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葉斯平時語文卷練得最少,全靠上課跟著老秦,但這次考下來感覺還不錯,按照自己的節奏往下答題,最後寫完作文還有十五分鐘可以檢查。
這次作文的論題是得與失,時事論據和經典論據他都準備過,自我感覺非常不錯。
這也是葉斯第一次坐在第一考場考試,何修就在靠牆組第一張桌,剛發卷的時候他還看了何修一眼,後來開始緊張答題就沒再抬頭。直到寫完作文,他往右前方看過去,發現何修已經答完卷趴桌子上睡著了。
考完試四個人坐在食堂吃午飯,偶遇找不到空座的沈霏和許杉月,於是葉斯便招呼她倆一起。
沈霏大大方方地笑著坐在葉斯對面,許杉月則坐在她旁邊,挨著宋義。
原本正手舞足蹈學公雞打鳴的宋義立刻萎了,腰板拔直一口肉一口菜地機械進食。
葉斯低頭忍笑往嘴裏扒飯,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偏過頭看何修。
何修從考完試出來就蔫巴巴的,看神情似乎有些委頓,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怎麼了。”葉斯胳膊肘貼了貼何修的胳膊,“還困?”
何修嗯一聲,“睡完更困了,不如不睡。”
“什麼叫睡完更困?”宋義迷茫,“你考試睡覺了?”
何修有些鬱悶地歎一口氣,“社科文閱讀太長了,我看到一半就……”
飯桌眾人聞言紛紛停下筷子,一個個比賽誰眼睛瞪得大似的。葉斯也懵了一會,把剛咬一口的蛋撻放回餐盤裏,“你不要告訴我你只做了一個社科文閱讀就……一覺到交卷?”
“沒做社科文閱讀。”何修看他一眼,歎氣,“不是說了嗎,社科文看到一半就……”
“學神語文交了白卷?!”沈霏震撼,“一道題都沒寫?”
何修低頭喝一口綠豆湯,沉默不語。
“監考老師怎麼就沒叫醒你呢?”葉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何修的語氣更鬱悶,“老師說他前半場在後排坐著,後來到講臺前的時候以為我答完了。”
宋義愣了半天才說道:“我竟不知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加一。”吳興咂咂嘴,“所以你現在滿分應該是……六百?”
何修嗯了聲,吃了一口飯又說道:“爭取考到六百吧,差不多還能進前一百五,不然把班級平均分往下拉太多了。”
“爭取考到六百吧。”宋義皺眉,“我怎麼感覺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在侮辱我啊。”
一個話題岔過去,眾人又低頭吃飯。葉斯盯著何修的後腦勺看了兩眼,突然有點想笑。
學神何修首次走下神壇,原因竟是考前通宵打遊戲。
括弧,就為了考前給同桌看一眼他肝出來的小心心,括回。
葉斯忍不住揚起嘴角。
考試的日子過得彷彿比平時上課快,兩天四科,時間嗖地一下就沒了。
考完最後一科理綜出來葉斯感覺自己累得腦子都有點木。帶著系統考試就像人格分裂一樣,遵循本能飛快填寫答案,但同時又在心裏反復盤算著這題自己到底會不會,哪些題剛才自己算過了,哪些題還沒算過,三個小時過去整個人都累廢了。
卷子一交,剛剛跨出考場門,葉斯就掛在了何修身上。
“累啊。”他深吸兩口氣,嗅著何修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桃子味,滿足地長歎一聲,“終於考完了。”
何修淡笑,搓了搓他的後背,“辛苦了。物理怎麼樣?”
“巨好。”葉斯眼睛亮了一下,噙著笑意說,“這次磁場所有題我都很有把握。”
何修聞言明顯挺開心,但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又更使勁地搓了搓葉斯的後背。
葉斯舒服地眯眯眼,掛在他身上,像只慵懶的大貓。
吃完晚飯照舊要上晚自習,四班的精英們已經從考試的氛圍中掙脫出來,又回到日常復習狀態。何修本來想好好補一下這周復習落下的漫畫,結果書剛翻開,他們的前班主任現語文老師,老秦,就板著臉出現在後門,手裏攥著幾張除了“何修”名字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字的語文卷。
葉斯一點義氣都沒有,掐著大腿悶頭笑出了聲,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何修歎口氣,很有自知之明地從後門跟老秦出去了。
何修一走,葉斯火速回頭瞅著簡明澤,“你真能拍照?”
