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那年軟乎乎的冬天
人是很社會性的動物,在一個氛圍裏泡一會,就很容易被同化。
比如葉斯,被擠在陽臺沿上一動都動不了地澆了幾分鐘雨,又被何修當著十幾個側臉和後腦勺啃了一口後,精神迅速陷入失常,融入午夜喪屍喊樓大隊中。
滿世界都是嘶吼、發洩、鼓舞,但他卻覺得自己想喊的不是那些,胸腔深處有股往上沖的勁,直到那兩個字從喉嚨裏吼出來,他才聽見自己喊的到底是什麼。
“何修!”
葉斯不知道著了什麼魔,一把甩開何修的手,腰貼著陽臺的圍欄,上身使勁探出去,探進雨裏,兩手圈在嘴邊使勁喊著何修的名字。
“何修!”
“何修——”
“何——修——!”
喊到萬籟俱寂,所有人的喊叫都成了一片白噪,耳朵裏腦海裏反復回蕩的都是自己的喊聲。
那天晚上回宿舍一路都暈暈乎乎的,大腦缺氧,走道腳都軟。葉斯就記得躺在床上時摸手機一看都過了一點,然後聞著被窩的桃子味,才又想起是何修拉著他用浴液打了一遍四肢,又按著他洗了頭,幫他吹幹,給他沖了一包熱乎乎的板藍根喝。
葉斯撐著最後的力氣把當天的錦鯉全轉了一遍,發了幾十次“小簡平安”,然後終於在發完最後一條,力竭了似的,連頭頂那句溫柔的“晚安”都沒來得及回應,撒開手機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但感覺睡成了一鍋糊塗粥。半夢半醒之際,房間裏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噪音,背景音嘈雜,還有一個殺豬般的聲音:“何修!何修!!”
葉斯整個人一哆嗦,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即腦袋深處一陣眩暈,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他當時就沒坐住歪著砸在了身後的牆上,肩胛骨磕在冰涼的水泥牆上,生疼。
何修也醒了,一臉懵地看著對面,沈浪正捂著手機樂得捶床。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沈浪邊咳嗽邊說,“我昨天好不容易擠進陽臺,就聽葉斯在那喊,我當機立斷一定得給錄下來,以後給你倆當起床鈴。”
何修想吐槽但又忍住了,一個宿舍的開這種玩笑也很正常,只是大清早嚇他一跳。
他正納悶葉斯竟然沒有耍脾氣,一扭頭,就見葉斯靠著牆坐著,兩眼有些茫然,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
何修一下子就從欄杆那頭翻了過來,“怎麼了?”
沈浪關掉錄音,嚴肅起來,“怎麼了?葉神怎麼了?”
溫晨連睡褲都沒來得及套,就那麼穿著小褲衩爬下床梯,站在葉斯床底下仰頭,“學神,他怎麼了?”
“沒事。”葉斯張口,聽見自己聲音打著顫,像帶著哭腔似的。但他並沒有想哭,就是覺得特別沒勁,於是又緩了緩,再張嘴卻又不是哭腔,而是嗓子啞了,“有點起來猛了。”
“你發燒了。”何修手在他腦門上摸一下,又皺眉伸嘴唇過來也貼了下,歎氣,“是發燒了,摸你手心全是汗,應該也有點低血糖。”
葉斯歎口氣,感覺喉嚨裏火辣辣的,他摸索著想下床,誰料何修又翻了回去,按著他肩膀把他生生按躺在床上。
“今天請假,不學了。”何修看著他,“我去給你買早餐,你先睡個回籠覺,手機也關掉。”
“幹什麼啊。”葉斯無奈道:“大老爺們感個冒就不學習了?”
