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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第58章
58.第五十七章

李曄輕輕捏著她的下巴:“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淮西節度使?還是你的表姐?”

嘉柔覺得跟聰明的人打交道,絕對不要跟他們比心思。何況她本來就不屬於聰明的那種類型。便抬起眼眸,說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說給你聽。王承元是表姐的心上人,表姐說他是個好人。我不想讓表姐傷心,也不想他被冤枉,才想求廣陵王救救他。”

她說話的時候,表情很真誠,李曄看不出一丁點的破綻。相處的時日雖不長,但李曄知道她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或許心中藏著什麼事,但絕無害人之心。

他有些釋然,反而笑道:“嘉柔,你覺得憑這些話,就能夠說服我?”

嘉柔有些泄氣地垂著頭:“不管怎麼樣,我總要試試看。表姐跟我說的時候,我也很吃驚。她還想自己去救王承元,硬被我攔下來了。不過王承元想離開長安,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兄長病重,想見他最後一面?有心人卻加以利用,造成他刺殺天子的假象。我只是覺得,若善良之人都可以被任意迫害和冤枉,那這世道還會讓人存有希望嗎?”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字字敲打在李曄的心上。他知道自己從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為完成恩師的遺願,才追隨廣陵王。而只要能達到最後的目的,過程當中,使用什麼手段他並不在乎。所以一開始,他就決定對今晚的事袖手旁觀。

可是,她說的對。為了阻止舒王,蕩滌朝堂的污濁而開始的這場鬥爭,若他們認可了舒王的行事方式,那跟他又有什麼分別?要追逐光明,就必須要走正道。這樣陷在逆境中的人才能看到希望,相信李淳並追隨他。

難道他願意看到李淳變成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帝王家的無情人,他已經看了太多。雖說那至高至尊的位置,容不得心慈手軟。可他選擇李淳,難道不是因為他身上可貴的正氣嗎?他卻要帶頭抹殺掉。

嘉柔李曄不說話,心裡便沉甸甸的。外面的街市上,不斷有兵士奔跑過去的聲音,鬧得人仰馬翻,也不知王承元能撐到幾時。她不知道前世有沒有刺殺天子這件事,如果王承元死了,這一世將有多少事情隨之改變?她也無法預料。

過了一會兒,李曄才說:“你把王承元的藏身之處告訴我。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去見廣陵王。”

嘉柔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面露喜色:“你相信我?你能說服廣陵王救他?”

“像你說的,總要試試看吧。”李曄說道,“畢竟我不能讓你對這個世道感到絕望。”還有不能辜負她對玉衡的那份信任。

嘉柔一愣,隨即撲過去抱著他的肩膀,輕輕說道:“謝謝。”

她是由衷地道謝,畢竟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肯定以為她是個瘋子。但他認真地傾聽她說的每一句話,還願意為了她去說服廣陵王。也許他心中早有這樣的想法,她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可她還是很感動。

有一個人將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尊重,而不是當做附庸。

李曄抬手輕輕拍她的背:“記住,以後在家中,像這樣的話,不要當眾亂說。還有我為廣陵王做事,也要幫我保密。”

李家父子都是官場上的人,何等敏銳。她今夜的話很容易被他們聽出端倪,從而生出別的想法。而李曄瞞著家中,想必有他的苦衷。嘉柔乖巧地點頭道:“我知道了。”

成親前她就知道,這個人可能藏著什麼東西。也許為廣陵王做事,也不是他所隱瞞之事的全部。可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也有,所以不會刨根問底。他肯給予信任,她也會報以同等的尊重。

“當然你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我。”李曄在她耳邊說道,“我未必可以全部解決。但為了你,我會盡力。”

嘉柔放開他,看著他溫和的目光,心中一動,湊過去吻了他的嘴角。如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就退開。她的心跳得飛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做出這樣的事。可好像除了如此,也沒辦法表達她的心情。

他們之間,一直都是李曄在主動。他被嘉柔這一吻徹底亂了心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馬車也已經停在李府門前了。

李曄放嘉柔下去,看著她進府了。然後才對雲松說:“去廣陵王府。”

“郎君,今夜天色已晚,而且街上這麼亂……一會兒,肯定又會有金吾衛檢查。要不還是等明日?”雲松擔心地說道,“您的身子……?”

