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情之請(六月十二)
聽到謝子安點名, 謝福瞬間就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重任——他家大爺還念叨著這樁婚事呢!不然不會讓自己跟著去幫忙控場。
謝福是謝子安的心腹。謝尚敬重他爹連帶的也看重謝福, 故而當上房出來謝福說天上日頭太曬提議改坐他的騾車去桂莊的時候, 謝尚就沒再堅持騎馬。
謝尚身邊有顯榮、振理 、懷瑾、繹心四個小厮日常地跟他跑腿。
坐上謝福放了冰盆的騾車, 謝尚嫌弃車內空間狹小緊仄便揮退了其他人,只帶了顯榮一個跟車給他打扇子。
看謝尚車內坐定, 謝福放下車簾。謝尚察覺眼前一黑,正待嫌弃車厢內黑悶, 轉即心中一動,便忍耐地沒去掀掉車簾子——謝福日常趕著騾車去四個城門外的莊子轉悠, 謝尚暗想:所以今兒他爹才使高福來給他趕車。不然,若按他自己素常出門打馬揚街地架勢一準得鬧得路人皆知。
如此騾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駛出了謝家大門往北城趕去。
車裡靜坐一刻, 謝尚衝動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然後方才問謝福道:「福叔,我爹爲啥就看中李紅棗了?」
這事得弄明白了, 謝尚才能知道一會兒咋走。
謝福看騾車已駛出了北城門便把鞭子丟給了兒子顯榮,讓他接替自己趕車,自己則坐到車內和謝尚說話。
「尚哥兒, 」謝福道:「大爺看了許多姑娘,以爲紅棗小姐的八字和您最般配,最助旺您!」
謝尚知他爹歷來信奉命理運術,聞言倒也不以爲异, 嘴裡只道:「福叔, 那我爹使你一起來, 是不是他還想著此事能成!」
謝福笑道:「尚哥兒, 聰慧!」
謝尚點點頭,接著問道:「福叔,依你看那李滿囤爲啥不願意給紅棗裹脚?他說的裹脚吃苦頭是什麽意思?」
謝福嘆口氣,輕聲道:「尚哥兒,民間俗話『小脚一雙,眼泪一缸』。自古這女孩兒裹脚,就沒有不哭的。」
「李滿囤一向疼女兒,捨不得紅棗小姐吃這份辛苦也是有的!」
謝尚聞言一怔,不解問道:「福叔,裹脚不就是拿布把脚包起來嗎?這不是人跟日常穿衣裳一樣嗎?能有啥好哭的?」
謝福看一眼謝尚脚上的絲綢軟履,然後說道:「尚哥兒,比如您都是冬天穿皮靴,夏天著絲履。您從沒有在大夏天穿過皮靴吧?」
「那不是得把人給捂死?」
「是啊!」謝福點頭道:「尚哥兒,這女人裹脚,即便夏天也得把脚裹得和冬天一樣嚴實,所以當捂得受不住了,可不就要哭了嗎?」
謝福打小就一天到晚地跟著謝子安,即便現在做了大管家,日常也管不到內宅裡丫頭媳婦們裹脚的事兒,所以他其實也不大明白女人裹脚的門道。但謝尚既問,他也不能不答,便就只能按著照道聽途說然後外加上自己的理解竭盡所能地自圓其說了。
「原來如此!」謝尚終於恍然大悟,進而便感慨道:「這受熱的日子確實不好受!」
謝尚想了想,轉又沾沾自喜道:「不過我家有冰,倒是不怕!比如文茵,就從沒熱哭過!」
謝福……
「尚哥兒,」謝福無奈提醒道:「一會兒您見到李老爺可千萬別提文茵!」
文茵是謝大奶奶給謝尚預放的屋裡人,可不宜在未來親家老爺跟前提起。
謝尚不傻,聞言不禁笑道:「福叔,我知道了!」
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間騾車便來到了桂莊門口。顯榮停車叫門,聞訊陸虎再次撒丫子跑進主院跟正在吃午飯的李滿囤報告:「老爺,謝家的大少爺和福管家來了!」
「啥?」李滿囤怔楞住了。
自古都是一家養女百家求。所以爲了减少議親過程裡雙方甚至多方的直接衝突,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議親從來都是由媒人居中牽綫,而沒有男方在女方婉拒後立刻上門的道理——不然,可是容易讓人誤會上門的一方是惱羞成怒,興師問罪?
所以,這謝家大少爺現來是想幹啥?不會是臉短,覺得難堪,跑來找場子吧?
李滿囤心中惴惴,不覺問道:「陸虎,來的隻他兩個人嗎?」
「還有一個趕車的小厮!」
聽說只來了三個人,李滿囤心舒了一口氣——不是勞師動衆就好,不然他還是真有點怵。
畢竟,那可是官宦謝家呀!
