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祁盛這回是跟著劇組一起來的， 座位卻就安排在他們兩個的旁邊，緊挨著白宿的邊。

　　主辦方安排座位的人或許是聽說了他是一宿的粉絲， 好心給他安排了一個與愛豆親密接觸的機會。

　　誰想到好心辦壞事，祁盛現在如坐針氈。

　　白宿定定地瞧著他，目光里還帶著一絲……慈愛？

　　應當是祁盛在末世里的下場有些落魄，導致白宿對他格外的溫柔， 把祁盛驚得坐立不安。

　　01搭著白宿的肩膀，笑得肆無忌憚。

　　「你今天怎麼了？！」祁盛頭皮發麻，「發燒了嗎？」

　　他是很帥沒錯， 為什麼要一直盯著他看啊啊啊？！

　　「他喝了點酒，「01笑嘻嘻地回答，「我現在管不住他， 你自己想法子應付吧。」

　　祁盛汗毛倒立：「？！」

　　01忽得眯起眼睛來淺笑：「不過你可以試著求我救你，小哥哥。」

　　活似一頭成了精的大灰狼。

　　「你做夢！」祁盛怒目而視，口不擇言， 「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倆才是一伙的，只會合起伙來玩我！」

　　01笑得燦爛。

　　祁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艹， 你倆想什麼狗屎呢！」

　　越解釋越亂，一腦門的汗，又怕聲音大了被別人聽見，祁盛已經在心裡罵娘了。

　　然後就聽白宿在他耳邊的聲音清冷， 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那你想的是哪個玩？」

　　祁盛抬頭一看， 正瞧見白宿冷淡的面龐， 和眼裡若有似無的揶揄。

　　「還有，你臉紅了。」白宿注視著他的眼睛。

　　祁盛腦子「嗡」得一聲，頭頂差點沒冒出白煙來。

　　「我……你……我沒有啊啊啊啊！！！」

　　又死機了。

　　白宿跟01互相對視了一眼，偷偷擊了個掌。

　　祁盛是真的一撩就炸，對白宿的抵抗力尤其低下，這是他倆早就發現的秘密了。

　　前半程祁盛一直什麼，他也不理不睬。

　　結果就聽白宿語氣平淡：「……你要再這樣，我讓01親你了。」

　　「？！！你？」祁盛大腦瞬間爆炸，直接跳起來了。

　　上頭還在那頒最佳音樂獎呢，結果祁盛先跳了起來，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白宿，呆滯了三秒鐘，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傻乎乎地坐下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

　　「還是你喜歡我來？」白宿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彷彿他沒有在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樣：「我不能親你，01會吃醋。」

　　祁盛臉已經紅爆了，壓著嗓子咆哮：「那你不會吃醋？！」

　　這兩個人是什麼□□的情侶關係！

　　「會啊，」白宿一本正經地回答，「所以是騙你的。」

　　祁盛已經被徹底被玩壞了，連生氣都沒有力氣，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死酒鬼！」

　　他忍不住偷偷去看白宿的表情。

　　如果單看他冷淡的外表，你甚至看不出一絲異樣。

　　只有眼底若有似無的笑意出賣了他。

　　……醉酒的白宿就是個混蛋。

　　還是特別衣冠禽獸的那種。

　　「生氣了嗎？」白宿敏銳地捕捉了他的目光，歪著頭看了看他。

　　「沒有。」祁盛撇撇嘴，「我不跟死酒鬼計較。」

　　白宿淡淡

　　地笑了笑。

　　祁盛有時候萬分痛恨自己是個顏控，白宿只要笑一笑，就會讓他忘掉白宿是個混蛋的事實。

　　甚至誤以為白宿很溫柔。

　　「……你這次電影拍的不錯。」祁盛撇過頭去，又忍不住給自己找補，惡聲惡氣地諷刺，「哈——等你拿獎了就能嘲笑我了吧。」

　　「不會拿獎的，」白宿懶洋洋地回答他，「我還差得遠著呢。」

　　《械人》的確算是大爆了，只是導演和創作團隊獲獎的幾率要更大一些。

　　白宿本身不是科班出身，作品資歷也都不夠，他的演技目前還不足以匹配影帝這兩個字，但能夠入圍已經足夠讓她高興了。

　　這事祁盛也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又有些不是滋味：「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白宿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沒必要著急，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