“你是發燒,加低糖,而且長時間過勞。”何修嚴肅臉,語氣微妙地低沉下來,“別辯這些沒用的,快把眼睛閉起來。”
葉斯小聲罵了一句靠,閉眼一會,又忍不住樂起來,沒樂兩聲又開始咳嗽,於是只好把頭偏過去邊樂邊咳。
他聽著何修下床的聲音,咳嗽完說道:“你挺牛逼啊,這個宿舍什麼時候輪你管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就今天一天。”何修一邊麻利換衣服一邊說,語氣有些悶,過一會又說,“不,就你生病這幾天。當然,越快康復越好。”
葉斯忍不住又開始樂,閉著眼睛樂,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冒傻氣。
何修風風火火就走了,溫晨給他倒了杯水,然後說請假的事包在他身上,讓葉斯好好養病。
葉斯沒跟他客氣,隨便嗯了一聲。翻個身本想再眯一會,卻聽見身後沈浪拉著溫晨竊竊私語。
“哎,溫晨。學神剛才用親腦門的方式摸葉斯的體溫啊。”
葉斯閉著眼睛,下意識放輕呼吸。
溫晨壓低聲,“這不是很正常嗎。”
“是嗎?”沈浪迷茫,把腦門湊上去,“你來,你來用嘴唇貼我一下,我感受感受。”
“……變態。”溫晨紅著臉小聲罵,拿起書包就走了。
葉斯死勁掐著自己大腿不樂出聲,差點把肉都擰下來一圈。
何修去一趟挺長時間,長到溫晨沈浪都走了,整條宿舍走廊裏也安安靜靜,葉斯迷迷糊糊中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門外壓低的說話聲。
“行,就你倆是吧?那倆去上課了?”是宿管阿姨的聲音。
何修聲音很低很低,“是的,這是我倆的假條,麻煩您讓待會打掃衛生的阿姨不要放音樂,讓他再睡一會。”
“行,那你讓他吃點飯啊。”
宿管阿姨的腳步聲遠了,何修才小心翼翼地進門。
葉斯感覺自己耳朵都豎著,以至於何修明明足夠小心了,他還是能聽見何修手裏提著的塑膠袋發出的細微的聲音,以及門輕輕劃開——
“蒜頭王八!”葉斯猛地從床上撐起來,眼前又有點冒金星,但他這回撐住了。啞著嗓子說道:“買好吃的回來啦?”
何修無奈地嘖了一聲,“你能不能躺好?”
“我要吃早飯。”葉斯說著掀開被子,隨手拿起睡衣外套裹在背心外頭,“吃完早飯還要回去上課。”
“別想啊。”何修皺了眉,“先吃飯,吃完飯睡覺。”
“妙蛙你好凶哦。”葉斯坐在床沿上,兩條腿順著床梯垂下來,晃了晃。
何修沒吭聲,過一會遞了一杯溫水,兩片小藥丸上來,“先吃掉,這個藥餐前吃。”
葉斯噢了一聲,乖乖就水吞了。
“你別下來了。”何修接過他遞回的杯子說,“浪哥不是有個床上桌嗎,你在床上吃,等一下。”
葉斯心想說我是有點感冒,又不是癱瘓了,還在床上吃,我是豬嗎。
但他表面保持了平靜,眼看著何修在他床上扣了一個小桌板,把綠豆粥和一盒小包子放在面前。
“吃吧,包子是西葫蘆粉條餡的,退燒前不吃高蛋白。”何修說,“吃完飯撐半小時,再把退燒的吃了,中午起來要是退燒了就給你買肉吃。”
“噢。”葉斯低頭喝了一口粥,發現看起來平淡的綠豆粥里加足了糖,甜滋滋的還挺好喝,於是又喝了一大口,嘟囔道:“看我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何修在旁邊看著他吃飯,過一會歎了口氣,伸手過來摸了下頭,“這段時間累慘了。”
“其實還成。”葉斯一邊吃著包子一邊說,“其實我覺得我還能加勁呢,就昨天下雨又喊樓,體力和精神都透支了,不然絕對不至於。”
“你緩一緩吧。”何修心疼道:“高考還遠,到最後倒下了怎麼辦?”
