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內部消息這東西，老實說鄭方成是沒有的。至於林舒和居銘豐這兩個小老闆有沒有，鄭方成卻是不知道的。

　　不過他當然不會跟劉副總這麼說，所以他開口說道：「即使沒有內部消息，劉總也應該有點預感吧？這幾年來，政府在這方面的傾向性已經非常明顯了。天價賠償金的剽竊侵權官司，被處理和整改的視頻音源侵權網站，涉黃被處理的網絡作者……各大視頻網站的影視作品如今全部都是正版，各大原創網站的小說全部被梳理審查了一遍，在接下來開始分級也就不算奇怪了。知道這點，我們想要梳理小說分類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正好出文件，也是湊巧了。」

　　劉總仔細想了想，還是接受了他的說辭，說道：「鄭總倒是有先見之明。」

　　鄭方成笑笑，心裡想著，真正有先見之明的是他頭上蹲著那小鬼，每次看到對方坐老闆椅上拿著報紙雜誌研究新技術或者政治形勢，他都有種自己的童年都活在狗身上了的錯覺。

　　不說天賦才能，就說林舒不論何時都能保持情緒平穩，耐性十足，不喜不怒的心態，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望及的。鄭方成自忖比林舒多活將近二十年，可也不敢說比林舒有修養。

　　晉江這快人一步的反應，不但讓劉副總誤以為鄭方成有內幕消息，也讓一些外站的管理以為晉江有內幕消息。

　　這顯然是個誤會，不過理論上是個幾乎沒什麼影響力的誤會。只不過傳到有關者的耳中之後，就顯然有些不同了。

　　自上次參加粉絲會之後，貓兒尾巴正在進行的作品也已經接近尾聲，而且第一次簽下了影視合約。

　　這在快書旗下的網站也是獨一份了。由於題材的性質，快書集團旗下的作品簽影視的很少，而男頻作品更少。雖說早期也賣出了少許作品的版權，但是真正投拍的幾乎不出五指。

　　貓兒尾巴這部作品的題材實在是好，本身立意正不說，劇情精彩卻又不落偏門，是真正正統流派的少年向小說。他本人筆力在那裡，劇情也不至於輕佻失於白爛，所以風評和銷量都相當不錯，是難得的影視公司看好並樂於積極籌拍的佳作。

　　但是這次的改變授權卻並不讓貓兒尾巴覺得十分喜悅，因為網站的版權分成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微薄。光就分成比例來說，快書的訂閱分成確實不算太過異於其他網站。但是在其他——比如出版，影視，遊戲……等的授權上，晉江是作者80%網站20%，如果五年合同到期續簽網站分文不取；快書則正好相反，是作者20%網站80%。

　　也就是影視改編權如果合作方簽訂了是一百八十萬，貓兒尾巴大概能分個三十六萬。而且快書的版權是買斷終生的，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貓兒尾巴不在快書寫了，他的小說作品也是屬於快書而不屬於他，十年二十年後，所有的版權費用都是快書拿大頭。

　　辛苦筆耕一輩子，最後的成果卻是屬於別人的，顯然不能怪貓兒尾巴心中不快。

　　而近來因為舊文接近完結，貓兒尾巴就有想要跟快書重新簽訂一下合同的意向。不料如今快書佔據市場，對於單個作者可以說有壓倒性的優勢，在這方面態度就表現得很強硬。

　　數次交涉都沒有談下來，因為貓兒尾巴本身神格漸成的關係，快書官方至少在態度上對他還是很有耐性的，不過除了態度好之外，利益上卻是分文不讓，完全連一步也不肯退。

　　眼看合同到期，快書方面的態度也越來越緊逼，各種軟硬姿態換著來。貓兒尾巴心裡有火氣，無奈性情不夠強硬，只能守住了陣地開始進入僵持。

　　然後，晉江與星澤合資，成了男頻與大眾站。

　　這個消息傳來，很多人都覺得突然，但是當證實之後，卻對快書名下的許多網站都產生了嚴重的衝擊，包括男頻與女頻。

　　然而男頻更嚴重些，因為之前女頻已經經受過衝擊了。晉江自從搞好防盜和宣傳這一塊之後，快書名下的女頻幾乎是天天都在流失作者和讀者，相比之下男頻要幸福多了。

　　晉江的閱讀氛圍好，作者和讀者的交流密切，對於作者的版權又抓得寬鬆，並不像快書那樣吃相難看，所以哪怕之前有著各種各樣的技術問題和風格障礙，許多作者讀者都還是忍了。

　　如今解決了大部分的問題之後，更是每日情況愈上，即使風格依舊偏向愛情類，好歹其他多種文體也開始慢慢興盛起來了。當然，由於人流大量湧入，榜單和競爭都變得更緊張了也是事實。

