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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成為彼此的宿敵呢[穿書]》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願與君同在

 思考許久, 宿殃依舊找不出劇情安排魔教聖子為顧非敵引渡毒蠱的理由。

 他心下自我安慰:這世界本就是建立在虛構作品上的, 或許有些情節並不嚴謹,或者有些他不知道的設定, 讓修習清正派心法的蒲靈韻可以練習半凋紅。

 況且, 現在重要的也不是追究女主角心法的疑點,而是要克服寒潭冰魄造成的困難, 將這套心法堅持修習完成。

 宿殃定下心神, 盤膝坐好,再次熄滅火光, 開始催動內力。

 寒潭冰魄雖然是一把雙刃劍, 但不得不說, 它的確對寒性心法的修習大有好處。

 大約花了三天時間,宿殃便將半凋紅的第一重完完整整地走通了一遍。完成第一次周天運行之後,再入定時, 便不會像之前那般艱難。加上寒潭冰魄的輔佐, 又過了兩天,半凋紅第一重就被宿殃圓滿突破。

 宿殃從入定中睜眼,照例活動了一下幾乎被凍僵的四肢, 又摸黑蹦蹦跳跳一陣, 讓體溫恢復正常, 這才點燃火把,返回兩人居住的石室。

 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出於什麼心理, 他並不想讓顧非敵知道他為了修習半凋紅付出了什麼, 更不想讓顧非敵看出寒潭冰魄對他的負面影響。

 為此他還特意囑咐顧非敵不要去房間找他, 藉口是,半凋紅修習過程中絕對不能見光。

 顧非敵也很聽話,從來沒有打擾過宿殃,每天就安安靜靜坐在榻桌邊默寫經書,以寧心神。

 見宿殃回到石室,顧非敵擱下筆,抬頭問:“如何了?”

 宿殃咧嘴一笑,在榻桌對面坐下,得意地揚了揚眉梢:“本聖子練功,可從來沒有不行的時候,今天突破了第一重,可得好好慶祝一下!”

 顧非敵也笑了,問:“這裡無茶無酒,如何慶祝?”

 宿殃想了想,道:“沒關係啊,我們可以用歌舞慶祝嘛!你說你不會唱歌,不如我教你?”

 顧非敵挑眉:“你竟會歌曲?”

 宿殃得意道:“雖然唱的不怎麼專業,但我至少音準線上,教教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句話,說得顧非敵滿臉迷茫:“音什麼線?”

 宿殃:……

 最近他真是太放鬆了,嘴巴有點把不住門。

 訕笑兩聲,宿殃道:“是魔教黑話,意思就是,我還挺會唱歌的。”

 顧非敵笑道:“那你先唱,我再決定是否學,如何?”

 宿殃思索片刻,挑了一首自己曾經很喜歡,並且經常哼唱的歌,緩緩開口。

 “在人海中獨自徘徊,攜著孤寂走來。腳步聲輕如塵埃,無人能聽見我獨白。

 “你出現在四季之外,將晝與夜分開。指尖落在我衣擺,帶我走進你的時代……”

 這首歌,原本是一部人鬼之戀的電影主題曲,因著曲調婉轉深情,被廣泛傳唱。

 “……被膽怯打敗,不敢開口說愛,願作你旅途的留白,抹去僅存的期待。唯盼來生,與你同在。”

 宿殃唱完,抬起微闔的眼眸,笑問:“好聽嗎?”

 顧非敵直勾勾地盯著宿殃,臉上表情不顯,榻桌下的手卻早已攥成了拳。

 他牙關緊咬,隱忍許久,終於還是無法壓制心中劇痛,低頭猛地咳了幾聲,點點血跡濺灑在榻桌紙頁上。

 “喂!你!”

 宿殃嚇得什麼唱歌的心情都沒了,飛速繞過榻桌,將顧非敵攬進懷裡,焦急地問:“你的傷怎麼還沒好?!”

