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29不見了。

　　別墅里的人幾乎全部上吐下瀉，廁所擁堵，原本的工作被打亂，由於此處處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私人小島上，無法立刻調派人員過來，因此，229的尋找成為了一項難題。

　　席安一腳把三樓主臥里的櫃子踹倒，他怒瞪著眼睛，仔仔細細巡視著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

　　別墅管家捂著肚子，盡量保持著高端職業人員該有的素質，聽著席安的吩咐。

　　男人心裡早就掀起了一把火，幾乎把腦子里的理智灼燒的差不多，他深吸了一口氣，運用殘存的理智，思考著229是怎樣消失的以及尋找229的辦法。

　　「別墅裡外都找過了嗎……」

　　「回老爺，現在整個別墅內外都找了，不過由於現在幸存的健康人員不多，所以海邊和森林的排查效率還不高，而且，也沒辦法高效起來。」

　　房間里漆黑一片，席安坐在229曾經躺過的地方，手下的毯子是曾經蓋在少年身上的那條，他摟著這條毯子，像是少年還在他懷裡一般。

　　「這座別墅里最後見到他的人是誰?」

　　管家思考了一會，組織了一下語言:「據我瞭解，應該是給夫人送飯的女傭，她說她當時送過來時，夫人還挺不高興的，因為您沒有陪他用餐，所以他把女傭趕了出去。」

　　席安摸著手下柔軟的毯子，上面彷彿還殘留少年的體溫和肌膚觸感，依靠這種替代物，他的腦子逐漸冷靜了下來。他有些後悔，當初修建這座別墅時，房子里儘管安裝了攝像頭，但是主臥卻沒有安裝，這就導致他現在並不知道229是怎樣消失的。而別墅其他地方的攝像頭，被有人惡意襲擊，關閉了一個小時。就是那一個小時，別墅里大部分人食物中毒，他在別墅後的機場，為他的好友安排返回的事。

　　他應該帶上229的。

　　他想起今天早上，少年在他懷裡眯著眼睛，不想起床的樣子，知道他要出門，還摟著他的腰不讓走，後面甚至手腳並用，攀在他身上，閉上眼睛繼續睡。

　　他本來打算帶上229的，但是看著少年困倦的樣子，覺得自己還是要聽醫囑，讓懷孕的229多休息，於是，他拉下了少年環在他身上的小手，並放進被窩里。

　　何曾想，這一放，直到現在也沒能再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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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里的燈突然亮了，被攻擊的電控軟件終於修好了，席安立馬打開手機中的軟件，看著屏幕里屬於229的某個小點正逐漸離他遠去。

　　他抓起身上的毯子，推開門快步走出房間，同時吩咐著身旁的管家:「現在迅速給我安排飛機！229被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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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9被困在一個巨大的盒子里，手腳被困住，喪失行動力；眼睛被蒙上，喪失視力；嘴巴被堵上，喪失呼喊的能力。

　　他不知道詹阿姨要把他帶到哪兒去，原本在他懷裡的小小也不知去向，他只能在狹小的箱子里，無措的蜷曲自己的腳趾。

　　因為時間有些趕，帶他走的人，沒時間讓他穿上鞋子，當然，也沒注意檢查少年的腳鏈上的玄機。

　　229雙腿上的腳鏈細細小小，做工不算精美，但勝在堅固，起碼歐喻宵嘗試著將它們剪斷，卻沒有成功，最後只好連帶著腳鏈帶走少年。

　　229其實不太害怕，他感覺詹阿姨和園丁不會傷害他，她們在帶走他的時候，他注意到詹阿姨眼睛里飽含的淚水以及臉上洋溢著的喜悅，她彷彿對這一刻期待了太久太久，以至於在當時時間緊迫的環境下，她做的第一件是並不是把229粗暴地揉進箱子里，而是一把抱住了他，嘴裡呢喃著:「青青……青青……」