葉斯沒出聲,低頭吸溜吸溜把粥喝光,然後才輕聲說,“不遠了,只有一百八十八天了。哦不,今天荒廢掉,只有一百八十七天了。”
何修聞言心裏一緊,感覺自己一顆心擰著勁地疼,忍不住過來摟了摟葉斯,“明天我們多學倆小時,我給你補課,好不好。今天就好好睡一天。”
“成。”葉斯勾起唇,“我也不至於那麼誇張,身體才是革命本錢嘛。”
吃完飯何修把東西收拾掉,葉斯就躺回被窩裏了。何修不讓他用app刷題,但是沒逼著他一定睡覺,他就隨手開了個寶可夢的動畫,把手機搭在牆上,豎在眼前那麼看。
感冒的時候聽一串日語嘰裏呱啦,腦袋仁疼,而且又聽不懂。所以他就把聲音關掉了,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螢幕,偶爾掃兩眼字幕。
其實看不看得懂無所謂,他就是喜歡看到那個黃嘰嘰的耗子,還有那只蒜頭王八,看著就覺得開心。
何修本來坐在他頭頂玩遊戲機,看他關掉動畫片聲音後大概誤會了,收起遊戲機換了一個手遊,估計是怕按鍵聲打擾到他。
葉斯忍不住地揚起唇角,沒告訴何修真相,就在一片無聲的安靜中感受著頭頂那人的動作和呼吸。
似乎有一個世紀沒有過過這種躺著放空,什麼也不幹的日子了。
動畫片就放在眼前,醒了看兩眼,困了閉眼就睡,葉斯也不知道自己是反復了多少次後徹底睡著了,只知道白天這一覺比昨晚睡得踏實,醒來時外頭陽光濃烈,他好像出了一身汗,掀開被子有些發冷,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狀態恢復了不少。
“同桌?”葉斯下意識叫人,屋裏太安靜了,以至於一瞬間他懷疑屋裏沒人。
“在這呢。”何修的聲音立刻從頭頂傳來。何修放下手機,手搭過來貼在他腦門上。
“退燒了,比我腦門還涼。”何修鬆口氣,“我已經給你叫了外賣,馬上就能到。”
“外賣?”葉斯愣了愣,“去食堂吃得了。”
何修搖頭,“好好歇著吧。叫的外賣是正經飯館裏的炒菜,你放心吃。”
葉斯忍不住樂,“我是不放心菜館嗎?我是尋思叫個外賣好幾十,你不是在神神秘秘的攢錢嗎?”
“幾十塊的外賣還是吃得起的。”何修聞言笑,隨手接起外賣電話,走了出去。
葉斯坐在床上,上午陽光明亮,從這裏看出去能看到上體育課的稀稀落落的學生。感覺很神奇,他住校這麼久了,但好像從沒見過白天的宿舍,此刻感覺這裏就像自己家一樣。
“飯到了,要不下來吃吧。”何修進來,手上拎了挺大一個塑膠袋,“還挺多的,怕弄床上。”
“好。”葉斯說著,麻利地下了床。
何修買了三道菜,有葉斯最喜歡的紅燒排骨,一個幹鍋雞,還有番茄炒蛋。米飯有兩份,倆人把凳子拉到一起,挨著坐一起吃。
“快中午了。”葉斯一邊吃一邊低聲道。
何修嗯一聲,把不小心夾到的雞腿肉放進葉斯碗裏,接著吃,“剛我問了下老馬,老馬說還沒得到小簡父母的報信,也……不太好問。”
“是不好問。”葉斯輕聲說,“人家肯定忙著,打電話過去添亂不說,而且萬一……”他頓了頓,又立刻搖頭,“沒有萬一。”
吃完飯葉斯更精神了,在屋裏走了兩圈。何修固執不讓他今天學習,他只好坐在床上繼續看視頻。
看動畫片感覺是完全的浪費時間,想了半天,那看個美劇吧,還能聽兩句英語,心安一點。
葉斯隨手打開一個懸疑劇,不怎麼嚇人,但語速太快他有點跟不上,只能勉強看個劇情。
消息彈窗突然降下來,沈霏在之前接小簡出院的群裏發了一條消息。
沈霏:“中午了,還沒消息,我好慌。”
剛打了中午放學鈴,一幫人都嗚嗷嗚嗷往食堂沖,過了兩分鐘大家才陸續回復。
宋義:“別慌,吉人自有天相。”
吳興:“嗯,我們心誠則靈。”
羅翰:“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一群人飛快刷屏,混子大隊兩個傻子不會安慰女生,說完一句話就耗空了全部力氣,開始用表情包瘋狂刷屏。
好好的群陷入混亂,葉斯簡直服了,歎口氣正措辭要如何安慰沈霏,萬年潛水的何修突然冒了個泡。
何修:“不急。這種手術白天肯定要先做很多術前檢查,再開刀,一台大手術,出來怎麼也要下午了。”
沈霏立刻回復:“好的,謝謝學神。”
