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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第72章
72.第七十一章

在座所有人都起身相迎,舒王妃扶著婢女,跟長平一路談笑而來。她穿著華貴的織錦綺雲裙,梳著留仙髻,頭上插著七尾鳳簪,富麗端莊。好像才發現已經到了擺設宴會的地方,對眾人笑道:“不用多禮,都坐下吧。”

長平郡主就坐在她的身旁,頭戴花冠,穿著紫色的金絲紋繡飛鸞襦裙,手輓薄紗繡海棠花的帔帛。她本就是極艷麗的長相,華服加身,便輕易壓過了眾人,成為全場的焦點。她向來習慣於接受讚美,眼高於頂,可她眼角的余光落在嘉柔身上時,還是免不得暗自較量一番。

嘉柔只穿了一件小團花的襦裙,頭上的花草簪子雖是赤金的,也鑲嵌了寶石,可在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還是顯得素淨。但她憑著天生麗質和眉間的少許英氣,仍是顯得十分特別。

這個就是虞北玄心裡的人嗎?長平的手在袖中握了握,反正今日就會有分曉。

坐下以後,舒王妃的目光在席間梭巡了一圈:“怎麼沒看到廣陵王妃?”身邊的婢女連忙回道:“廣陵王府派人來送信,說廣陵王妃身體不適,所以沒有來赴宴。”

舒王妃應了一聲,心中卻在暗笑。前日郭氏入門,廣陵王宿在她那處,據說翌日睡到快日上三竿才從屋裡出來。廣陵王一向自律,以前從未有過懶起之事,廣陵府上下都對此事議論紛紛,顯見這位郭氏得寵。李慕蕓向來是獨房專寵,怎受得了這個,自然是留在廣陵王府處處盯著,無心來參加宴會了。

席間有婦人說道:“聽說長平郡主明日便要離開都城了,不如我等敬長平郡主一杯酒,願郡主平安抵達蔡州。”

舒王妃應道:“此話倒是甚得我心意。今日長平還送來了自家釀的葡萄酒,口味很是特別,希望大家都能嘗一嘗。來人啊,將酒端上來。”

一群婢女端著銀製的酒壺魚貫而入,跪在每一個席案旁邊,為賓客倒酒。嘉柔看見這酒的色澤比一般葡萄酒深許多,而且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來,大家舉杯。”舒王妃端起酒杯,對長平說道:“借此美酒,願長平此去,一路平安。”

“多謝嬸母。”長平和舒王妃交換了眼神,各自飲盡杯中酒。

眾人也紛紛飲酒,嘉柔先抿了一口,方才明白那股獨特的味道為何。這是虞北玄親自釀的酒,喚做烈焰。他對天底下的酒都頗有研究,所以嘉柔也耳濡目染。這種酒只需一杯便可放倒一個不勝酒力的成年男子,連虞北玄那樣千杯不醉的人,也只能喝到五杯,足見其烈性。

它以葡萄和蔗汁為原料,添加了接骨木花和茴芹,所以酒中有股特別的香氣。若用枳椇子和葛根花中和,烈度則會大大降低,尋常人飲也沒有問題。但她這杯,就只是烈焰兌了水而已。

崔雨容喝了酒,問道:“姑母,這葡萄酒的香味很特別,好像還加了枳椇子和葛根花?”

舒王妃笑著道:“二娘的嘴巴倒是靈得很。這葡萄酒原名烈焰,是十分烈性的酒,但也極甘醇。為了中和烈性,特意加了你說的那兩樣,也是讓酒更易入口。不過,你們可不要貪杯啊,很容易喝醉的。”

座上的眾人都笑起來,紛紛議論起這聞所未聞的酒來。

枳椇子和葛根花都是無色無味的,一般人覺察不出。可嘉柔對烈焰太熟悉了,還曾經誤飲過。想來其它人的酒都是添過枳椇子和葛根花的,唯她這壺,是烈焰兌了水,一兩杯足以讓她不省人事。

舒王妃和長平到底要幹什麼?嘉柔索性將計就計,在席間貴婦人們的頻頻勸酒下,接連飲了兩杯。

兩杯過後,嘉柔按著額頭,身體搖搖晃晃的,嘟囔道:“我,我好像喝醉了……”然後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再也不動。崔雨容見狀,傾身用力地搖她:“嘉柔,你怎麼了?”

