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琥珀裏的時間
羊腰很容易吃膩,兩三串下去就不想吃別的了,何修買了幾根冰棍,四個人一邊往回走一邊嗦著吃。
走到校門口,葉斯又回了一次頭。那夥人沒跟上來,剛才短暫的眼神交鋒後那個男的很快就帶朋友走了,似乎也沒什麼進一步找茬的意圖。
“興爺。”葉斯咬了一口冰棍漫不經心地問道:“跟小喬斷乾淨了嗎?”
宋義聞言也看向吳興,滿臉擔憂。
吳興點頭,“沒扯太多原因,斷了就是斷了。”
“那就行。”葉斯點頭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那早點回去歇著吧。”
走到宿舍門外,吳興宋義都回去了,葉斯跟何修卻都磨蹭著沒動。走廊人來人往,倆人站在堵頭窗邊半天沒吭聲,也沒人張羅著要回去。
空氣裏彷彿都彌散著一股不甘心,來自兩個喊了男朋友之後各自慫成球的傢伙。
何修先清了下嗓子,雙手拄著窗臺看向外頭,低聲道:“那我明天回家了啊。”
“嗯。”葉斯點頭,“什麼時候回來啊?”
“禮拜天。”何修小聲說。
葉斯:“我知道,禮拜天幾點?”
這次回家是要參加親戚婚禮,婚禮就定在禮拜天。何修猶豫了下,“我儘快,主要是……”
“行了知道了”,葉斯歎了口氣,“還是晚自習前。”
像是擠了一整顆檸檬,把汁全都淋在心上,激得人一哆嗦。何修回頭看了眼沒人注意這邊,伸手在葉斯手背上摸摸,“我帶好吃的給你。我媽這週末要鹵鴨子,讓她醃一點鴨骨架給你啃。”
葉斯點點頭,悶聲道:“行啊。”
“能算是一點補償嗎?”何修有些糾結地看著他。
“能。”葉斯一臉認真,“畢竟鴨骨架跟男朋友是替代關係,男朋友啃起來容易引起心律不齊,鴨骨架啃起來不僅好吃,還夠辣。”
何修一下子笑出了聲,在葉斯手上拍了拍,“手機也能聊天。”
“嗯。”葉斯忙不迭點頭,點完又一下子靠在暖氣片上,感慨道:“我現在是真的給。”
“你還恐同嗎?”何修猶豫了一下,而後輕聲問道:“不會有自我厭棄的情緒吧?”
葉斯歎口氣,勾住他的肩膀往下摁了摁,“都給成這樣了,我能怎麼辦啊,我也很絕望啊。”
晚上回去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一會想起那個衛校男,一會又想起要一個人過週末,不知道過多久才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睜眼時宿舍一片幽黑,窗簾忘記拉,投下一片月光。四周是三道不同的呼吸聲,反而有種萬籟俱寂的寂寞感。
葉斯迷迷糊糊地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看了眼:02:15,後半夜了。
他下地上了個廁所。九月中晝夜溫差大了起來,穿著背心會感覺涼,所以回去的一路都是聳著肩膀小跑的。
小心翼翼爬上梯子,站在第二高的一級橫杆上他又頓了頓,忍不住偷偷看何修睡覺的樣子。
何修熟睡時五官很放鬆,平和而從容的睡顏。平日裏屬於學神的淡漠也被模糊掉了,反而有一團溫吞吞的柔和。
鼻樑很挺,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指順著那條線摸一摸。
直到腳心被梯子橫杆硌得有點疼了,葉斯才反應過來自己發呆好久。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跪在枕頭前接著看何修。
枕頭底下還露出遊戲機一角,又是打遊戲到入睡的一天。
看把孩子累的,睡覺都想著打遊戲呢。
葉斯突然笑出了聲,一秒後憋了回去,輕輕喊道:“妙蛙。”
何修睡得很沉,最近他打遊戲確實辛苦,都快有黑眼圈了。
葉斯喊了兩次沒把人喊醒,偏頭看了眼對面昏睡如豬的兩個傢伙,手握著鐵欄杆輕輕彎腰,在何修的腦門上親了一口。
學神的腦門還挺涼的。
偷親睡著的學神很爽,沒有那種白天對一下眼神都慌張到不行的感覺,特別坦然,還有種深更半夜此人歸我的滿足。
葉斯坐在床上又傻樂半天。
“快睡覺。”何修突然說,閉著眼睛。
“臥槽。”葉斯一下子差點把舌頭咬了,猛地搗了何修枕頭一下,差點把人搗出去,小聲罵道:“你他媽早醒了?”