“嗯。”簡明澤笑著點頭,“攝影是我最大的愛好,我有器材,明天可以跟你們拍一天。”
“小簡六六六。”葉斯有些興奮地搓搓手,“那你的門票我包了,那些鏡頭架子回頭都丟給宋義幫你背著,你人能來就行。”
羅翰挑眉,壓低聲問,“小簡跟我說了,你們是要去給學神過生日嗎?都誰啊?”
“我,小簡,宋義吳興。”葉斯想了想,“沈霏和許杉月也想去,主要宋義想叫上許杉月。”
羅翰了然地點點頭,又歎氣,“可惜明天下午補球賽決賽啊,要不我也想去。”
“可以考慮給你留一塊蛋糕回來,如果還有剩的話。”葉斯笑著說,“你們好好比,下次一起。”
“哪還有下次。”羅翰突然有些低落,“咱們就最後一年了啊,之後,各奔東西。”
葉斯原本笑著,聽他這麼說,笑容突然卡殼。
就像有一根小刺在他的心臟上猛地一戳,瞬間把剛才的興奮都漏沒了。他頓了頓,轉回身趴在桌上。
“這麼容易就被打擊到了。”沙雕慢悠悠地說,“脆弱的喲。”
“沒有。”葉斯情緒有些悶,手攥著筆無意識地在紙上劃著,“我只是覺得大翰說得有道理,很有可能,這就是我給何修過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生日。”
沙雕似乎愣了一下,葉斯筆尖在紙上用力戳了戳,“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給他過,讓他以後無論過了多少年想起來都覺得開心。”
沙雕極輕地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喜歡他。”
葉斯停頓一會後緩緩從桌上爬起來,隨手翻開一本練習冊,神情平靜。
“對啊。”他在腦海裏輕輕歎息,說不清是對沙雕歎息還是對自己歎息,緩緩道:“我喜歡上他了,而且是很喜歡他,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何修被老秦叫走挺長時間,到了第二節自習才回來,剛坐下就打了個哈欠,一臉被嘮叨傻了的樣子。
葉斯又忍不住有點想笑,在紙上劃拉一句推過去。
“怎麼處理?”
何修有些無奈地回復:“以後語文課不能看漫畫也不能打遊戲了。期末語文要考到145,不然就一直不能看漫畫打遊戲這些。”
葉斯憋著笑:“好嚴酷的懲罰啊。”
“誰說不是呢。”何修歎氣,隨手掏出手機想看一眼明天天氣,卻發現三口之家的小群有未讀消息。
一葉秋色:兒子生日快樂!明天就成年了,祝你有更美好的未來。
祖國萬歲:成年快樂,每天都進步。
上邊的是老媽,下邊的是老爸,倆人各發了一個紅包,老媽的是188塊,老爸的是66塊6角。
家裏在錢上一直都管得挺嚴,何修也習慣了,把紅包收下說了句謝謝爸媽,收起手機忍不住又瞟一眼旁邊。
葉斯正在安安靜靜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刷題,一副心無雜念的樣子。
何修突然感覺有些焦慮,把幾本漫畫書捋了一遍,又隨手抽一本出來看,看了半天都沒看進去什麼。
整一個晚自習,葉斯沉迷學習無心嘮嗑,甚至連多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來。何修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涼,等到放學鈴聲響,他幾乎難以抑制自己地發出一聲歎息,自己聽著都覺得愁。
但葉斯好像沒什麼反應,胳膊搭住他的肩膀打了個哈欠,“我要困死,趕緊回去睡覺吧。”
“哦。”何修垂眸收拾書包,“馬上。”
往宿舍走的路上何修忍不住說,“我爸媽剛才給我發紅包了。”
他說完停頓下,有些期待地扭頭看著葉斯。
葉斯感慨道:“你爸媽真好啊,我爸就不行,每次都要我自己開口。”
何修,“……你爸肯定也主動給過你紅包,不信你回憶一下。”
葉斯露出費勁回憶的表情,過一會搖搖頭,“不,沒有過。”
“……”何修徹底停住腳步,“肯定有,逢年過節,你生日,沒主動給過你紅包嗎?”
葉斯彷彿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明示,搖頭說,“逢年過節那叫壓歲錢,生日沒給過,幼稚鬼才過生日吧,都多大了。”
何修徹底不說話了。
剩下回去的一路上,何修一句話都沒說。葉斯在旁邊偷偷瞟了他幾次,又得意地翹起嘴角轉回頭,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何修心裏很沉重,灌了鉛似的,沉重到往床上爬的時候都不得不中間停下來休息一次。
他坐在床上對著遊戲機發了半天愣,還是不死心,咬咬牙打算厚著臉皮再提醒葉斯一下。
“那個。”何修扒著床欄往下瞅,眼看著葉斯又換上那套皮卡丘的睡衣,心頭一亮,“你是不是寶可夢的鐵粉啊?”
