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林舒跟梁仲悉說了一下，給了他戈眉的電話號碼和星軌的商業郵箱，然後讓韋若藍把個人簡歷和一些過往作品發過去——立體投影技術由於處於發展初期，其既沒有現成的導演，後期也還需要星軌的工作人員協助完成，如果沒有星軌的參與，廣告商很難找到能夠進行拍攝和製作的團隊。

　　這個過程中使用的模特或演員，有一部分是廣告商直接指定，但是也有不少是從廣告公司的推薦名單裡直接選出來的。星軌要順便把韋若藍的簡歷插進候選名單裡面是很方便的事情，就算她本人並非隸屬星軌目前合作的經紀公司。

　　甚至於有必要的話，星軌只要調整一下推薦次序和感情傾向，很容易就能把韋若藍推出去。

　　之後他們回到會場不久，發佈會就結束了。胡娉婷現在也好歹算個女明星了，就是名氣要擴散還需要些時間。她年紀又小，倒是沒有被圍堵得很厲害。

　　林舒私下跟她見了一面，胡娉婷頗有些忐忑地問了林舒感想，林舒便誇讚道：「演得特別好。李導果然是伯樂，我都沒想到你能演這麼好。下學期開學之後，你大概就要出名了，恭喜。」

　　胡娉婷激動得臉都紅了。其實演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遠遠不止是擺動作做表情那麼簡單，如果說表演這種事情還可以靠天賦，但是有些事情卻是無法依靠天賦來完成的。

　　比如說台詞的功力，比如對於機位的瞭解和運用，比如……吊威亞。

　　胡娉婷演的角色之一是個花仙，常常需要在半空中被吊來吊去，人體的重量被懸掛在幾根鋼絲上，就算接觸點上有作為分擔的保護套，也仍舊辛苦到讓人難以想像。

　　胡娉婷卻堅持下去了。她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對於她本人來說，演戲其實屬於她認知之中不那麼乖的選項，但是當真正那麼做的時候，胡娉婷感覺到的卻不是叛逆和自由……而是另外一種壓力下出現的……讓人安心和喜悅的方向。

　　胡娉婷紅著臉對林舒說了聲「謝謝」。

　　這句謝謝連梁季聞都聽出異常來了。之後回家的路上，梁蘇棠就忍不住問道：「林舒，那個胡娉婷難道是你女朋友！？」

　　梁季聞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

　　林舒說道：「不是。我有喜歡的人。」

　　他才上初中，這種話這樣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倒是反而把梁蘇棠等人弄得一愣。然後梁蘇棠就靠了過來，問道：「誰啊？我認識嗎？難道是之前網上那個心無悔？」

　　並不是。

　　林舒搖了搖頭，沒有再回答。

　　之後梁蘇棠又問了幾個問題，林舒都擺明姿態閉嘴不說，梁蘇棠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倒是回到家裡之後，梁季聞忍不住問道：「你說喜歡的人，是你的同學嗎？」

　　林舒說道：「季聞哥你怎麼也跟表姐似的那麼八卦啊？」

　　梁季聞聽他語氣不高興，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轉而說道：「你那個明星同學，長得雖然還算可以，但是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爽快。看上去也不是很聰明……你要是想談戀愛，還是找個聰明點的女生比較開心。」

　　林舒聽了，為之一愣，倒是有了興趣，拉了椅子在梁季聞身邊坐下，問道：「季聞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

　　梁季聞頓時笑了，對林舒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早熟啊？我對學校裡的女生都不感興趣，聊都聊不來，有什麼好喜歡的？」

　　林舒頓時愣了愣。

　　他沒有說什麼，心裡卻對梁季聞的話有些不以為然——梁季聞說他早熟，其實梁季聞自己的態度才叫早熟。青春期的小孩子，一般誰會在乎能不能志趣相投心靈相通，有一張臉不就好了？