嘉柔在案下抓了抓她的手指,在她掌心快速寫道:裝的。

崔雨容一怔,不知她為何要裝。盧氏和鄭氏等人都回頭看她們,鄭氏道:“怎麼才喝兩杯就醉了?怪不得平日裡四郎不讓她飲酒,這酒量實在太淺了。”

座上的舒王妃見嘉柔果然中計,假裝意外道:“是啊,我聽說雲南王的酒量好得很,還以為虎父無犬女。來人啊,快扶郡主去廂房休息,再命廚房熬制醒酒湯送過去。看來這酒還是太烈了,不能再飲,再換些溫和的清酒來吧。”

婢女們又應聲進來,換下酒壺。兩個婢女扶著嘉柔離席,鄭氏等人都沒覺察出異樣,繼續與眾人談笑風生。

崔雨容覺察到不對勁,本來欲與嘉柔同去,但嘉柔離去前卻按了下她的手,她便沒開口。難道是嘉柔的酒有問題?她剛才聞著味道,似乎與她的不同,香味更濃烈些。這馥園可是舒王的地盤,何人膽大包天敢在這裡動手腳?嘉柔自小長在南詔,又與都城裡的人沒什麼往來。

不過嘉柔向來主意大,上次王承元的事都是她幫忙解決的,所以崔雨容反倒相信她能夠應付,沒那麼擔心。

嘉柔也不知道被婢女攙著走了多久,拐過多少迴廊,人聲漸遠,地方也越發僻靜,終於停下來。在她左邊的婢女說:“你去看看廚房的醒酒湯準備得如何,我來服侍郡主就可以了。”

右邊的那個婢女應聲離去,

婢女扶著嘉柔進了房間,讓她躺在床上,觀察了片刻,將她宮絛上系著的一塊玉佩摘下,拿到外面。

嘉柔聽她喚來什麼人,說道:“把東西送過去吧。”

她們把她灌醉,又取走她的玉佩,是要給什麼人?嘉柔的第一反應是虞北玄,可轉念想了想,虞北玄是舒王的人,又是長平所愛。長平怎麼可能讓虞北玄來與她私會?那便是試探?

婢女又回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嘉柔,說道:“驪珠郡主果然是這世間難得的美人,怪不得男人各個都為您傾倒。您可不要怪我,誰讓您得罪了王妃呢。”

說著,她從腰間摸出一粒藥丸,要塞進嘉柔的嘴裡。嘉柔對那藥丸的味道很熟悉,竟然是回春丹!她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擒住婢女的手腕。婢女嚇了一跳:“你,你沒醉!”

她正要開口叫,嘉柔一個手刀劈在她脖頸上,她瞬間倒在了地上。

既然要喂她回春丹,肯定還有後招。嘉柔下了床整理衣裳,看到玉壺從窗子爬了進來。她趕緊走過去,抓著她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郡主,您沒事吧?”玉壺關切地問道。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嘉柔搖了搖頭,若是舒王妃有所預謀,玉壺應該到不了此處。

玉壺解釋道:“婢子本來正和寶芝她們呆在宴會附近的花廳裡,忽然有個人把婢子叫走,秘密帶到這附近。她要婢子來救您,自己先走了。婢子知道您有危險,也沒想那麼多,直接就趕來了。”

“現在沒時間解釋,你來幫我。”

嘉柔將回春丹喂進了那個婢女的嘴裡,再和玉壺合力將她搬到床上,放下床帳。然後兩個人從窗子翻了出去,過了會兒,果然聽見開門的聲音。

一個滿臉麻子,衣衫不整的男人,搓著手往床邊走去:“美人,小美人我來了……”

後面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嘉柔拉著玉壺,繞到水榭後面,隱在花叢中。她們不敢走得太遠,怕周圍還有舒王妃的眼線,打草驚蛇。玉壺氣得渾身發抖:“豈有此理,她們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是想害郡主嗎?”