“是啊。”葉斯撅著屁股在櫃子裏掏什麼,隨口問,“怎麼了?”
“你知道蒜頭王八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何修悶聲問。
“我知道那幹嘛啊。”葉斯弄出叮叮咣咣的聲音,“人龜殊途。”
“那是妙蛙種子,不是龜。”何修語氣低落下去,眼看著葉斯一通鼓搗之後又沖出去到走廊追打宋義,感覺心口堵了一塊一噸重的巨石。
算了。
睡覺了,又不是幼稚鬼,過什麼生日。
燈還沒熄,何修就一反常態地躺下,面朝牆閉上眼。身後溫晨看見後小聲叮囑沈浪把放音樂的耳機插上,然後下地關了大燈,只留下葉斯那盞臺燈。
何修沒睡著,閉著眼睛挺到11點50的熄燈預備鈴,然後才聽到葉斯從隔壁宿舍出來,一邊跟宋義吆喝著什麼“就這麼定了”一邊大力把門踢開。
“喲,學神都睡了啊。”葉斯大大咧咧地說,一腳又把門帶上,“那都睡了吧,考完試大家都累了。”
我不是累的。何修心想,我是失望的。
葉斯把臺燈關了,又在下面窸窸窣窣不知道搞什麼東西,過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爬上床。
“睡了嗎。”葉斯站在梯子上看何修。
何修沒睜眼,嗯了一聲。
“晚安。”葉斯說。
何修有點不想說話,但還是歎口氣回了一個“安”字。
他在被窩裏看了眼手機,23:55。
葉斯已經躺好,並在一分鐘之內完成了今日的“睡前背五個單詞”任務,還慵懶地翻了個身。
何修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努力排空思緒想讓自己睡著。
不知是不是提心吊膽一晚上最後又落空使得他的中樞神經受損了,他閉上眼後沒一會意識就有些混沌,並不算睡著,大抵是介於清醒與模糊之間,只能感覺到自己皺著眉。
連著的兩張床突然顫一下,何修迷糊中感覺葉斯好像在床上站了起來,他還沒來得及睜眼看,就感覺身邊的床墊猛地往下沉下去。
下一秒,他的身子被往旁邊推開,一個傢伙擠進來,強行擠進他和牆之間。
何修一臉懵地睜開眼,看著悄無聲息擠到自己床上臉朝著自己躺下的葉斯,緩緩地用眼神發出了一個“?”。
葉斯不僅人過來了,懷裏還抱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堅硬的角在被子底下磕著何修的胸口,還有點痛。
何修心裏一頓,瞬間感覺自己眼睛亮了起來。
“禮物嗎。”他使勁盯著葉斯。
床窄,倆人面對面時彼此的呼吸都能噴在對方臉頰上,葉斯嗯了一聲,在被子底下把東西塞他懷裏,何修剛要打開,葉斯突然又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腕。
一床被子蓋著兩個人,被子裏的溫度急劇升高,何修很快就感覺手腕發燙,渾身都燙起來了。
葉斯有些緊張地在心裏讀秒,他讀秒一直都挺准的,但這會由於過於緊張,心裏反而有點沒底。
何修好像猜到什麼,也不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瞅著他。
葉斯感覺自己臉開始發燙,也說不清是緊張的還是被盯的。
十二點。他在心裏數道。
“生日快樂,同桌!”葉斯飛快說,使勁在何修手背上搓了搓,“生日快樂!成人快樂!”
黑咕隆咚的,何修的眼睛那麼亮,他使勁點點頭,然後快樂地摟著那個盒子。
“我能拆開看了嗎。”何修小聲問。
“拆開吧拆開吧。”葉斯深吸一口氣,搓搓手,“我日,我有點緊張啊,希望你喜歡。”
一定會很喜歡的,何修心裏說。
哪怕只是這個盒子,裏頭塞滿廢報紙,我都已經很喜歡了。
何修手心全是汗,在被子裏蹭了好幾下才小心翼翼地揭開那個盒子。葉斯從床上坐起來,給他騰了一塊地,何修敏銳地意識到可能是什麼怕碎的東西,於是也往後退了退,就差從床上張下去。
他在黑暗中仔細辨認著東西的輪廓,感覺有點像一盞阿拉丁神燈,但燈頭很窄,看不太清是什麼樣子的。手碰上去,燈柱是金屬,涼涼的,還挺沉。
“小夜燈嗎。”何修快樂地問。
葉斯嗯了聲,“但照明作用不太大,就……擺著玩玩吧。”
“特別好。”何修立刻說,感覺自己心跳在胸腔裏砰砰砰砸得快要出來了,他下意識按了一下胸口,握著燈柱小心翼翼地想把燈豎起來。
“等一會。”葉斯說著,從盒子裏扯出線,摸到床邊的插座插好。
何修已經把燈攏到懷裏,手指碰到燈頭的觸感,硬硬的但又彷彿很脆,像是蒙著一層染料的稠,但又有點沙沙的質感。
這是……
何修突然震驚,“蛋殼嗎??”
