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張新蕾被放在教育頻道是有原因的。她本人的問題並不在於沉迷遊戲，而在於她自身的性格缺陷。

　　她的問題簡單來說，叫做公主病，或者熊孩子。因為她的年紀已經不算太小，所以大部分人覺得用公主病來形容更合適些。

　　林舒不知道張新蕾在節目之中有沒有試圖表現出自己好的那一面，但是不管她有沒有做出相應的嘗試，她的表現都相當地糟糕。

　　整個節目過程並不是一場簡單的採訪，而更加像是張新蕾的一場真人秀。記者實錄了她的日常生活，其中包括短暫衣食住行的剪輯，和父母的相處，玩遊戲時候的過程……還有其它。

　　記者問她：「平常在家裡做家務嗎？」

　　張新蕾：「不做。媽媽說做家務會讓我手變粗的，所以不讓我做。」

　　「以後的夢想是什麼？」

　　「我想當明星……嗯，還要嫁個有錢的帥哥。」

　　「想考電影學院嗎？」

　　張新蕾頓時皺起了眉頭：「我不喜歡考試……」

　　「不想靠戲劇類的專業的話，你怎麼變成明星呢？」

　　「我覺得我長得挺漂亮的啊，應該會有導演或者星探看中我，然後發掘我去演戲的吧？」張新蕾理所當然地說道。

　　視頻中，幾乎就可以看到記者顯而易見的一噎。

　　張新蕾的童年並沒有什麼坎坷，相反一帆風順得過分。父母寵愛，家境優渥，長得也還算漂亮。但是這樣順利的人生並沒有給她養成一個健康的人格，從採訪之中，很容易看出張新蕾沒有什麼朋友，也不討父母以外的人的喜歡。

　　記者問她：「學校生活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張新蕾回答道：「沒有人敢欺負我好嗎？不過有些醜女會嫉妒我。我們學校有幾個女生，特別綠茶……你知道綠茶的意思吧？」

　　「呃，大概明白。」

　　「反正就是那種女生。」張新蕾這樣說著，「她們都很嫉妒我，沒事兒就找我的麻煩，還在我背後說我的壞話。她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不過沒辦法，不遭人妒是庸才。」

　　——……

　　——……

　　隨著節目的播出和視頻的流傳，張新蕾的名氣也越來越大。這段視頻在視頻網站流傳開來的時候，張新蕾的發言後就出現了滿屏的點點點。

　　——艾瑪我覺得記者小哥的臉上簡直寫滿了省略號，是我的錯覺嗎？

　　——不是錯覺。

　　——不是錯覺＋1。

　　——謎一般的自信。

　　——這MM沒病吧……

　　採訪還在繼續。

　　「為什麼會選擇自殺呢？」記者小哥繼續問道，「生命是很寶貴的。《無限時空》說到底也就是一個網遊而已，裡面的虛擬人物雖然比較智能，但是說到底也就是一段程序……為這種事情自殺，不覺得爸爸媽媽會很傷心嗎？」

　　張新蕾說道：「我也很傷心的呀。」然後就開始敘述自己花費了多少時間攻略安迪斯這個角色，對安迪斯是多少深情，安迪斯又是如何經常默默地關心她，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她……

　　最後她下了個結論，說道：「我知道安迪斯是喜歡我的，就是遊戲設定讓他不得不被其他人攻略。星澤太過分了！安迪斯明明是喜歡我的。」

　　「……」

　　——……

　　——……

　　——為星澤的程序猿們點個蠟，攤上張公主你們辛苦了。

　　——辛苦了＋1。

　　——辛苦了＋2。

　　——辛苦了＋10086。

　　——按我說，之前的新聞其實也沒說錯。張新蕾也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年紀小，懂什麼？說到底還是星澤把智能NPC做得太逼真了，讓小蘿莉們信以為真，才會導致這種情況。星澤應該負大部分責任。

　　——十六歲還小？

　　——弱智不是你的錯，出來秀智商就是你的錯了。

　　……

　　——搶銀行不能怪劫匪，都怪毛爺爺長得太美。

　　——強姦不能怪強姦犯，都怪美女穿得太少。

　　——被騙不能怪騙子，都怪你銀行賬戶有餘額。像我這樣多好，每月都日光，賬戶裡從來沒有一分錢，別人想騙都騙不到。

　　彈幕之中吵鬧異常，評論中也是一片冷嘲熱諷，就算有人想要特立獨行幫張新蕾說話，也很快就被壓制下去了。

　　倒是有人想要就這情況來個反其道而行，吸引一些關注，無奈這次的風聲出奇地一面倒。

　　一面倒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有些言論確實非常可笑，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部分人本身就已經先有了立場。