何修:“現在沒消息才是好消息,把心放寬吧。即使是大手術,也已經是比較成熟的手術了,不要嚇自己。”
葉斯看了忍不住揚起唇角,心想還是我男朋友會說話。
過一會沈霏又悄悄地私戳了葉斯,先問了問葉斯身體情況,然後才字裏行間都透著哀傷地說道:“我必須得做點事情分分心,我要瘋了,今天早上聽我媽講課就像看青蛙吧唧嘴一樣,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葉斯又心疼又有點好笑,回復:“那咱倆聊幾塊錢的吧,讓你別想了。”
沈霏:“馬上就元旦聯歡會,高三最有意思的最後一場晚會,我最近一直在想咱班的節目形式。”
葉斯眼睛一亮,即使已經沉迷學習多時,但他仍然幾乎本能地對這種熱鬧盛大的活動感興趣。
葉斯:“有什麼想法嗎?”
沈霏:“常規思路肯定是班級大合唱,這個一定得有。但每個班至少兩個節目,我問了一圈,沒人願意浪費時間出私人節目,所以咱班還得有個集體的。”
葉斯:“集體也行。或者有個適合小規模的,十來個人的,咱們群裏攛掇攛掇。”
沈霏過了一會才回復:“葉神最近不是學習學得上廁所都來回小跑了嗎?願意花這個時間麼,十幾個人的小節目準備時間肯定比大合唱長很多的。”
葉斯看著那條消息又勾起唇角,回了三個字,“我可以。”
他放下手機,又忍不住偏頭看了眼隔壁打遊戲的何修,何修神情專注,大概是在過什麼boss,還有點緊張兮兮,坐在那裏姿態是僵的。
葉斯有些滿足地歎氣。
他確實不願意浪費一分一秒的學習時間。但這事不一樣,這是一件能讓何修參加集體活動的事情,是真真實實能夠留給何修青春回憶的一件事。
于公於私,他都非常樂意。
下午看了數不清多少集動畫片,到了晚上天黑的早,五六點的時候一量體溫,又有點輕微回彈,37.8,還算發燒。
葉斯之好又吃了一頓藥,喝了一碗寡淡的粥,吃完藥老老實實上被窩裏躺著,沈霏的信息又來了。
沈霏上著自習給他發消息:“大合唱的曲目肯定是老馬他們指定,我想了一下午第二個節目怎麼出,你說咱們演音樂劇行嗎?”
“音樂劇?”葉斯一愣,“怎麼演?”
“我和月月商量著寫腳本。初步打算是兩個主角一起走過一條街市,路過若干個npc,可以是一個人的npc,也可以是兩三個的,然後每到一處,npc演一個自己的小故事,就幾分鐘就可以,最後串起群像。”
“可以啊。”葉斯忍不住眉開眼笑,下意識想發語音,又突然意識到沈霏在上自習,於是只好飛快打字:“聽起來相當有水準了,學委看不出來啊,還有編排音樂劇的天分。”
沈霏回復:“我其實一直都很想成為導演或者製片人,可惜沒機會了。”
沈霏的成績,即使永遠被何修壓一頭,也是絕對風風光光上前兩所無所畏懼那種的。葉斯不知道“可惜沒機會了”是什麼意思,仔細想想大概是沈霏自己也不可能放得下這麼穩妥又光明的前途吧。
葉斯努力排空思緒,開始認真構思音樂劇的劇本。
要參加的話,他肯定要和何修一組扮演一對npc,但他們要演一出什麼樣的小故事呢……
他正冥思苦想著,手機猝不及防就響了起來,一邊響一邊在他掌心裏滋滋地震。來電顯示依然是沈霏,這次不是發消息,而是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電光石火的一刹那,葉斯意識到了什麼。他感覺自己心跳砰砰的,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深呼吸兩次無用,又咬牙罵了一 句操,而後才把電話接起來。
“喂?”葉斯聽著自己的聲音打著顫,飛快道:“是福不是……”
“是福!是福!!”沈霏哭著激動地在電話裏喊著,話筒裏還有一種近乎空茫的回音,顯然這位大小姐壓根沒走遠,就站在教室門外的走廊裏直接把電話撥了過來,一串班級都聽著的那種。
年級主任之女,無所畏懼。
葉斯低聲道:“所以,小簡他……”
心臟彷彿都在這一瞬間停跳了,然而只停了一秒鐘,因為他轉瞬就聽到了沈霏哭著的興奮聲音,“很順利!做完了!大夫說特別特別順利,每一步都跟預案是一樣的。然後小簡可能後半夜就醒了!就能讓他媽媽舉著手機看到我們給他的短信了!”