葉斯小小聲嗯了一聲,想解釋一下自己靈感的源泉,但話到嗓子眼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末了有些焦慮地搗亂自己的頭髮,說道:“直接開燈吧,你看看。”
何修手指摸到開關,深吸一口氣,然後哢噠一聲開了燈。
“學神生日快樂!”一直躺在床上的溫晨猛地坐起來,沈浪也和他一起吼道:“十八歲快樂!成人快樂!!”
何修想說什麼,但卻卡住了。
漆黑的宿舍,床上的蛋殼燈裏透出深藍色的光暈,那是一片熟悉的星空,但星星卻比印象中更多,山尖上披著好看斗篷的小人也比記憶裏更努力地仰著頭。遠處雲端下是幾棟城堡,是想像中王子解救到公主之後會出現的那種場景。
黑夜裏的蛋殼燈效果非常好,星星的部分由於用了帶珠光的染料,透出來的光芒格外璀璨,把整片“夜空”襯托得流光溢彩。
何修感覺自己呼吸都屏住了,近乎呆愣地捧著那盞小燈,看著那個蛋殼,彷彿從沒見過這麼美好、美好得讓人震撼的東西。
“它是會轉的。”葉斯輕聲說,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一下蛋殼,蛋殼快速旋轉起來,小人的腦袋尖一圈圈地路過,整片夜空的星光都折射到了一起,在被子上投下斑駁的痕跡。
何修怔怔地抬頭,斑駁的光影也打在葉斯臉上,葉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有些泛紅,但還是努力認真地給他解釋著這個小蛋殼燈的來源。
燈光在牆上留下了葉斯的影子,兩扇睫毛輕輕顫動,如同何修此時的心情。
“太漂亮了,葉神真的用心。”溫晨呆愣愣地感慨,“太牛逼了,怎麼想到的啊。”
“臥槽一個大老爺們還能做出這玩意來。”沈浪坐在自己床上抻著脖子往這瞅,末了又有點不好意思,“學神,我送了你一對啞鈴,那什麼,放你桌子底下了,那個白色的盒子是我的。”
“我送了一個遊戲。”溫晨小聲說,“在你書架上。是新出的,評價很高,當然跟葉神的是不能比……”
“謝謝。”何修勾起唇角看著對面兩張床上的人,“我都很喜歡,謝謝你們。”
“客氣了。”沈浪大大咧咧地躺回床上,過一會翻個身咂咂嘴,“葉神對你也太好了吧,我操了,我那麼多兄弟咋沒人給我做個蛋殼呢。”
“是蛋殼燈,自己設計自己畫自己做的。”溫晨小聲糾正,“實在是……太用心了。”
“宋許送過你自己做的東西嗎?”沈浪不知腦子怎麼短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溫晨懵了一下,“……沒有。”
何修也扭頭看過來,黑咕隆咚的,三個人不約而同都瞅著溫晨。
溫晨懵逼地咽了口吐沫,“但他和我商量過這種事,他覺得小孩子才送手工……當然我沒有說你的意思啊葉神,你這個禮物效果真的好,我倆之前沒想到過。”
葉斯好脾氣地擺了下手,沒往心裏去。
何修很喜歡蛋殼燈,這是葉斯能感覺到的,他雙手攥著燈柱在眼前看了又看,等蛋殼停下來,他又小心翼翼地撥一下,反反復複,看了有十分鐘都沒看夠。
葉斯提心吊膽一周的心終於踏實了,笑著戳何修的腿,“差不多行了,把燈關了吧,這個品質我可不敢保證啊。”
“啊。”何修似乎被嚇一跳,連忙點頭,啪嗒一聲把開關關了。
宿舍歸於一片漆黑,倆人在黑暗中對坐著大眼瞪小眼半天,何修又小聲感慨,“真好看。是不是失敗好多次?”