站起身,李滿囤說道:「那我就先去迎客了!紅棗你記得備些茶水點心,一會兒讓陸虎給送到客堂來!」
紅棗答應一聲,心裡也是無奈——她今兒都備了三回茶水點心了!
這謝家還真是陰魂不散,能折騰!
準備好點心交給陸虎,紅棗拿起草帽跟著出門,不想她姑李桃花却跟了過來。
「這來的不會就是你那個小女婿吧?」李桃花吃吃笑道:「我一個人吃飯也沒啥意思,倒是一起瞧瞧去!」
紅棗……
謝尚念著這樁親事得他爹看中,當下見到李滿囤倒是彬彬有禮,全沒了來時凶神惡煞的土匪樣。
「伯父,」謝尚拱手道:「晚輩貿然登門,叨擾之處,還望海涵!」
李滿囤看謝尚聲色平和,也趕緊客氣道:「謝少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請進!」
俗話說「民不與官爭」。如有可能,李滿囤一點也不想得罪謝家人!
李桃花站在墻角陰影看著迎面走來的謝尚雖說還是扎著孩童的總角髮飾,但眉目英秀,顧盼生姿,錦袍玉帶,風度翩翩不覺嘆道:「紅棗,你爹若連這樣的女婿都瞧看不上,那真不知他還能從哪裡給你尋個更好的人來?」
紅棗看到越走越近的謝尚也不得不擱心底承認謝尚小正太的顔值確實能打——即便在男色刷屏的前世,也是一個能叫她這個顔狗收進舔屏專用相册的古風小美男!
所以,如果這輩子真地必須嫁人的話,紅棗禁不住合計:那還是要嫁個好看養眼的才不算太吃虧——如此她有才,他有貌,也勉强能凑個才貌雙全!
客堂坐下,陸虎上茶。李滿囤看謝尚優雅地端起茶杯不徐不疾地喝茶,不覺多看了兩眼。
到底是謝家的公子,李滿囤心裡暗贊:連個喝茶的舉動多這麽好看!
先前李滿囤替紅棗拒掉謝家這門門第人才俱全的婚事時就已覺可惜,現今見到人後不免就更加躊躇——這周圍他認識的人裡也就數這個謝尚長相周正,堪配他家紅棗。
謝尚知道李滿囤在打量他,故而他就越發地裝腔作勢了——一來謝尚大中午地趕路確實有些渴了;二來則是謝尚對自己的外貌長相頗有信心,他有意讓李滿囤好好看看他這個乘龍快婿,然後收了前言定了婚事。
紅棗聽屋裡長時間沒有動靜便從墻角探頭張望,不想剛一探頭就看到謝福就站在客堂前廊臉衝著她這個方向——四目相對間,紅棗看到謝福衝他點頭致意,便知被發現了,嚇得嗖地又縮了回來。
李桃花一見就明白了,趕緊低聲問道:「看到誰了?」
「謝福!」紅棗心裡叫苦不迭——她剛咋就把謝子安這個的頭號狗腿給忽略了呢?
聽到姓謝,李桃花緊張問道:「不要緊吧?」
紅棗穩穩心神然後說道:「沒事,這是我家!」
自家主場,紅棗想:她可不能輸!
深吸一口氣,紅棗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走出了墻角。
謝福看紅棗走近,心中詫异,兩手却已抱拳拱手準備問好,不想看到紅棗食指抵唇示意噤聲便就沒再出聲。
謝福看紅棗走到他對面門邊也不進屋,竟是大大方方地扒著門框張望屋裡動靜,一時也是無語。
紅棗小姐,謝福禁不住心底吐槽:您這樣當著小人的面偷窺,真的合適?
直看到謝尚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後,李滿囤方才明知故問道:「不知謝少爺此刻前來所爲何事?」
「伯父,」謝尚站起身一躬到地:「小侄不才,特奉家父之命來求娶您掌珠爲妻,還望伯父成全!」
謝尚和謝福商議了一路終還是决定禮賢下士——到底是他爹看好的兒媳婦,他若不能給他爹娶回去,豈不是特別無能?
俗話說「大丈夫能屈能伸」,謝尚想:他爹爲了他這件婚事能成,都能裝醉騙婚,他現給未來岳丈低個頭又算個啥?
謝尚的行爲完全出乎了李滿囤的預料
古話都說「不速之客,敬之終吉」。李滿囤原本打算他敬著謝尚這個不速之客,結果不想却被謝尚搶先致敬——一時間便有些受寵若驚。
李滿囤趕緊上前扶住了謝尚急道:「謝少爺,您,您這又是何必?您家資巨富,自身又是一表人才,什麽樣的好姑娘尋不到?何苦就盯著我家紅棗呢?」
「我家紅棗,不過一個莊戶姑娘,連脚都沒裹過,如何能給你家做媳婦?不行,不行的!」
「伯父,您過謙了!」謝尚說道:「自從去歲您發現的枸杞生意惠人無數後,您的德行就在這雉水城內外廣爲傳頌!」
「啥?」李滿囤驚了——竟然有許多人在誇贊他的德行嗎?他咋不知道?