　　梁季聞的想法，早熟到有點不可愛了。

　　唔……林舒想了想，覺得可愛這個詞用在梁季聞身上有點被糟蹋了。

　　他忍不住認真打量了梁季聞一番——隨著時間過去，十五歲的梁季聞已經越來越接近成年後的樣子。沒有前世的那些波折，所以兄弟倆的關係也沒有因此而生疏。

　　同樣有著梁家的血統，梁季聞其實長得也有幾分像梁月華，所以正常情況下光是長相他就能給林舒帶來充足的親切感。

　　不同於梁仲悉繼承了母親血統的深峻五官，梁季聞的長相更加俊秀柔和，但是配上性格卻又完全感覺不出那份柔和了。

　　梁家上下的基因都不壞，撇除林舒之外，長相上最出眾的，姐妹裡當屬秦曼紅，兄弟裡的話，梁季聞的顏和氣質猶要勝過梁仲悉，雖然後者有混血的優勢。

　　——終究抵不住生活環境的磋磨。

　　早年荒廢了一段時間人生，後來又玩政治玩得未老先衰的梁仲悉，在個人形象上確實不及梁季聞。

　　除此之外，成就上來說，梁季聞也是最出眾的。他大學期間看準房產低潮倒騰房產，初始資金也相當有效，但是人家玩得有技術含量，做的是「科學性重構建」，所以在房產低潮期，很是倒騰活了一些爛尾工程。

　　後來趁著燕京首都核心功能轉移的功夫，利用手頭的資金和大量貸款客串了一段時間的房產商和材料供應商，卻幾乎從來不做高端住宅，更喜歡做功能性專用建築，包括但不限於多功能茶館，折疊體育館等等。

　　這是個不多見的做法。梁季聞在早期倒騰房產的時候，就喜歡設計這類的小區。他把小區劃分改建之後，必然會配上一定數量風格統一的功能性建築。梁季聞本人幾乎是開創了現代主義實用建築設計的一個流派，雖然他本人沒有在這一行久待，但是卻對後期的一些行業流行很是產生了一些影響。

　　同樣做的是投機生意，梁季聞做得顯然要比梁仲悉風生水起了許多。

　　這一筆資金到手之後，梁季聞才收手開始涉足虛擬網遊。說句實話，當時他有很多選擇，前景都未必不如計算機業，之所以最後選擇做這行，大概真的只是因為是真愛吧。

　　後來爭吵時，梁季聞也說他去湖西找過林錦華幾次，都沒找到人。反而後來兄弟兩是在商場上偶遇——雖然都是做雙腦協和計算機技術，但是梁季聞主攻虛擬娛樂，林舒則主攻交易平台和虛擬設計打印，雙方並不是不能調和的。

　　與其說雙方是同行相爭，不如說是因為私怨而故意互相擠兌，開始爭奪。

　　……說起來，他們當初到底是有什麼矛盾來著？

　　林舒望著梁季聞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說道：「季聞哥，你覺得，人戀愛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麼？」

　　梁季聞聽了，愣了一下，才說道：「唔……老一輩的想法大概是為了傳宗接代吧。不過對我們來說，應該什麼都不是。因為想做才去做，不是為了任何目的。就像我們玩遊戲，學計算機技術一樣……為了活得更好吧？」

　　林舒說道：「說起來前陣子那個女歌星出櫃的消息你聽到了沒？鬧得挺大的，很多人說她譁眾取寵，你說她是真的喜歡女的嗎……我其實還滿喜歡她的歌的，女生怎麼會喜歡女生呢？」

　　卻不料梁季聞很自然地回答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喜歡誰都是自己的選擇……呃，小舒你說的喜歡的人，不會是哪個女明星或者蕾絲吧？」

　　他想到這一層，猛然皺起眉頭望向林舒。

　　林舒愣了一愣，才回答道：「你真是想太多了！我就是覺得這事兒有點彆扭，隨便聊一聊而已。」

　　梁季聞聽到林舒這麼說，卻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問道：「小舒你對同性戀有看法？」

　　有看法的明明是你！林舒心想，當初因為我搞基的關係，你坑我坑得多起勁啊。

　　但他卻不能直白地這麼說，所以只是轉彎抹角地試探：「同性戀就不能生小孩子了吧？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就覺得很可惜……小弟弟小妹妹都很可愛的……」

　　梁季聞難得做了個撇嘴的孩子氣動作，說道：「一點都不可愛。你要的話，我把荷語直接送給你，反正她也比較纏你。」

　　……好狠心的哥。林舒一時無語。

　　梁季聞就又說道：「其實……同性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轉動椅子，轉向面對林舒，笑吟吟地說道，「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這都不是個事兒。」

　　然後他對林舒說道：「人家要是兩情相悅，我們還是要祝福對方的。小舒你看開點，你長得這麼帥，根本不用擔心沒人喜歡，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的。」

　　這樣說著，他甚至伸手拍了拍林舒的頭，被林舒一手擋了下來。他就笑笑。

　　林舒心想：真想把你現在說的話全部都給錄音下來，等過兩年你敢給我刨坑我就把錄音放出來打你的臉。

　　不過雖然這麼想，林舒其實還是覺得，梁季聞和上輩子果然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