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演的那天，場外坐著為數不少的粉絲，後台里，哪怕有攝像機不時的掃過眾人也沒了寒暄鼓勵的心思，一個個都在默默地做著緩解緊張情緒的事情。

　　他們也不是第一公演了，但是站在那麼多人面前的舞台上表演，這還關乎到他們是否能繼續留下來，他們依舊是緊張到不行。

　　開嗓的開嗓，熱身的熱身，甚至還有自言自語蹦蹦跳跳的，一圈兒下來，只有何遇最淡定。

　　無欲則剛，何遇並不期待留下來，不計較得失，自然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雖然……何遇靠在牆上，偷偷地往外頭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也不是全然不緊張，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他是第一次。

　　姜致遠無意瞥見何遇的小動作，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著就看見另外一組的齊嘉宇突然走到了何遇面前說起了悄悄話。

　　齊嘉宇什麼時候和何遇這麼熟悉了？

　　齊嘉宇一隻手撐在何遇的肩上，面向牆壁，兩人的頭湊得很近，看起來很親密。

　　姜致遠朝兩人走了過去，走近了，他拍了一下齊嘉宇。

　　齊嘉宇回頭，發現是姜致遠，松了口氣。

　　姜致遠好奇的問：「你們在幹甚麼？」

　　「這不是很緊張嗎？聽說吃點巧克力就不緊張了。」齊嘉宇小聲的道：「你要不要來一點啊？」

　　導師是交代過公演上台前不能吃東西的，吃了會影響身體狀態繼而影響發揮。

　　齊嘉宇給姜致遠分了一塊，道：「我也留的不多，我們一人一小塊，多的沒有了。」

　　姜致遠看了眼正在小口咬巧克力的何遇，跟著咬了一口，甜的，還有點苦味。他問齊嘉宇：「你哪兒來的巧克力？」

　　「偷摸藏了幾個月，真的是最後一塊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齊嘉宇笑嘻嘻的道：「待會兒大家加油啊，好好表現，一起出道。」

　　「嗯。」何遇道：「加油。」

　　姜致遠也點了點頭。

　　他自己倒是不擔心的，哪怕沒有到最後一步，他也有底氣確定自己可以出道。

　　倒是齊嘉宇和何遇……

　　其他人都沒吃東西，他們吃巧克力當然要小心翼翼，暗搓搓的吃，於是三個人一起面壁，頭靠著頭，一起吃著巧克力。

　　攝影師們雖然不知道他們三個在幹甚麼，但是還是把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有其他練習生注意到這一邊，都在暗暗地疑惑，姜致遠和齊嘉宇走得近很正常，但是他們什麼時候和何遇關係那麼好了？

　　三人吃完巧克力不忘喝水漱口，等他們喝完水，公演已經正式開始了，主持人把第一個上場的隊伍叫了出去。

　　——

　　何遇走上舞台的時候，底下傳來的巨大聲浪讓他耳朵發癢發麻。他向一邊微微側頭假裝在摸頭髮，然後揉了揉耳朵。

　　他好像還聽到了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比其他聲音微弱，冷不丁的就被其他名字給遮蓋住了。

　　來不及多想，音樂開始的時候，他已經自發的進入了狀態。

　　上台之前很緊張，會擔心自己忘記動作到時候手忙腳亂，但是真的站在了舞台上的時候，何遇什麼也沒有多想，比之私下練習還要能進入狀態。

　　跳得酣暢淋灕，渾身發熱，撕開襯衣的時候水到渠成，那種悶熱感紓解了之後，身體彷彿更加輕快了，跳起來毫無滯澀感。

　　跳完，其他人微笑定格著自己的動作等待最後的結束。何遇垂頭，偷偷的舔了一下嘴唇。剛才跳得太嗨，跳完之後他的嗓子已經乾得要冒煙，這還是在他分到歌詞很少的情況下，如果歌詞再多一點，他恐怕會沒法堅持下來。

　　雖然偶像看似比演員和歌手缺少技術難度，但是要當好一個偶像似乎也並不容易。

　　完全結束後是一小段互動環節，也可以說是拉票環節。

　　何遇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頭，沒有經驗的他也看不出自家粉絲在哪兒，也沒辦法像其他選手一樣說出什麼煽情的話，最後只能學著其他隊友揮揮手，盡量減少自己存在感，渾水摸魚過去。

　　公演結束，節目組請客吃火鍋。

　　都很餓，又餓了又累的練習生們聽到要吃火鍋都很開心，可是一進火鍋店發現到處都是攝影師之後心情又落了下去。

　　有攝像機就代表著有許多顧慮和心思，不可能安安心心的吃東西。

　　一桌可以坐六個人，齊嘉宇主動湊到了姜致遠這一桌。

　　齊嘉宇道：「你們這一組發揮的真好，底下好多粉絲喊你們的名字，特別燃。」

　　齊嘉宇人緣好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會說話，見面先誇你一頓，誇得很誠懇真心，看著半點不糊弄人。如此一來大家對他的防備心就會降低許多，話匣子一開，自然而然的就融入進去了。