何修閉著眼睛邊笑邊調整了一下枕頭,朝牆翻了個身說,“我聽著你去廁所呢,小跑回來的。”
“……”葉斯氣得瞪著眼睛筆挺挺地躺下,沒過兩秒,突然又捂在被窩裏笑了起來。
不好出聲,身子就抖得特別厲害,何修也沒憋住,深更半夜兩張床被抖得嘎悠嘎悠地響。
禮拜六一大早何修就得趕長途大巴車。何修堅持先送葉斯,倆人打了個車先到葉斯家,然後再讓司機轉去客運站。
車掉頭要走時何修降下車窗,手向包裏摸去。葉斯心裏一緊,以為他要像某瑤言情小說的男主似地掏出點愛情信物,日記,鋼筆,或者其他小禮物什麼的。
很可能是個皮卡丘和蒜頭王八的小卡片,要讓他這兩天想著點。
葉斯想到這,自己鼻子都酸了,卻見何修從書包裏掏出一小疊手寫卷來。
“忘給你這個了。”何修說,“作業寫完再寫寫這兩套卷,周天晚上我給你批。”
“……”葉斯愣了足有五秒,直到車快開走了才反應過來,笑著罵了一句,“你他媽有毒吧。”
何修揚起嘴角,隔著車窗攥了一把他的手,“男朋友,做好卷子等我回來。”
“行,男朋友。”葉斯笑著在他手背上搓了搓,沒理會司機震驚的眼神。
何修不在,這一整個週末就只剩學習。好不容易把週六熬過去,結果周日葉斯踩著上課時間沖進實驗樓教室,一眼看見第一排何修那個座位空著,心裏突然就挺沒滋味的。
他沒精打采地過去拖出一個凳子坐下,發會呆之後才展開桌上發的練習卷慢吞吞寫了起來。
“你怎麼了?”老馬站在他面前,“感冒了?”
“沒有。”葉斯下巴頦抵著桌子說,“有點無聊。”
老馬聞言勾起嘴角,“何修回家了。”
“嗯。”葉斯說,“把他同桌一個人扔學校了。”
老馬特別想笑,但卻忍住,走回講臺前坐下又忍不住看了葉斯好幾眼。
葉斯都不知道這一天的課是怎麼上完的,渾渾噩噩,老馬和胡秀傑講的那些他倒是都能跟上,還抄了挺厚的筆記,但就覺得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跟感冒了似的。
臨五點下課前,宋義在混子大隊群裏喊了一聲:“二位爺吃米線嗎?”
“吃。”葉斯回復,看了眼胡秀傑的板書,又打字道:“估計十分鐘就到,你倆先幫我點,要酸辣肥牛。”
吳興:“好。”
胡秀傑講完最後一步,說了句差不多就到這裏,於是葉斯把筆扔回筆袋,又發了一句:“你倆都到了嗎?”
宋義:“剛進店,興爺還在看菜單。”
吳興:“他家功能表我之前都沒仔細研究過,趁現在店裏沒別人。”
確實是,米線店平時生意好到爆炸,點菜都被服務員催著,分分鐘能把人催上房,也就周日返校前是個難得的客流低谷。
“菜單給我也發一份吧。”葉斯抓起書包往外走,走到半路收到吳興發來的圖片,於是邊往校門口走邊琢磨著那些五花八門的湯底和配菜。
直到進店裏,葉斯才最後敲定想改要酸湯龍利魚的,結果進門一看,屋裏就一張桌有人。宋義跟吳興坐一排,倆人唏哩呼嚕吃得順著鬢邊兒往下淌汗。對面還放著一盆米線,是葉斯一開始點的那個,都端上來了。
那還看個屁菜單啊。葉斯有點好笑,走過去把書包往凳子裏頭一扔,長腿一伸邁進去,想吐槽兩句但張開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真是沒力氣,兩天沒看見自己男朋友了,幹什麼都沒力氣。
“咋了。”宋義百忙中抬頭看他一眼,扔過來一瓣蒜,“咋一幅萎了的樣子啊?”