　　貓兒尾巴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特意登陸晉江男頻站和大眾站看了一下，結果發現新分站竟然並不是空白一片，雖然書庫的作品還少，卻至少足以填滿新站點的首頁。

　　其中大部分作品都是從舊站調過來的，有長有短，類型各異。耽美向的還留在女頻，百合向的卻整個站都給移到男頻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男主無CP文，男主言情文……都被調派到了男頻。貓兒尾巴因為好奇，點進去把榜單上的作品全點了一遍，結果出乎意料地發現大部分竟然都寫得不錯。

　　這對於他來說可是件很稀奇的事情，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也是在晉江遊蕩過的，並沒有聽說過這些文的名字，而且光就數據來說，這裡面大部分的文都並不出眾，幾乎可以稱得上撲街。

　　而排名靠前數據出色的作品，多數都是近期才冒頭的新作品。雖也有數據好的舊文傑作，但是貓兒尾巴也多數沒怎麼見過。

　　可見這網站的水深。

　　然而就是這些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作品，在貓兒尾巴為自己的舊作結尾的短短幾日之內，數據卻是瘋狂飆升。原本就紅火的作品自然不用多說，就算原本並不起眼的一些普通作品，在這段時間內收益也是大漲。

　　晉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網站風氣的關係，大部分女作者都不怎麼喜歡自爆收益，有一種韜光養晦諱莫如深的感覺。但是新從外站轉入的這批作者卻沒有這樣的顧忌和習慣，很快新分站的金榜上就有人自爆了收益——月收益超過了五萬！

　　這還不是榜首榜眼的收益。

　　這數據比起快書全渠道的榜首作品其實還差了不少，但是別忘了兩站風格上的區別。晉江本身是主要走出版影視版權路線的，無線渠道是在近期才慢慢有了起色，反盜版起效倒是更早一些，但是對於熱門作品的效果其實挺有效——盜文網會手打。

　　但是即使如此，近兩年總體收益也大有上漲。加上劉副總終於學會了適當宣傳和廣告，總體上流量反而和這時的網文大形勢呈現相反的形式，一直微弱而平穩地增長著。

　　快書全渠道強推的作品聲稱一個月收入十幾萬，但是貓兒尾巴是混過多個網站的人，自然知道其中水分有多少。

　　快書開辦活動的時候有各種贈送代幣點，用它們購買的章節作者都是分不到錢的，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剋扣和低到令人髮指的訂收比，事實上就算是全渠道推薦，光訂閱也就幾萬的數額，因為打賞制度做得好，所以加上相關的收入還能多幾萬……這是情況好的時候。

　　他本身是大神級作者，目前手上的這本書也算紅火，所以月收入是在十萬上下浮動的。聽起來比晉江金榜似乎強了不少，但是別忘了兩個網站在文字量和推薦位上的差距。他在快書享受的是大神待遇，本身的推薦位就非常好，而晉江的榜單推薦就相應比較不那麼偏重當紅作者了，說得好聽點叫做公平公正，說得難聽點就是我行我素。

　　當然在能保留版權收益的情況下，這種程度的訂閱收益貓兒尾巴覺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他對自己有信心，相信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夠靠作品出頭。而且他本身神格在，由於寫作類型的關係，在女性讀者之中也還算有人氣，又能自帶一批死忠粉絲。

　　貓兒尾巴頓時覺得轉戰晉江男頻成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當然他自持身份不同，也沒有那麼魯莽，還是先跟晉江和星澤方面都聯繫了一下。他也是趕上了一個好時候，這時候晉江開新頻，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貓兒尾巴本身因為風格關係，也受女讀者歡迎，所以晉江好歹沒有秉持一貫的放羊政策，把像這樣的大神級作者也放養了。

　　但是談合約的時候還是出了點問題。

　　晉江的合約比起快書來確實人性化多了，不過就是網站方面有點死腦筋，在承諾推薦方面的傾向優待時，給出的優待很有限。

　　還是杜思彤在中間調和之後，雙方才最後達成協議，貓兒尾巴的新文會在晉江受到禮遇，在新開文的三個月內始終給比較顯眼的首頁榜單，三個月後則恢復其他作品相似的待遇。如果新文的成績出眾，下一篇則給予同樣待遇，否則則改為一個月的榜單優待。

　　同時因為是已經有影視和遊戲改編的大神主動來投，所以晉江官方額外給出老作者續約待遇。關於這點，卻是星澤方面的意見，依舊是林舒「千金買馬骨」的作風，說服劉副總還花了一些時間。

　　晉江方面，在新頻建立前期的榜單肯定比較空，所以給出這個條件也不算為難。貓兒尾巴則是對自己有信心，思慮之後覺得三個月足以讓他在新站扎根，而且他本來就是個頗有點文藝和少女心的男作者，反而對於晉江的風格壁壘並不擔憂。

　　合約就此簽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