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循序漸進

　　林舒卻是突然被驚得差點站了起來。

　　幸好杜思彤並沒有注意到林舒在台下的異樣，雖然被聲音驚動了一下，但是卻很快被引開了注意力——她的手機正好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顯然是忘了關機。杜思彤匆匆忙忙摸出來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卻是接起來倉促地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然後關閉了電源。

　　林舒同桌的女生便偷偷摸摸地跟林舒八卦道：「肯定是男朋友的電話。」

　　林舒囧囧有神地望了小女生一眼，心想：你可真懂。

　　之後杜思彤回來繼續上課，林舒卻忍不住開始關注起了她的一舉一動，發現這位年輕的老師美術造詣真的聽出色的。雖然到目前為止林舒只見過她繪製粉筆畫，但是那舉重若輕的筆法，卻無法讓林舒不對她的基本功給出一個相當高的評價。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的電腦水平如何，能不能比較流暢地使用電腦進行繪圖。

　　林舒在幾天後就得到了這個問題的解答。

　　不過在那之前，林舒發現他父親安分了幾天，又開始夜不歸宿。梁月華聽說他又要和朋友去喝酒，臉色就有點不善，問林錦華幾點回來，然後對林錦華說道：「又是誰叫你去喝酒？」

　　然後聽到林錦華的回覆，臉色越發不善，說道：「……他？你跟他有什麼生意好談的？」

　　林舒坐在桌旁聽梁月華呵斥了林錦華好一會兒，感慨道：「媽，你這樣幸福嗎？」

　　梁月華愕然了一下。

　　林舒解釋道：「你不覺得你對我爸就像養了第二個兒子一樣嗎？」

　　梁月華愣了好一會兒，才笑罵道：「怎麼說話的！？」

　　林舒說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他停了一會兒，又開口問自己的母親，「你愛爸爸嗎？」

　　梁月華道：「什麼愛不愛的……小孩子——」

　　「……懂什麼。對嗎？」林舒接著她的話說道。

　　梁月華被他噎住。

　　然後林舒說道：「媽，你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嗎？」

　　梁月華愣住，心頭漏跳一拍，然後又馬上鎮定下來，笑說道：「你爸爸就算不靠譜，不過外遇這種事情他是沒本事做的。」

　　林舒對母親這種莫名的信任感到很無奈，然而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實在的證據證明林錦華出軌了，所以只好把這個話題暫時放開。

　　然而梁月華卻並不放鬆，而是對兒子追問道：「小舒，你說你爸爸外面有女人，是不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林舒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不，就是上次聽到爸爸跟一個阿姨打電話，爸爸很親密地叫那個阿姨蓉蓉，說話的語氣也很奇怪。」

　　他表情天真，說出的話卻很不天真，不動聲色地給林錦華上眼藥。

　　蓉蓉就是曾蓉，也就是林舒後來的繼母。據他所知，林錦華這時候已經在和對方勾勾纏纏了，而且這並不是他唯一一個勾勾纏纏的女人。

　　梁月華聽他說得言辭切切，雖然還覺得難以相信，但是也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會平白無故編出話來污蔑自己的父親，於是心頭頓時戳上了一根刺。

　　成功地在母親心頭種下一根刺之後，林舒便沒有在這方面花費更多心思。

　　他也想過直接把林錦華的出軌事件揭發出來，但是說句實話，長大以後林舒對於林錦華的感情史根本全無興趣，甚至恨不得這些事情根本不要傳到他耳朵裡來，知道的這些還是迫不得已被人強迫著聽來的，而且東一爪西一爪，時間地點人物統統不是很清楚。

　　曾蓉的事情，還是因為後來對方變成了他的繼母，林舒才會多知道一些。

　　而如果想要現在開始調查林錦華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凡出軌必然會有痕跡，林舒覺得只要有心肯定能調查出來。

　　但是他畢竟不可能翹課去跟蹤林錦華。調查一個人的行蹤是一個長期而需要耐心的活計，林舒如果翹課去跟蹤自己的父親，具體情況還沒調查出來，估計他就要挨一頓臭罵了，甚至可能會挨揍。

　　所以他暫時只能從長計議。

　　說到底還是能夠調動的資源不夠。

　　意識到這一點，林舒卻是更加用心地投入了工作之中。

　　他之後有觀察了杜思彤一段時間，發現這個實習老師真的很符合自己的要求——她的手繪很好，色感也不錯。去辦公室送作業的時候，他偷看了一下對方的電腦屏幕，發現對方的軟件裡就有基本的繪圖軟件，就是沒看到畫板在哪裡，但是林舒估計對方是能夠進行電子繪畫的。