葉斯撇撇嘴沒搭腔,低頭用筷子挑了一綹米線進嘴裏。
他跟宋義和吳興一直都這樣,三人見面連招呼都不打,吳興甚至壓根都沒抬頭看他,都各自悶頭吸溜米線。
米線真好吃啊,滑滑溜溜,還有一股米粉的香味,吸一大口米線再喝一口酸辣鮮香的湯,特別治癒。
葉斯吃了小半鍋後覺得自己也開始淌汗了,他一邊吸著粉一邊拿起手機看了眼,喲,17:23,估計再有個十幾二十分的何修就回來了。
想到這葉斯心裏突然敞亮起來,筷子一放抬頭朝廚房門簾裏吆喝道:“老闆,有什麼冷飲?”
老闆在廚房裏頭坐著,“冰箱裏自己拿。”
“我要喝個涼茶。”宋義立刻說。
吳興終於抬頭看了葉斯一眼,“那給我來個甜橙汽水。”
葉斯點點頭,“行。”
米線店的冰箱擺在門口,葉斯看了半天才決定自己要喝那個小玻璃瓶裝的自製優酪乳,然後才拉開冰箱門。
左手握一罐涼茶,右手拎一瓶汽水,左胳膊抬起來跟身體夾住一小瓶優酪乳。
他用腳輕輕帶上冰箱門,正轉身要走,突然停住腳步。
一種微妙的預感迫使他回了個頭。外頭人來人往全是返校的學生,一夥男生站在店門口看著他,眼神裏是冷勾勾的惡意,跟英中那些小白兔小殺馬特們完全格格不入。
打頭的是小喬那個相好,說不出來算不算禿頭的925銀加鋯石男。
葉斯腳步頓下,沒什麼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定格在鋯石男臉上。
葉斯:“幾個意思?”
裏頭啼哩吐嚕吃米線的宋義和吳興聽到動靜同時抬起頭看過來。
衛校的混子無論從穿著打扮還是氣質上都比英中那些半吊子更接近真正的混混,尤其是鋯石男,牛仔褲紮牛皮腰帶,上半身就穿了個黑背心,紮進褲腰裏,露出大臂和後背連在一起的肌肉和刺青。
葉斯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他,也是這會才發現他右側鎖骨和顴骨上都有疤,就跟剛放出來的似的。
“葉斯?”鋯石男看著他。
葉斯點點頭,聽見身後吳興和宋義朝這邊過來了,說道:“是我,你有什麼事。”
“我不找你。”鋯石男不過一點頭,抬手指了一下正過來的吳興,“我找他。”
吳興站在葉斯旁邊,剛想要再往前一步,葉斯不動聲色地回頭瞥了他一眼,於是他停住腳皺眉盯著那個男的,“你誰啊?”
“小喬認識吧。你勾搭我女朋友了,知道嗎?”男的把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就你這樣,還敢上我們衛校找女生?”
旁邊兩個男生不屑地笑起來,吳興臉色瞬間一沉,看向葉斯,葉斯點了下頭。
“先說清楚。”葉斯開口,語氣很平靜,“吳興跟那女生曖昧挺長時間了,但一直都不知道還有你這麼一人。是我上禮拜路過衛校才看到你們在一起,然後他才知道的。”
宋義瞪了瞪眼,這才反應過來,當時就罵了一句操。
“那女的他媽的什麼意思!”宋義轉頭盯著吳興,“玩咱們啊!”