葉斯大腦猛地空白了幾秒,然後一把把手機扔了出去。
何修推門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個盆,“你下來泡腳吧,生病就泡泡……怎麼了?”
何修看著坐在床上呼呼喘著粗氣的葉斯,也意識到了什麼。他把水盆放下,挺平靜地把地上的水漬擦乾淨,收拾了一會,然後才抬頭看過去。
何修語氣平靜,“所以小簡那邊是有消息了是麼。他……手術怎麼樣。”
一股活力好像突然沿著頭頂灌回了大腦。葉斯聽見自己猛地吸了兩口氣,一拳頭捶在床上,青筋暴起吼道:“成功了!手術很順利!很順利!!”
何修也用了幾秒鐘消化這條簡單的消息,而後他輕輕勾起唇角,整個人從裏而外一下子輕鬆了似的,仰頭看著床上的葉斯。
“真好。”何修小聲說,“小簡這一關就這麼過來了。”
“後面肯定還要觀察排異反應什麼的,大概還有一段時間提心吊膽。”葉斯飛快說,猛地摸了一把眼睛,深呼吸,“但起碼——這一關過了,剩下的關卡,可以繼續闖下去。”
何修聞言笑,仰頭看見葉斯的眼眶一點點紅了,葉斯突然罵了一句我操,然後手捂著眼睛倒回床上躺下,一翻身,臉朝牆屁股對著外面,悶聲道:“我冷靜下。”
“嗯。”何修含笑說,過一會才慢吞吞爬上床,跪在自己枕頭前看著葉斯。
葉斯在小聲抽鼻子,一邊抽一邊又抹了一下眼角,嘟囔道:“媽的,小簡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大家都為他提心吊膽好幾個月了,還要繼續提心吊膽下去。”
何修輕輕伸手摸著葉斯的腦袋,語氣平和溫柔,“我們這麼多人陪著他,一關一關闖下去也是很好的。”
葉斯聞言張張嘴,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何修輕聲說,“你也一樣,有我陪著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啾!!蛋舍裏一個響亮的噴嚏。
嘚瑟,嘚瑟感冒了吧。敲鍵盤的看著拿小被子兜住全身的慘蛋說道。
慘蛋:我絕壁不該是這樣的體質,我明明是個……啊啾!
慘蛋一臉茫然,打噴嚏打得靈魂出竅,我剛說到哪來著?
別說話了,歇歇。佛蛋站在他旁邊,心疼地摸摸蛋殼,我給你找藥了,來,吃藥。
只有藥嗎?慘蛋看了眼他身後,沒有小布丁什麼的?
有小布丁。佛蛋說,吃了藥就可以吃布丁。
好。慘蛋接過小藥丸放進嘴裏,又喝了半杯水。
佛蛋把他頭頂蒙著的小被子又緊了緊,攥在一起讓他提在手裏,那你等著哦,我去給你找布丁。
好,慘蛋乖乖點頭。
等佛蛋走了,敲鍵盤的幽幽問,挺大個蛋了,吃藥還要布丁?又不是苦的口服液,矯情什麼?
你懂什麼。慘蛋幽幽地瞪她一眼,做佛蛋的小公舉蛋超級開心的,生病就是要做小公舉啊。
敲鍵盤的聞言忍不住勾起唇角,伸手按了按蛋腦袋。
慘蛋: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