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男人叫喬重，在法國這邊有些不見光的路子。一開始被上頭吩咐來幹這件事，說是幫一個富家子弟找個兩年前的綁匪，他覺得簡直是莫名其妙，這點事找警察不是更合適？

　　後來他才知道，這富家子弟是來尋仇來了，所以不想過明路，得私下處理，坐牢太便宜他們。

　　喬重記得當時他問季欽生花那麼多錢折騰，是想搞死那兩人嗎？

　　季欽生夾著煙對他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那些尖銳的東西卻翻湧而上，他說死太簡單了，如果只是簡單的弄死，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找他們。

　　喬重明白了，他們收錢辦事，折磨人的手段只多不少。喬重一開始還不太走心，覺得確定了到底是哪兩個人之後，只覺得這事好辦，卻忘了狗急跳牆，導致季欽生被人綁了去。

　　喬重咬著腮幫子，連串的髒話憋在心裡。他媽的要是金主被弄死了，那就白忙活了！再說了，喬重想到了季欽生的那張臉，還是個美人呢。

　　他看著沙發上昏迷不醒的人，聽說是季欽生的情人，也是為了這個男人才千里迢迢來法國解決這件事的。

　　喬重拿著手機不斷發送著消息，他本來那人還要昏上一會，沒想到竟然很快就醒了，就是臉色難看得嚇人，白得要命。

　　他本來還想著這也太虛弱了點，膽子跟兔子一樣，聽到自己男人出事竟然暈了過去。但對上游野血紅的眼睛還有醒來後冷靜聽他複述季欽生被綁走的過程，喬重又將這個想法收了回去。

　　那兩個綁匪本來要動也是能動的，麻煩就在他們兩年裡吸收了好幾個亡命之徒，成了團夥。對付兩個人和對付一個團夥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何況這夥人犯得事不少，經驗豐富，有不少消息渠道。他們收到了風聲，提前跑了。那兩個綁匪竟然還對季欽生有印象，在三小時前的一場對峙中，將季欽生擄走當作人質。

　　不但如此，他們還引來了警察的注意力。喬重現在不但得愁季欽生，還得愁怎麼從警方這邊脫身。他剛給老大打了個電話，被罵得狗血淋頭，

　　游野聽完喬重的話，腦子都是木的，噁心反胃的感覺不斷翻湧著，他死死咬著牙才能忍住自己不吐出來。

　　他從未如此明白自己的無用，因為他什麼也做不了，用處甚至沒有眼前的喬重大。他在法國沒有關係，又是異國他鄉，更沒有堪比動作片的武力和火力。

　　他拿什麼去救季欽生，最可惡的是，害季欽生至此的，正是他自己。

　　游野沉默下來，最後沙啞地問：「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只能等消息，也只能等待。喬重又安慰他：「你放心，我們的人一直跟著。」

　　游野想問一直跟著為什麼到現在還救不出人，但是他沒有衝動地問出來，他不能添亂也不能質問，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這些人身上。

　　等待的時間又長又磨人，游野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僵硬得像座石頭，每一次電話響起時，都能引來他的注意力，喬重除了剛開始跟他解釋狀況，後來就是忙碌著接電話打電話。

　　游野只能通過他的表情，猜測情況的好與壞。

　　這種狀況太折磨人了，游野雙手合十相握，身體在顫抖，牙關也在打戰，他太害怕了，害怕下一秒喬重跟他說一個不好的消息。

　　他很懷疑季欽生要是真出事了，他會不會直接走到一扇窗口往下跳。

　　游野來法國來的倉促，該帶的藥通通沒帶，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害怕讓他呼吸困難，頭也緊繃繃的疼。

　　季欽生，季欽生！如果這個人沒有事，他就⋯⋯！

　　游野苦澀地閉上眼，雙手抵上額頭，眼淚全淹進掌心裡，他就再也不放他離開了，再也不因為這些事和他吵架，原來意外之中，最痛苦的不一定是受害者，也有可能是他最親近的人。

　　比起他承受的那些事，他更無法接受季欽生遭受到那些。

　　喬重總算接到了確切的地點，他們的人也趕了過去，他激動握拳轉身看向沙發上的人，想跟他說走吧。

　　然後他看見一個淚流滿面的男人，面容痛苦又糾結，算不上好看，卻讓人一時被鎮住了。

　　游野濕潤的雙眼迎上了喬重：「有消息了嗎？」

　　喬重這才想起除了最開始，這男人一直沒有急切地追問他後續，而是安靜地等待著，喬重都佩服他的冷靜。現在看來，也許並不是太過冷靜，也有可能是因為太過害怕，所以過份安靜。

　　他鄭重點頭：「知道他在哪了，現在趕過去，你要不要⋯⋯」他想說要不一起去，但又覺得對方說不定在酒店裡等消息比較好？

　　他話還沒說完，沙發上的男人就猛然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了還回身看了他一眼：「你在等什麼？」

　　喬重將手機收回口袋裡，行吧，看來讓人等在酒店裡也不太可能了。

　　他招呼著其他人上了車，老大因為他的無能又派了一批人手下來，還在電話裡罵他說季欽生要是有什麼事，他拿命賠都賠不起。

　　喬重也知道，這樣的有錢少爺背後肯定不單只是有錢，復仇事小，人被抓走了事大，整個組織都快出動了。

　　但是他覺得有些事情又不是人多有用的，人質還在那群混蛋手裡了，逼急了撕票也是常有的事。

　　這時候只能看運氣了，他扶著方向盤一路踩著油門，無聲地嘆了口氣。

　　希望這位季少爺運氣不錯，不然他很懷疑⋯⋯他偷偷看了眼一邊面無表情的游野，有個萬一的話，這個情人怕是要發瘋啊。

　　他們趕到了現場，喬重從後座拖了件防彈衣扔在游野身上，他對著游野驚訝的眼：「幹這行也要惜命的，這個質量還行，就是重了點。」

　　游野默不作聲地將防彈衣穿上了，能穿上裝備就好，他就怕被留在車裡，獨自等待。

　　地點是個荒廢的工業區，游野從車裡下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一股詭異的安靜。他本來以為一切會喧囂吵鬧又動盪的，他甚至看不到又任何人。

　　喬重自下車後就沒說過話，從後腰掏出槍來帶著他們幾個人，悄無聲息地往暗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