吳興沒吭聲,喘了兩口粗氣後盯著鋯石男說道:“確實是這樣,我之前沒聽她說起過有男朋友,知道有你之後立刻就跟她斷了。”
“你急著解釋什麼。”鋯石男冷笑,“心虛啊?我說什麼了嗎,嘰裏呱啦解釋一通,你不是心虛是什麼。”
他說著往前上了一步,但葉斯沒動,看著跟他錯開半步的那個男人禿鷲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吳興。
“撩別人女朋友是不是覺得自己挺牛逼啊,野男人還一身正氣,那我們兄弟幾個今天就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你。”葉斯突然皺眉,往後指了一下,“滾回五步外,離我們遠點。”
“喲呵。”三個人一起笑了,其中一個沒說過話的胖子笑道:“鬧了半天英中老大就這熊樣啊,還以為多厲害一人物呢。”
“我不跟你動手。”葉斯看著他,一字一字說道:“一是考慮到這件事你兄弟有可能也是半個受害者,想先把事情說清楚。二是高三我不想惹麻煩。”
葉斯伸手指著三個人,挨個指了一遍,黑眸倏忽間暗下來,“但你們要是非要跟我來勁,今天就都別走了。”
對面三人眼神一凜,鋯石男頓了頓,又冷笑道:“什麼意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插進兜裏,看似一個吊兒郎當的動作,但葉斯很清楚地看見了他褲兜裏凸起的輪廓。大概是半幅鐵拳套,只有三個指環的那種。
衛校的混子不是什麼小白兔,沒點真東西也不敢來別的學校找事。
葉斯扭頭看了吳興一眼。吳興兩個眼眶深紅深紅的,氣息粗重,明顯是氣急了。
他也知道吳興怎麼想的,吳興看出來他不想惹事了,所以才憋到現在。不然別說開口解釋,恐怕上來就要擼起袖子開幹。
看來是躲不過了。
葉斯突然聽到後頭一陣風聲,他近乎本能地彎腰側身一躲,漆黑冰冷的鐵拳套從他側臉擦過去,對面仨人已經動上手。
宋義罵著一腳踹開邊上一人,那人不甘示弱爬起來反撲,吳興吼了一聲,跟鋯石男纏在一起,兩夥人已經無法避免地幹了起來。
到了這種地步,葉斯就不可能再憋著了。
自己兄弟被女生玩了,還要被人家男朋友打上門戳著天靈蓋罵一句野男人,這種虧別人能吃,他兄弟不能吃。
太陽穴砰砰直跳,鐵拳頭又一次朝他過來的時候葉斯沒閃,一拳直接擂到對方胳膊上,鋯石男差點把鐵拳套脫手,吼了一聲又上前猛地一踹,被他同樣用踢的方式擋開。
“別在我店門口打架!”老闆吼著掄凳子出來趕人。六個人在打鬥中離店門口偏了點,鋯石男手很陰,仗著有傢伙就一拳一拳都往吳興和葉斯肋下去。
葉斯沒脾氣也被活活激出脾氣來,繃背提氣,打算來一套跆拳道裏的天刀迴旋踢。他頭、肩、跨依次往右往後轉,掄起腿就要旋轉飛踹出去,一腳讓那傢伙喊爸爸,兩腳讓他喊爺爺。
結果腳剛提起來,背後突然有一股力,攥在他後脖領子上,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往後拽了半米。
“?”
葉斯懵逼一回頭,就見何修穿著一身白衣服白褲子站在背後,兩天不見換了身衣服,整個人更清爽了,但表情十分以及非常的不爽,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在他耳邊說道:“我來打,你旁邊站。”
葉斯:“?”