　　不過林舒卻一時沒法想到好的與對方接觸的理由。

　　直接跟對方說「老師，我想編寫一個能賺大錢的遊戲，想要請你來為我繪製基本的美術素材」？不被當做異想天開才怪。

　　這樣遲疑了一段時間，機會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出現了。

　　十一月第二個星期五下午的班會課上，講課用的電腦不知為何原因突然崩掉了，導致課程完全沒法進行下去。

　　杜思彤雖然想要呼喚電腦老師，但是電腦老師這時候卻已經提前回家，此時正在通往隔壁市的高速公路上，要回來也要等到下週一了。

　　杜思彤沒有辦法，只要試圖另外尋找維修人員。

　　林舒卻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所以主動站了起來，走上前去說道：「老師，我來試試行嗎？」

　　杜思彤頓時有些驚訝和懷疑：「你？行嗎？」

　　也難怪她有這種疑問，任誰看到十歲的正太說自己能試著修電腦都會覺得不靠譜的，但是杜思彤又不能十分肯定地說林舒真的不行——要知道這年頭，小孩子電腦玩得好真是比比皆是，早年的各種新聞影視更是把天才黑客少年傳得神乎其神，杜思彤是個普通的年輕女生，受影視小說影響，難免也會有不太靠譜的認知。

　　而林舒用行動證明了自己行不行。

　　流暢的操作和乾淨利落的故障排除方式把杜思彤看得目瞪口呆。而且修復程序的過程之中林舒還耍了一些小手段，稍微炫了一些沒什麼必要的技巧——其實沒什麼用，但是調出的命令界面和快速輸入的英文指令至少讓他看上去很厲害，很黑客。

　　半晌之後，林舒對杜思彤說道：「行了，應該沒問題了。」

　　杜思彤再次打開文件，果然發現可以正常開啟了，頓時大為驚訝，之後也忍不住開始注意起了林舒。

　　在杜思彤看來，林舒其實和其他學生沒什麼大的區別，也沒有很孤僻，也沒有舉止怪異。非要說的話，男孩長得很可愛，是那種五官端正漂亮，讓人覺得長大後一定會顛倒眾生的漂亮——用顛倒眾生好像誇張了點哦？不過大致領會下意思就好了。

　　總之正太很美貌，而且成績優秀，性格也還算乖巧，並不是那種讓人煩躁的熊孩子類型。但是除此之外，怎麼看都只是個普通孩子，也沒有怪癖也不特別難溝通……並不符合杜思彤印象之中對於電腦神童的印象。

　　大概只是比別人入門早，接觸機會多，又對這方面有興趣吧。

　　杜思彤這樣自己安慰了一番，無論如何都不想承認自己電腦水平還不如一個小學生。

　　但是林舒卻沒有給她這樣自欺欺人的機會，說道：「……老師如果下次遇到了電腦上的問題，也可以來找我幫忙的。」

　　杜思彤：你這小孩是專門發廣告拉生意的電腦店員工嗎？

　　但是事實上，臉很嫩的年輕實習老師只是心裡拉著兩條麵條淚，比自己學生還乖巧地應道：「……會不會打擾你學習？」

　　林舒笑得意味深長，說道：「怎麼會？你是老師嘛。」

　　杜思彤頓時有了這孩子真可愛真尊師重道的錯覺，一時倒也不糾結細節了，說道：「那好，如果有需要老師一定回來找你幫忙。」

　　小孩子的表現慾望還是要盡量滿足，這樣他們學習起來才有動力嘛。杜思彤如是想到。

　　卻不防已經踏進林舒的陷阱裡面去了。

　　隔了一段時間，杜思彤確實遇到了一點小問題。她想了想，覺得對孩子說過的話還是要算數，於是就在下課後找了林舒來幫忙。

　　林舒隨便掃了兩眼，就發現是註冊表缺失了條目，但是他狡猾狡猾的，並沒有馬上解決問題，而是默默地掃了一眼杜思彤的電腦桌面，看到了兩個有印象的網遊，然後就著這個話題就和杜思彤聊了起來。

　　「老師你玩劍網三啊？」

　　杜思彤眨了眨眼，問道：「怎麼，你也玩？」現在劍網三的遊戲受眾已經這麼低齡化了嗎？

　　林舒說道：「嗯，會玩。而且我可是高玩，如果老師你新賽季要打競技場，我可以帶你來著。只要老師你手不是很殘，打上2200還是比較輕鬆的。」

　　「……」

　　老師頓時心塞塞。

　　於是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林舒已經和他家新任的語文老師成為了好盆友。

　　當然，這時候的杜思彤肯定還不知道……她的未來已經在這一刻悄沒聲息兒地轉了一個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