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29醒來時，周圍寂靜又暗淡，他睜開眼睛，看著男人輪廓分明的下頜，順著男人抬頭的方向看過去。

　　頭頂是滿天星空，在暗夜的空中，閃閃爍爍，繁繁點點，這是太陽送給月亮的煙火，載著數份心意，持續一整夜，地上的人不過是蹭到了這份禮物。

　　「嘩啦——」

　　229動了一下手臂，他發現鎖鏈又回到了他的手，腳上。

　　男人也意識到他醒了，低下頭看著他。

　　229仰著頭，注視男人深邃的五官，夜應該已經深了，229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是那雙眸子，像是偷藏了頭頂的星星，明亮又閃爍。

　　229伸出手，去摸男人的眼睛，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無力:「老公……」

　　男人寬大的手掌貼到229的小手上，順著指尖的縫隙，握住。

　　「寶貝，已經是第二天了，現在是星期二。」

　　229怔住，腦袋里再次排列男人的稱呼:「哥哥……」

　　男人彎起嘴角笑了笑，把229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語氣里滿是寵溺:「乖……」

　　229窩在男人懷裡，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著頭頂的星空，聽男人講故事。

　　草場上吹來一陣陣夜風，攜著青草和泥土的清新，男人的聲音將一個個故事娓娓道來，低沈沙啞，帶著晨夜的水汽，229感覺自己像是臥在夏日的森林里，周圍有潺潺水溪，樹上林鳥，他整個人感覺愜意又放鬆。

　　後來，他被這聲音蠱惑，閉上眼睛，再次陷入睡眠。

　　男人還在講故事，講給孤單的夜，寂靜的草，平靜的土，講給懷裡的人，也講給自己。

　　頭頂的星星越來越暗淡，面前的天空紅霞開始聚攏，當一束光從雲層的縫隙里露出來，男人抱著懷裡沈沈睡去的229，站起身，踏著朝露和晨光，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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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9再次醒來，他下意識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蕩蕩，沒有溫度，他撐起身子，看到身旁的床單上有皺摺，枕頭上留下幾縷短短的頭髮。他用手將幾根頭髮捻起，打開一旁床頭的櫃子，將它們珍重地放進裡面的一個小盒子里。

　　那裡面收集了他和男人的頭髮，從他來第二天就開始存在。因為以前男人給他講的一個故事里，妻子和丈夫成親時會把兩人的頭髮束在一起，然後取下一縷保存，意味結髮夫妻。

　　他的頭髮太短，男人的頭髮也不長，229不能將兩人的頭髮綁起來，而且他也不敢剪男人的頭髮，所以他每天早上起來，在床上撿幾根男人和他掉落的頭髮，積累兩年後，已經快滿滿一盒了。

　　他想，不能做「結髮夫妻」，那就做「疊發夫妻」或者「纏發夫妻」吧！

　　「哥哥?」

　　229發現自己手上沒有系上鍊子，那代表著男人就在附近，他在房間里呼喊尋找起來。

　　然而229的聲音並沒有引來男人，反而讓管家注意到了，門上的圓形屏幕投射出管家嚴肅的臉。

　　「夫人，老爺剛剛有事出去了，他讓我轉告您，後花園又移栽了一些花種，您要是喜歡可以去看看，不過必須要戴上項圈。」

　　229聽後開心極了，這是他極少有的自由時間，往往是在男人心情非常好時才會發生。而且後花園又移栽了新品種，他又有了新的樂趣。

　　229拿過床頭的項圈帶上後，蹦蹦跳跳地前往後花園，他的身後跟著女傭和保鏢，其中一位女傭手裡拿著攝像頭，記錄著229的一舉一動。

　　這個攝像頭聯網，為這座宅子的主人實時直播關於229的一切，只要男人拿出手機，點開某個軟件，他就能看到229，看他不在自己身邊時，在做些什麼。

　　229知道這個東西，但是他覺得沒所謂，只要不妨礙他玩耍。而且有這個攝像頭和直播在，他才能不用被鎖在屋子里，可以走出房間玩。

　　今天他出來的目的不單單是新花種，他想找到那只肥肥的橘貓。

　　229很少在這個點出來，因此當他看到花園裡另外一個男人後嚇地停住了腳步。

　　女傭從他身後過來，催促著面前的園丁趕快離開。

　　當園丁抬起頭，229才發現這個園丁很年輕，比他大不了幾歲的樣子，而且皮膚也不像原來那個園丁黝黑，是正常的小麥色。汗水在陽光下發出鑽石一般的光芒，229下意識遮了遮眼睛，他看到男人的背心被汗水打濕，貼在胸肌以及腹肌上，微透出衣里的肉色。

　　這是一具陽光而健美的身體。

　　229撇了撇嘴，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身體，手捏了捏自己軟綿綿的腰間。

　　229心心念念的橘貓從花叢里竄出，嗅了嗅面前的園丁，然後繞著身子，在男人腳邊蹭。

　　229羨慕極了，他緊緊盯著橘貓的動作，眼睛里都是嚮往和期待。

　　園丁聽從女傭的話打算離開，橘貓也跟著男人離去的步子漸漸遠離人群。

　　229心裡著急，出聲喊住對方:「等……等等……不要走……不要把貓貓帶走……」

　　可憐兮兮的尾音帶著哀求繞著園丁的耳邊打圈。

　　園丁停下腳步，看向腳邊的貓咪，他用手卡主貓的胳肢窩，將橘貓抱了起來。

　　「您是要它嗎？」

　　229連忙點了點頭。

　　抱著貓的園丁原本打算把貓遞給229的，但是女傭快步上前，從他手裡接過，貓咪在女傭手裡開始劇烈掙扎起來，隨著女傭的一聲尖叫，橘貓掉在地上，飛快竄進花叢里，再次消失不見……

　　女傭捂著手，滿臉怒氣地看著橘貓逃跑的方向。

　　而在她身後，229整個身子都耷拉下來，小臉上全是失落和難過。

　　貓貓，又跑掉了……

　　女傭重新回到229身後，園丁因此看到了這群人簇擁保護著的少年。

　　纖細的身體上套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男士襯衣，頭頂的帽子被摘下，掛在脖間，與帽繩一起掛在脖子上的，還有一個精美的項圈。

　　這預示著，面前少年的身份。

　　這座宅子主人珍藏的一隻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