　　「你們這一組發揮的也很好，服裝特別好看。」

　　「你高音唱得真好。」

　　……

　　其他人在鏡頭下習慣性的商業互吹著，何遇則是專心的吃著東西，半點不摻和。

　　「何遇，大家都說你進步很大。」趙晉銳舉起酒杯，對何遇說道：「你這次肯定能成功晉級的，先提前恭喜你一下。」

　　突然被趙晉銳cue，何遇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抬頭看了過去。

　　暖光下何遇的五官更顯精緻，輪廓線條是整容都無法雕琢出的流暢優美。

　　他鼻尖冒起了一層因為辣而冒出來的細密汗珠，嘴唇有些紅腫，顯出幾分淡漠的表情也壓不住的嬌艷，他一抬頭就把一桌人都給看呆了一下。

　　何遇長得好是公認的，就連姜致遠都得承認，在長相上何遇是老天賞了他一頓滿漢全席。不過平日里他們看多了也就習慣了，也沒覺得多特別。

　　現在，他們卻又重新被何遇的臉驚艷了一把，比初次見面還要更令人印象深刻。

　　何遇舔了一下紅腫的嘴唇，沒管趙晉銳什麼心思，話裡頭又藏了什麼機鋒，舉起裝了椰汁的杯子，隔空和趙晉銳‘碰杯’，然後把被子里的椰汁一飲而盡。

　　灼人的辣味被甜味稀釋，何遇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姜致遠看似隨意的打量著何遇，發現何遇是真的很放鬆，吃得也開心，這會兒像是只滿足得在曬太陽的貓，半點沒把趙晉銳陰陽怪氣的話放在心上。

　　趙晉銳：……

　　最讓人不爽的不是乾不過別人，而是被別人徹徹底底的忽視，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使不出勁兒，反倒是把自己憋難受了。

　　趙晉銳的視線在何遇的臉上轉悠了一圈，似嘲諷似惋惜又帶著幾分慶幸。

　　晉級？

　　他得到了一點點從公司傳過來的消息，他只要能挺過這次淘汰賽，公司就會毫不猶豫的全力支持他。

　　五個出道名額太少了，原本以為會繼續一路被保下去的何遇被公司認定會被淘汰，四捨五入等於騰了個位置給他，多喝了幾杯酒的趙晉銳不免有些喜形於色了。

　　只是，何遇壓根沒注意他，所以也沒有察覺到什麼。

　　倒是姜致遠皺了皺眉，齊嘉宇也和他對視了一眼。

　　趙晉銳可以提前知道了點什麼，而且和何遇有關。

　　一想到何遇可能會被淘汰，兩人竟生出幾分遺憾不捨。

　　明明幾天前他們對何遇不太看得上，甚至是不喜。

　　畢竟出道名額有限，大家都為了那一個名額絞盡腦汁，咬牙拼命，而何遇卻靠著走捷徑擠走他們，輕易摘得勝利的果實。

　　這樣的何遇沒有哪個練習生能看過眼，心裡多少都有嫉妒和不屑。

　　姜致遠看著在認真煮毛肚，吃得滿嘴油的何遇，心裡突然生出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就知道吃！

　　姜致遠筷子一夾，把何遇剛煮好的毛肚夾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後頂著何遇的眼神放進了嘴裡。

　　脆脆的，嫩嫩的，煮得剛剛好。

　　何遇見姜致遠真吃了他的毛肚，只好再煮，而他一煮好，姜致遠就要來搶，搶完還要得意洋洋的當著何遇的面兒用力咀嚼。

　　平時看著非常成熟的姜致遠，這會兒卻幼稚的不行。

　　齊嘉宇先看不過去了，用手肘頂了頂姜致遠：「別太過分了，小心何遇咬你啊。」

　　姜致遠緩緩靠近何遇，近距離的看著何遇笑道：「你會咬我嗎？」

　　他對上何遇的眼睛，何遇的眼睛帶著微微的濕潤，像是被泉水清洗過，澄淨透亮，眨眼時濃密的睫羽一掃，像是把漂亮的小扇子對著他吹了一陣風。

　　本來是打算逗一下何遇，不想他自己先不自在的退了開來，遮掩似的轉移了話題，道：「這家火鍋店味道不錯，等這檔節目結束，我們可以一起再來吃。」

　　齊嘉宇道：「好啊。」然後問何遇：「到時候一起吧？」

　　「哦對了，我們還沒有加好友呢。現在還不能加，等我們出去了之後再加，到時候拉個小群，名字就叫做組隊涮火鍋，怎麼樣？」

　　姜致遠點了點頭：「行。」

　　何遇：「……好。」

　　商量好出去加好友加小群的事情，何遇才察覺到好像哪裡不對。

　　他和姜致遠、齊嘉宇什麼時候關係好到可以組隊涮火鍋了？

　　吃完火鍋，大家才知道今晚還有個彩頭——這家火鍋店的代言。

　　拿到代言的練習生很驚喜，其他人則是起哄讓他請吃火鍋，又熱鬧了一陣兒之後大家隨著安排上了車。

　　上了車之後，姜致遠發現，何遇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