何修二話沒說,已經挽起袖子沖了進去。
帶著一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他媽都別阻止本逼神救公主的氣魄。
鋯石男估計是沒想到打個架還有這麼多花裏胡哨中場換人的招數,愣了兩秒。何修沒跟他客氣,一手拉住他胳膊肘往身體裏側推去,他剛要掙扎,何修手捋著他肘彎往下直接帶到手腕,托住手又一個反絞,然後抬腿照著屁股就是一腳。
鋯石男反應過來使勁掙脫了,但不得不往後踉蹌兩步。何修完全沒受挫,上前又是一拳,對方躲開,他又是一拳。
原本正跟人幹架的宋義不得不停下來懵逼地看了他一眼,也不顧還有人揪著自己衣領子,又懵逼地回頭看了一眼葉斯。
葉斯和他兩臉懵逼。
“你他媽誰!”鋯石男吼道,一胳膊肘懟過來。
何修閃開,飛起一腳,“何修。”
“何修是他媽誰!”鋯石男被踢中側腰,嗷一聲,急眼地揮起指虎朝何修喉嚨砸過來,何修蹙眉後仰規避,餘光往地下一掃,隨手抄起剛被葉斯掉在地上的那瓶柳丁汽水。
是厚厚的玻璃瓶裝的汽水,雖然瓶子不算粗,但倒過來抓在手裏還是挺有威懾力。
何修右手捏了捏那個瓶子,一回身目光落進店門口,在老闆一臉嚴肅的注視中又平靜地去拎了一把輕飄飄的塑膠凳子。
葉斯突然有點兒想笑,想起何修之前拿炒勺、燙髮帽什麼的沖上去打架,果然這次也不能少了裝備。
何修對裝備有種迷之執著,就像當初花通關好幾倍的精力去拿勇者之心一樣。
不過後來那顆勇者之心還是被煉了,沒煉弩,給他煉了一個自定義的皮卡丘小斗篷。
嘖嘖嘖,何修同學對自己喜歡的男朋友可真捨得啊。
葉斯突然覺得剛才那點煩悶和憋氣沒了,心裏格外痛快。他往後退了兩步,扭過頭跟店裏滿臉警惕的老闆對視一眼,然後從門口隨手拉過另一個凳子一屁股坐下。
何修今天竟然穿了條白褲子,是那種摩擦起來會響的防水防汗的運動褲。t恤依然純白,但應該是件新買的,穿身上有種陌生又熟悉的帥氣。
對,就是他媽的帥氣,怎麼看都好看。黑頭發隨著動作揚兩下都跟流川楓差不多。
何修身手不比葉斯差,而且他不像葉斯諸多顧慮,手上還有倆奇葩武器,加入戰局沒多一會,對面三個人停了,鋯石男氣吁吁指著葉斯,“把話說清楚,怎麼個意思!”
傳說英中老大很難纏,夠狠夠厲害,他之前踩點的時候還抓了兩個人仔細詢問。但萬萬想不到最狠的其實是精神傷害,這廝不僅找了個能打的人上場,還自個兒拉把凳子坐旁邊看,羞辱人不說,還時不時露出一臉開心的笑容。
精神毒害!
鋯石男伸手在葉斯跟何修之間來來回回指了幾次,咬牙吼道:“少給我們來這套!去衛校打聽打聽我牛某人是誰,惹上我你們別想一次兩次就善了!”
“你。”吳興喘著粗氣指指他,把上衣脫了一把摜在地上,“給老子滾!告訴你女朋友,下次碰到混子流氓純屬自己撩騷撩來的,活該沒人看見沒人幫她,這輩子別再發消息來招惹老子!”
何修聞言挑眉,一臉恍然地看向鋯石男。
葉斯從他側臉的表情裏讀出了一句“原來是你啊我說怎麼有點兒眼熟”,頓時嘴角抽了下,幸好及時忍住沒笑出聲來。
“什麼意思啊你,什麼混子流氓的,扯你媽的淡啊。”鋯石男皺眉說。
吳興指著鋯石男,“老子他媽路見不平救一姑娘,和姑娘從朋友開始好好相處,眼看窗戶紙塊捅破了讓我好兄弟來告訴我看見姑娘本來有男朋友,老子是什麼心情?告訴你,今天來了就乾脆別走,咱們就這好好說道說道。老子不打女人,沒說不打爺們,來啊!”