這場宴席根本不是為了給長平踐行,就是衝著嘉柔來的。怪不得舒王妃要大張旗鼓地請那麼多人,連鄭氏都請到了。想來是要讓她身敗名裂,不容於李家。

剛才那男人一看就是地痞無賴,恐怕不知她的身份,是被故意放進來的。她堂堂一個郡主,被這種人玷污,李家和雲南王府都會蒙羞。就算最後那無賴被處死,她的下場也是可想而知。臉皮薄一點的女子,自盡都有可能。

依嘉柔對長平的了解,這種毒計不會出自長平之手,那便是舒王妃的主意了。舒王妃到底為何恨她至此?竟要這般處心積慮地毀了她。

那邊拿了嘉柔玉佩的人,趕緊把東西送到長平郡主的婢女柳絮手裡。

柳絮本是宮中的女官,此番特意被太后派到長平的身邊照顧,見識非一般的婢女可比。她之前就覺得不該這麼大張旗鼓地試探使君,王妃恐怕還有別的心思,奈何郡主不肯聽。萬一使君真的來了,到時候郡主要如何收場?郡主心思單純,怕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而且,若那位驪珠郡主真是使君的心上人,她有個三長兩短,使君知道郡主也牽扯其中,還不恨死郡主了?

猶豫之中,她沒有馬上把玉佩送出去,而是留了個心眼,派人到內宅去打探。

不久,派去的人回報:“驪珠郡主是喝醉了,在偏僻的湖心小榭休息。不過,好像有個不三不四的男人跟了進去,聽著裡頭的動靜不太對勁。未免驚動它人,我便先回來了。”

柳絮抓著手裡的玉佩,心道果然如此。

“你下去吧。”

宴會的地方,正在擊鼓傳令,十分熱鬧。長平看到柳絮進來,以為她已經把東西送出去了,心中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直到柳絮俯身她耳邊說:“郡主,出事了,您來一下……”

長平神色不變,對舒王妃道:“嬸母,我去整理下妝容。”

舒王妃笑著點了點頭,假裝繼續看場中的熱鬧。這個時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就算長平發現了什麼,也無力迴天。她先前只跟長平說了迷藥的事情,後面皆是她暗中的安排,連長平也不知道。

那日她故意跟長平說得虛虛實實,便是借長平的手,一起毀掉木嘉柔。木嘉柔跟年輕時的崔清念實在太像了,她只要看到,就難以抑制心中的恨意。

她一直以為,李謨對崔清念沒有動過心。可直到那日,她去李謨的書房送東西,無意中聽到齊越和內衛的對話,要內衛秘密到南詔去。萬一吐蕃進攻南詔,便不惜代價將崔清念救出來。

齊越跟崔清念有什麼交情,不過是奉了李謨的命令罷了!

李謨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在她面前掩藏得多好!枉她為了李謨做那麼多事,從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到雙手染滿鮮血。他對她始終是不屑一顧。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只能證明他對崔清念動過心,而且一直沒有放下。

如果當初沒有那場意外,是崔清念嫁了他,他會捨得讓她做那些骯髒的事嗎?只怕唯有小心呵護,還會為她尋來全天下最名貴華美的牡丹。

憑什麼崔清念就是花,而她就是草!她恨南詔太遠,她的手根本伸不進去。只能對木嘉柔下手。木嘉柔跟她母親一樣,都是個禍害。只有毀掉她,崔清思才能出心中的這口惡氣!

長平跟著柳絮走到外面,柳絮將玉佩拿給長平,說道:“郡主,您怕是被舒王妃利用了。這玉佩萬萬不能送。”

長平看到那玉佩上刻的是花開富貴的紋樣,瞬間明白了什麼,手指收緊:“我猜到了。那日他盯著繡著牡丹的手帕看了很久,我以為他是要買來送給我,滿心歡喜。原來是想起了另一個喜歡牡丹的人,我早該知道……”

“郡主,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舒王妃只怕另有所圖,她還讓一個男人……總之您親自去水榭那邊看看就知道了。”柳絮說道。

長平臉色一沉,怔怔地看著柳絮,然後大步往前走。她其實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此刻,忽然浮起一陣害怕的情緒。虞北玄極討厭被人算計,而且十分護短。若知道她跟舒王妃合謀,害了他喜歡的女人,那她這輩子都別想在靠近他。

長平一路走到了水榭外面,聽到裡面的聲音,分明是男人在跟女人交歡。男人還說:“你怎麼這麼浪啊?還想要?明明剛才看見一個絕色美人……算了,你也馬馬虎虎吧。”

接著又是一陣孟浪的聲音。

長平用力地推開門,看到屋中衣物散落一地,叫柳絮過去掀帳子,不堪入目的畫面便映入她眼中。她側過頭,還沒看清楚男人身下的女人是誰,外面已經響起舒王妃的聲音:“這門怎麼開著?”