“明日來不及了。我知道捷徑,你聽我的吩咐就是。”李曄說道。

雲松知道郎君看著好說話,決定的事情卻很難更改,調轉馬頭,往廣陵王府的方向駛去。

而此時,李淳正在甘露殿外站著。出事時,他人在宮外,也不知道具體的情形。只聽說聖人被嚇得不輕,有個刺客身手極好,差點就近了他的身。聖人年事已高,禁不住這樣的嚇,舊病復發。尚藥局的兩位奉御都到甘露殿來診治了。

李淳站著,思緒混亂,有些是關於聖人的病情,有些則是關於舒王跟他說的話。過了會兒,宦官出來,請他回去:“貴妃娘娘說,聖人已經睡下了。天寒地凍的,您還是先回去吧。等聖人好一些,您再來拜見。”

李淳只能告退,他很想去東宮跟父親談一談。可能說什麼呢?告訴他今夜的事其實是舒王的計謀,父親又會怎麼做?最後,他還是獨自出宮了。到了宮門外,鳳簫來告訴他:“郎君在府中等您,您快回去看看吧。他好像知道王承元的下落,已經讓白虎帶人去找了。”

李淳一怔:“他不是說……”不是說袖手旁觀就好,怎麼又要出手救人?

“屬下也覺得奇怪。您回去問問便知。”鳳簫抱拳道。

虞北玄避過金吾衛的搜捕,換下夜行衣,扔到某戶人家的庭燎之中,抄近路回到客舍。他剛進門,就看到大堂上的桌椅東倒西歪。掌櫃和小二正在整理。一問才知,金吾衛已經來這裡搜查過了。今夜普通百姓本就可以外出,大多數人都不會留在客舍,所以他們也沒查出什麼。

掌櫃見他回來,對他說,有人在等他。虞北玄立刻警覺,問是何人。

掌櫃的曖昧地笑了笑:“您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虞北玄孤身入長安,他手下的人和長平都還在路上,怎麼此刻會有人到訪?他慢慢走上樓,單手推開房門,還沒看清楚屋內的情形,一個人影便竄出來,抱住了他。

“你到哪裡去了?我等你好久!”熟悉的女聲。

虞北玄愣了一下:“長平?你怎會在此處?”

長平放開他,得意地說道:“本郡主神通廣大,你丟下我自己先跑到長安來,是不是在城裡養了女人,不想讓我知道?”

虞北玄坐下倒茶:“不要胡說八道。”

“那你這麼晚了,出去做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節度使進都城,都要去進奏院報備,你沒有去吧?”長平雙手背在身後,“剛才我來的時候,一群金吾衛剛搜查離去。”

“我不報進奏院,是有些私事要處理,不想應付那些官員。”虞北玄喝了一口水,起身道,“我讓掌櫃再為你準備一個房間。”

長平見他要走,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我們是夫妻,住一個房間不應該嗎?你到底要避我避到什麼時候?成親以前,我派人刺殺你,是我不對。可我們都沒見過,還要嫁到那麼遠的地方,我當然不樂意。你別怪我了,好不好?”

虞北玄抬起頭,想起當初在南詔的時候,他沒有表明身份,那丫頭就願意跟著他,也不嫌棄他身上胡人的血統。甚至為了他要背棄婚約,跟他回蔡州。

他做淮西節度使的時候,位高權重,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而且沒有人敢輕視他。可只有那丫頭,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才跟他在一起。他曾經立誓,她跟了他,這輩子都會好好對她。可她卻改了主意,嫁給另外一個男人。

一個一無所有,什麼都給不了她的男人。

虞北玄心頭郁結,將長平的手拉開:“你連日趕路也累了。這間是上房,留給你休息。我去下面睡。”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長平追出去,他卻走得很快,三兩步已經消失在樓梯口。她生氣地跺了跺腳,獨自回到屋中。她是郡主,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他,他還是不肯服軟。這幾個月,他們一直分房住。除了洞房花燭夜,為了顧忌她的顏面,睡在她屋中。

可他們一個睡床,一個睡榻,什麼都沒有發生。

第二日,他就搬回自己的院子了,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她。

她原本以為,憑他的權勢,家中肯定有很多姬妾,沒想到除了她的母親,竟連一個女眷都沒有。仔細打聽後才知道,原本幾個侍候的女人,都在他上一次遠行歸來之後遣散了,那以後就沒納過新人。長平當然知道那些女人絕不是為她遣散的,而是像嬤嬤說的那樣,他心裡藏著人。