吳興已經急了,渾身的肌肉都繃著,腦門上青筋暴突。葉斯認識他這麼久,天天看他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就連打架時都是能把眼睛全睜開就不錯了,還從沒見過他這樣。
脫了衣服,打紅了眼,甚至開始不講理耍渾了。
“興爺。”葉斯站起來懶洋洋道:“別,讓人先回去找女的問清楚吧。”
鋯石男身後兩個鼻青臉腫的傢伙對視一眼,拉著他小聲說了幾句。葉斯大咧咧道:“別說悄悄話啊,密謀什麼都說出來,讓我們英中的見識見識你們衛校的厲害。剛才說叫什麼?牛某是吧?行,我這週末就去衛校打聽打聽,還有沒有什麼羊某豬某王某八某的,把你們捋一塊炒一盆麻辣香鍋。”
葉斯說著抻了抻校服下擺,走到前頭去一兜手摟住何修的脖子。
何修站姿正常但卻面無表情,彷彿一個宇宙級大面癱,葉斯則懶洋洋掛他身上,勾起唇角一笑,比魔鬼還可怕。
葉斯輕聲道:“現在就滾回去問問那女的,兩天后英中大門口,我等你來向我兄弟道歉。不然,我就派我這位小兄弟。”他說著手在何修肩膀上拍了拍,何修平靜地回頭看他一眼。
葉斯粲然一笑,“就派我這位小兄弟掄著炒勺去你們衛校炒麻辣香鍋。你可能對麻辣香鍋沒概念,上一鍋被炒的是永平街的水產們,哎,那大龍蝦說自己叫什麼來著?”
宋義陰陽怪氣地喊:“叫太歲!”
鋯石男臉色一白。
葉斯依舊笑得滿臉和氣,“對,就是我這小兄弟炒的,鍋還在呢,回頭讓他去永平街找拉麵店老闆借一趟。”
“……”
鋯石男過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看了紅著眼的吳興片刻,對葉斯道:“行,你們這麼說了,我就回去仔細問明白。要是你們先賤,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葉斯笑呵呵點點頭,“行啊,但要不是我們的問題,你就得滾過來道歉叫爹,別讓我上門去找你哦。”
“……走。”鋯石男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一直沉默的何修突然說,“以後要打架可以來找我,不要找他。”
鋯石男停下腳步看著他,“什麼玩意?”
何修皺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儘量壓著脾氣解釋道:“我是這個學校的第一,我可以打架。但葉斯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少煩他。”
“……”鋯石男深吸一口氣,“你們英中老大不叫葉斯?”
“叫葉斯。”何修眉頭皺的更深,“你怎麼聽不懂話。我們學校的老大現在主要任務是學習,少煩他。有事找我,我是這個學校的第一,我可以和你打架。”
“……”
不僅鋯石男他們一夥,這次就連宋義都忍不住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一臉隱忍地看著何修。
葉斯憋笑憋得恨不得把自己上下嘴唇都粘上。
四個人往回走的路上,葉斯就掛在何修身上,掛久了就懶得下來,而且這樣走道比較省事。
“你以後不要自己打架。”何修低聲道:“萬一事情鬧得嚴重背一處分,就算期末考進前十五也拿不到自招推薦了。”
“知道,知道。”葉斯一下一下點著頭,感覺自己宇宙無敵乖巧。
“那學神你呢?”宋義還沒回過勁來,“其實剛才我也沒聽懂你的話,你不自招嗎?”
何修歎口氣,耐心解釋道:“校方不太可能處分我,就算事態嚴重真的處分了,我也無所謂,反正高考想去哪都能去。”
“哦——”宋義茫然地點了點頭,想再問一句你咋就那麼確定也不怕打臉啊,但張張嘴又覺得自己是在蓄謀放屁,於是又把嘴閉上了。
葉斯又往前走了一段後在校門旁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落後他們一兩米跟著的吳興,低聲道:“興爺還好吧。”
吳興沒吭聲,事實上那夥人走了之後他就一句話沒說,低著頭走,連衣服都沒穿,就那麼抓在手裏,路過的其他學生都看他,回頭率百分百。
何修跟宋義也停下腳步,宋義喃喃道:“我前兩天還尋思呢,你不是剛交一女朋友美得滋滋的麼,怎麼突然就把人家甩了……哎興爺,你別難受啊,你沒有女朋友還有我呢,說好要做彼此的右手呢,你要非缺個女的……要不你認我當妹妹吧,老子以後就是你義妹。”
吳興聞言嘴角一咧,似乎有點想笑,但笑到一半突然眼眶又紅了,一滴眼淚珠子猝不及防就從眼眶裏擠了出來,他立刻偏過頭罵了一句操。
“哎,哎別。”葉斯一下子慌了,不得不撒開摟著何修的手,走上前在吳興腦袋上揉了一把,“幹什麼呢,大男人哭個屁啊,女生遍地是,別給咱們混子大隊丟人啊。”
“就是的興爺。”宋義走過來拉著吳興的胳膊一通搓,“別這樣,別哭啊,哎我操,你一哭我也有點想哭了,我兄弟他媽的讓人綠了嗷嗷嗷嗷。”
葉斯一巴掌抽在宋義胳膊上,“說他媽什麼大實話!”