來得好快!就算她把玉佩送出去,這個時候也沒到虞北玄的手中。她果然是被舒王妃算計了!

不久前,有人告訴崔清思,長平郡主往這邊來了。崔清思便故意提起:“也不知嘉柔如何了?我放心不下,還是去看看她吧。”

鄭氏聞言,連忙說道:“怎敢勞動王妃,老身去看就可以了。”

崔清思笑著說:“不打緊,我怎麼說也是嘉柔的親姨母,照顧不周沒法向她阿娘交代,便跟夫人同去吧。”

王慧蘭和郭敏見狀,自然也一起來了。盧氏和崔雨容,另有幾個阿諛奉承的婦人,藉口要觀賞馥園的風景,實際上也一路跟著她們到了水榭這邊。崔雨容發現水榭偏僻,更覺得奇怪,不是說把嘉柔送到廂房嗎?

水榭內,長平轉過身,便看見浩浩蕩蕩的十幾人走進來,身子瞬間僵住。她是恨,是妒,恨不得木嘉柔立刻消失,可不是這樣!絕不是這樣的!

崔清思看著滿地狼藉,故作驚訝道:“長平,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何在這裡?”

長平沉著臉沒有說話,鄭氏的臉色已經變了:“床上,床上有人?”

她剛說完,一個相貌甚陋的男子便從床上跌了下來,只穿褲子,惶恐地看著四周。年輕的女眷都轉過頭去不敢看他,但眾人都猜到發生了何事。

崔清思斥道:“大膽狂徒,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男人更是驚慌,話都說不清楚:“我,我只是看到這裡有個醉酒的美人,我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崔清思命人進來,將他拖出去關押。

身後有婦人道:“天啊,床上的不會是……驪珠郡主吧?”

鄭氏踉蹌了兩步,幸好及時被王慧蘭扶住。王慧蘭雖然面上鎮定,可心中也已經亂了。她是不喜木嘉柔,可如此醜聞在眾人面前鬧開,李家顏面何存?她們也會跟著蒙羞。

崔清思露出擔心的神情,命婢女去掀開床帳。她心中想的是,只要再過一會兒,木嘉柔便會身敗名裂,到了明日,整個長安城都會傳她被一個地痞無賴般的男子玷污了清白,而且服用回春丹的醜態,也會暴露在眾人面前。

崔清念不是李謨心上的白月光嗎?她便要狠狠地糟蹋她的女兒。

“咦,怎麼這麼多人在這兒?”眾人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崔雨容回頭,高興地叫到:“嘉柔!”她剛才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床上的是嘉柔,生怕自己沒能阻止。此刻看到人好端端地站在那兒,才徹底放心了。她就知道,嘉柔一定有法子對付的。現在她也已經看出來,今日的事,根本就是一個局。

嘉柔走到滿臉震驚的崔清思面前,看著那跟阿娘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笑著說道:“姨母怎麼帶了這麼多人來看我?剛才我喝了醒酒湯,覺得好些了,便出去轉一轉。這馥園果然名不虛傳呢,姨母早該請我來了。”

崔清思笑得有點勉強:“你沒事就好,你大家還很擔心你呢。”而心中想的卻是,木嘉柔怎麼會沒事?她明明喝了酒,下人也來稟報事情成了的。

鄭氏原本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看到嘉柔出現,魂魄終於回到身體裡。她簡直不敢想象,若今日出事,四郎會如何,李家會如何。這一切,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處心積慮的算計?

