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幕低垂，燈火闌珊。

　　01正在看電視台播放的家庭倫理大劇，還抱了一整盆的生菜，咔嚓咔嚓地咀嚼著。

　　倒是白宿屋裡屋外的找東西、罕見的勤快。

　　他眼看著白宿進進出出，不知在忙些什麼，便忍不住伸直了腿，攔住他的去路：「忙什麼呢？」

　　白宿道：「做點準備。」

　　01眼看他又是紗布又是傷藥的，忍不住挑了挑眉：「你這是作案行凶的準備？」

　　他平日里看著是有些侵略性的，但此刻嚼生菜嚼的起勁，就沒有什麼危險的意味，連白宿都看著都覺著有趣。

　　忍不住從盆里撿起一葉生菜來，湊到01的嘴邊。

　　01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還真的咔嚓咔嚓把這棵菜葉子啃了，從尾端啃到了白宿的指尖。

　　眼看著生菜一點點消失，還真有點餵兔子的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白宿竟然有點欲罷不能，又撿了一葉，神色認真地餵食：「那個皇子來的時候，我受了點輕傷，把血弄到鏡子上了，我覺得說不准兒跟這個有關係。」

　　01琢磨了片刻，還真不記得自己過來的時候，白宿手上有沒有血了，倒是他自己渾身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所以，我想原景重現一下。」白宿又餵了一葉生菜進去，彷彿找到了一點說不出的樂趣，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喜歡吃生菜？」

　　01看了他一眼：「我那個世界，蔬菜水果都是稀罕玩意，鬧出人命都正常。」

　　只不過他本身已經不是普通的人類，需要從食物中獲得的能量更大，而蔬菜的能量含量不高，他的需求量就更大。

　　不開玩笑的說，給01一車白菜，他一晚上就能生啃了。

　　白宿點了點頭，腦子里思維發散：「……你喜歡胡蘿蔔嗎？」

　　真的有點像餵兔子。

　　之前他怕麻煩，一直不願意養寵物，現在看來，養只可以餵食的也不錯，挺有趣的。

　　01笑了起來：「你買回來，我就喜歡。」

　　白宿在腦子里加了一項計劃。

　　批發胡蘿蔔。

　　過一會，白宿掐著時間到了，拿起水果刀消毒，挑著安全的位置，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

　　他下手沒個輕重，血流的不少，在雪白的皮膚上分外的眨眼。

　　一邊看著的01眉梢微微一跳，動了動唇，還是沒說什麼。

　　往鏡子上一按，果真一個血淋淋的手印。

　　白宿靜靜地觀察鏡子半晌。

　　鏡子里依舊是他的身影，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忍不住推了推鏡子，也是普普通通，結實的很。

　　「難道是酒店的鏡子有問題？」白宿嘀咕了一句，也沒太失望，畢竟這種怪異玄幻的事情，他也沒指望立刻找到本源，只是隨便實驗一下。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紗布扔給01，把自己剛弄傷的左手遞過去：「幫我包一下。」

　　01看了他一眼：「讓我幫忙？」

　　白宿想起他在綜藝里的表現，笑了起來：「怎麼？我也叫你一聲哥哥？」

　　「那倒不用，」01目光微沈，把紗布往後一扔。「我幫忙用不上這玩意。」

　　白宿一愣，01卻攥緊了他的手腕，微微低下頭來。

　　濡濕的舌尖舔上了他的傷口。

　　「你……」白宿瞪大了眼睛，想抽回手，只是01攥的太緊，彷彿鐵鉗似的不許他動彈。

　　01的神色十分專注，甚至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濕漉漉地舔舐過他的傷口，直至指縫，彷彿連周遭空氣都變得濕潤而灼熱起來。

　　白宿從耳根開始發紅，唇角抿直，一臉硬撐的鎮定。

　　那舌尖舔舐過的地方，從疼痛逐漸變為酥癢，傷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愈合，最後只剩下尚未徹底乾涸的血跡，和完全恢復的皮肉。

　　01舌上還沾著他的血，也渾不在意地收入口中。

　　白宿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最後才道：「……你還有這本事……」彷彿連話的尾音都是心虛的。

　　他生活中向來跟人保持距離，哪有被這樣親近的時候？

　　就是01頂著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也不行。

　　還不如說，長得一模一樣，這感覺就更怪異了。

　　也不知道是01舔傷口的場景更令人驚訝，還是傷口愈合給他帶來的衝擊力更大。

　　「診療費一車白菜，胡蘿蔔也行。」01松開他的手腕，倒是神定氣閒。「明天記得結清。」

　　白宿這才略微清醒過來，他在此刻才終於意識到，01的確是另一個位面過來的，擁有著奇特的夢里：「……你的口水有治療功效？」

　　「沒有，」01說。「你可以理解為，我只是把我的能力暫時借給你。」

　　不過借自愈能力只要皮膚接觸就可以了。

　　為什麼用舔的……

　　因為他樂意。

　　自己舔舔自己，難道還犯法不成？

　　他想怎麼舔，就怎麼舔。

　　01這個流氓邏輯，十分的有理有據，甚至把自己折服了，膽氣愈發壯了起來。

　　要不是看白宿那緊張、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還能把人按倒了，舔舔脖子。

　　這小子脖頸到鎖骨一帶很是優美，看著就能聯想到高潔優雅的天鵝，很值得下口。他要還是一個沒意識的喪屍，早就把人生啃了。

　　01又嚼起菜葉子，看著白宿的眼神多了幾分怪異的炙熱。

　　白宿只覺得有些怪異，具體哪裡不對勁兒，他也說不出來。兀自洗乾淨手上的血跡，盯了自己完好無損的手好一會，才重新癱回沙發里。

　　「你那個世界的人都有這種能力嗎？」白宿盯著自己地手看了好一會，忍不住好奇地問。

　　「死過一回、運氣爆表的人才有。」01挪了挪屁股，蹭到了白宿的身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把頭倚上去。「我死了好幾個來回。」

　　白宿遲疑了片刻，沒有說話，只是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讓01躺得更舒服一點。

　　電視里還在放著狗血的家庭倫理劇，婆婆和媳婦吵架吵得震天響，卻襯得他們兩個愈發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