　　因為科技超前的關係，星澤的公眾好感度非常高。雖然黑子也不是沒有，但是比率比其他大部分遊戲都要低很多。

　　智能夥伴在這方面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對於一部分人來說，它們是陪伴，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它們是學習的臂助。近期不是沒有人試圖模仿智能夥伴的技術，但是最後成品的差距之大，基本上無法撼動星澤絲毫。

　　受益於星澤產品的玩家，本身就是星澤的忠誠消費者，自然也會有自己的立場。

　　張新蕾在電視上肆無忌憚地謾罵同校的女生，雖然影片之中為了保護學生們的隱私，電視台方面已經進行了消音和馬賽克處理，但是並不妨礙當事人猜測張新蕾當時話中針對的對象和消音的內容。

　　被謾罵的女生臉皮不如張新蕾那麼厚，即使名字並沒有被公開，也依舊感到了憤怒和羞恥，免不了對張新蕾進行了反擊。

　　一時之間，張新蕾本人的很多事情都被爆了出來。其中包括在學校的人際衝突，和一部分學生之間的矛盾……當事人甚至爆出了張新蕾和自己的微博。

　　一時之間，整個新聞被炒得熱鬧非凡。

　　事實上，光就事情本身來說，被張新蕾在電視上罵作綠茶的女生們表現其實很正常。張新蕾的自我意識過剩才是雙方矛盾的開始，但是張新蕾顯然沒有自覺。

　　微博上的流言也多數都是罵張新蕾的，冷嘲熱諷的都有，招惹得張新蕾又氣又急，頻繁發言進行反駁。

　　不過在此同時，張新蕾的微博關注度也是明顯在上升，很快就從三位數攀升到了四位數，五位數，甚至六位數。

　　關注度在六位數上停滯了不少時間。而這段時間內，來圍觀「張公主」的人實在不在少數。其中有些人看熱鬧不怕事大，故意說話調戲和哄著她。張新蕾也不知道是真的聽不出言下之意還是假裝聽不懂，竟然還和這些來調戲她的人賣萌賣可憐。

　　她似乎覺得張公主這個稱呼也不算太壞。

　　張新蕾平日的豐功偉業以及她在節目上的言行表現讓之前安志清試圖用來攻擊星澤的理由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笑話。

　　現在就算一些小報想要強行用張新蕾代表未成年少男少女們，也有很多人會堅決抗拒被代表。這種情況下，張新蕾的所作所為變成了她個人的問題，而不是與星澤互動的某個群體的問題。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小周和小方回來之前，張新蕾與起父母突然開口同意了接受星澤資助的心理調節。小周瞭解之後才知道，因為之前節目反響熱烈，所以東海台決定再為張新蕾製作一台節目。這台節目裡，東海台打算全程跟拍張新蕾的心理調節過程。

　　而張新蕾……在明知道電視台目的的情況下，為了博關注搏出位，一反之前對心理治療的抗拒態度，不但接受了心理治療的提議，而且態度還非常積極。

　　小周和小方和心理醫生進行溝通的時候，才知道張新蕾不但同意了參與治療，還打算在節目過程之中聽從導演的意思，盡量誇大自己性格中討人厭的那部分特質，以獲得更大的關注。

　　當然，對方並沒有直接讓張新蕾表現得「討人厭」，對方只是對張新蕾說：「你可以盡情地表現真實的自我。大家都是來看真實的你的，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公主，而大部分人也都是來看張公主的，所以你可以完全把自己當做一個公主。你可以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

　　小方真誠地覺得，這群人簡直是在作死。

　　她不瞭解這種做法有什麼意義，張新蕾完全是被節目當做給觀眾取樂的對象。她在鏡頭下的表現已經夠糟糕和荒唐了，而這群人竟然還在試圖擴大這種荒唐的想法。

　　心理醫生看到小方緊皺的眉頭，開口問道：「覺得很奇怪？」

　　小方說道：「這真是準備進行心理治療的情形嗎？」

　　醫生笑了，說道：「看這個情況……顯然不是。這小姑娘博關注的慾望很強烈啊，想紅到即使變得黑紅黑紅都無所謂。不過現在也是天時地利正好，說不定她回頭就真的紅了。」

　　小方說道：「希望之後不會有更多麻煩。」

　　醫生想了想，說道：「人各有志。其實我覺得她現在也已經不需要開解了——她看上去挺自得其樂的。」

　　雖然這樣說，畢竟收了錢，他還是邁步上去，決定配合劇組做好這期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