當初長平也看不上虞北玄,心裡百般挑剔。可跟他相處越久,越被他深深地吸引。這個年紀的男人,原本身上就有種獨特的魅力。而虞北玄坐到這樣的位置,自然更是能力出眾。她現在是真心喜歡他了。所以知道他到了長安,立刻馬不停蹄地跟來,沒想到又被他拒之門外。

她用拳頭捶了一下桌案,又疼得抱住手掌。等著吧,她早晚會知道,他心中的女人是誰!她就不信,那個女人能比她好!

虞北玄到了樓下,又問掌櫃要了一間房。上房已經全滿了,只剩普通的房間,原本是兩人合住的。虞北玄付了雙倍的錢,掌櫃才同意他一個人住。他關上房門,卷起袖子,手臂上胡亂纏著紗布,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他淡然地坐下來,慢慢解開紗布。一道細長的刀傷,皮肉外翻。顯然是剛才逃走的過程中,再度撕裂,傷口十分猙獰可怖。這點傷對於他這樣身經百戰的人來說,不算什麼。可在宮中行刺天子,確實是他運氣才能逃脫。

這時,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虞北玄起身去開門,常山站在外面。虞北玄讓他進來,重新關好門。

他冷冷地問道:“是你帶長平來的?”

常山跪在地上:“使君恕罪,屬下真是沒辦法了。郡主太過古靈精怪,截住您的信,非逼屬下說您的下落。屬下怕多生事端,只能告訴她。看了您的信後,屬下十分擔心,想來接應您。郡主又偷偷跟著……”常山露出苦惱的表情,這一路上他什麼招數都用過了,可長平郡主那邊油鹽不進,他也無可奈何。

“起來吧。我能全身而退,應該是事情成功了。那封信燒掉吧。”虞北玄淡淡地說道。

“你為何要涉險?這萬一被抓住……”常山只要想想就覺得後怕。刺殺天子啊!這是謀逆之罪,要誅九族的。他雖然知道使君行事不按常理,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封疆大吏。可還是太冒險了。

虞北玄說:“不用擔心。要取得舒王完全的信任,只有把一個大的把柄送到他手中。何況我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好顧慮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親。你將她安置好,我縱然赴死,也無所畏懼。”

常山看到他袖子上的血跡,連忙拉開查看,手臂已是血肉模糊。常山連忙給他包紮,說道:“屬下不明白,舒王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呢?弄得長安城一團亂,人人自危。這麼大費周章,就為了誣陷一個質子?”

“因為長安城必須亂,而且越亂越好。只有如此,舒王才能讓曾應賢重新坐回京兆尹的位置。”虞北玄淡淡地說道。

常山這才回過味來,曾應賢做京兆尹的時候,長安城從沒有出過亂子。今夜是除夕,城中的守備應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森嚴,可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代行京兆尹之職的官員,肯定會被問罪。

常山包紮好,虞北玄拉下袖子:“你這笨手笨腳的,還不如我自己來。”

常山慚愧:“屬下畢竟是男人,沒有女子細膩。”

“稍後,舒王會安排我們出城。然後再光明正大地入城,報進奏院,此事就算過去了。”

常山又問:“那郡主怎麼辦?”

虞北玄將一包黃紙遞給他:“你將這個放入她的茶水中,她會睡兩日。到時,你再留幾個人在城中保護她。”

常山小心地將紙包收進袖子裡,恭敬地退出去。

使君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很強大,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可這種時候,常山也希望有個知冷知熱的女人,能夠陪在使君身邊,好歹幫他包紮傷口,安慰他一番。這個人,肯定是不是長平郡主,而是驪珠郡主。

常山嘆了口氣。他以前對嘉柔的印象也不好,覺得她跟長平郡主沒什麼區別,還刺傷使君。可後來幾次接觸,他才發現,這位郡主骨子裡很善良,對他們這些下人也沒有一點架子。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在她不知道使君身份的時候,還義無反顧地喜歡他吧。

可既然那麼喜歡,要跟使君回蔡州,怎麼轉眼又嫁給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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