「比如家父,」謝尚流利說道:「就是在聽說了您的高德之後主動與您交結,然後發現『聞言不如見面』,您比傳言中更加地德高望重、古道熱腸,進而便與您結爲好友,現在更想同您結爲兒女親家,讓我也能廣受福澤,時時地受您的教誨!」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謝尚真不愧是謝子安的兒子,當下吹捧起李滿囤來比他爹還能不要臉十倍!
李滿囤原本就爲自己發現枸杞生意而暗搓搓地自豪——看過去一年他們一個高莊村村民日子的改變,可不都是打他身上來的?
故而現經謝尚這麽一捧,李滿囤雖沒喝酒但却和喝醉了酒一樣地整個人都飄了起來,然後就信服了謝尚的話——謝尚他爹,謝大爺都看重他的德行呢!
甚至還主動地跟他結兒女親家!
紅棗隔門聽著,直覺要糟——她爹一向最不禁誇,一誇就飄,一飄就要亂許願!
紅棗剛想走進屋去提醒她爹,不想却聽她爹說道:「謝少爺,您說教誨啥的,我可不敢當。不過,我近來讀《四書》、《大誥》倒是有些心得,你若想聽,往後只管來。」
「就是兒女親家啥的,也不是不行,但這事兒呢,得到了年歲再商議。我家紅棗現還小呢,我還想多留她幾年!」
聞言紅棗跨向門檻的脚又收了回來——沒想到啊,沒想到,紅棗心中暗笑:她爹還有這份中了糖衣炮彈後吃了糖衣砸回炮彈的能耐!
剛她真是白擔心了!
謝尚也不是白給,立刻接聲道:「伯父,您說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您疼愛紅棗妹妹的一份心,我爹原也是知曉的。」
「如果可以,我爹也不想强人所難。但奈何我爹是真沒法子了,所以才有了這個不情之請。」
「你爹也有沒法子的事兒?」李滿囤驚訝了。
門外的紅棗在理智上提醒自己趕緊進屋阻止謝尚的後話,但奈何好奇心害死猫——她著實想吃謝大爺這個不情之請的瓜。
如此不過遲疑了一下下,屋裡謝尚便已打開了話匣子濤濤不絕地說了起來:「伯父,外人看我們謝家,十三房人聲名赫赫,人丁興旺,殊不知我長房嫡系一脉人丁稀薄,子嗣艱難,連我在內至今已是三代單傳!」
這事李滿囤此前還真沒想過,但眼下聽謝尚如此一說,屈指算了一下,心說還真是!
「伯父,」謝尚接著說道:「故而我爹雖然飽讀詩書,學問滿腹,但奈何家務纏身,這些年來連鄉試都不能下場一試!」
「啊——,家務還能蓋過舉業?」李滿囤倒吸一口凉氣,不信道:「不至於吧?你爹咋會忙得連個下場考試的時間都沒有?」
「考試時間倒是有,但考上了呢?」謝尚攤手:「我家裡這攤可是要交給誰去?」
「比如,我爺先也中了舉人,可這些年我太爺爺在外面做官,他又何嘗敢離家一步?」
「所以直等到去歲我爹能全盤接手家裡事務後我爺才能撂開手去做官。」
「可這時我爺都六十歲了!」
李滿囤先前只知謝老爺去歲才做官,但却不知他做官前還有這許多前情,當下一想,便也覺情有可原——比如他自己,現今不過一個莊子,兩個月前去他妹桃花家上梁不過三天都要挂心家裡。這出門做官,比如謝老太爺一去就是三十年,這家裡祖業若沒有得力的子嗣守著確是不行!