 顧非敵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低聲道:“我不能運功療傷,自然好得慢。”

 宿殃又問:“吃藥了嗎?”

 顧非敵點頭:“吃了,可是……沒什麼效用。”

 這些天來,宿殃只埋頭修習半凋紅,沒怎麼注意顧非敵的狀況。這時將人攬在懷裡,他才發現,顧非敵似乎比前段時間與他切磋打鬧時瘦了不少,顯然身體受毒蠱和內傷影響很大。

 宿殃一下就心疼了。

 他慌張地摸了摸顧非敵的脈,卻只能摸出心跳尚不算微弱,別的什麼一概也判斷不出來。

 難免挫敗,他問:“有沒有我能幫你的?我要是想用自己的內力幫你療傷,該怎麼做?”

 顧非敵靠在宿殃懷裡,扭頭看他。

 兩人距離極近,近得能感受到對方呼吸帶出的氣流。

 顧非敵蹙眉咬了咬牙,說:“與你自己療傷一樣,引內力入我經脈,聚……聚於傷處即可。”

 宿殃展開掌心靠近顧非敵胸前,猶豫良久,不知道該從哪處穴位下手。顧非敵抬手抓著宿殃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膻中?這……很危險吧?”宿殃不禁皺眉。

 膻中是人體大穴,極為重要,若是心懷不軌的人以內力猛衝膻中穴,是可能瞬間置人於死地的。

 “無妨。”顧非敵道,“我信你不會害我。”

 宿殃緩緩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將內力蘊於掌間,緩緩注入顧非敵體內,隨著他的經脈聚攏在他胸口掌傷處。

 然而,顧非敵竟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臉色刷地慘白,忍不住悶哼出聲。

 宿殃嚇得立刻收手,急道:“怎麼回事?!”

 緩過疼痛,顧非敵啞著嗓子道:“毒蠱……也會被你的內力牽動。”

 “那不是就沒法療傷了?!”宿殃驚問。

 “是……無法用內力療傷了。”顧非敵道,“只能用藥,慢慢將養……你……”

 宿殃緊緊抓著顧非敵的肩膀,呆坐許久,伸手扶他躺下。

 “你多休息。”他沉聲道,“我去練功。”說著,他起身就要往存放碑文的房間去。

 “等等,”顧非敵喚了一聲,“宿殃……”

 宿殃轉身,飛快地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快些把半凋紅突破三重,給你解除毒蠱,這樣你才能運功療傷。”

 顧非敵卻歎息一聲,道:“不急這一時……你今日剛剛突破,不如休息一晚……”

 “時間緊迫。”宿殃打斷顧非敵,“能快一天半天都是好的。”

 他說完便要扭頭,卻聽顧非敵聲音低沉,語調帶了不經意的委屈:“……陪我待會兒吧?”

 宿殃的腳步一下就邁不動了。

 在此之前,顧非敵從未表現得這麼脆弱過。宿殃回身,看著顧非敵滿眼期待的神情,登時心軟了。

 他緩步走到顧非敵身邊坐下,說:“好,我陪著你,你睡一會兒。多休息,傷才好得快。”

 顧非敵卻搖了搖頭,道:“不是教我唱曲嗎?”

 宿殃驚訝:“你真要學?”

 顧非敵輕笑:“當然。那首曲子……很好聽。”

 “好吧,那我唱一句,你跟一句。”宿殃道。

 顧非敵學得並不慢,不過跟了三遍,就能自己將詞曲全部哼唱下來,而且完全不會跑調。即使氣息因傷有些顯弱,但吐息卻十分平穩。這讓宿殃覺得顧非敵實在有當歌手的天分,只是可惜,這裡是一個虛構的武俠世界。

 完整唱過兩遍之後,顧非敵又開始在鼻腔中哼著曲調,不再唱詞。

 宿殃問:“怎麼?喜歡這曲子?”