　　229儘管被蒙著眼，但是他認得詹阿姨的聲音。

　　他經常被席安蒙眼，所以他對聲音非常敏感，因此，他也認出了帶走他的男人。

　　那個在花園裡的園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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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229腳已經麻木地毫無知覺，甚至他都有些迷迷糊糊快睡著時，頭頂上的蓋子才被打開。

　　他眯著眼睛，看著頭頂有些刺眼的光線，眼前閃爍著一顆顆細小的微粒，有些黑，有些白，在眼前密密麻麻閃過兩三次後，他才重新適應光線。

　　一隻寬大的手摟住他的肩膀，將他帶出箱子。

　　229全身都沒有力氣，尤其是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的雙腿，他被歐喻宵摟著出箱子後，差點一個不穩，跪下去。還好強壯的園丁眼疾手快，快速環住229的腰身，將少年的身體固定在自己身上，接著將229攔腰抱起。

　　詹阿姨在一旁滿含擔憂地看著，同時還四處張望，觀察周圍有沒有一些可疑人員。

　　229被歐喻宵抱在懷裡，他睜著有些乾澀的眼睛四處打量。

　　他被帶進了一座普通的居民宅，但是229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屋子，至少在他記憶力是沒有的，他有些好奇地打量周圍狹小的屋子，還在心裡感嘆:這些屋子怎麼這麼小啊，還沒有我的房間大。

　　等詹阿姨關好門窗，歐喻宵也解開了229身上的束縛，並貼心地為少年揉著發酸發麻的雙腿。

　　詹阿姨坐在229身旁，猛地擁住少年，將懷裡的身子摟地緊緊，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青青……青青……我是媽媽……是媽媽……現在媽媽已經帶你逃出來了，你再也不用心驚膽戰著過著被拘束的日子，從此，我的青青，是自由的……」

　　229在女人的懷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感受著懷抱著自己的這具軀體，不斷顫抖著，同時還不斷將懷抱收緊，勒的他有些不自在。

　　除了席安，他沒和別人這麼親密過。

　　當然，還要除去剛剛抱過他的歐喻宵。

　　229知道媽媽，也知道自己本來就有個媽媽，但是對於現在抱住他痛哭的女人，他感覺自己不能將這二者聯繫起來。

　　詹阿姨是媽媽?

　　他知道，每個人都有媽媽，媽媽會做飯，會講故事，會教他讀書寫字，會在他害怕的時候將他抱在懷裡，輕聲安慰，會帶他出去玩，買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衣服……

　　這些都是曾經在實驗室里的小夥伴告訴他的，但是……媽媽應該做的事，另外一個人都為他做過，甚至做的更多……

　　229看著腳上的鎖鏈，耳邊女人還在傾訴著自己的思念，控訴著席安對少年的束縛，描繪著日後自己和229的生活。

　　腳上的鍊子沾染著他的體溫，溫溫暖暖的，而且這種特殊金屬，非常輕便，229經常都會忘記自己腳上還有兩條鎖鏈。但是他從來沒覺得自己被束縛，被男人折磨，他不覺得自己的生活，過的像女人形容里的那麼慘。他很高興自己有了媽媽，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媽媽對席安抱有這麼強烈的恨意。

　　席安將他帶出了冰冷的實驗室，帶進溫暖的懷裡，教他認字，讀書，會給他做飯，會給他打傘，會給他穿衣服，打雷時會抱著他安慰他，晚上還會給他講故事……

　　男人做了太多媽媽應該做的事，他彷彿頂替掉了母親這一角色，強勢侵入229的生活，將229的父親，哥哥，主人，丈夫等角色全部融合在一起。

　　229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這是男人出門前給他穿上的。

　　他不覺得冷，但是他現在很想席安，思念男人的體溫，觸摸，氣息。他早就被男人圈養起來，身心都歸屬於男人，所以，他反對突然出現的母親對男人的控訴。

　　「席安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是我的小豬，而我是願意為他織網的小蜘蛛，我們還約好了以後也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才不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