「伯父,我爹看我爺一生爲家務拖累,一身抱負難得施展——他不想走我爺的老路,所以才想著趕緊給我娶親,儘早地成家立業!」
聞言李滿囤禁不住點頭道:「不怪你爹如此想,你家裡人口少,他可不就只能指望你嗎?」
「多謝伯父體諒!」謝尚道:「我爹也真的是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方才使我來懇求伯父成全!」
「啊?」李滿囤沒想到說著說著咋又說到了婚約上了,一時間也是頗爲爲難——謝家求親確是情有可原,但他也確是捨不得他家紅棗小小年紀就當人媳婦。
猶豫一刻,李滿囤喃喃問道:「城裡這許多姑娘,你爹咋就只看上我家紅棗了呢?」
「不敢瞞著伯父,」謝尚恭敬說道:「我爹自生了這個幫我早日娶親的心思後,城裡城外確是看了不少人家,但却無人能似紅棗妹妹一般聰慧能幹,撑得起我謝家大房的門楣,當得了謝氏一族的宗婦!」
「這個倒是,」李滿囤點頭贊嘆道:「我家紅棗最是能幹!你爹的眼光真是這個!」
說著話,李滿囤伸出了大拇指。謝尚立刻捧場道:「伯父說的是!我爹別的沒有,眼光却一直都是老好的!今兒臨來前家我爹還和我說伯父古道熱腸,素能成人之美——說只要我今兒言辭懇切,必能求得伯父成全!」
竟然又繞回來了!李滿囤被謝尚捧得著實抹不開面子,只得無奈道:「哎,謝少爺,這婚事兒不是我一定不肯,而是實在不能啊!」
「你們官宦人家女眷都得裹脚,而我家紅棗却是不裹脚的!」
聞言謝尚立刻追問道:「伯父,爲啥您堅持不給紅棗妹妹裹脚?」
「裹脚太遭罪!我家紅棗現過得好好的,幹嘛要自討苦吃?」李滿囤理所當然地說道:「何况她生得好看,人又能幹,等過個幾年再說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又不是說不上!」
謝尚……
「可我家裹脚不遭罪啊!」謝尚爭辯道:「我家有冰窖,紅棗嫁到我家後,即便裹脚,夏天也不怕捂得熱哭!」
李滿囤想了一刻,方才想明白謝尚的意思,然後搖頭道:「光不怕熱也不行,裹脚那份疼可不是好挪的!」
「疼?」謝尚疑惑了——這點,謝福剛可沒說。
李滿囤琢磨著謝尚怕是不懂,便解釋道:「我聽人說這裹脚得敲斷脚骨,總之,這就是個賊船,上去了就下不來了!」
聽說要敲斷骨頭,謝尚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文茵也裹脚,她這脚骨要是斷了還能起早貪黑地伺候他?
心念轉過,謝尚說道:「不知伯父對裹脚是否有誤會?侄兒家裡女眷多是小脚,但却未曾聽說這要敲斷脚骨的事?」
經謝尚這麽一說,李滿囤也不確定了——畢竟這敲斷脚骨的事他只聽李滿園說過,而李滿園自身本是一貫的不靠譜。
「這個……」一時間李滿囤便有些遲疑——他懷疑李滿園找的裹脚婆子手藝不行,裹壞了金鳳的脚,然後又欺哄了李滿園。
謝尚眼見有戲便立刻打蛇隨棍上地誠懇說道:「伯父,這城裡越是富貴人家的姑娘越是都要裹脚。」
「難不成這些姑娘的爹娘都不疼愛女兒,都打斷了她們的脚骨?」
李滿囤想起去歲進城時城裡富戶嫁女兒時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嫁妝挑子,不覺搖了搖頭——不疼閨女,還能給閨女那許多陪嫁?
於是,李滿囤就更動搖了!
「伯父,」謝尚誠懇說道:「您若是還有其他顧慮不允婚事,您說出來小侄能應的一準都得應,但唯獨這女眷裹脚一事出自內宅,小侄確是不知。但小侄以爲天下的父母都是疼兒女的,幷沒人會想著打斷女兒的脚。所以這一樁要求,您看看是否還能再商議!」
謝尚說得在理,李滿囤便覺詞窮,紅棗隔墻却聽不下去了——謝家求親騙婚的事她可以不追究,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謝家大爺想找個她這麽能幹媳婦幫著管家也是情有可原,但不裹脚是她的底限,是原則,却是不能商量!
「謝少爺,」紅棗進屋說道:「您省省口舌吧!裹脚這件事,不管打不打斷脚骨,您家又有多少冰,我都是不會裹的!」
謝尚……
謝尚沒想到紅棗會突然冒出來,一時便有點懵——說親的女孩在說親時不是都該避著人嗎?哪有這樣跑出來撂狠話的?
謝尚下意識地看向看門的謝福,却見到謝福跟他攤手錶示攔不住。
謝尚省起這原本就是紅棗家,只得無奈問道:「紅棗妹妹,能細說一下到底爲何呢?」
紅棗看出謝尚的不死心,便决定一勞永逸,當下便不客氣地直言道:「因爲沒有意義!」
「意義?」謝尚楞住了:「婦人裹脚還有意義?」
「這不就和女人戴頭面一樣,好看就行,要啥意義?」
「裹脚和戴頭面一樣?」紅棗爲謝尚的直男思維給生生氣笑了,當下冷笑道:「我戴頭面,可以今兒戴金,明兒戴銀,謝公子,你能耐,你倒是讓那了裹脚的女人今兒小脚,明兒再變回大脚試試!」
「這個……」謝尚張口結舌了——他還真沒想過小脚變回大脚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