世子,才故意做給你看的,實則可不會仗勢欺人!我是看你魂不守舍的,想你怕也在宴席上待得無趣了,不如去找他們耍。」

  納蘭崢雖對湛妤替湛明珩辯解的那幾句話不敢苟同,卻是打心底感激她:「妤公主真真是極好的人!」

  她謝過湛妤就去找弟弟了,只是原本就落了好大一截,又邁了兩條小短腿,雖說路子不會錯,卻哪裡瞧得見湛明珩和納蘭嶸的影子。

  她又對這行宮四處不甚熟悉,走了好一會兒,看前頭仍是無人,就愁眉苦臉起來,心道若非方纔那情形不允許,可好歹該帶上綠松和藍田的。

  正是停下來猶豫的時候,十分空曠寂靜的宮道裡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納蘭崢回過頭去,看見來人,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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