葉斯笑,“失敗的那些都被你吃了。”
何修愣了下,過一會反應過來了,突然忍不住想笑,但又覺得有點不應景,只能努力憋著別過頭去。
葉斯把手放在他腿上,嚴肅道:“想笑就笑吧,收到個小孩子才送的手工禮物,都已經這樣了……”
葉斯話沒說完自己忍不住低頭樂了起來,何修也樂出了聲,葉斯笑著笑著腦袋就搭到何修肩膀上,猛笑一氣之後才反應過來,倆人面對面坐著,這會兒姿勢非常像在擁抱。
他猛地感到一陣緊張,立刻坐直,後背死死地抵在牆上。
氣氛突然有些微妙。
何修懷裏放著那盞燈,小聲問,“那你……”
“明天我們去遊樂園。”葉斯勾起嘴角小聲說,“你肯定沒去過吧,葉神再帶你飛一次。”
“好。”何修滿眼都是璀璨,“你說去哪就去哪,去哪都開心。”
“給你買草莓霜淇淋。”葉斯勾起嘴角,“過生日就要去遊樂園,還要吃草莓霜淇淋。”
“好。”何修點點頭,“我有點期待,我今晚可能期待得睡不著覺了。”
他說著,又忍不住摸了摸懷裏的蛋殼燈,壓低聲說,“我從小到大都沒這麼期待過生日。”
隔著不過十幾公分的距離,葉斯的眼睛亮晶晶,看著他。
“同桌,你開心嗎。”
何修用力點頭,“嗯。特別,特別開心。”
“開心就好。”葉斯突然覺得心裏很滿足,做蛋殼、藏禮物、演一晚上戲什麼的,全部在這一刻值回票價。
“那我回去睡覺了,明早見。”葉斯撐著他的枕頭站起來,忍不住又在他手上飛快地攥了一把。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他特別想親何修一口,但是不行,得忍著,不能在人家生日當晚把人嚇出個好歹來。
何修眼看著葉斯又回到旁邊床上,也突然覺得心裏空前地不舍。
“抱一下吧。”何修突然說,把蛋殼燈放回盒子裏,努力嚴肅解釋道:“你給我做這麼好的禮物,我必須得和你擁抱一下以示……”
“好的。”葉斯沒等他說完就果斷又邁了回來,在他面前一屁股坐下,伸開雙手,“來抱。”
何修於是把多餘的話咽了,使勁抱了抱葉斯,葉斯也使勁抱住他,還在他後背肩膀上蹭了半天。
“明早我們幾點出發?”何修抱著葉斯問。
“九點,到遊樂園差不多十點,第一波進去。”葉斯埋頭在他肩膀上說道。
“好。”何修點點頭,“那還有八小時零四十五分鐘。”
葉斯抱著他點頭,感覺心臟狂跳,產生一種難言的衝動。
他太想親何修一口了,太想太想了。
何修卸掉學神冷漠氣質抱著蛋殼燈發怔的樣子實在太讓人心軟,讓人想立刻沖上去親一口。
哪怕親一口臉蛋、親一口腦門、或者頭髮絲呢!都行啊!
“真睡覺了。”葉斯突然說,鬆開彼此的一瞬,嘴唇似無意般在何修耳後擦過,在他的耳垂上輕輕一掠,立刻移開,而後葉斯彷彿什麼也沒發生,自然而然地站起來,還很大大咧咧地大聲打了個哈欠。
砰一聲,葉斯砸回自己床上,立刻翻個身騎著被子,“睡了啊!”
何修愣在床上,感覺渾身冰冷,只有那只剛才被不小心碰到的耳朵,越來越熱,燙到瀕臨爆炸。
“啊。”何修聽見自己說,“我也睡了,好困。”
葉斯極其大聲地又打了個哈欠,“是啊,好困。”
作者有話要說: 給我看看燈,作者坐在臺階上,輕輕推了下發呆的佛蛋。
燈呢?作者問。
佛蛋茫然地看了作者一會才說,啊,藏在蛋窩裏了。
你怎麼了,怎麼呆了?作者好奇地問道。
佛蛋沒吭聲,對著空氣逐漸臉紅。
嘿,幹嘛呢!作者又推了推他,想什麼呢!
慘蛋好像親了我一口。佛蛋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哈?作者驚呆,真假的?
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佛蛋呼吸突然變急促,使勁喘了幾口氣,呼……
佛蛋轉過身指著自己的蛋殼小聲說,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你看,留下了一個心型的小印子。
作者看著那個不規則的口浮水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真的是心型的!我拿放大鏡看過了!佛蛋呼呼喘著氣說,完了,明天整個遊樂園的蛋都會看見我殼上的心型吻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