　　「現在已經很好了。」

　　他喜歡的路在他的腳下，他喜歡的人在他的身邊。

　　早一點晚一點到達遠方，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白宿的表情看起來依舊是冷淡的。

　　但卻帶著從前沒有過的期冀。

　　「……我挺喜歡的，」祁盛遲疑了好久，才慢慢說，「你的這個電影。」

　　「還有你剛出道的電視劇。」

　　祁盛似乎想起來了，他當初為什麼討厭白宿了。

　　他是記得，第一次注意到屏幕里的白宿，不是因為那張臉，而是因為他的眼神，就像是從故事里走出來的一樣。

　　那時候他的經紀人說，這張臉以後會是他的勁敵。

　　他忍不住嗤之以鼻。

　　有這樣的天賦和靈氣，憑什麼要跟他一樣，混著日子、靠著一張臉吃飯拿錢呢？

　　這人的以後，只會有更多活靈活現的角色，各種千奇百怪的故事才對。

　　就像是當初自己進圈前的夢想。

　　後來白宿簽了公司，接了一部又一部的惡俗電視劇，每天演著無聊的角色，讓他嫌惡地扔掉了遙控器。

　　「人都是要吃飯的。」他的經紀人也嘆氣。

　　他煩躁到了極點。

　　再後來，他在一個惡俗青春片的片場見到了白宿。

　　被一大群粉絲簇擁著，人卻冷淡無趣，憊懶至極，當年迸發的靈氣，就像是被束縛進了一個殼子里，只有隱約的一點星光。

　　那人果然，活成了跟他一個樣子。

　　祁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惱火，跟那人擦肩而過時，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你這樣的還演什麼戲？」

　　到底是說給誰的，他似乎也不太清楚。

　　之後他跟白宿的梁子似乎就單方面結下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討厭那個沒有天賦、不肯努力、早就被定位了自己。

　　還是討厭那個妥協著、逃避著的白宿。

　　頒獎典禮似乎進行到了中段，最佳男演員獎項挨個播放了電影片段，光束在幾個入圍者之間亂轉。

　　白宿笑著跟01低語什麼，模樣是放鬆又愉悅的。

　　光束停了下來，果然沒有落在白宿的身上。

　　白宿就笑著為那個獲獎的男演員，認認真真鼓起掌來。

　　祁盛忽然握緊了拳頭，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股勇氣，讓他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你明年還會來吧？」他問白宿。

　　白宿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我明年要來，要以入圍者的身份來。」祁盛大聲說，「明年，後

　　年，大後年——」

　　「早晚有一天，我要在你的面前，搶走你的獎杯。」

　　白宿的嘴唇翹了起來：「好啊，那就約好了。」

　　祁盛當年看到的那個人，走了很遠很遠的彎路，現在果然走在了那條路上。

　　他嚮往的那條道路上。

　　他忍不住也想要去看看。

　　自己能走得多遠。

　　他卻忽然聽見耳邊白宿的聲音：「我提醒你一件事。」

　　祁盛支起了耳朵。

　　白宿慢慢說：「雖然我喝了酒，但我沒醉，而且明天不會什麼都忘光。」

　　「所以你說的，我都會記得。」

　　記得他說要拿獎杯。

　　還記得他說喜歡自己的作品。

　　祁盛瞪大了眼睛。

　　然後整個頭頂都在冒煙。

　　……！？所以他說的實話都被記住了！

　　他看到01在幸災樂禍地衝他笑。

　　祁盛的臉紅得發紫，終於暴斃在當場。

　　在很多年後，祁影帝跟一宿的關係一直讓觀眾們費解。

　　從事業的角度來講，他們應該是勁敵才對，在01隱退後，每年的影帝，祁盛和白宿都是兩個最大的熱門。

　　但江湖傳聞，祁盛是一宿的c粉，看到話都會說不利索，白宿對他笑一笑都會臉紅。

　　而當採訪到祁盛的時候。

　　他一定只會惱火地揮著拳頭：「誰是他倆的粉絲？！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當然，如果這時白宿或者01有任何一個在現場。

　　祁盛的叫罵聲音都會弱下去，然後別彆扭扭地開始臉紅。

　　於是江湖人送外號——

　　真香帝。

　　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

　　這時候的星宿女孩們，依然在為自己愛豆高興，也難免為沒有拿到影帝留了一點小遺憾。

　　【哥哥才多大，以後有的是機會】

　　【未來可期呀～】

　　於是小姑娘們又高高興興的，去復習哥哥走紅毯時的照片，修得彷彿人間仙子，換上了新的屏保。

　　還要去白宿的微博下留言。

　　【哥哥快拍新作品吧～】

　　【崽崽瘦了qaq最近多吃一點啊】

　　【是不是01搶你吃的！嗚嗚嗚他不是個好人，哥哥考慮考慮我吧！】

　　徐京京在下面留言：【哥哥今天笑得好開心啊】

　　沒想到居然被白宿難得翻了牌子：【嗯，很開心】

　　徐京京抱著手機尖叫了好久，抱著手機親了又親，截屏留念，還被一眾小姐妹先恭喜後檸檬，個個趴在她微博里說要吸光她的歐氣。

　　徐京京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隔了好久好久。

　　她的微博里又出現了她的小論文。

　　【徐京京：

　　我為什麼會追星呢？

　　為什麼會這樣喜歡白宿呢？

　　他是我期待又無法完成的自我，是我的初心，我的終點，是我或許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卻為之不斷奔跑執著的夢想。

　　在我做出每一個決定，走出每一步的時候，我都會記得，有這樣的少年，在光與暗的交替間，緩慢又堅定地前行，蓬勃又無畏地生長。

　　藝人不該承載任何人的希望，

　　但哥哥讓我看到了，我所嚮往著的光亮。

　　這就足夠了。

　　我

　　喜歡你呀，白宿。

　　】