那邊,床上的婢女藥效還沒退,崔清思為了防止她胡言亂語,對眾人說道:“這裡亂七八糟的,我們還是出去說話吧。”

嘉柔故意問她:“姨母,我才走一會兒,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是不要聽了,怕污了大家的耳朵。我稍後自會命人處置。”崔清思說著,已經讓眾人往外走。她身邊的婢女自去床前守著。

這一場宴會最後草草結束,稍微有點眼力勁兒的人,都知道今日的事有些蹊蹺,不敢久留是非之地。

長平本要去質問崔清思,卻被柳絮攔住。已經是死無對證,而且酒還是長平自己送上門的。長平知道自己一時起了歹念,被崔清思利用,事到如今,做什麼也於事無補,便在柳絮的勸說下,上了馬車。

她掀開車窗上的簾子,看著馥園的牌匾。身在帝王家,怎會不知人情的涼薄。所有人對她好,都是有目的的,可笑的是她曾經也以為有真心。

馬車駛出去沒有多久,忽然又停下來,車夫在外面說道:“郡主,有人找您。”

長平沒想到木嘉柔竟敢主動找上門來,兩人走進了旁邊的一條巷子裡。

“那玉佩是我的東西,請你物歸原主。”嘉柔伸手說到。

長平盯著眼前的女子,對她的感覺一下變得很複雜。今日差點幫著崔清思害了她,可她跟虞北玄,應該是有私情的。

“沒錯,今日是我跟舒王妃聯手設計你,想試探虞北玄的真心。可後來的回春丹和那個男人的事,我並不知情。”長平說道,“你們曾經在一起過。沒錯吧?”

嘉柔收回手,笑了笑:“郡主倒是坦誠。就算我跟淮西節度使認識在先,有些交情,但我們已經各自婚嫁,斷了聯繫。而郡主卻因自己的嫉妒心,險些釀成大錯。如此,還能討得他歡心?”

嘉柔一下戳中了長平的痛處,長平說道:“你終於肯承認了。”

“我承認又如何?不過是些陳年往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是他的妻,真心喜歡他,便好好與他過日子。你想過沒有,若舒王妃派人到他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什麼,他真的來了,我們會是什麼下場?身敗名裂的豈止我一人,他會被舒王厭棄,被李家針對,甚至被徐進端等人踩在腳底下,跌落到泥土裡。這些,你都沒關係嗎?”

長平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她也無力為自己辯白。當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哪裡想到那麼多。現在卻是一陣陣地後怕。舒王妃怎麼可以借她的手,毀了她的男人!

“無論你怎麼想,舒王妃都在利用你的嫉妒心,差點害了他。淮西節度使如今是什麼地位,你心裡應該最清楚,多少人盯著你們,嫉妒你們。你若真心為了他好,就別拖後腿和找麻煩。而且我喜歡的人一直是我夫君,絕不會跟你爭。所以那些莫須有的流言,你以後還是別相信。”

長平閉了閉眼睛,將玉佩取出來,交還給嘉柔。嘉柔取了玉佩,頭也不回地走出巷子。她一頓話把長平給說暈了,讓長平把注意力放在虞北玄身上,而沒有追究她跟虞北玄早就認識。等長平回過神來,說不定還是想殺了她。當然先溜之大吉。

今日的事,總算有驚無險地渡過。她和舒王妃,長平和舒王妃,都算徹底撕破臉了。

她還在意那個去通知玉壺的人。馥園肯定有舒王妃的眼線,那人居然能不動聲色地把玉壺帶來,說明有些本事。可她到底是誰的人呢?舒王妃把虞北玄拖下水,就不怕舒王知道了找她的麻煩?舒王妃到底為何這麼恨她?

這些謎團,她暫時都無解。

王慧蘭將鄭氏送回住處安頓好,從鄭氏的住處出來以後,看到郭敏在外面等她。

郭敏說:“今日的事,大嫂怎麼看?”

其實王慧蘭也沒想明白。那個宴會,絕對是個圈套。能在馥園下手的,只有長平郡主和舒王妃。長平郡主也就罷了,舒王妃可是木嘉柔的親姨母,有什麼理由去害她?

“我聽說,南詔民風比長安開放,私定終身的女子也不在少數。四弟妹以前會不會跟淮西節度認識,因此惹到了長平郡主?長平郡主深得盛寵,惹上她絕不是什麼好事。”

王慧蘭也聽到過一些流言,還以為是捕風捉影,可似乎唯有此方能解釋。

“怎麼,二弟妹想做什麼?”王慧蘭問道。

郭敏輕輕笑道:“大嫂應該把今日的事,好好跟大人說一說。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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