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程楚心裡有事,在舞池裡被人纏著蹭了兩下,就覺得煩躁。他將人一搡,毫不客氣地離開。
才出舞池,就見到游野在同別人接吻。那人背對著他,卡其色的風衣,寬闊的肩膀,很有氣質,程楚一眼就認出這人是誰。他看到游野的臉埋進了季欽生的肩膀,廝磨著,終於將臉露了出來。
那是一副程楚從未見過的神情,幾乎要讓他覺得陌生了,那樣的游野。眉眼滿是痴念,雙頰泛紅,嘴唇也是紅的,大概是剛接吻過,腫了。
先前的游野在程楚這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眼中,是不夠彎的,甚至有點太直。可這一幕不是,游野這個情狀,怎麼說,有點誘人過頭了。
像是被人用慢火精心烹飪,又像被注入了一昧鮮活,內裡的香味再也無法阻擋,肆無忌憚地往外散發著,讓人看著,幾乎都要移不開視線。
這股子誘人裡,又有一種很不妙的東西在裡面。那東西是程楚無數次想起高銘時,會出現的。那是藏不住的動情與迷戀。似嘆息又像毫無抗拒的沉淪。
程楚先前經常開游野和季欽生的玩笑,但也沒想到游野會真的動情。
他不瞭解季欽生,但他瞭解游野。游野要是真動心了,那可就糟了。他見過游野動心的模樣,那是將人捧在心尖尖上,疼入骨裡。是個好情人,好男友,卻也因為太將人放在心上,所以容易受傷。
而季欽生這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絕非良人啊。但這些話,程楚並不會說出來,因為這是別人的感情,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這樣去干涉,這叫沒眼力見,也叫不知死活的越界。
所以程楚只好偷偷幫好友打聽,季欽生的往日戰況。雖然在傳聞中,季欽生是個頂妖孽的人物,但這不也有可能是謠傳嗎。長成季欽生那樣,就算不動也自由狂蜂浪蝶一湧而上,說不定都是假的,也許季欽生意外的純情深情呢。
但是長得帥,多金還深情,有這樣完美的人物嗎,程楚自己都不信。
如果季欽生像宴禹那對一樣,浪子回頭,成就佳話,還比較合理。程楚心裡琢磨著,面上卻掛了笑,朝兩人跑了過去。
游野看見他了,不自在地推開了季欽生,對程楚說:「那個今晚我跟阿欽有約,先⋯⋯」
話還沒說完,程楚就跟嗅到腥味的貓一樣眯起了眼睛:「阿欽?」叫得這麼親密。
游野對著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怎麼了,我就喜歡這麼叫他。」
程楚搓搓肩膀,裝作雞皮疙瘩落滿地的模樣:「沒什麼,阿欽就阿欽,小野野,你喜歡就好。」
季欽生伸手摟住了游野,似笑非笑道:「小野野?」
這就護上了,八字還沒一撇呢,程楚無語心想。
這時從旁插來一道聲音,有人在喊季欽生,是宴禹。宴禹走了過來,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季欽生似乎也沒想過能見到宴禹,下意識瞟了游野一眼。
季欽生還未答話,就看見遠遠走來的聞延,更是驚訝:「聞先生?」
聞延走到宴禹身邊,手撫上了宴禹的後頸,這是一個充滿佔有慾的手勢。大概是無意識,又或者是故意的,誰知道呢。
程楚只覺得這幾個人的聚在一起,氣場很有些微妙啊。雖然他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因為他也和宴禹有過一腿,總而言之,貴圈真亂,大家的關係都亂成一團麻了。
聞延禮貌沖季欽生一笑:「季先生,好久沒見。」
季欽生自然回道:「是有一段時間。」
宴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很有危機意識地握住了聞延的手,將人帶開,走到一邊,大概是要解釋一二,順便問問聞延和季欽生的關係。
程楚看好戲,但也注意到游野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他記得他和游野八卦過季欽生和宴禹的事,當年為了逃婚,季欽生可是和宴禹出國親密旅遊的,這兩個人的貓膩,至今都是圈裡的桃色新聞,能被人津津樂道的那種。
程楚身體靠向吧檯,跟酒保點了杯酒,心情一點點飄了起來。有什麼能夠比圍觀八卦更讓人快樂的呢,沒有,八卦使人振奮。
程楚當吃瓜群眾當得開心,游野卻並不開心。剛確認自己動心,動心對象的過去就以這種方式呈現眼前。他叫季欽生過來時,是真的忘了宴禹和季欽生當年那檔子事。
他只是想見季欽生,其他的都沒想過。季欽生看起來非常自然,並不像被抓包的模樣,他甚至捏了捏游野的手,湊到他耳邊問什麼時候回去,他有些累了。
游野挑眉望季欽生:「不敘舊嗎?」剛說完,他就後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他並不想像個妒夫一樣去翻舊帳,這樣太難看了。
哪知道他這句酸氣十足的話,卻並沒有讓季欽生難堪,他反而帶了些笑:「敘舊什麼,我和他們並不相熟。」
游野伸手接過程楚的酒杯,將人酒搶過來以後,一飲而盡。喝完以後,他也漸漸冷靜下來,找回狀態。他不言語,季欽生卻不能不說。
他手裡握著游野的手,拇指在游野的掌心輕輕摩梭著,他湊到游野的耳邊低語,解釋和宴禹過去的關係。他們確實沒有什麼,宴禹當年要去法國學習,他恰好需要一個對象結束那場荒唐的婚禮,便一起共游了。
法國,浪漫之都,一起共游。這不是愛情電影的經典開場嗎?游野不打算問下去了,誰沒有點過去,真計較起來,那可真沒完沒了。
他攥住了季欽生在他掌心裡亂動的指頭:「你跟我說這麼做什麼,你引起的是那對情侶的誤會。」
不遠處宴禹和聞延分開站著,不知道說了什麼,宴禹顯然有些生氣。但爭吵結束得很快,沒多久,兩人就吻在了一塊。
游野有些無語,季欽生伸手摟他的腰:「你看,他們之間沒有誤會,而我們之間呢,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