 顧非敵側了側頭,雙眼帶笑,躺在榻席上看著宿殃,道:“……嗯,喜歡。”

 宿殃笑笑,在顧非敵身邊躺下,和他一起望向溶洞頂部垂下的石鐘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顧非敵閉著眼睛哼曲子,宿殃聽著聽著,漸漸睡著了。

 然後,他就夢到了當年的玉鑒潭。

 潭水的冰冷穿透他的肌膚,直直刺進他的骨頭縫裡,令他稍一動彈便刺痛鑽心。

 宿殃死死抱著懷裡的顧非敵,試圖在漆黑的水下找到通路……

 他記得這裡是有通路的,通往藏珠閣。但不知為何,水流卻一直在原地打轉,令他難以呼吸。

 忽然,一股溫熱的氣息從他懷裡顧非敵身上傳來,又有聲音在耳邊輕響:“……宿殃,醒醒。”

 宿殃將懷裡的熱流抱得更緊,試圖借此緩解那幾乎可以冰凍靈魂的寒意。

 “宿殃!醒醒!咳咳……”

 顧非敵拍著宿殃的肩膀,忍著毒蠱噬心的劇痛,催動內力試圖幫快要凍成一塊冰的他暖身。

 宿殃的身體正頻率極快地打著寒戰,鬢角與眉睫上竟開始結出細細的冰碴。顧非敵臉頰貼著宿殃的額角,運了內力喚道:“宿殃,宿殃!醒醒!”

 終於,宿殃緩緩睜開眼睛,又猛地戰慄了一下。

 他收緊抱著顧非敵腰身的雙臂,牙關打顫,啞聲道:“好冷……”

 顧非敵咽下一口血,低聲問:“怎麼回事?”

 宿殃下意識緊緊貼著顧非敵,近乎貪婪地從他身上汲取熱度。許久,他才緩緩退開,一言不發。

 顧非敵掩唇咳了兩聲,又問:“與半凋紅有關?”

 宿殃扯了扯嘴角,支吾道:“嗯……有一點點關係,不過不嚴重,也不是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是剛剛突破第一重,我還沒適應。”

 沉默良久,顧非敵問:“還冷嗎?”

 “好多了。”宿殃道。

 “唔,你若是還冷……”顧非敵頓了頓,說,“……就抱著我睡吧。”

 宿殃心下惴惴,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後半夜,宿殃倒是睡得十分平靜。

 見人沉入夢鄉,顧非敵悄無聲息取了照明,往半凋紅所在的房間內摸去。

 找到石碑,從頭至尾細細讀過一遍,他確定這篇功法裡沒有任何提醒和說明提及它危害到練功者的身體。而且,這功法的確是可以壓制各類蟲草毒蠱的寶典,即使在轉移蠱蟲後不除掉它,亦可以完全壓制數十年之久。

 反復確認幾遍這功法沒有問題,顧非敵雖還有些疑慮,但也稍稍松了口氣。回到外間石室,他將宿殃輕輕攏在懷裡,閉眼入眠。

 直至兩人都睡飽起身,宿殃去房間開始修習半凋紅第二重。

 顧非敵在榻桌邊坐下,提筆正要繼續默寫昨日剩下的一半經書,就看到那紙上沾染著點點血跡。

 盯著血跡發了會兒呆,他抬手換了另一張紙來。

 筆鋒輕動,墨蹟在紙面上勾勒出一道道鐵鉤銀畫。字跡相綴,一段改寫的歌詞漸漸成型:

 繁華繚亂人潮如海,問君何處歸來。惜花履不染塵埃,青絲如霧眉如山黛。

 當年青蕪小玉樓外,獨倚亂石青苔。暗香輕攏紅發帶,我心徜徉君心難猜。

 知春夕照曬,開卷共對燭臺。玉鑒水冷藏珠兩載,離人相思月徘徊。

 但願今生,與君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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