宋義:“我就是實話!我!”
吳興終於沒忍住,兩隻手一手一個哥們摟住,頭埋下去嗷嗷地哭了兩嗓子。
“我可操她媽的吧。”吳興低吼:“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呢!說好她做本地護士我考本地醫大呢!說好的我當大夫提拔她做我的護士長呢!”
何修本來想上前去一起安慰,結果聽到這停住了腳步,怕自己離太近笑出聲傷感情。
宋義眼圈也紅了,“原來這就是真實的甜甜的愛情啊!老子都沒擁有過的玩意兒!”
“甜她姥姥個蛋!”吳興罵道:“都他媽是騙老子的!”
“興爺你別難過。”宋義使勁吸吸鼻子,“你還考醫大,咱倆一塊考醫大,以後你提拔我做你的護士長。”
“放你媽的屁。”吳興吼,“你考不上醫大!”
“我為了你學習還不行嗎!靠了,許杉月都沒能讓我學習,老子為了你學習還不行嗎!”
吳興長歎一聲,紅著眼眶說,“她還送了我一個白色護腕,之前打球你們見過吧,就和她人一樣純潔,我可喜歡了。”
“我們也送!一人一隻!”宋義立刻說。
葉斯補充:“再送你白色襪子,白色發帶,白色手套!”
“白色胖次!白色口罩!白色床上四件套!”宋義接上,“你就說你還缺什麼?”
“滾啊。”吳興一手一個腦袋把倆人推開,吼了兩句讓人聽不懂的話,而後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煩死你倆了。”吳興抹了一把泛紅的眼睛,“倆傻逼……走了要打鈴了。”
四個人往回走,葉斯扭頭看著吳興,“興爺等會去洗個臉吧,要不胡秀傑肯定問。”
“剛才打架胡秀傑不會知道吧。”宋義嘟囔,“要是知道了又得請家長,我期中考剛挨完我爸揍,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再來回鍋肉。”
“應該不會。”何修說,頓了頓,“會的話就往我身上推。別提吳興和女孩的事,就說我惹了外校的人來打架,你們勸架。”
“學神也太夠意思了吧。”宋義目瞪口呆,“那些說學習好的都無情無義的人,是不是眼瞎?”
“我可能剛好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學習好的。”何修難得開了句玩笑,笑了笑又偷偷攥了一把葉斯的手。葉斯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沒吭聲。
等前面那倆人把距離拉開了幾步,葉斯才猛地抓了何修手一把,低聲哼哼,“白褲子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佛蛋昨天是不是跟別的蛋打架了?敲鍵盤的滿臉嚴肅地叫住慘蛋。
是嗎?慘蛋一邊吃冰棍一邊想了想,哦對,友好切磋了一下。
你倆能不能老實點?我都賠了隔壁蛋舍好多個雞蛋了!敲鍵盤的吼道。
我可以跟佛蛋說一聲。慘蛋砸吧砸吧嘴,但是也只能說一聲哦,我又攔不住他。
放屁!敲鍵盤的瞪眼,你昨天幹什麼去了你?
我?慘蛋無辜瞪眼,我坐旁邊嗑瓜子,啪嗒啪嗒啪嗒。
慘蛋。佛蛋從蛋窩裏出來,招手道:來看蛋舍英雄貼,咱倆這周奪冠了。
是嗎!慘蛋瞬間興奮,冰棍一扔,冠軍蛋組嗎?!
是的。佛蛋點頭,但是下周還有蛋來挑戰。
幹!慘蛋飛快地滾過去,跟佛蛋一磕,不要慫!就是幹!
敲鍵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